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異變前夜（5）
許久沒回家鄉了，李思海坐車來到老街，品嚐了幾樣久違的小吃，拍照發了個朋友圈。除了確實想吃美食之外，這樣做的目的，也是為了讓母親以為他真的在跟朋友逛街吃喝。
下午三點過，李思海返回家中。他用鑰匙打開門，看到母親正站在客廳外的陽台上，背對著他，不知是在眺望風景，還是在思考什麽。李思海叫了一聲：“媽，我回來了。”
換好拖鞋，李思海發現母親一點反應都沒有，仍是背對著自己。他感到好奇，走了過去，靠近的時候，拍了母親肩膀一下：“媽，你在……”
“啊！”宋秋玲渾身一哆嗦，驚恐地轉過身來，把李思海給嚇了一跳。
“幹嘛呀，這麽一驚一乍的？”李思海捂著心口說。
宋秋玲舒了口氣：“是你回來了……進屋怎麽不吭聲呀？”
“我怎麽沒吭聲呀？叫了你一聲，你沒反應，我才走到您跟前來了呀。”
“哦……我沒聽到。”
“您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沒……沒什麽。”
李思海盯著母親看了一陣。“不對吧？我是您兒子，太了解你了，你這一看就是有心事呀。”
宋秋玲朝屋內走去，遮掩自己的不自在：“真沒什麽事，我就是想你爸了。”
“真沒事？”
“嗯……”
“那我回房休息去了。”
“呃……等一下，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我說嘛，這還是有事呀。”
母子倆坐到沙發上，宋秋玲沉吟片刻，說：“我在考慮，要不要搬家。”
“搬家？往哪兒搬？您不是隻有這一套房子嗎？”
“可以再買一套，小戶型都行。反正你爸走了之後，也用不著住這麽大一套房子了。這些年我多多少少攢了些錢，剛才算了一下，隻要不是太貴的房子，首付個五六成，應該是沒問題的。”
“等一下，您先告訴我，為什麽突然想要搬家？”
“……這套房子住了十幾年了，想換套新房子和新環境。”
李思海盯著母親：“媽，能說實話嗎？”
“這就是實話呀。”
李思海一撇嘴：“您蒙誰呢？你以前念叨過多少次，說這個小區安靜、環境好，家裏的家具和裝飾又是您親自搭配的，早就住慣了。更重要的是，這個家裏有你和我爸的共同回憶——這都是您親口說的，忘了嗎？”
宋秋玲埋著頭，緘口不語。
李思海略一尋思：“媽，您想搬家的真實原因，是不是因為那天夜裏發生的事？”
宋秋玲沒有說話，等於是默認了。李思海說：“我都回來陪你了，你還害怕呀？”
“唉，不是這個問題……”宋秋玲緘默良久，也沒說出究竟是什麽問題。“總之，我就是不太想在這裏住了。”
李思海轉動眼珠，打算進一步試探：“可就算要買新房子，也不可能馬上就搬家呀，總得好好挑選一下吧。”
“我們可以先租房子住，然後慢慢挑選新房。”宋秋玲說。
李思海脖子一昂：“媽，我算是聽出來了，現在這套房子，你是一天都不想再住了。您跟我說實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是因為那天夜裏的事，讓我產生心理陰影了。”
“那前兩天你也沒說要搬家呀，怎麽今天突然想搬家了？”李思海腦子一轉，“是不是你今天發現什麽了？或者知道了什麽？”
“不是。”宋秋玲把臉扭過去，一口否決了。
李思海非常了解母親，她每次不敢正視自己，就代表沒有說實話。由此可見，她說的“不是”，恰好就是“是”。自己可能一語中的了。
“媽，今天上午發生什麽事了？你為什麽不跟我說實話呢？”
“算了，不說這事了。”宋秋玲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站起來，朝二樓走去。“買房的事，從長計議吧。”
李思海望著母親的背影，感到納悶。他敢肯定，母親一定洞悉了某些事情。但他不明白，這事為什麽不能讓自己知道？事情越來越神秘了，每個人都好像隱藏著秘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接下來的兩天，李思海是興奮而焦急的。時間每過一分鍾，他就距離三百萬更近一步。李思海之前在上海的一家公司上班，工資隻有七千元，就上海的消費水平來說，算是比較低了。三百萬對他來說，是一個可以揚眉吐氣的人生轉折。他甚至已經開始規劃這筆錢的用途了，當然這事一定得瞞著母親，不能讓她知道自己獲得了這筆不義之財。
宋秋玲也沒有再提搬家的事，看得出來，她十分矛盾。每當李思海提起這個話題，她就立刻岔開了，李思海知道母親有所隱瞞，卻無法試探出任何信息。
終於，跟陳柏亮的“三天之約”到時間了。上午十點半，李思海再次謊稱出去會友，出門之後，他立刻打車前往瑪斯蘭德海岸花園。
跟上次一樣，李思海在門崗處做了訪客登記，寫明自己是來拜訪陳柏亮，然後懷著激動的心情朝6號別墅走去。
站在門口，他按響門鈴，等了很久都沒人來開門。李思海持續按鈴，足足等了五分鍾也無人應答。
難道陳柏亮沒在家？李思海突然有種被耍弄的感覺。他站在門口思量了一陣，掏出手機撥打陳柏亮的電話。
電話打通了，卻無人接聽。李思海正感憤懣，忽然聽到6號別墅內傳出一陣手機鈴聲。他掛斷電話，音樂也隨之停止；再次撥打，音樂亦同時響起。
毫無疑問，陳柏亮就在家中。那他為什麽不開門，也不接電話？故意躲著我嗎？李思海氣憤地想。
是否有其他可能呢？李思海想起了陳柏亮有上午洗澡的習慣。他會不會是在浴室泡澡，所以才暫時沒有接聽電話？
為了驗證這種可能性，李思海站在門口等候。他每隔十分鍾就按一次門鈴，或者撥打一次電話。足足等了一個小時，對方仍是不理不睬。
李思海簡直氣炸了肺。這算怎麽回事？故意耍我？！難道陳柏亮這家夥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支付三百萬，卻故意讓我到他家門口來進行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