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調查

夏芍有沒有走後門,沒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因為清楚,所以她不怕人質疑。但不怕質疑,不代表她不準備追究大字報的事。

她沒讓何二立把大字報撕了,一方麵是不想讓人覺得她心虛,一方麵也是等著這事鬧大。不鬧大,廠裏不會出麵幫她澄清,她也沒辦法讓廠裏去查寫大字報的人。

夏芍垂下眸,“那大字報……寫得挺難聽的,我才結婚……”

夏芍太過能幹,剛才大家下意識忽略了她的長相和年齡。

此刻見她垂下眸,輕抿住唇,眾人才想起來這個姑娘她今年才不過二十二歲。

一個二十二歲的年輕姑娘,剛結婚,還是臉皮薄的時候,卻被人說作風有問題,也著實太過了。這要是任憑此事傳下去,傳得人盡皆知,她還怎麽做人?

而且此事對單位的影響也不好,這次不查,以後誰再有不滿,還不得有樣學樣?到時候單位也不用生產了,天天處理這些謠言和糾紛都處理不完。

宋書記皺起眉,掃了那幾個臨時工一眼,“放心,這事廠裏一定會查。”

他最懷疑的就是柳玉霞,這人對夏芍意見很大,名單剛公布就來找過他。

他說沒問題,這人不服氣,今天又糾集了其他人一起來找,還真可能幹出寫大字報的事。

不僅宋書記,跟柳玉霞一起來的家屬工都有人看向她。

柳玉霞當時臉色就不好了,“看我幹啥?大字報又不是我寫的。”

然而就她蹦躂得厲害,說不是她寫的,誰信?

反正在場沒幾個人信。

柳玉霞一見,臉色更差,“我都來找領導了,我還寫大字報,生怕別人不知道是我寫的嗎?再說昨天過節,我和孩子他爸都回我老婆婆那了,哪有那閑工夫搞這個?”

她扭頭看向其他幾個家屬工,“是不是你們寫的?”

幾個家屬工全都往後退,“怎麽就是我們寫的了?我們還是被你找過來的。”

“說的好像你們沒不滿一樣,沒不滿,我一叫你們就來了?”柳玉霞越看越覺得這幾個人內裏藏奸,“你們是不是故意貼了大字報,就等著讓我出這個頭呢?真是打得好算盤!”

“我們怎麽知道你一定會出頭?”

“就是,今年沒轉正,不會再等兩年?我們幹嘛非得出這個頭?”

“你自己信誓旦旦說人家一定走了後門,把我們都坑了,我們還沒跟你算賬呢……”

有好處的時候抱團兒,要擔責任了,又一個個你推我我推你。

宋書記懶得聽她們吵,直接叫各自車間的主任過來把人帶回去調查。

一群人呼啦啦來,又呼啦啦走,倒是外麵圍觀那些人,看夏芍的眼神又變了。

夏芍工作幹得好,也就麵包班、餅幹班和附近的槽子糕班知道,其他班也不是太清楚,更別提另外兩個車間了。前天公布轉正名單的時候,他們是真以為夏芍走了後門。

所以乍見夏芍那一手,這些人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有的人看得太驚訝,眼睛忘了眨,過後還使勁兒揉了揉。

誰能想到夏芍看著柔柔弱弱,手腕子一掐就會斷似的,竟然還有這本事,她才來單位幾個月?

有那其他車間的,對糕點車間的活不是很了解,震驚之餘,還拉住身邊糕點車間的人問:“她那個,”手胡亂比了個掐劑子的動作,“你們也會嗎?”

糕點車間的人都嗬嗬了。

他們要是會,早成勞動模範了,擱這兒埋汰誰呢?

牛亮看著解氣,“我看這回他們還能說什麽,說這也是走後門學的?跟誰學的?他們要能在廠裏找出第二個有這本事的,我不姓牛了,跟他們姓。”

夏芍倒沒關注那些人,先去跟王哥郭姐還有葉大勇他們道了謝。

“這算什麽,我們隻是實話實說。”王哥顯然不在意。

葉大勇就更不會在意了,目光已經轉移到了其他方麵,“剛我看你掐,是不是又快了?”

夏芍一窒,果斷否認,“沒有。”

想卷她,不可能的。反正明年所有車間都會換新烤爐,也用不著再組建臨時班。

等餅幹班的人也走了,幾人才一邊回到崗位上,一邊說起大字報這事到底是誰幹的。

“我看就是那個帶頭鬧事的。”郭姐說,“除了她們幾個,別人也不會要求取消小夏的名額,重新分配。我們過去的時候,他們正把宋書記堵在辦公室門口要說法。”

牛亮也覺得像,“帶頭那個柳玉霞,名單公布當天就說要去找領導,估計就是她。”

“他男人是單位哪個車間的,你知道嗎?”夏芍突然問牛亮。

牛亮愣了下,“好像是醬菜車間的吧?”

“是醬菜車間的。”班裏有男工說,“醬菜車間的老毛,我見過幾次。”

“那就奇怪了,他們兩口子都不是糕點車間的,怎麽會知道我的事?”

夏芍輕聲一問,把其他人都聽愣了。

是啊,兩口子都不是糕點車間的,哪能知道那麽多?認識夏芍是哪個就不錯了。

可那大字報上明明白白寫著夏芍丈夫是誰,她丈夫的表哥是誰,寫了她剛來報道就有領導照顧,還時常出入廠領導的辦公室。要對她沒點了解,還真寫不出來。

眾人忍不住又看向周雪琴,這回她在場,大家都沒明說。

夏芍沒往那邊看,笑了笑,“跟我同一批的新人,看不慣我的老人,都有可能。我又不是錢,哪可能人人都喜歡。就算是錢,還有人視金錢為糞土呢。”

她就是覺得何二立說那個柳玉霞應該不知道這麽多,而且造黃謠這種手段,她總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果然廠裏查了一天,最後給她的答複是:“不是柳玉霞,那幾個人應該都不是。”

柳玉霞的確跟著丈夫回婆婆家了,沒那個閑工夫做這事。

而且她沒說的是,就因為自己沒轉正,她和丈夫還吵了一架。你埋怨我工作沒幹好,我埋怨你在廠裏沒人不知道走後門,早上出門的時候兩人還在冷戰,柳玉霞上班都遲到了。

而這大字報要麽是昨晚有人翻牆進來貼的,要麽是早上有人上班早,偷著貼的。

不管是哪一種,她都沒有貼這東西的機會。

“其他幾人也都說不是她們,再往下查,就得查你們這一批的臨時工了。”

而這一批的臨時工有四十多人,光糕點車間就有十幾個。是其他正式工看不慣夏芍,故意假裝是沒轉正的家屬工寫了這張大字報,也不是沒有可能,總之很難查。

這事被宋書記交給了副廠長,副廠長皺著眉,“你平時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要說得罪,那就是周雪琴姑侄倆。可這種事未必需要得罪,眼紅就夠了。有些人的眼紅是沒有道理的,就算夏芍被取消了轉正資格,也輪不到其他新人,那些人還不是在背後議論得歡?

夏芍想了想,“我有一個辦法,可能能抓到貼大字報的人。”

她沒把話說太滿,隻說可能,副廠長卻已經想到了上次有人鬧事,她讓人放狗的事。

這個小夏腦子還是很活的,他願意聽聽她的想法,“你說。”

“查得怎麽樣了?”

夏芍一回車間,和她相熟的幾個人立即關心問。

夏芍不動聲色掃了眼四周,坐下,“還沒查出來,不過廠裏已經有主意了。”

“什麽主意?”

夏芍沒說,再次看了眼四周。

幾人瞬間明白了,估計是得保密,省的被那人知道了。

等眾人都不再關注這件事,夏芍才偷偷找上牛亮,“你在廠裏有不少熟人吧?幫我傳點消息。”

牛亮能打聽到那麽多八卦,肯定有熟人,而且他本來就八卦,讓他傳消息也沒人會起疑。

果然牛亮點頭,“你說,傳哪個車間?”

“三個車間都要傳,最主要還是咱們車間。你就說宋書記在其他市有熟人,已經準備跟那邊借一條警犬過來。那警犬可厲害了,聞一聞,就能尋著味兒找到人,幫公安局破了不少案子。那大字報上有貼那人的味道,等警犬來了,一聞,就能抓到是誰貼的。”

“真這麽厲害?”牛亮眼睛都亮了。

夏芍就知道這年代信息閉塞,老百姓見識有限,很多東西都不懂,不然也不敢出這種招,“經過專業訓練的,的確能追蹤到一些味道,但大字報上那點肯定不夠。”

這方麵最厲害的是緝毒犬,估計全省都找不出一條。

但這不重要,夏芍就是想嚇嚇這背後的人,打草驚蛇,然後引蛇出洞。

具體的說辭她都幫牛亮想好了,“要是有人問你為什麽不把大字報收起來,不怕丟了?你就說怕打草驚蛇。萬一那人把寫大字報的東西都處理了,就算找到人,人不承認怎麽辦?”

夏芍交代完,鄭重向對方道謝:“這件事就麻煩你了,事後我請你吃飯。”

“不用,多大點事,再說我也想知道到底是哪個傻逼幹的。”

牛亮別的不說,辦這種事絕對靠譜。

晚上下班,就連何二立都安慰夏芍:“你不用急,廠裏已經去其他市借警犬了。”

還有人跑去警衛室問呂大爺,他們廠養的這隻二蛋兒長大了,有沒有那麽厲害。

再有人看到那張大字報,都遠遠繞開,“可別靠太近,萬一串味兒了咋整?”

隻有個頎長身影推著自行車站在公告欄前,眉目冷峻,氣質凜冽。

夏芍走過去,“你來了?”

“嗯。”陳寄北看她一眼,又冷眸望向那張大字報,“誰幹的?”

夏芍實話實說:“還不知道。”

男人眼見著眸色更沉,“是柳玉霞,還是跟你一個車間的周雪琴,周小梅?”

完全不需要多想,就鎖定了幾個最有可能幹這件事的人。

夏芍想起之前周小梅那件事,他就氣過她什麽都不跟他說,幹脆說了說白天的事,“柳玉霞是肯定不可能了,其他幾個人也不好說。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把背後的人揪出來?”

“查不出來,那就讓她自己跳出來。”

陳寄北依舊望著那張大字報,可說出來的話,竟然跟夏芍的主意不謀而合。

夏芍笑了,一雙杏眼在秋日微暗的傍晚透著幾分璀璨,“走吧,路上跟你說我想了個什麽招。正好今天發工資,咱們去小市場買點蟲合蟲莫,回家燉鍋子吃。”

夏芍北漂那幾年,有個同事很愛吃牛蛙鍋,她也一起吃過幾次。

但論起肉質的鮮美程度和口感,牛蛙哪裏比得上東北的林蛙。

這種林蛙也叫雪蛤,個頭小,主要生活在樹林裏,是東北三寶之一蟲合蟲莫油的來源。每年春天開河後上山,秋天九十月份又會下山到河裏過冬。

因此每年春秋兩季都是吃林蛙的好時節,尤其是秋天,母蛙會在身體兩側儲藏大量油脂過冬,也就是我們說的蟲合蟲莫油。吃起來不僅鮮香滿口,營養價值也很高。

小時候夏芍還跟著人去路邊抓過林蛙,晚上拿著手電筒,就能看到林蛙一個接一個從山上跳下來。

基本都是母的先下,公的後下。把蟲合蟲莫塘裏的水放幹,石頭下也全是林蛙,一抓一個準。

聽夏芍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陳寄北沒再說什麽。

兩人騎車趕到小市場,挑那看著比較胖的,公的母的各買了十幾支。

東北人喜歡把林蛙公的叫公狗子,母的叫母豹子,看名字就能看出來,母的絕對比公的要貴,而且要貴好幾倍。夏芍前世那會兒公的才幾十塊一斤,母的已經賣到一兩百了。

買完陳寄北本來要付錢,不知為什麽,又把剛到手的零花錢塞回了兜裏。

夏芍給完錢,看他眉心輕皺,問了句:“怎麽,生氣了?”

“不是。”陳寄北毫不猶豫否認,隻是唇抿著,眉頭依舊沒有鬆開。

這男人有事就喜歡憋在肚子裏,夏芍看看對方,也不說話了。

沒想到走到車邊,陳寄北竟然趁著天漸漸黑下來,捏了捏她指尖,“不是不跟你說,今天不是時候。”

這倒是出息了,夏芍看看他,“那哪天是時候?”

“等你那事解決完。”陳寄北把她送回家,看看天色,又從工具箱裏拿了包東西出去了。

天都快黑了,也不知道他這麽晚出去幹嘛。

夏芍發現男人連車都沒騎,起身去敲孫清家房門,“孫姐,你那藥壺能不能再給我用用?”

“你又要吃藥?”孫清正打著毛線,聞言趕緊去倉房給她找。

夏芍卻道:“不是,我想燉個鍋子,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用。”

這年頭物資匱乏,家家戶戶就一個大地鍋,連個炒勺都沒有,想吃個熱騰騰的鍋子就更沒可能了。夏芍準備拿藥壺試試,可以的話就去買個大的專門燉鍋子用。

一聽是做吃的,孫清頓時來了精神,還主動幫她把藥壺給刷了,“是不是得拿水泡泡?”

“最好泡泡。”夏芍運刀如飛,已經將幾隻林蛙都處理幹淨了。

孫清見了還一愣,“這個還能做鍋子?”

“能啊。”夏芍說,“把蘿卜和土豆切塊,鋪在底下,上麵放蟲合蟲莫,燉出來蟲合蟲莫的香味兒已經融進了蘿卜和土豆裏,特別好吃。鍋下火燒著,還可以往裏麵下別的。”

孫清對夏芍的手藝絕對信任,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再看那藥壺也不是壺了,它就是個鍋,做菜的鍋,誰說不是她跟誰急!

東西鋪好,火燒上,剛咕嘟咕嘟開始冒熱氣,陳寄北從外麵回來了,手上還有點髒。

他去洗臉架邊洗了手,問夏芍:“有什麽需要我幹的?”

夏芍剛要回答,旁邊孫清一聲驚呼,“百勝你怎麽了?怎麽這麽多血!”

聽到有血,夏芍也嚇了一跳,趕緊看向門邊。

外麵天已經黑了,薑百勝迎著燈光進來,臉上、製服上,好幾處都是血跡。

見孫清急匆匆跑過來,他趕忙解釋:“沒事,不是我的。”一麵脫製服,一麵看了夏芍跟陳寄北一眼,“有個孕婦被人砍傷了,我才把人送去醫院,路上沾上的。”

那一眼看得夏芍心裏一跳,直覺這事可能跟他們有關。

果然孫清接過髒衣服泡上,問薑百勝:“誰這麽缺德,連孕婦都砍?”

薑百勝又看了眼夏芍和陳寄北,“劉大軍,被砍的是他媳婦兒楊巧雲。”

“劉大軍?”孫清一愣,夏芍卻已經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和陳寄北對視一眼。

懷孕這個事兒是瞞不住的,楊巧雲抓不到打胎藥,遲遲早早都會被劉大軍劉鐵萍發現。夏芍想過這一家子會鬧起來,隻是沒想到劉大軍會把人砍了。

孫清連楊巧雲懷孕這件事都不知道,“劉大軍不是廢了嗎?他媳婦兒怎麽會懷孕?”

這就是劉大軍憤怒,甚至憤怒到發瘋的原因。

男人那方麵不行了,還是人人皆知的不行了,心裏多少都會有點扭曲,尤其是劉大軍這種特別好色的。出院後他不是沒不死心地嚐試過,隻是每試一次就要發瘋一次。

屋裏能摔的東西都被他摔了個遍,後來劉鐵萍幹脆把東西都收起來,不敢讓他摔了。

因為不行,楊巧雲平時對他沒少冷嘲熱諷。他也不敢出門,總覺得人人都在笑話他。

就這麽一天一天扭曲下去,知道楊巧雲竟然在外麵偷人,還懷了野種,他當時腦子都是空的。

楊巧雲一開始還心虛,看到他那頭不梳臉不洗胡子也不刮的邋遢樣,底氣立馬壯起來,“就許你劉大軍出去跟別人跑破鞋,強女幹我妹子,我出去找個樂子咋了?也不看看自己現在啥德行,連個正兒八經的男人都不算,難道讓我跟你守一輩子活寡?”

越說,她越覺得自己有理,“我沒跟你離婚就不錯了,你還有啥不知足?現在不用你費勁兒,大胖兒子都給你揣回來了,出去就說你好了,正好你不是覺得人家都笑話你嗎?”

楊巧雲把人一頓嘲諷,飯都沒做,轉身又去找自己的姘頭了。

沒想到劉大軍當時一言不發,卻悄悄跟在了她後麵,一看到她那姘頭,二話不說去廚房摸菜刀。

“男的是他單位同事,以前跟他關係不錯,他沒少帶著楊巧雲去對方家裏玩。不過那男的跑得快,一見他拎刀就溜了,楊巧雲沒跑出去,被他砍了幾刀。”

這事兒槽點實在太多,幾人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劉大軍成天惦記別人家姑娘,連小姨子都強到了手,到最後,他老婆不僅偷人,還給他弄了個野種回來。這個野種甚至不是別人的,是他關係最好的同事的……

楊巧雲挑姘頭的眼光也很有問題,這位同事不僅朋友妻不客氣,關鍵時刻還丟下她自己跑了。

“這都是些什麽人啊。”孫清嫌棄得不行,“男的不是東西,女的也不是啥好東西。”

夏芍對此沒有評論。

楊巧雲要真是啥好東西,當初就不會先和劉大軍搞上,假借懷孕進了劉家門。

她要真是好東西,楊巧娟那件事就不該這麽算了。一個強女幹犯跟他過什麽?直接把人送進去,自己離婚再找個男人,或者幹脆找個班上,不好嗎?

說到底,楊巧雲就是過慣了什麽都不用幹的好日子,就是極度利己。

隻是她應該不會想到,即使逼著楊巧娟撤了報案,劉大軍的工作還是沒保住,甚至朝她舉起了刀。

最後夏芍隻問薑百勝:“人傷得怎麽樣?”

“臉上挨了一刀,應該是毀了,孩子也沒保住,路上一直在流血。”

“傷成這樣,劉大軍得判刑吧?”孫清問。

“差不多。”

那兜兜轉轉,劉大軍還是沒逃脫坐牢的命運,也不知道劉鐵萍和楊母知道,會怎麽想。

估計劉鐵萍現在就瘋了,她不過是去上個班,家裏就鬧出這麽大的事。

“薑哥還沒吃飯吧?”一直沒說話的陳寄北突然問。

幾人一愣,這才發現薑百勝盯著小火爐上正在冒熱氣的藥壺,眼睛都在冒綠光。

孫清趕忙拽了下他,“那我們回去吃飯了。”

薑百勝人跟著走了,眼神卻沒挪開,小聲問孫清:“今天又做的什麽?怎麽這麽香?”

“蟲合蟲莫鍋。”孫青說,眼神也忍不住往回瞄。

夏芍看得好笑,“你倆去搬個板凳,也過來一起吃吧,帶了你們的。”

“帶了我們的?”兩口子錯愕。

“嗯。孫姐幫我跟寄北打毛衣,也沒收我錢。”

熱騰騰的林蛙撈上來,蛙腿細嫩爽滑,蟲合蟲莫油肥美鮮香。蘿卜和土豆吸滿了湯汁,更是已經燉得軟爛,筷子一夾就會斷掉,放在口裏更是不需要咀嚼。

四人圍著小火爐,不多會兒就吃得額間見汗。

另一邊,有人正頂著夜風翻越圍牆,趁著打更的呂大爺沒注意,一把撕向公告欄上的大字報。

下一秒,公告欄後突然閃出幾道人影,手電筒齊刷刷照向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