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鋪天蓋地的水花開始在整片大地上肆虐，上百米高的浪花狠狠向著大地拍打過來，衝毀無數建築物的同時，毫無防備的人們瞬間被卷進水裏，隨後消失不見。
而這僅僅隻是開始，往往前一個浪花拍打過來之後，緊接著更大的浪花又會緊隨而至，隨著波浪一層層襲來，恍然各種房屋建築交通工具全部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這種情況下，待在房屋裏的人還好，正好待在外麵的人不僅要抵禦各種海浪，最可怕的是要小心各種損壞物品的“攻擊”，以及在海浪的拍打中不斷坍塌的各種建築。
這種時候冷不丁一塊小金屬片砸過來，都有可能造成致命的傷害，有的人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下一秒就被擊倒。
從繁華的鬧市變成人間地獄，前後不到一秒。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大家還沒來得及防備，整個世界就在頃刻間亂成一團。
“救命！”
“誰來救救我的孩子！”
“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不想死——”
“嗚嗚嗚好痛……”
“救救我！”
最初的慌亂過去，僥幸沒有受到太多傷害的人掙紮在漫漫海洋中，無措又茫然，隻能依靠本能呼救。
星球防護機製往往隻在星球發生重大危機的時候啟用，每啟動一秒的消耗都是巨大的，不過優點也很明顯，即使發生了這麽大的災變，防護機製的性能也依舊優越，在其他基礎建設都已經壞的七七八八的情況下，依舊沒有任何損壞。
月星的防護機製自動啟動後，各種救助醫療器械開始對海水中的人類展開救援。
隨著整個機製的運轉，二十分鍾不到，所有幸存的人都已經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被分別安置在天空或者海上的各類臨時安置所上。
憤怒的海洋還在宣泄著自己的怒火，但好在人類暫時沒有了生命危機。
“終於得救了！”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隨後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茫然看向隻剩一片汪洋的曾經的故鄉。
人類的科技已經發展到了足夠高的地步，至少近幾百年來，從未聽過有誰葬身於海嘯之中。
然而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就是這麽的魔幻。
“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們該怎麽辦呢？”
很快，大家就發現事情遠沒到結束的時候。
雖然人類暫時沒有了生命危險，但整個月星屬於人類的活動軌跡先是被大浪擊毀，隨後又全部淹沒在汪洋大海之下。
“我的家沒了。”
“所有一切都被海水淹沒了。”
當然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人活著很多身外之物失去也就失去了，可月星的無數毀滅在這場災難中的生物卻真的是受到了滅頂之災。
換句話說，這次災難對月星的生態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很多東西消失就消失了，就算事後投入再多資源，也不可能重新回來。
更別說眼前這場災難會不會褪去了。
這樣一場不符合常理的災難，先前茫然的時候也就罷了，等大家冷靜下來慢慢理清思緒之後，對於這場災難是否會過去誰都沒有底。
“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大海發怒了，是海神冕下！是海神冕下對我們的懲罰！”
“這就是背棄信仰的代價，我們誰都逃不過，誰都逃不過，放棄吧，不要再垂死掙紮了！”
“早在海神殿撤走的時候，你們這些叛徒就應該有這樣的覺悟！“
“現在好了，海神冕下徹底厭惡了我們月星，一切都是你們害的！”
“可信仰不是自由的嗎？為什麽我們要麵臨這一切？”
“海神冕下是要毀了月星嗎？神明不是仁慈的嗎？祂為什麽要這麽做？”
“神的意誌無法違背，這就是月星的命運，誰都無法逃避！”
“機甲佛祖會來救我們嗎？”
“會的吧？肯定會的吧？”
海神殿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根本就沒有掩飾，所以就算偶爾有人存在僥幸心理，可越來越猛，猛到不符合邏輯的巨浪還是漸漸讓大家看清楚了現實。
大致想明白了這場災難的來源之後，就沒有人不感到絕望的。
即使知道神明的力量凡人無法想象，可這樣異常毀天滅地的災難依舊超出了絕大多數人的想象。
看著眼前仿佛沒有止境的百尺巨浪，大家心裏都清楚，除非月星徹底變成荒星，不然海神是絕對不會收手的。
誰能抵禦得了神明的憤怒，防護裝置又能保護得了他們多久呢？難道等待他們的就隻有死亡了嗎？
有門路的人已經在想著如何背井離鄉逃離這個星球，更多的人卻隻能絕望等待。
不等待有如何呢？月星上下那麽多人，絕大多數還都隻是普通人，就算信用點都存在光腦裏沒有隨著其他東西被海水淹沒，可哪個星球又有能力能夠收容這麽多人？
就算真的有有星球可以收容的了這麽多人，別忘了他們現在可是被海神厭棄的人，就算可以收容，誰又會願意冒著被神明遷怒的風險收容他們呢？
想明白這一切之後，整個月星慘淡一片。
因為月星是海神殿殺雞儆猴的“雞”，那麽為了讓其他星球看清楚背叛海神的下場，海神殿當然會主動讓更多的星球看到月星的下場，至少海神殿所屬的星球絕不能錯過這一場“盛宴”。
所以幾乎是在月星災難發生的第一時間，在海神殿有意無意的推動下，很多星球就收到了相關消息，被迫看了這樣一場直播。
距離月星最近的石喃本來正在旅遊，也在信徒們越發絕望的呢喃中，感知到了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石喃忍不住皺了皺眉，仔細傾聽不斷湧來的各種心聲，很快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
“神經病吧！”石喃沒忍住爆了一句粗口，早知道海神是這麽賤的存在，就算那個時候以自己的資曆不一定能打得過，當初領獎的時候也應該把對方找出來暴揍一頓，省得對方這麽閑去謔謔信徒。
這也太不把人命當人命了？
石喃簡直不敢相信，當即就火急火燎地將月宮裏的十條龍先派了過去控製住海水，然後開始研究月星的災後重建工作。
這麽大的水把這顆星球都快淹沒了，災後重建工作的工程量和難度比當時月宮計劃輕鬆不到哪裏去，甚至因為月星的麵積更大，需要安置的人口更多，時間更緊急，這個工作量和難度還要再升一級。
如果可以的話，石喃肯定希望今天就把事情處理完畢。
很快，十條巨龍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到月星。
神龍禦水本就是強項，即使這場災難的背後主使是海神，但因為海神並未親自降臨，憑借神龍們的本領，原本肆虐的海水也慢慢開始平息下來，許多被打落海中的人類或動物也被神龍救了上來。
“是龍，機甲佛祖冕下派龍來救我們了！”
月星上下響起陣陣歡呼，許多人緊繃的神經也因此鬆懈下來。
另一邊，隨著月星情況越演越烈，知道這一事情的人就越來越多了，即使後麵因為神龍的出現事態慢慢平息，可從頭到尾看完這場災難的人還是無一不感到膽寒。
就連許多自認為已經見慣了大場麵的來自大星球的人也沒忍住咽了咽口水，即使早知道神明不可違逆，可之前毀天滅地的殘忍畫麵依舊超出了大家的認知。
“是神明就可以這樣做嗎？”
“憑什麽啊？”
有人終於忍不住在網上憤怒出聲，更多的人雖然不敢開口，可心底對這話是認同的。
是啊，憑什麽啊？神明就可以這樣隨意決定那麽多人的生命嗎？
“就憑人家是神明，不然呢？”
“平時為了供奉搞得烏煙瘴氣也就算了？可是這種隨意決定別人命運的難道不是邪神的作為嗎？”
“對呀，我早就想說了，人類給神明提供信仰，神明給予信徒回報，我們之間是公平的，難道不應該是這樣的嗎？”
“和神明講公平？人家滅月星估計都不費一根手指，力量不對等成這樣，你還想要公平？”
“是啊，太天真了。”
“可機甲佛祖就是這樣的不是嗎？為什麽其他神明就不可以了？”
“你可別提機甲佛祖了，月星就是因為改信了機甲佛祖，才會有今天這一遭的。”
“是啊，原本月星的主信仰是海神，誰知道這才過去多久，居然全部信仰了機甲佛祖，果然還是月星的人信仰太不堅定了。”
“才不是這樣的，就憑海神可以隨意決定一顆星球的人的生命，就算今天沒有機甲佛祖，明天也會有其他原因讓海神做出這樣的事情，誰叫我們人命在這位心中根本不值一提呢？”
“機甲佛祖第一時間派龍過去幫忙還被黑？”
“這麽大的災難在剛才那位嘴裏居然成了月星人信仰不堅定的錯了？信仰本來就是自由的，照你這麽說的話，以後就別改信仰，也別兼信仰其他神明，不然都是信仰不堅定，活該發生這樣的事情？”
“早就受夠了這亂七八糟的神明信仰，憑什麽神明那麽吝嗇，而我們卻需要絞盡腦汁付出那麽多！”
“沒錯，即使很多資料都被刪了，可我們都知道，很多年以前人類信仰神明明明隻需要足夠虔誠就可以了，現在呢？虔誠的信仰這是最基礎的東西，除此之外還需要各種昂貴的祭品，豐厚的資產以及一定的關係……不扒掉一層皮根本就不敢稱自己是虔誠信徒。”
“絕大多數神明都已經被慣壞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也許神明是偉大的，因為神明的出現我們才能抵禦邪神，各種科技的發展也離不開神明的啟智，可我也確實覺得這種不公平的關係該改改了，明明我們人類也給神明提供了祂們需要的信仰。”
“海神現在能這樣決定月星的命運，誰知道以後災難又會降臨哪顆星球？更壞的想法，其他的神明會不會也有樣學樣呢？”
“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我不想過這種提心吊膽的生活，如果沒有辦法阻止事情向著更壞的方向發展的話，那我能做的也就隻有讓自己不再信仰海神，甚至不再信仰其他神明。”
“沒錯，我們普通人雖然不能決定自己想過怎樣的生活，但我們可以決定自己不過怎樣的生活，大不了不信仰了！”
“一個人的力量是微小的，我隻能保證自己會這樣做，可我相信我不是一個人。”
“神明因信仰而生，隻要和我想法一樣的人越來越多，總有一天，就算是神明也會為自己的任性妄為付出代價。”
“沒錯！”
眼睜睜看著事關一整個星球的大災難在自己眼前發生，一切的起因都隻因為一位神明的喜怒哀樂，正所謂兔死狐悲，誰敢保證這樣的事情以後不會發生在自己頭上？
這個時候如果沉默了，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誰又會為自己發生？
不管是頭腦發熱，還是確實下定了決心，一開始隻是一個人，海神殿這次的做法實在是挑戰了太多人的神經，有了第一個人開頭，很快越來越多人加入到了這場討伐。
也許他們無法阻止一位神明的舉動，可他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抗議。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儼然就要開啟一場“屠神之戰”。
“反對海神行為，脫離海神信仰！”
網友們嘴上是這麽說的，行動也確實是這麽做的，幾乎是頃刻間，海神的信仰流失就達到了十分誇張的地步。
殺雞儆猴變成雞飛蛋打，海神殿的目的別說達成了，完全可以說是南轅北轍，完全朝著相反的方向一路奔馳。
“這些人怎麽回事？”
“他們是瘋了嗎？居然膽敢以這樣的方式來表達對神明的不滿？”
“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情況？難道他們不應該害怕嗎？”
“一旦他們的目的達成，海神冕下的威信勢必會大打折扣，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通知下去，封殺網上的言論！”
“許多其他神明勢力的人居然也跑出來攪渾水？這個時候他們湊什麽熱鬧？難道海神冕下的顏麵受損，他們能撈到什麽好處不成？”
“這些短視的人，今天這些該死的樓椅能夠用這樣的方法威脅海神冕下，明天就會有同樣的辦法威脅他們信仰的神明！”
“機甲佛祖也很可惡，祂以為幾條龍就能阻止我們嗎？海的權柄可不是什麽雜神都能指染的！”
“不能就這樣被他們拿捏了，趕快展開行動，把鬧得最歡的那幾個人控製起來！”
“將消息匯報給冕下，讓冕下定奪。”
其實後一個舉動有沒有都無所謂，信徒一下子流失這麽多，海神直接就給驚動了。
了解清楚事情的經過之後，覺得自己被冒犯的海神更加憤怒，不僅沒有如網上的人所願停止這場針對月星的災難，反而直接就要徹底以真身降臨在月星，給予這些不聽話的人致命一擊。
“快看，那是什麽？”這時，在神龍的幫助下海水已經得到了有效控製，不僅破壞的力度慢慢消失，整顆星球的陸地也開始慢慢顯現。
劫後餘生的月星人剛開心沒多久，很快發現了海麵上的異常。
仿佛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就要從海水中出來了！所有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即使還什麽都沒看到，大家還是本能的感到一股不安。
隨著海水不斷升高，大家心裏的不安也越來越強。
“啊——”
“眼睛好痛！”
“人類無法直視神明，是海神，海神降臨了！”
“我們完了！”
對於月星這樣一顆不算特別繁華的星球來說，別說是神明了，他們連神跡都幾乎沒見過，誰也想不到他們人生中第一次遇見真正的神明降臨居然會是在這樣一個情況下。
沒人覺得開心，所有人的心中都湧現出了一股徹骨的絕望。
“海神，居然親自降臨來懲罰我們了？”
“哈哈哈哈莫能何德何能啊！”
“為什麽，海神為什麽不願意放過我們！”
“誰能來救救我們？”
“機甲佛祖冕下還會再救我們一次嗎？”
“誰願意得罪一位神明呢？就算是另一位神明？”
“完了，我們完了！”
隨著海神的降臨，原本平息的海水被重新注入了力量，越發肆意地開始咆哮。
神龍們第一時間放棄對海水的控製，默契的將所有月星人隱藏在自己身後，組成防線擋在海神麵前。
“小小屬神也敢在真神麵前放肆？”海神不屑的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神龍，漫不經心的就要伸手去捏爆。
“唉。”
就在這時，一個和海神身姿相差懸殊的小小人影不知什麽時候擋在了巨龍麵前，用自己和海神相比不過芝麻大小的時候輕輕的擋住了海神的攻擊。
“你？機甲佛祖？”海神看著眼前的螻蟻，聲音震耳欲聾。
“是我。”石喃黑著臉點了點頭。
事情緊急，她也沒想到海神居然會以真身降臨，無奈隻能正麵迎上，這下馬甲算是掉的不能再掉了。
這一切都怪眼前的海神，再看看一片狼藉的月星，石喃怒從心中起，忍不住揮拳對著眼前的海神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