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2019年中秋番外·隨風直到夜郎西
(一)
仲秋日午後,一陣風吹來,紅葉在定康宮外漫天飛舞,太液池中鋪著滿滿的一層落葉。段嶺摘了太子冠瓔,換過常服,垂絛飄揚,沿著禦書房外小道一路走來。
“殿下!!不好啦——”
“有刺客!!”
“保護太子殿下!”
“太尉與刺客打起來了——”
“請太子殿下移駕!快移駕!”
段嶺被這突如其來的刺客嚇了個措手不及,原本已議定與武獨午後離宮出外逛逛,沒想到這大過節的,居然有刺客?
“太尉在哪兒?”段嶺馬上喝住了內侍們,問道,“別慌張!”
如今天下奉行兩都製,李衍秋坐守江州,段嶺則以太子之尊守護西川,眼下整個西川皇宮內的侍衛都朝著太和殿趕,皇帝若在,段嶺自然得守在叔父身前。隻要李衍秋不在,就沒什麽可怕的。
段嶺從侍衛身上摘下一把手弩,走得反而比誰都快,一路衝向太和殿,問道:“幾名刺客?”
“兩……兩個人。”內侍慌慌張張,跟在段嶺身後,說道,“鄭將軍與太尉已經將他們堵死在殿裏了!您千萬別去……等等啊!殿下!”
“別打了!聽我說!等等啊——!”
太和殿裏傳來少年人的呼喊聲,屋簷頂上,四麵八方,武士守得裏三層外三層。段嶺皺眉道:“刺客才兩個人,你們這也太誇張了吧!”
“確切地說,隻有一個人。”武獨的聲音從殿內傳出,“殿下別進來!”
段嶺一腳踹開殿門,刹那愣住了。
武獨與鄭彥正在聯手,與太和殿龍椅前那行刺者纏鬥,隻見刺客臉色陰沉,是為二十餘歲的一名男人,手持一把重劍,竟與本國最強的兩名武者戰得不分上下,顯然還留了手,仿佛仍有餘力。
武獨喝道:“鄭彥!”
鄭彥馬上會意退後,退到段嶺身邊。武獨手持鎮山河,與那殺手同持重劍,“當”一聲交鋒,竟是震得段嶺耳膜劇痛。
武獨身穿浴袍,浴袍下不著寸縷,正要與段嶺離宮,接到警報匆匆趕來,持重劍戰那殺手時仍有顧忌,動作不欲太大,那殺手卻打得不耐煩,沉著臉,又是一聲怒喝:“住手!”
“別打了!別打了啊!有話好好說!我們不是來行刺的!”
段嶺又瞥見那殺手身後保護著的少年,少年喊道:“你們哪怕調五萬人過來也不是項述對手的!別再叫人啦!擠都擠死了!刀劍不長眼的!”
段嶺:“……”
武獨:“……”
武獨今日著裝不便打鬥,與那殺手動手落了下風,本就怒氣上頭,聞言更是火上澆油,吼道:“欺人太甚!”
“聽我的!”段嶺馬上道,“都住手,太尉退後!三、二、一!”
“收劍!”那少年也馬上喊道,“項述!”
兩邊得到命令,竟是下意識同時收手,各退一步,緊接著滿殿內齊刷刷的箭矢上弩聲、機括聲,響成一片。
武獨本不欲罷戰,奈何段嶺一喊,便自覺聽了段嶺的,隻想再提劍上去打一場,卻已收了兵,好生難辦,梗著怒氣,退到段嶺身邊。
“把你倆浴袍……都穿、穿好。”那少年道,“再打衣服都要掉下來了。”
段嶺這才注意到,那名喚“項述”的殺手也穿著一身浴袍,現出白皙漂亮的胸膛,打得半袒肩背,與武獨身材相較,竟不遑多讓。兩人被提醒了,便各自側身,係緊腰帶。
段嶺皺眉道:“你們到底是誰?”
“我……”陳星被問到,無奈道,“這是什麽地方?你又是什麽人?”
“你是誰?”段嶺問。
“你是誰?”陳星反問道,
兩人麵麵相覷,陳星道:“我們是抓賊的,突然就傳送到了此地,問了句路,這位……腿很長的大將軍,就和我家護法打起來了……”
武獨:“………………”
段嶺一手扶額,哭笑不得道:“你們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到皇宮裏來抓賊?!”
項述也歸劍於背,伸出食中二指,朝著武獨又挑釁地勾了勾,意思是還想打就放馬過來。
“別再惹他們啦!”陳星鬱悶道,“趕緊抓到賊回家過節去了。”
段嶺:“你倆先下來,給我解釋清楚。武獨?別動手。”
段嶺拉了下武獨的手,武獨便滿不在乎,歸劍回背,牽起段嶺的手,半摟著他,將他護在身後,顯然對這兩名不速之客仍有戒心。
“事情是這樣的,”鄭彥說,“方才我正在太和殿上,看他們裝過節的燈籠,突然間‘砰’的一聲,天花亂墜,這兩名刺客從‘錦繡河山’的牌匾前突然掉了下來……”
事情是這樣的,陳星與項述為了抓一個偷走“重要物品”的賊,陰錯陽差,來到了此處……
“總的來說,就是一張紙,”陳星邊朝段嶺解釋邊往外走,“你可以把它看作是一張紙,被偷走了。說來你也許不信,這樁事,是天上的星君派給我的,必須找到那張紙為止。我們跟蹤這個賊呢,來到了你們的世界……你可以想象‘三界六道’,或者‘三千大千世界’,你們所在之處,不過是三千中的一個地方……”
段嶺怔怔看著陳星,陳星撓了撓頭,有點苦惱,說:“我們也是在其中一個地方住著的。說來是不是像騙子?不相信吧?”
“不。”段嶺忽然道,“信,我信。我相信世上有神,也有星君。”
項述停下腳步,陳星、段嶺、武獨、項述,四人站在太和殿的廣場外。
段嶺想起了白虎星君與諸天星辰,說道:“所以你要抓的賊,跑我們這兒來了?”
“呃,”陳星說,“現在還不太確定。”說著以眼神示意項述,項述便解開浴袍一側的小小腰包,取出一張符紙。
武獨始終在觀察項述,隻見他背著一把金色的大劍,雖看似不及鎮山河重,卻也絕不輕,方才以一人之力輕鬆周旋自己與鄭彥,更不將滿殿的武士放在眼中,戰完之後神色如常,連呼吸都未顯急促,想來確實未盡全力。
項述仰起頭,放開符紙,符紙疊成的蝴蝶頓時在空中飛舞,於晴空之下拍打翅膀飛去。
“靈氣的軌跡確實離開過這裏。”陳星說道。
項述在午後的陽光下現出俊秀的側臉輪廓,沉默不語。
“借匹馬,”陳星說,“得趕緊追上去。”
段嶺說:“一起罷?還有點事想討教。”
事情是這樣的,六個小時前,金鼇島:
“天啊!”小季喊道,“完蛋啦?!怎麽辦?”
“你才回來不到一天,”漱芷鬱悶道,“就把教主的山河社稷圖弄丟了,一定會被爹罵死的。”
小季:“我怎麽知道那是山河社稷圖啊!浩然師叔不是才用它包了月餅嗎?我一直以為是普通的紙而已,而且剛撕開,被風吹了出去,馬上就被一個黑影偷走了!”
小季欲哭無淚,與姐姐在桂花樹下,呂仲明懶洋洋散著步過來,問:“怎麽啦?你倆又在商量要整誰?”
“沒有,”小季馬上說,“我們正常得很。”
漱芷也幫著說道:“沒有。”
“小孩靜悄悄,一定在作妖。”呂仲明懷疑地打量最小的弟弟。
“你才小孩。”小季不滿道。
麒麟有時實在對仲明與季晨的關係頭疼,季晨出生前,呂仲明疼那個蛋疼得不得了,每天都要抱著幫孵蛋,然而季晨生出來以後,呂仲明第一句話就是:“天哪!弟弟怎麽長得這麽醜?跟條狗一樣!”
“你剛孵出來也是這麽醜!”呂布不樂意了,把仲明罵了一頓,這導致仲明開始有點心理陰影了。
不過長大一點的小季還是很可愛的,與兄長、姐姐相處也很融洽,平時也很有禮貌,但慢慢地直到七八歲時,開始喜歡惡作劇捉弄哥哥,兄弟就時常吵架。直到叛逆期來臨時小季更是一怒之下離家出走,導致仲明生怕再背鍋,平時也不敢惹他,通天教主的意思是,等他再長大點就好了,仲明這個年紀時也很叛逆。
於是呂仲明帶著漱芷走了,留下小季自己在桂花林中風中淩亂。臨走時,漱芷還朝小弟遞了個眼色,意思是你趕緊解決,否則又要捅出婁子了。
小季想來想去,要自己去找,卻又生怕再被困住,晚飯不回來吃,還得挨罵,上回跑出去被關了三年已經很令人鬱悶了。更鬱悶的是在外頭三年,隻相當於金鼇島上三天,隻有老爹著急,回來後其他人見麵隻是打個招呼:“喲?回來啦?”
不行,這次自己不能再去了,小季思考良久,想起了某個位麵上的……朋友,但是靠他,不一定能找回山河社稷圖,還得幫他找幾個幫手。
鍾山下:
武獨便命人牽來萬裏奔霄,與段嶺翻身上了馬,兩人共乘一騎,又吩咐人給陳星與項述牽來一匹拔都送的馬兒,項述於是也隨同上馬,抱著陳星,四人追著符紙疊的蝴蝶而去。
“這是去哪兒的方向?”陳星朝段嶺問。
段嶺說:“鍾山,我們正要去山上泡溫泉。”
陳星笑道:“真巧,我們也是洗澡洗一半,正在……”
“咳!”項述打斷了陳星。
陳星見武獨也是美男子,並抱著段嶺,多少便猜到了些,主動道:“這是我們家護法。他不愛說話,不是啞巴。”
段嶺笑道:“我們家老爺平時話也不多。”
“他隻是不愛與除了你之外的人說話。”武獨滿不在乎地說。
“對。”項述終於冷冷道。
段嶺頓時樂不可支,武獨問:“你功夫隨誰學的?”
“無師自通。”項述又道,“空了讓你一隻手再切磋一場?”
武獨:“………………………………”
“能與孤王打三十回合的人不多。”項述又說。
陳星說:“快別說了,到了……我們還有幾名隊友,也在追賊,全軍發動了……喲!還有溫泉?!不如在這兒就……”
項述:“我隨便,反正歲星找的是你。”
鍾山上的溫泉蒸汽氤氳,段嶺下馬後伸了個懶腰,武獨下馬後,吩咐看管溫泉的侍衛去取來桂花酒,今夜原本議定在此處賞月,又朝項述說:“需要幫忙你們就開口,稍後可過來飲酒。”說著也不與他寒暄,便牽著段嶺,走到一旁去。
段嶺回頭看項述與陳星,朝武獨說:“我原本以為你要發怒。”
“發什麽怒?”武獨接過浴袍,幫段嶺更衣,說,“技不如人,確實得虛心學習。”
“喲,”段嶺揶揄道,“好久沒聽你說這句話了。”
武獨伸手進浴袍,摸摸段嶺的身材,說道:“手癢想打架……怎麽?又在老爺身上**。”
段嶺:“你先摸的。”
武獨難得地開了下玩笑,說道:“你先。”
“你先的!”段嶺說。
武獨自從歸江州後,一身武藝已獨步天下,難覓敵手,但心中總存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念頭,如今終於碰上一個對手,反而激起他沉寂已久的好勝心——當真是世間知己易尋,對手難逢,當即又牽著段嶺,回到溫泉邊上。
陳星站在池畔施法,溫泉中泛起淡淡的光芒,項述回頭看了兩人一眼,說道:“走了,你們過節罷。”
陳星朝段嶺揮手,說道:“有緣再會。”
項述說:“地方我記著了,忙完再來找你切磋,我還有名護法弟兄,約上他一起喝酒。”
武獨遞給項述一杯桂花酒,項述喝了,杯子扔在一旁,伸手一攬陳星,長腿一跨,陳星喊道:“啊啊啊——又要掉進去了!”
“嗡”一聲,兩人消失在了溫泉中。
段嶺疑惑地看了半晌,也拉著武獨的手,跟著跨了進去,武獨正色變要阻止,沒想到兩人卻“嘩啦”一聲,穿著浴袍掉進了溫泉裏,段嶺滿身是水,跳得十分狼狽。
“哈哈哈哈——!”武獨驀然大笑起來。
(二)
奈良,“砰”一聲,天花亂墜。
“啊啊啊啊——”
“小多抓緊了!”項誠一聲大喊,兩人轟然掉進了溫泉裏。
“啊啊啊——”天和狂喊道,“什麽鬼啊啊啊!”
關越:“天和!發生什麽事!誰?!”
項誠與遲小多“嘩啦”一聲,掉進了溫泉池裏,關越正與天和趴在池邊上看外麵的山川與樹,甚至沒看見身後的兩人是怎麽出現的,這麽一驚非同小可,馬上同時轉身,關越當即將天和護在身後。
“瓦總?”天和瞠目結舌道。
“關……關總。”項誠一頭是水,穿著白襯衣與黑西褲,從溫泉裏爬起來,捋了下頭發,遲小多打了個噴嚏,爬上岸邊,說道:“啊……這裏是哪兒?書、書頁呢?抓賊怎麽抓到溫泉來了?還泡溫泉?咦?關叔叔?聞嬸?”
關越:“……”
天和:“嬸你個頭啊!遲小多!我有你年紀大嗎?”
天和差點一口氣沒轉過來,忽然轉念一想,說道:“你們……是傳送過來的?這是什麽黑科技?!”
遲小多:“……”
項誠:“……”
兩人明顯正在動腦子想怎麽解釋自己憑空出現的原因,現場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你們……是不是要先把衣服穿上?”遲小多說。
“這是你倆跑到別人的私湯來了。”普羅的聲音說。
“哇,關總,你會腹語?”項誠還在四處找發聲設備。
“給我解釋清楚!”天和馬上道,“你們是穿過空間了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這可是奈良!”
遲小多:“我們剛好就在你們這家溫泉酒店的上麵,看見你倆喜不自勝,於是我數一二三,就一起往下跳……”
“我信你個鬼!”關越也忍不住了。
普羅:“這個謊圓得實在太拙劣了……”
項誠:“為什麽腹語還自問自答?”
天和:“普羅別說話。”
項誠:“算了離魂花粉還有嗎?”
遲小多:“全弄濕了,完蛋啦!!”
關越與天和起身穿了浴袍,正要詳細問時,隔壁棟的私湯裏,傳出佟凱的大喊聲。
“天啊啊啊啊——”
“什麽人!來人啊!有刺客!”江子蹇大喊道。
緊接著又是一陣狂喊,“嘩啦”水聲,有人掉進了江子蹇與佟凱的池子裏。
關越:“?????”
天和難以置信地看著遲小多,遲小多說:“啊……那是我們……我們的同事。”
“這是cosplay嗎?”江子蹇的聲音道,“你們是誰?我是誰?我在哪兒?!”
“隔壁的是誰?”項誠問道。
“我!”李景瓏道,“這是哪兒?”
項誠:“離魂花粉有嗎?”
鴻俊馬上道:“有有有!”
遲小多馬上道:“祝你倆中秋快樂!大吉大利!”
說著拉起項誠就往外跑,索性也不解釋了。關越拉著天和赤腳跑出,追在兩人身後,說道:“去哪兒?解釋清楚!”
項誠說:“抓賊!不然沒法過節了……”
項誠與遲小多衝出房間,到得溫泉度假村外麵的路上,隻見李景瓏與鴻俊渾身濕透,一身唐裝貼在身上,要命的是李景瓏還穿的薄綢褲、黑紗武袍便服,一濕水近乎透明。
關越心想:輸了……
江子蹇心想:輸了……
佟凱心想:輸了……
天和心想關越居然也輸了……
“跑哪兒去了?”項誠與李景瓏麵麵相覷,李景瓏皺眉道:“追到這兒就沒了下落。”
遲小多朝項誠說:“先人呢?”
項誠哭笑不得道:“別胡說,那是祖宗!”
佟凱說:“等等,你們是在拍戲嗎?”
江子蹇:“怎麽跑到我們的池子裏來了?我是在做夢?”
這話頓時提醒了鴻俊,隻見鴻俊瀟灑一甩手,四人同時道:“一忘皆空!”
關越、天和、佟凱、江子蹇四人同時:哈——湫!
“拜拜——”遲小多說,“愛你們哦!”
項誠朝關越與天和拋了個飛吻,說道:“感謝關總替我賺錢!”
“愛你們!”鴻俊學著他們拋了個飛吻,說道,“去年夢裏才見過,這就忘啦?”
李景瓏也拋了個飛吻,遲小多放出一隻符紙蝴蝶,四人追著蝴蝶而去。
關越:“???”
普羅:“你們忘記把我這段記憶格式化了……”
(三)
“砰”一聲,天花亂墜,不知名戰場:
“啊啊啊啊——”陳星與項述轟然墜落。
“這又是哪兒?”項述難以置信道,“怎麽全是魃?”
陳星喊道:“當心!”
極目所見是一片荒廢的土地,四麵八方全是魃,拖著遲鈍的動作與腐爛的四肢,發現了活人,朝他們爬來。
陳星一發心燈,平地爆破,光環擴開,項述渾身閃爍武神金甲,化作一道閃光衝出,手中金劍橫掃而去,清開周遭地方。
陳星馬上朝高處跑去,找到一個土丘,極目所望,除了荒地還是荒地,遠處傳來滾滾濃煙,以及“砰砰砰”“噠噠噠”等聲,又有一聲震天動地的爆炸。
“有人!”陳星說,“那邊有人!快過去看看!”
“劉硯你別往喪屍堆裏撞!”蒙烽半身在車頂,操控連發機關槍四處掃射,喝道,“決明回複了嗎?”
“沒有!”開車的劉硯不耐煩道,“沒能量了,電圈放不出去!隻能靠撞了!”
“這怎麽全是喪屍啊!”蒙烽道,“快快!倒車!你跑怪堆裏來了!”
劉硯抓狂道:“我根本不知道這地方哪裏有喪屍哪裏沒有!這個平行世界裏我沒有導航啊!”
蒙烽:“哇……娘子,出來看上……不對,這是什麽?高達?”
項述一身金光戰鎧,拖著心燈閃爍的強光,沿途轟開無數喪屍,猶如摩西分海一般,衝出一條空白的道路。
劉硯:“蒙烽,我是不是餓太久,產生幻覺了?”
蒙烽與劉硯停下動作,基地車停在空地上,看著陳星騎在項述背上,護法武神高速旋轉,繞著基地車一圈一圈,白光所到之處,喪屍群便集體崩潰,逃散。
劉硯紮穩基地車底盤,扭轉方向盤,令車體隨之旋轉,蒙烽大喊道:“別轉了!玩走馬燈嗎?我要吐了!”
“哇這個世界還有神?”蒙烽喃喃道,“古裝神?不會是決明搞出來的什麽全息投影吧?!”
“哎!你們有看見什麽人從這裏過去嗎?”陳星問道。
項述清理了周遭的喪屍,蒙烽瞄準鏡滑到鼻梁上,與劉硯瞠目結舌地看著兩人。
項述落地,陳星從項述背上下來,四人麵麵相覷,陳星皺眉,又問了一次。
“這跑錯片場了吧?”蒙烽說,“還穿著浴袍?高達裝甲呢?”
“沒、沒有……”劉硯說,“你們是……本地人嗎?”
“不、不是……”陳星說,“呃……我們是剛到的。”
項述說:“這裏什麽情況?全是魃?”
劉硯說:“我們也是剛到的,不太了解……”
陳星做了手勢,說:“我說這個世界。”
“我們也是剛到這個世界的。”劉硯說,“你們是穿梭來的?”
劉硯幾乎很快就接受了這種衝擊三觀的現象,蒙烽還愣著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對。”陳星覺得這人挺厲害,片刻幾句就能對上話。
四人於是一籌莫展,到處看看,陳星懷疑地說:“你碰上李景瓏了?你們也是來抓賊的?”
“不是。”劉硯說。
蒙烽朝劉硯問:“李景瓏又是誰?”
劉硯:“我怎麽可能知道?”
蒙烽:“你倆不是聊得挺熟的嗎?”
項述:“……”
陳星:“等等,你們是什麽時候來的?來這兒做什麽?”
劉硯說:“我們……上個月到這兒的,找我們穿梭時空的隊長。他失蹤了,來這兒時有四個人,其中兩個失散了,正在找他們。”
“哦……”陳星若有所思道。
劉硯:“你們是來抓賊的?抓什麽賊?”
遠處傳來喊聲,張岷扛著一把狙擊槍,與決明快步過來。
“劉硯!”張岷說,“嗯?這是古代世界?”
劉硯馬上製止了張岷的詢問,問陳星道:“能幫上你們忙嗎?”
陳星說:“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個頭很大,像個人。”
“啊。”決明忽然說,“是野人嗎?”
陳星茫然道:“我不知道,也是別人告訴我的,他拿走了幾張殘頁,是很重要的東西,得去找回來。”
張岷說:“我們好像看見剛才有一個影子,往那邊跑了。”
說著指指另一個方向,劉硯主動道:“上車吧,我帶你們找去。”
陳星忙道感謝,說:“就是這個鐵皮匣子對吧。”
項述:“……”
劉硯打開車門,讓兩人進來,基地車內空間意外地寬敞,陳星舒了口氣,說道:“得在天黑前解決這事兒,好回去過節。”
“過什麽節?”決明疑惑道。
“中秋啊。”陳星說。
一語驚醒夢中人,這裏的天始終灰撲撲的,劉硯已經判斷不出季節了,但仔細算下來,來到這個世界後,似乎也是中秋節了。
蒙烽說:“這位高達兄弟,是不是……”
“我會說話,”項述道,“隻是不想說。”
蒙烽又道:“能教下我怎麽變身嗎?”
項述:“天賦。”
劉硯:“……”
蒙烽:“看下你天賦樹,點了哪些?”
項述:“???”
“別管他,”張岷笑道,“他就喜歡開玩笑,先吃午飯吧。”
“哇這是什麽?”陳星看見張岷在做飯,震驚了,不多時,張岷給他舀了一碗,說道:“你嚐嚐?”
“太好吃了!!”陳星簡直感動得淚流滿麵,說道,“這是什麽!怎麽這麽好吃!”
決明說:“這是番茄炒蛋。”
劉硯:“……”
蒙烽:“……”
陳星:“番茄炒蛋?蛋我知道,可是番茄是什麽?這味道酸酸的、鮮鮮的,太好吃了!你嚐嚐,項述?”
項述:“……………………”
蒙烽說:“你們在哪個時代?誰當皇帝?”
“苻堅當過一段時間。”項述隨口道,蒙烽等四人擺開桌,準備吃飯加餐,陳星馬上捧著碗,加入了他們。
“那是兩晉南北朝的時候,”劉硯說,“番茄還沒傳進來。”
“南北朝是什麽?”陳星又問。
蒙烽說:“所以時空全部錯亂了?因為咱們啟動了裝置?”
劉硯攤手,說道:“關於未來,還是別問太多的好。”
陳星點了點頭,看了眼項述,項述也點了下頭,他們是切實改變了命運的先行者,自然知道有關曆史與時間,都是說不準的。
美國,大都會博物館,“砰”的一聲,黑暗之中天花亂墜:
半夜兩點,博物館內產生了一陣混亂,所有警報器全部響了起來。
“這什麽地方?”鴻俊在黑暗裏說。
李景瓏舉起智慧劍,劍身發出光芒,照亮了展廳。
“廣元寺壁畫???”鴻俊說,又轉頭,看著另一邊,奇怪道:“這不是敦煌的書經麽?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這裏是後世了吧。”李景瓏說,“應當還在神州中土。”
“不一定。”遲小多說,“這裏是博物館吧,我的天!這是大都會啊!警衛要來啦,趕緊找地方躲起來。”
“沒關係。”項誠說,“打電話給張秋看看……什麽鬼?秋姐已經五十歲了?這是二十年後?!”
陸少容半夜被電話叫醒,從下城區緊急趕到博物館內,展揚開車將他送到,拿了件外套,急匆匆上了三樓。
展行打著嗬欠,說道:“你們就是穿越來的吧。”
“不是。”鴻俊已經知道否認了,凡是被問什麽,都說不是。
林景峰已經很困了,穿著一身西裝,與展行原本正在附近開一個跨國交流會,具體事宜是有關歸還幾件文物,林景峰正代表中方過來當顧問。展行家裏與博物館淵源頗深,聽說有報警,一路幾乎是衝了進來。
“明顯就是。”林景峰說。
“真的不是。”李景瓏說,“我們隻是cosplay愛好者。”
展行:“你騙鬼,鬼都不信,cosplay愛好者半夜三更,全身濕透,跑到大都會博物館,還在中國展廳?”
林景峰眉頭深鎖,皺眉說:“你們應該是在古代掉進水裏,然後就穿越到了現代?古代展廳裏有什麽與你們那個時代相關的嗎?”
“不不不。”遲小多說,“我們真的不是你猜的這樣,不要隨便給我們加戲,謝謝了。你看,我們很明顯是現代人啊。”
項誠說:“我還會說意大利語,瓦波利切拉,你看?”
“你應該隻會說這一句吧?”展行無情地戳穿了項誠。
“你為什麽鞋子也不穿。”陸少容來了,懷疑地看著兩個古裝、兩個現代人。
項誠遞給陸少容名片,說道:“實不相瞞,我們是投資公司的……”
這個時候,陸少容的手機響了,與展揚對視一眼,展揚接過,走到一旁,接了張秋的電話,陸少容正在繼續盤問兩人,還來了六名荷槍實彈的警衛,項誠不止一次示意李景瓏不要亂來,心想還好自己那祖宗沒在,否則動起手來,子彈亂飛就麻煩了。
“什麽?!!”展揚隔著兩條走廊,聲音響起時震得博物館裏的展櫃玻璃發出“嗡嗡”的共振響。
陸少容無奈,遲小多說:“靈力軌跡的指引經過這裏,偷東西的賊一定來過大都會。請問,我可以看一眼監控嗎?”
李景瓏說:“是不是有什麽經書,是存在庫房裏的?”
“哦?”展行懷疑地想了想。
林景峰說:“山河社稷圖嗎?”
“對對!”眾人馬上驚呼,陸少容朝林景峰問:“你怎麽知道的?”
林景峰說:“那三分之一張畫是件私人藏品,昨天在拍賣會上,被人買走了,沒有入庫,我是那場的拍賣師。”
李景瓏馬上道:“描述一下那人的長相,以及他拍賣之後去了什麽地方?”
林景峰“唔”了聲,說道:“我也在懷疑這個人,他買走藏品之後,打了個車,在一個很偏僻的巷子裏下了車,然後就消失了。”
“帶我們去巷子。”項誠馬上說,“拜托你了。”
(四)
中國,北京,下午三點二十,“砰”的一聲,天花亂墜:
周昇午覺睡到一半,說時遲那時快,被一群人壓在了**,瞬間驚醒,狂喊道:“餘皓!餘皓!老子被鬼壓床了!”
“你是被人壓床,不是被鬼壓床。”鴻俊答道。
周昇醒來瞬間,看見自己**多了四個人,兩個大高個馬上翻身下來,遲小多與鴻俊一人一邊,鴻俊騎在周昇腿上,遲小多壓住了周昇胸膛。
餘皓正在外頭和陳燁凱討論課題,聽到裏頭聲響,馬上兩人一起衝了進來,刹那間陳燁凱與餘皓都驚了。
“這……”陳燁凱說,“你們房間裏在做什麽?難怪不讓我見周昇……”
餘皓:“我們沒有!中午還沒這群人的。”
周昇:“別亂想,老子是正經人!”
周昇午睡隻穿著三角褲,中午與餘皓抱了一會兒後便睡著了,這下滿臉通紅,想出手揍人也不是,外加這幾名不速之客還都全身濕淋淋的,猶如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其中李景瓏還穿著半透明的濕水武袍,項誠則白襯衣貼在身上,西褲貼緊了腿,皮鞋進了水已經扔了,就穿著黑襪。
“聽我解釋。”遲小多馬上說。
“別解釋了,”李景瓏道,“趕緊抓賊要緊,離魂花粉伺候,賊來過這兒?”
遲小多說:“好像回到我們的世界了,不對,這是平行時空裏的北京?糟了,掉進溫泉的時候,時空定位器被泡水出了點故障,偏離了十二公裏。”
鴻俊扣著離魂花粉,餘皓說:“等等,你們是……穿越來的?”
陳燁凱想起金烏輪與時光齒輪,當即與周昇對視,周昇已飛快穿上睡褲,打著赤膊,懷疑地看著四人。
“算……是吧。”遲小多要和不同的人解釋,實在是很頭疼,說道,“你們有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在附近出現過嗎?”
陳燁凱:“黑色的影子?”
周昇:“喂,你想做什麽?你手裏拿著什麽?”
鴻俊扣著離魂花粉的小動作被發現了,隻好把手背到後麵,說:“沒有什麽,你看,手裏什麽都沒有呢。”
周昇:“你把左手藏在背後給我看右手!當我是傻子啊!”
陳燁凱懷疑地說:“他們應該是要用什麽離婚花粉。”
餘皓:“用了會離婚?”
項誠:“……”
遲小多:“你們好像是我們穿梭了這麽多地方,碰到最聰明的家夥了。”
陳燁凱:“抓黑色的影子,然後呢?”
周昇:“少廢話,報警吧。”
“別報警!”項誠馬上急中生智,拿出工作證飛速一晃,“我有證的,我是時空管理局工作人員,你看,我有工作證,我是帶著他們來咱們的時代抓賊……”
“你騙鬼啊!”周昇說,“你這個工作證上明明寫的國家一級驅魔師!等等,驅魔師又是什麽?”
“天啊!”遲小多說,“他的眼睛怎麽這麽尖?隻是晃了一下而已啊!”
餘皓又道:“你們是唐朝人?”
連這個都看出來了……李景瓏隻得放棄暫時使用離魂花粉的念頭,說:“來談談吧。”
項誠抬起手表朝李景瓏示意,意思是你看,李景瓏點頭,指指項誠送他的表,意思是我知道,會控製住時間。
周昇也意識到這夥人沒有敵意,拉開椅子,坐到餐桌前。
陳燁凱回想起來,說:“我們一位小朋友,似乎見到過你說的黑影。”
“啟航嗎?”餘皓問。
“叫他過來吧。”周昇道,“你們到底是哪兒的人?怎麽又是驅魔師?”
“這是冰箱嗎?”鴻俊問,“我上次已經來過現代了,裏麵的東西我可以嚐嚐嗎?”
周昇說:“給他開冰箱找冰淇淋吃。”
餘皓笑著去打開冰箱,鴻俊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項誠又問:“有幹衣機嗎?借我們用下。”
於是餘皓找了兩件襯衣給鴻俊、遲小多換上,幹衣機裏轉著四人的衣服,兩套現代裝、兩套古裝,李景瓏與項誠腰間圍著浴巾,坐在餐桌邊開會。
“我還有一位老祖宗,也在找賊,”項誠說,“不知道穿梭到哪裏去了。”
周昇聽得已經傻眼了,在這個世界之外,還有如此複雜的萬千世界。陳燁凱則走到一旁,打電話給歐啟航。
“根據靈力指針索引,”遲小多說,“最後來的,應該就是在這個世界了。”
說時遲那時快,房裏又是“砰”一聲響,天花亂墜。
“這床好軟……”陳星的聲音傳來。
項述一陣風般地打開門,項誠便隨之站了起來,項述隻是冷漠一點頭。
“還有?”周昇詫異道。
“這是我們同事。”遲小多朝三人解釋道。
眾人:“……”
陳星:“喲,你們怎麽都沒穿衣服……我也可以脫了嗎?濕漉漉的難受死了,我們剛從一大群魃那裏過來……”
項述以眼神示意陳星先別說了,餘皓起身拉來椅子,說道:“坐這兒吧,還有人嗎待會兒?”
“沒了,”項誠說,“一共六名。”
“鴻俊你在吃什麽?”陳星好奇道,“看上去味道不錯啊。”
“那個是主人家冰箱。”鴻俊說。
“哇。”陳星看著冰箱,有點忐忑。
餘皓說:“你想參觀下冰箱嗎?隨便開吧,來我開給你看。”
陳星馬上撲向了冰箱,問:“有番茄炒蛋嗎?我就看看,不吃。”
眾人:“……”
餘皓說:“午飯剩了點酸辣土豆絲,周昇教我炒的,可能味道不太好,你餓了嗎?我微波爐給你熱一下。”
“土豆我知道,”鴻俊說,“上回遲小多告訴我了,土豆是清朝才傳進來的。”
陳星自己輕車熟路,拿了筷子,開始吃中午的剩菜同時大讚好吃好吃,還喂給項述吃,周昇實在看不下去了,說:“要麽給他們點個披薩吧。”
項誠看了下靈力指針,朝項述說:“高祖。”
“先人怎麽看?”遲小多說。
眾人同時製止了遲小多,說:“不要叫‘先人’!”
“這話好像在罵人……”陳星扶額道。
“他是你們的隊長嗎?”周昇端詳不說話的項述,這家夥似乎是顏值最高的。
“他是年紀最大的,”陳星吃完土豆絲,又開始翻主人家的冰箱,說,“我們要尊老愛幼。”
遲小多說:“所以我就是年紀最小的啦。”
項誠:“這麽說好像也對……”
項述見陳星與鴻俊來了就不想走了,說:“等那個什麽傻的到了再出任務吧。”
“披薩。”周昇說。
“嗯對。”項述答道。
還有好幾個小時才入夜,就當中秋聚會了,周昇點了六個超大披薩招待眾人,餘皓又拿出可樂給驅魔師們喝,陳燁凱則開始詢問唐與晉到底發生了什麽,問來問去,隻知道這與平行世界有關,大夥兒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其間陳星還提到那個荒蕪的、滿是魃的世界,說:“他們叫魃作什麽來著?”
“喪屍?”陳燁凱道。
“對,”項述答道,“就是喪屍。他們說,那是一片廢土,他們也不活在那世界,是去找人。”
“變成這樣了嗎?”餘皓說,“這麽說來,是不是咱們的這個空間,也可能爆發喪屍潮?隻是時間的軌跡演變不同?”
周昇倒是想到歐啟航的夢,說道:“待會兒來的朋友,做的夢裏也有喪屍,搞不好許多個大千世界,都是夢呢?”
陳燁凱笑了起來,說:“印度神話裏,毗濕奴在無盡的宇宙中沉睡著,世界就是祂光怪陸離的夢境,這麽說來倒是很有可能。”
就在這時候,門鈴聲響,歐啟航進來了。
“喲,你們在開三溫暖party嗎?”歐啟航說,“哥哥們哪兒來的?都是超模?身材真好啊。”
項述:“???”
“眼睛別亂瞥。”陳燁凱說,“昨晚你不是在鼓樓斜街看到個人嗎?你還用手機錄了發我的,看下?”
歐啟航馬上想起昨夜自己離開地鐵站,看見的黑影,當即拉來椅子坐下,開了瓶啤酒,說道:“我就感覺哪裏不對,一陣陰風卷過去……來,我給各位超模哥哥分說分說……”
己亥年,中秋節傍晚,鼓樓斜街,長安鍾表古董。
今天周洛陽準備提前關門打烊了,今夜約了杜景——這是他們一起過的第四個中秋節。杜景中午規劃了一堆晚上怎麽玩的節目,但周洛陽隻遲回了二十分鍾消息,那邊就徹底不作聲了,估計這家夥又犯病了。
就在這個時候,開門聲響,有人拉鈴。
“謝客了。”周洛陽說,“明天早上再來吧。”
周洛陽生怕客人待太久,晚上又和杜景吵架犯不著,本來開這個店也不是為了掙錢。
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說:“問件事,馬上就走。”
周洛陽本想再拒絕一次,那男人卻直接進了店裏,男人的膚色較深,胡茬有點亂,像是在外經曆了不少風霜,穿著一件薄風衣,身高足有一米九。
他從風衣裏掏出兩張破舊發黃的紙,攤在櫃台上,拚在一起,隻缺了其中一張。
“有最後一張麽?”高大男人說道,“幫個忙,兄弟,應該就在你這兒了,我還想回家過節呢,沒找著媳婦不讓回家。”
周洛陽看了眼,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夾在曾祖父日記本裏的半頁紙。
“稍等下。”周洛陽進庫房裏找的時候,一輛黑色法拉利停在古董店外,按了兩聲喇叭,那高大男人回頭看了眼。
周洛陽從庫房裏出來,喊道:“你先進來,我馬上就好。”
周洛陽攤開手中最後一張,三張圖拚在一起,合上了。
男人明顯地鬆了口氣,說道:“要多少錢,隨你開。”
男人馬上準備收走東西,這時候,周洛陽敏銳地看見,他的手腕上似乎有閃光的鱗片!!
這是什麽?周洛陽震驚了。
“等等,”周洛陽不客氣地按住圖,說道,“你想用它做什麽?”
“我媳婦在找它。”男人說道,“沒什麽用,就隻是他要。”
周洛陽懷疑地看著那男人,倏然間外頭傳來聲響。
“就在這兒!別讓他跑了——!”遲小多喊道。
先是項述衝來,在法拉利的車前蓋上一踩,撞開古董店的門,衝了進去,緊接著李景瓏也衝了進去,杜景馬上摘下墨鏡,從車裏出來,怒道:“你們做什麽!”
“賠你個新的法拉利!”遲小多從堵在巷子後的法拉利後跑了過來,一步踏過車頂。
“蘭博基尼也可以!對不起了!兄弟!我們正抓賊呢!”項誠喝道。
“你們騙誰呢!”周昇說,“一群穿越的,身上有錢嗎你們?”
眾人:“……”
緊接著周昇與餘皓、陳燁凱、歐啟航、鴻俊與陳星全部衝了進去,杜景生怕出事,馬上也跟了進古董店裏。
霎時整個長安古董店人擠著人,連轉身都轉不動,李景瓏手肘頂著項誠下巴,項誠將鴻俊頂到了櫃台上,陳星壓著周洛陽,周洛陽側肩頂著歐啟航的臉,歐啟航踩著項述,項述差點就把周昇抱在懷裏,隻有遲小多進來先搶占了有利地勢,一步站上櫃台,指揮道:“把他捆起來,人贓俱獲,可以帶回去交差啦。”
周洛陽無可奈何,抬起雙手,示意與自己無關。
周洛陽:“哪位想拿走我都沒意見,麻煩把錢給了就行。”
尉遲恭也抬起雙手,說道:“行行,誰帶回去都行,我不是賊,仲明讓我幫他弟找的。”
“我信你!”項述和陳星洗澡洗得好好的,被歲星死纏爛打,過來找了一整天東西,本來就心裏有火,隻想揍死這黑皮。
尉遲恭說:“你們倒是先把人家的錢付了行不?別白拿東西,交給誰都一樣,爺爺還怕你們了?”
“喲,”遲小多說,“你還想跟他們打嗎?”
尉遲恭摘下墨鏡,現出龍的金眸,掃了眾人一眼,所有人頓時靜了,陳星詫異發現,這人居然是條龍!
同一時間,項誠運轉蒼龍之力,現出龍眸;項述與李景瓏同時召喚出兩代不動明王真力,霎時古董店內金光大作。
“哇——”大家一起讚道。
“都不是人啊原來。”餘皓喃喃道。
“那個……”周昇說,“我們玩不起,我們先走了,回去過節了,幾位慢慢分這幾張圖吧。”
尉遲恭見對方有兩名降神之力,降的還是妖族克星不動明王,又有一條蒼龍,真打起來勝負難料,說不定還得拆了別人家的店,於是口氣和緩了點,說道:“兄弟們,大家都是怕老婆的人,體諒一下吧。”
這話倒是說得很有共鳴,項述見對方也不像要打架的,便道:“把他帶回金鼇島去,讓他與歲星當麵說。”
“開傳送器吧。”項誠說。
李景瓏提醒道:“鴻俊把現場處理下。”
“錢呢?”周洛陽冷冷道,“我不管你們哪兒來的、要去什麽島,付錢,別瞧不上古董店老板哦,小心栽個大跟頭。”
忽然間,遲小多意識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古董店內蔓延,那股力量仿佛在周洛陽與杜景之間形成了一個漩渦,他馬上掏出能量指針,指針開始瘋狂擺動,停在了“極度危險”指數之間。
這古董店裏有了不得的法寶!遲小多馬上回過神來,上一次測試得到“極度危險”的提示,還是驅魔司中最強大的法寶千秋萬世輪……連雙魚玉佩都無法到達這個層級。
幸好尚未察覺的項誠說道:“需要多少錢?”
“我來吧,”陳燁凱說,“就當交個朋友。”
“兩千六,”周洛陽說,“不議價。”
陳燁凱:“!!!”
“這麽一張紙要兩千六百萬?!”項誠難以置信道,“朋友,你不能乘人之危。”
“兩千六百塊!”周洛陽說,“我爺爺傳下來給我的。”
所有人“哦——”了一聲,心髒差點被嚇出來,周昇說:“我來吧,就當請大夥兒吃飯了。”
“謝謝。”項誠、李景瓏等人輪流與周洛陽握手,項述則隻是點了點頭,說:“有緣再會。”
周洛陽收了錢,看見櫃台上有不少落下的粉末,隨手一撣,忽然打了個噴嚏,杜景也打了個噴嚏。
兩人麵麵相覷,周洛陽說:“做什麽?”
“等你啊。”杜景道,“還不走?”
周洛陽於是換了衣服出來,上了杜景的車,杜景專心地開著車,出城外去賞月。
金鼇島,傍晚:
眾人接二連三出現在了金鼇島上,尉遲恭也不拿那三張山河社稷圖,示意誰要還的去還,老子不用搶著當好人,轉身離開。
“他好像沒騙人。”陳星說。
“這就是金鼇島嗎?”鴻俊說,“時空罅隙裏的地方?”
遲小多也是第一次來,說道:“哇,還真漂亮,四周全是海,這島還是浮空的。”
“找到了嗎?”小季說道,“太好啦!愛死你們了!”
項述還是第一次見到小季的模樣,確實與陳星有一點點像,尤其笑起來的時候,畢竟兩人共生了這麽長一段時間,小季應當知道項述的許多心思,當即便不太好意思與他說話,徑自走到一旁去。
“小小小小寶貝?!”呂布的聲音忽然傳來,小季駭得魂飛魄散,抬頭一看,自己老爸居然就坐在一棵巨樹的樹杈上,充滿疑惑地看著他。
“這……是我爹。”小季隻得介紹道。
“叔叔好。”眾人隻得朝呂布打招呼。
“是你朋友?”呂布吊兒郎當地坐著,問道。
小季馬上道:“是的。”
“介紹一下?”呂布朝眾人點頭。
小季:“……”
小季隻認識陳星與項述,另外四個連名字都不知道,見也沒見過,當即懵了。
呂布想的卻是另一件事:自己最小最疼愛的兒子,居然交到了這麽多朋友!不禁令他想起當年仲明回到唐代的時候,感慨之餘又有點唏噓——曾經仲明小時候,每天都被呂布載在身上到處爬來爬去,但長大以後交了朋友,有了喜歡的人,就再也不讓呂布載著他爬來爬去了。
幸而漱芷來了之後,呂布又可以演繹自己載著女兒爬來爬去的人生,可惜好景不長……漱芷很快就不喜歡這個爬來爬去的遊戲。
又幸而季晨出生後,呂布終於又找回了載著兒子爬來爬去的樂趣,可是眼看小季正在不斷成長,終有一天也將拒絕被載著爬來爬去,呂布的人生沒有了爬來爬去,將是肉眼可見的空虛……不行,他不能再想下去了。
但他挨個審視良久,並沒有找到也許將把兒子與爬來爬去一同從他身邊奪走的那個人,小季的朋友似乎都是成雙成對的,令他稍微安心了些。
“來都來了,晚上一起吃飯罷,”呂布說,“爹做了不少菜,這就回去再加幾個。”
眾人馬上謙讓,呂布卻化作五爪金龍,一聲清嘯飛走了,這一下所有人都震驚了。
“啊……是嗎?”小季說,“也許吧?我爹他很厲害嗎?還行吧?他平時其實不是不喜歡說話……”
“啊對,”陳星說,“我懂的,隻是不喜歡與除了你之外的人說話。”
小季心想居然也沒和朋友們直接說幾句,這也太不禮貌了,更正道:“不,和我另一個爹說話倒是很多,和我們說話也偶爾會多一點,他這人就是這樣,如果有失禮的地方,請多……”
正說話時,五爪金龍又飛回來了,“唰”一聲化作呂布,依舊坐在樹枝上,漠然道:“忘了打招呼,我叫呂奉先,謝謝各位照顧我孩兒。”
話音落,呂布又飛走了。
眾人:“…………………………”
小季認識了另外四名驅魔師,寒暄片刻,又說:“我介紹我哥哥和姐姐給你們認識,走,咱們去教主那兒吃飯……”
“不了不了,”眾人一致道,“得回去過節了,還有朋友等著呢。”
小季有點遺憾,李景瓏忽然笑道:“你們看?月亮升起來了。”
從金鼇島桂花林外望出去,月亮又大又圓,朗照仙界,所有人“哇”的一聲,紛紛到島邊往外看,大海倒映著月色,清輝映得天地間一片敞亮。
“今夜的月亮太美了。”李景瓏朝鴻俊笑道。
“和長安的一樣美。”鴻俊說。
小季看著金鼇島的日升月落,看了無數次,有點感傷,笑道:“那要和喜歡的人一起看才會覺得美吧?”
那一刻,他的內心仿佛打開了一扇窗,仿佛在今天走進了一段新的人生。
陳星笑道:“那我們就回去了。”
項述點了點頭,朝小季稍一行禮,小季知道他的意思是感謝他曾經對陳星的照顧,便笑著朝他們揮手。
“我們也走啦。”遲小多拉著項誠,朝小季說道,“有空來我們妖協玩。”
小季笑道:“好,再會!”
三隊驅魔師又互相道別,約好來日再敘,啟動穿梭器,消失在空中。
小季把圖拚好,金鼇島上的賞月宴已擺起來了,浩然、子辛、太子丹、龍陽、荊軻、孫策周瑜等人散在各處,喂魚賞花。小季將山河社稷圖放回教主書房,麒麟說:“你朋友呢?”
小季說:“大夥兒都趕著回去過節呢,就都回去了。”
麒麟摸摸小季的頭,說道:“想死你了,快去吃飯吧。”
通天教主與聞仲坐了主位,呂布坐在教主身邊,儼然已是金鼇島上的新任當家,呂仲明站在黑龍頭上,飛過大海,上了金鼇島。
通天教主舉杯,說道:“又一年中秋了,年年歲歲月圓人團圓,今年可又更熱鬧了。”
呂仲明說:“哎喲,還好有人沒失蹤哦,還以為過節都不回來了。”
小季朝兄長怒目而視,漱芷笑著看了眼二哥,再看小弟。
眾人於是舉杯。
鍾山月圓,段嶺泡過溫泉,全身沒了力氣,躺在武獨懷裏,武獨敞著浴袍,現出身軀,抱著段嶺,兩人安靜對著天際明月。
奈良鹿鳴,關越、天和、佟凱、江子蹇與剛到的吳舜、司徒靜六人喝過清酒,穿著浴袍,拿著扇子坐在竹林中賞月玩骨牌,佟凱哈哈大笑,拿扇子拍江子蹇的腦袋。
廢土之中,喪屍一望無際,劉硯、蒙烽、張岷與決明四人吃著張岷做的月餅,坐在烽火台上,麵朝遠處明月,烽火台下熙熙攘攘,則是上百萬的喪屍。
決明還在擺弄他的發報機,蒙烽說:“哎,親,這個不能跨位麵的啦,這是四維機器,接不到我爸的。”
決明調到一個頻道,內裏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這裏是賴傑,聽到請回答。”
所有人馬上道:“賴隊長!”
美國,曼哈頓:
林景峰拿著香檳杯,站在落地窗前對著遠處皓月,與美國館方代表碰杯,展行喝了一點,笑道:“不勝酒力,不勝酒力。”繼而笑著把剩下的酒都倒在了林景峰杯裏。
林景峰:“……”
北京,朗月萬裏照耀故宮:
“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
故宮中,臨時擺的茶座後,周昇與餘皓霸占了一張長椅,餘皓坐著看夜空,周昇橫躺在椅上,枕著餘皓的大腿,臉上落了幾瓣桂花。
“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餘皓笑道,“怎麽想起這首詩來?”
周昇說:“前幾天剛背過,我怎麽感覺下午發生了不少事,卻都記不得了。”
餘皓說:“做夢了吧?”
不遠處,歐啟航正在與傅立群、岑珊視頻。陳燁凱則在給黃霆發消息,祝他們節日快樂。
廣州:
妖怪們中秋聯歡會吹吹打打,花好月圓,遲小多倚在項誠懷裏吃花生,項誠則與來過節的陳真低聲說話。不片刻,遲小多與陳朗開始互扔花生,兩人懷裏的小人參與小靈芝各自彈起來,到地上去撿吃的,軒何誌身邊則坐著一名苦大仇深的少年人,滿臉不耐煩。
蛟仙載著齊尉飛過夜空,可達一身浴袍,懶洋洋地抱著封離,與曹斌隨口閑聊。
金鼇島,酒過三巡:
“寶寶,”漱芷小聲問季晨道,“你朋友拿走的三把玄門鑰匙,還回來了嗎?”
小季正在與麒麟說笑話,哈哈哈哈完,聽到漱芷的提醒,笑容逐漸消失。
長安驅魔司:
裘永思從海外歸來,帶著杜韓青一起,莫日根與陸許則回了司中,李景瓏正在給阿泰他們回信,長安的月亮又大又圓,照亮了天地。
“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鴻俊聽到李龜年在院裏彈奏的琵琶聲,唱道,“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
李景瓏忽然察覺一事,問:“兒子,你手裏拿的那什麽東西?”
鴻俊說:“哦,那是歲星送咱們的萬古玄門鑰匙。”
李景瓏:“……”
半晌後,李景瓏說:“不……不還回去?那不是亂套了嗎?”
鴻俊說:“你在想什麽啊!還回去?我還要找遲小多去吃冰淇淋呢!”
李景瓏:“……………………”
建康,紫藤花巷:
“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謝安搖著扇子,說道,“好詩,太好的詩了,自愧不如。”
項述皺眉道:“師兄,你別亂擺弄那東西。”
謝安說:“帶著它就可以到後世去了?”
陳星把鑰匙收走,說道:“我還要去吃番茄炒蛋的,這不能給你。”
馮千鈞拿了種子,試著在院裏栽種,說:“這玩意兒什麽時候才能長出來?”
陳星說:“耐心一點,這是世上最好吃的東西啦!”
門外傳來聲音,拓跋焱與鬼王等魃來了,肖山已等得不耐煩,說道:“快吃吧!可以開飯了!”
“他們又不吃東西,”陳星笑道,“還等這老半天。”
項述說:“人齊了熱鬧,開飯罷,來,大夥兒喝酒。”
“中秋快樂!”陳星舉杯,眾人紛紛舉杯,碰杯,杯中倒映著萬古明月。
——中秋番外·隨風直到夜郎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