第14章 藍洞（14）
“什麽？”雷思明感到驚訝。“這麽簡單嗎”幾個字，差點脫口而出。
“是不是覺得挺容易？”西山長老捋著一把白胡子，狡黠地一笑，“那就試試看吧。”
“現在就要做嗎？”雷思明問。
“不，今天你累了。明天再進行第二次考驗吧。”西山長老說。
“我們走吧，先回住所休息一下。”秋說。
回到秋的家，雷思明滿腹狐疑地問：“第二個考驗，居然是做菜？”
“對，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麽一直訓練你做菜了吧？”
“那你覺得，我的廚藝……”
“你那也叫‘廚藝’？隻是把食物做熟罷了，跟真正的美食，相差十萬八千裏。”
“為什麽第二個考驗，是做美食？這跟成為勇士有什麽關係？”
秋走到雷思明麵前，不客氣地說道：“你以為，做出讓西山長老讚賞的美食，是一件容易的事嗎？告訴你吧，西山長老的家族，是島上最挑剔的美食家。一般的食材和烹飪技法，根本無法打動他們。所以，每年挑戰這一任務的勇士們，不惜攀登絕壁、潛入深海，跟各種危險的猛獸作戰，以獲得極為珍稀的夢幻食材。可即便如此，如果沒有高超的烹飪技術，也是枉然。
“當年我爸為了過這一關，冒著生命危險潛入海底洞穴之中，九死一生，才捕捉到了傳說中的夢幻食材‘赤豚’。可是烹製好後，端到西山長老麵前，卻因為略微煮老了一點，口感不佳而宣告失敗。我爸苦練了一年的廚藝，再次挑戰，才終於通過第二次考驗。現在你知道，我爸為什麽說，第二個考驗比第一個難多了吧？”
聽完這席話，雷思明呆若木雞。須臾，他試探著問道：“那麽，我也去捕捉‘赤豚’，可以嗎？”
“可以啊。赤豚生活在水下幾十米深的海底洞穴中，別的不說，至少要能憋氣一炷香的時間（半個小時）。而且赤豚體型龐大，凶悍無比，比鯊魚還難對付。你要是有把握的話，就去抓它吧。”
“……還是算了吧。那除了赤豚之外，別的夢幻食材……”
沒等雷思明說完，秋就打斷了他的話：“每一種夢幻食材的獲得難度，都不會比‘赤豚’低。”
雷思明感到絕望：“照你這麽說，我根本不可能通過了？既然如此，你當初為什麽要讓我挑戰三大考驗？”
秋望著他：“因為我相信奇跡的發生，也期待奇跡的出現。”
奇跡要是這麽容易出現，就不叫奇跡了。雷思明沮喪地想，不敢把這句話說出來。
“對了，第二項考驗因為難度很大，所以有三天的準備時間。也就是說，從明天開始，隻要你在三天內做出這道美食，端到西山長老麵前，都是可以的。但是記住，機會隻有一次。隻要你做的這道菜，西山長老認為不好吃，你就沒有改進的機會了。”
“我明白了……”雷思明說。他想了想，提出了一個請求，“秋，從我來到這個島，全都是自己做飯吃。能不能……請你也做一次，讓我嚐嚐你們理解中的‘美食’是怎樣的。”
“可以啊。”秋說，“我可是通過了第二次考驗的。所以，今晚就讓你嚐嚐我的廚藝吧。”
秋是從哪裏獲取食材的，雷思明不知道。他隻知道，到了晚飯時間，秋帶回來一大塊新鮮的肉——看上去有點像牛肉，但肯定不是牛肉，因為他根本沒在這個島上看到過牛。而烹飪方式，也十分新奇——秋用木柴生起一堆火，把一塊光滑如玉的石板鋪在火堆上。待石板燒熱之後，她用刀切下一片薄如蟬翼的肉片，放到石板上炙烤。由於這種肉帶有非常豐富的脂肪，所以根本不用刷油。烤了幾秒之後，翻一個麵，再烤幾秒，之後撒上一點海鹽，以及這個島上特有的香料，就可以吃了。秋用餐刀挑起這片肉，放到雷思明麵前的土陶碗中，說道：“嚐嚐吧。”
雷思明用木筷夾起這片肉，難以言喻的肉香令他口舌生津、食指大動。他輕輕吹拂，將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OMG。
“好吃到想哭”在此刻，已經不是一種誇張的形容，而是真實的描述。雷思明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可是這輩子，他從未吃過這麽美味的東西。油脂在他口中融化、美味在他舌尖綻放、食物滑過他的喉嚨……吞咽下去的那一刻，美食所帶來的幸福感充盈他的身心，令他周身都暖和起來。仿佛之前遭受的一切苦難，都在這一刻被治愈了。
“好吃嗎？”秋問。
“太好吃了。”雷思明說，“如果我能做出這道菜，肯定就能通過第二次考驗了吧？”
“不，你錯了。我做的這道菜，隻能算是普通食物中好吃的。但是離西山長老的要求，尚有差距。”
“……也就是說，即便我做出了這樣的菜式，仍然無法打動他？”
“是的。”
“秋……你覺得我還有挑戰的必要嗎？”
“是你自己說的，不會輕言放棄。三天時間，且看你能不能創造奇跡吧。”
是夜，雷思明獨自坐在室外，望著天上的月亮發愁。他在曆數和回憶自己這輩子吃過的美食：神戶牛肉、藍鰭金槍魚刺身、法國鵝肝、野生河豚……但是這些食材，這個島上根本不可能有；就算有，也沒有剛才秋做的那道烤肉好吃。可秋說，即便是她做的那道菜，也無法通過……如此說來，豈不是毫無辦法了？
夢幻食材，憑自己的本事是不可能弄到的；廚藝，更不可能在短短三天內突飛猛進。雷思明意識到，如果用常規的方式，幾乎是一點希望都沒有。看來，要想通過這次考驗，必須跳出固有的思維模式，另辟蹊徑才行……
這個島的美食，驚為天人。但原來那個世界，也肯定有某種美食，會讓他們感到驚歎。換句話說，一定要做出某種西山長老從未吃過的美食，才能夠驚豔到他。可問題是，利用這個島上現有的食材，做出一道他從未吃過的美食，這似乎是個偽命題。
雷思明想了很久……突然，他靈光乍現，想到了一個主意。
對了，這個島上，好像沒有“那樣東西”。如果我能製作出來的話，說不定能夠創造奇跡！
雷思明激動起來。他回房睡覺，打算第二天早上，就開始實施這個計劃。
翌日，雷思明對秋說：“秋，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麽事？”
“可不可以跟西山長老商量一下——準備和製作這道美食的時間，延長到七天？”
“這個估計有點難，因為三大考驗的內容、時間限製，都是先祖定好了的，不能為你破例。”
“我知道。但問題是，我本來就是一個特例。你們自己說的，要挑戰三大考驗，至少要進行三到五年的訓練，但我隻有一周時間。這對我來說本來就不公平，所以我要求延長四天時間，也是合情合理的呀。”
“這件事我做不了主，得去征詢一下我爸和四位長老的意見。”
秋前往父親的住所，跟父親和四位長老商量之後，回到雷思明身邊，對他說：“他們同意了。考慮到你的特殊情況，為你破一次例。”
“太好了！謝謝你，秋！”
“時間延長到七天，你就有把握嗎？”
“不能說有絕對的把握，但成功的概率會高一些。”雷思明問道，“秋，這個島上的人，要出海捕魚嗎？”
“要啊。”
“可是海中有一個龐然大物，會襲擊出海的船隻呀。”
“你說的是西海岸。那怪物隻會活動在固定的水域。所以，另外三個方向的海域，都是安全的。”
“原來如此，”雷思明又問，“你昨天用來烤肉的那塊石板，可以借給我用嗎？”
“可以。怎麽，你打算做烤肉或者烤海鮮給西山長老吃？”
“嗯……差不多吧。對了，我有個問題——西山長老，之前可是讚成把我處死的呀。那麽，他會給出公正的評價嗎？會不會就算覺得好吃，也故意說不好吃？”
“這一點，你完全不用擔心。對於西山長老而言，品嚐和評鑒美食，是神聖的職責。這麽跟你說吧，就算你是他的殺父仇人，但如果你做的菜確實好吃，他也會先承認這一點，再找你報仇。”
“好的，我明白了。”
於是，雷思明開始做各種準備。他先來到東海岸，看到了捕魚歸來的小船。經驗豐富的島民們，打撈回來很多新鮮的海鮮。雷思明發現了一些個頭很大的龍蝦。島民們知道他是住在族長女兒家的貴客，便慷慨地送了幾隻大龍蝦給他。雷思明表示感謝，拿著鮮活的大龍蝦回到住所，將它們暫時養在水缸裏。
接著，他來到山上，試著尋找其它用得著的食材。很快，他驚喜地發現了野生羅勒葉和幾顆結滿了楊梅的野生楊梅樹。看起來，這些植物並非島民們人工栽種的，也不是他們經常用到的調料和食材——而這，正是雷思明需要的。
看到雷思明準備了羅勒葉、龍蝦和楊梅，秋說：“別告訴我，你就打算用這些普通至極的食材來做菜給西山長老吃。”
“沒辦法呀，我又無法獲得夢幻食材，隻能在普通食材上下功夫了。”雷思明撓著頭說。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