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交警小哥每天處理無數起大大小小的事故,可謂見多識廣。所以,當他看到在臨時停車區超時停車的豪車裏,兩個坐在前排的男人正忙著熱吻沒功夫挪車時,人還是十分淡定的,畢竟他連更誇張的都見過。

緊接著,他看到了坐在後排的兩個男生,心中立馬警鈴大作!

隻見那兩個男生相依為命地抱在一起,其中一人麵色抓狂,略顯瘋癲之態,像是遭受到了什麽奇恥大辱,要不是被另一個男生牢牢抱著他早就徹底瘋狂了。

交警小哥當機立斷,厲聲道:“下車!全車人員馬上下車!”

單身狗的憤怒不能分開男同黏在一起的嘴,但交警小哥可以。

五分鍾後,衛川和混血小帥哥站在路邊,一邊老老實實地接受交警的批評教育,一邊在朋友圈集讚:【今天我在車站出口停車超時一分鍾,經過交警同誌的批評教育,我深知這種行為為廣大群眾帶來的不便。在這裏我呼籲大家,出門在外,規範停車,遵守交通法規!幫我點讚,謝謝!】

衛川的朋友圈秀的都是吃喝玩樂談戀愛,冷不丁冒出這樣一條,簡直是……大快人心啊!

呂儒律握著交警小哥的手,幾度無語凝噎:“謝謝您,謝謝您為我們做主!”

交警小哥上下打量著他,眼神犀利:“你真的不是被綁架了嗎?”

說實話這和綁架也沒什麽區別了。考慮到衛川和他微不足道的友誼,呂儒律還是說了謊:“不是綁架,我們確實是朋友來著。但是我這個人從來都是幫理不幫親的。他們這種行為實在太過分了,您應當好好教育一下,否則這次他們是在朋友麵前親嘴,下一次他們可不知道要做出什麽事情來了……”

交警小哥覺得呂儒律說的有道理,把還在朋友圈辛苦集讚的小情侶叫了過來,循循善誘道:“不是說不讓你們親嘴,親嘴這個事吧,也是要分場合的。首先,你們就不能影響別人,對吧?如果人人都像你們一樣,不分場合地親嘴,這個社會肯定亂套了嘛。”

“對不起警察叔叔。”混血小帥哥Alex用他不太熟練的中文說,“我和川川一個月沒有見麵,一時沒忍住,所以……”

交警小哥厲聲打斷:“那也不能隨便在車裏親嘴!”

混血小帥哥可憐兮兮地“哦”了一聲。

呂儒律拚命壓下嘴角,努力擺出一副深受教育的表情:“真的呢,怎麽會有人隨隨便便就親嘴啊?!”呂儒律回頭去找段野洲:“你說對吧,學弟?”

對上段野洲目光的一刹那,呂儒律微微怔了怔。

段野洲在笑,看著他笑,明明男同小情侶吃癟才是現在的重頭戲,段野洲卻好像覺得他的瞎鬧騰比其他任何事情都要有意思。

“學長是對的。”段野洲笑著說,“怎麽會有人隨隨便便就親嘴啊。”

四人在零下十幾度的大晚上在風口接受了十分鍾的教育,回到車上時一個個凍得夠嗆。Alex難過極了,握著衛川凍僵的手又是哈氣又是搓搓:“我連累了川川,嗚嗚嗚——”

衛川摸著男朋友冰冷的臉頰,心疼不已:“我不許你說傻話,是我的錯!”

“是你們兩個的錯,爭個屁啊!”呂儒律大聲道,“趕緊把車窗關上,不嫌冷?”

段野洲道:“空調麻煩調到最大,謝謝。”

衛川還記著單身狗們在交警小哥麵前落井下石的仇,頭也不回地說:“車窗和空調都壞了,手冷的話你們自己互搓吧!”

“靠,你還是個人?!”呂儒律罵完,轉頭看向段野洲。

段野洲笑了:“想幹嘛啊,學長?”

呂儒律湊了過去,貼在段野洲耳邊低聲道:“是時候和男同們爭奪這輛車的控製權了。我的計劃是這樣的,待會我負責轉移男同的注意力,你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前排……”

段野洲似乎聽不下去了,突然握住他的手,不太耐煩的樣子:“嗯嗯嗯。”

呂儒律瞳孔一個放大。

——臥槽好暖!體育生的保溫效果都這麽好的嗎,在外麵吹了那麽久的風,段野洲的手居然還是暖的。

——臥槽好大!他是說段野洲的手好大,居然能將他的手整個包裹起來。

在熱傳遞的作用下,呂儒律感覺自己的手也很快熱了起來,甚至到了掌心發燙的地步。

段野洲人真不錯,要不是知道段野洲對他硬不起來,他恐怕又要敏感了。要知道他以前手冷試圖把手伸進楚城領子裏取暖的時候,楚城可是差點給了他一個過肩摔。

單身狗在後座報團取暖的時候,前排小情侶的交流逐漸發展到了少兒不宜的地步。

“寶貝別難過,我現在就帶你回家。”衛川道,“回到家了,我們想怎麽親就怎麽親,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Alex猶豫地說:“那川川的好朋友們怎麽辦?”

衛川毫不猶豫道:“帶他們一起回家,親給他們看。”

呂儒律:“……我們看上去像很賤的什麽人嗎?”

呂儒律把男同小情侶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正式開展了他的報複計劃。

一開始,他堅決不上竹馬的車;現在,他死也不下竹馬的車。

呂儒律:“不是你說請我喝酒的嗎?臥槽你不會耍賴吧?”

衛川:“改天,改天不行嗎!今天你自己帶學弟去喝,我買單行不?”

“不行!”呂儒律陰惻惻地威脅,“你要是敢帶著男朋友跑,我就把你以前談戀愛上頭時給我秀的恩愛全發給Alex看!”

衛川:“……”

“是不是好急啊,急著回去上床?異地戀一個月,可把兄弟們憋死了吧。哈哈哈哈——”

衛川:“……那我請你們去最近的酒吧喝兩杯。”

“想太多了兄弟,地點肯定是由我來定啊!”呂儒律大仇得報,笑倒在段野洲身上:“學弟學弟,去找一家離我們最遠的酒吧,最好來回四小時的那種!”

這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聽得段野洲一陣無語:“你確定你還想和小情侶再待四個小時?”

“我不想,但能看到他們上不了床幹著急的樣子也算值了!”

Alex用他那蔚藍色的眼睛認真地盯著呂儒律,問:“驢驢驢,你是壞蛋嗎?”Alex國語水平有限,“驢驢驢”已經是呂儒律教了他十遍的結果。

衛川咬牙切齒:“對,驢驢驢自己沒人和他親嘴上床搞情趣,還不讓別人親嘴上床搞情趣,壞死了——段野洲,這你不管管嗎?”

呂儒律心中冷笑。段野洲怎麽可能會管他。段野洲和他一樣,對強行喂狗糧的行為深惡痛絕,段野洲一定會陪著他戰鬥在最後。

隻看段野洲轉頭看向窗外,興致缺缺道:“實不相瞞,我對看別人上不了床幹著急的樣子沒什麽興趣。”

呂儒律臉上的開心一下子轉移到了衛川臉上。

“聽見了沒有,學弟沒興趣!學弟是客人,小律不會為難客人吧?”

段野洲這麽一說,呂儒律也沒了再逗小情侶的興致:“行行行,那先回去吧,算你小子走運。”

衛川開車將兩人送回了家。呂儒律有了一點點小心事,衛川從國外給他帶了不少禮物也沒讓他開心起來。

兩人在呂儒律房間裏拆禮物。第一件就是一盒超薄的安全套,盒子上貼著衛川的祝福語:早日脫單,來年不再孤單。

呂儒律看了一眼,沒有發表任何評論,把安全套用力丟進了抽屜裏,嘭地一聲,大力合上抽屜。

段野洲大概也注意到了他的異樣,問:“律哥你怎麽了?”

呂儒律不打算憋著,他就不是個能憋住心事的人:“段野洲你為什麽不站在我這邊啊?我們不是S.D.P.A的同誌嗎,小情侶是我們的‘天敵’,你為什麽要幫他們說話?”

段野洲愣了愣:“嗯?”

“我已經在智鬥小情侶了,你為什麽不幫我?你個叛徒,你對得起你行李箱裏S.D.P.A的徽章嗎?”

段野洲似乎有些莫名:“我沒有不幫你,我隻是覺得沒必要耽誤我們自己的時間。就算他們因為我們在場不能上床,也會幹點別的吧。還是說,你喜歡看他們親嘴?”

呂儒律一時語塞。

可惡,學弟說的也有道理。

“我不喜歡看別人親嘴。”呂儒律脫口而出,“但我就是想要你無腦站我。”

這話說完,呂儒律自己都愣住了。

草,他在說什麽。他有什麽資格要求段野洲無腦支持他?就算他是S.D.P.A的副會長,也不能向協會成員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啊。

可能是因為他總是和段野洲一起吃狗糧,一起經受小情侶的“詛咒”,所以會下意識地認為對方會永遠和他站在一起吧。

其實段野洲有表達自己觀點的權利,段野洲不一定非要和他站在一邊。哪怕有一天段野洲脫單了,加入小情侶的陣營了,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完蛋,他說了這麽傻逼的話,段野洲又要發出他那標誌性的譏笑了。

呂儒律已經做好了被嘲笑的準備,沒想到段野洲隻是笑了聲,說:“行吧,以後都無腦站你。”

呂儒律一愣:“……真的假的。”

“真的啊。”段野洲說,“屁大點事,也值得你和我吵架。”

呂儒律又是一愣:“我們這算吵架嗎?”

段野洲不以為然:“不算嗎?交往後的第一次爭吵遲早會發生,就算不是這次,也可能是下一次。”

呂儒律隱約意識到了他們談話的不對勁:“等下,你說的交往是正常的直男交往吧。”

段野洲挑眉:“不然呢。”

呂儒律若有所思,緩聲道:“有點奇怪。”

段野洲問:“哪裏奇怪。”

呂儒律說:“我和男同們做朋友好多年,幾乎沒吵過架。”他自認自己脾氣算好的,他對朋友一向很大方。這個大方不僅僅指金錢物質上,更是指情緒上。

他雖然經常痛斥男同情侶給他帶來了莫大的傷害,但也隻是嘴上說說,並不會真正生男同們的氣。有時候看男同們恩恩愛愛旁若無人,他想罵人是真的,感到欣慰也是真的。

在遇到段野洲之前,他有生以來和朋友吵過最大的架大概就是男同們暗搓搓地組CP搞地下戀還瞞著他了。但那是件大事,他為大事生氣很正常。

可他和段野洲才做了幾個月的朋友,居然能為這點小事不痛快,這還不奇怪嗎?

段野洲道:“這說明我和你的男同朋友不一樣。”

呂儒律不確定地說了句“是嗎”,很快又釋然了。他歎了口氣,道:“說實話,以我觀察男同多年的經驗,我們這種情況有點像在搞基。還好,你對我硬不……”

“閉嘴。”段野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