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安全感”被沒收了
意外，又是意外。
俗話說得好，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個會先來，不過在擁有我妻善逸的港口黑手黨裏，這個“意外”可謂是天天都在。
——本來以為小矮人就算頭痛了一點，不過還是能搞定這金發小鬼的，結果沒想到這小鬼的殺傷力比起在他這裏待著的時候還要離譜，剛送過去就已經把手榴彈揣兜裏了，再這麽下去豈不是要上天？
中也的實力倒的確算個防線，這小鬼萬一哪天發瘋能壓製下來，但除此之外的情況好像還真得他來處理一下，小矮人的手段實在是太溫和，管管腦子正常的黑手黨下屬沒什麽問題，但要是想管住這個腦回路不對勁的小鬼……這才幾天，都被他溜進武器庫裏去了？
太宰治似乎是沉思了一會兒，隨後麵色平靜下來，用某種嫌棄自己搭檔監管問題兒童能力的眼神睨了中原中也一眼，咋了咋舌。
“中也你可真是沒用。”
中原中也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不過大概是覺得自己理虧，瞪著湛藍的眼睛盯著太宰治看了半天，最後什麽也沒說，憋了回去。
太宰治有點想要歎氣。
這皮球都已經踢出去了，結果接球員空有腳力不會控球，導致這球軲轆軲轆又轉回自己腳下，偏偏太宰治還不能真就徹底撒手不管——普通的麻煩事他看個樂子沒什麽問題，甚至芥川闖禍對他而言都是灑灑水，不過那都代表著可控，我妻善逸這可真不是說控製就能控製得了的。
以這小鬼的離譜腦回路和身手的殺傷力，一旦失控，那可就是Q的異能力暴走或者是中也開汙濁不分敵我的程度，更難搞的是這小鬼的速度快到離譜，出手習慣專門奔著致命處，還不是芥川那種隻知道莽的鐵頭娃，明顯很擅長逃跑，萬一真搞點什麽事出來，小矮人還不一定能追得上。
現在小矮人找上門來說他搞不定，那還能怎麽辦？
太宰治“嘖”了一聲。
“森先生一開始就打的這個主意吧……真是老謀深算到惡心的程度了。”
怪不得在他說要把這個球踢給中也的時候森鷗外毫不反對，這不根本就是早就看出中也自己管不住這小鬼，最後還得讓他繼續搭把手嗎？
“雙黑”一起帶新人，這小鬼的待遇可真是港口黑手黨裏最豪華的級別了。
——
我妻善逸的手榴彈被沒收了。
這討人厭的命令是太宰治下的，即便我妻善逸哭著喊著唱著甚至在地上打滾下腰譴責這種會讓他很沒安全感的事，太宰治那家夥仍舊鐵麵無私，兩手用食指把海綿耳塞堵在耳朵裏，連一丁點兒商量的餘地都沒給。
“那個超級討人厭的混蛋繃帶怪人！過分！討厭！冷酷無情！獨裁！！！”
我妻善逸最後也隻能掛著麵條淚，目送閃耀著“安全感”光澤的手榴彈被通知後勤部來人取走，氣得他牙直癢癢，還給太宰治起了一個很貼切的外號——“繃帶怪人”。
“明明他都已經不是我的上司了！還要搶走我的東西，好過分！真的好過分啊啊啊啊！！！”
我妻善逸捧著小麻雀氣鼓鼓地飆淚訴苦：
“太過分了吧？！對吧！啾太郎也這樣覺得對不對？我隻不過從後勤部帶走了一枚手榴彈放在身上而已，太宰那家夥竟然說這種東西讓我拿在手裏太危險了——哪裏危險嗎？！這分明就是很普通的東西，以前和姐姐經常扔著玩的，他分明就是在故意刁難我！！！”
啾太郎：“啾。”
【都說了少學你姐姐，隨便把手榴彈扔著玩一點都不普通的好嗎啾？】
“而且還不止如此！”
我妻善逸繼續控訴：
“他還說什麽‘善逸君進了一趟武器庫不可能隻拿這麽點兒東西’，還叫人去搜查分給我的宿舍，把我藏在床下衣櫃天花板和牆裏的六十八枚手榴彈三架衝鋒槍十八盒子彈二十顆閃光彈八罐催淚瓦斯都給我搜走了，連我用來墊桌腳的火藥包都沒放過，一丁點兒都沒給我留！！！”
啾太郎：“……”
——這點它覺得太宰治做得其實還挺對的，這麽多火力交給姓“我妻”的家夥，都足夠推平半個港口黑手黨了……而且善逸究竟是什麽時候搞來的這麽多危險物品，它每天絕大部分時間都和善逸待在一起，它怎麽什麽也不知道？
“更過分的是，連中也都不幫我說話！”
我妻善逸繼續嘟嘟囔囔：“還跟我說太宰仍舊算我半個上司……什麽嘛，這樣豈不就是要有兩個上司了，他們兩個的話都要聽，比之前要麻煩多了！”
啾太郎：“……”
——這更證明了你的危險性了啊善逸，好歹有點自知之明吧？不要老把自己當成什麽無害的金色小貓咪，你這分明就是能嚇死人的大型金漸層，頭頂帶個“王”的那種，一個上司根本管不住你，要兩個人來啊！
孩子太沒有自知之明怎麽辦？連黑手黨都要小心翼翼教他不要鯊人，並且警戒一切可能被到手的殺傷性武器，這孩子還能往正常人的渠道上拉回一點嗎？
一隻棕色麻雀臉上硬是露出了一副如臨大敵般的肅穆——這可真是個尤其艱難的挑戰，雀生大敵啊！
然而我妻善逸的控訴還沒說完，他又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用袖口抹了把眼淚，抬起頭，眨巴著水汪汪的金眼睛看了眼四周的建築物，又確認了一下發給他的任務地址。
“剝奪了人家那麽多‘安全感’還要把人家扔出來做任務，更過分了。”
我妻善逸嘀咕道。
“打申請把電鋸借給我也不肯批，說什麽這種水平的小勢力還用不到太凶殘的名頭立威，如果我打不過可怎麽辦啊，被抓住會死掉的吧？”
那些黑手黨全都高高壯壯滿臉凶惡，肌肉鼓鼓囊囊，看起來就一副很可怕的樣子，太宰治又嚇唬自己說如果被俘虜會被抓去進行可怕的審訊……那可是審訊啊，超級可怕的審訊！他一定不要被抓到！
我妻善逸略帶恐懼地想。
怎樣才能杜絕被抓住成為俘虜被審訊呢？
——這次任務不是中也發的，所以不用遵守和中也的約法三章，而且這是一個覆滅小型勢力的任務，太宰也沒說要他留活口……要不把敵人都鯊了吧？
隻要敵人都死了，就不會抓他去審訊了。
——
橫濱外港口，一座大門緊閉的工廠。
由於橫濱這座城市的黑手黨勢力眾多，但地盤卻基本穩固被幾大勢力所占據，所以許多小型勢力的落腳點都會選擇港口附近的廢棄工廠或集裝箱，這裏不僅避開了那些大勢力會巡視的位置，還人煙稀少，極其適合作為密謀什麽事的臨時據點。倘若能占據一座還沒徹底廢棄的工廠，那已經算是小勢力中拳頭偏大的那個了——沒徹底廢棄的工廠有水有電，比起其他地方要好得多。
——但同時，也顯眼得多。
……
橫濱是一座海邊城市，每年一到梅雨季，連綿不斷的小雨就仿佛每日必備環節，比人類的一日三餐都要準時。
雨天不適合動用熱武器的火拚，連綿不斷的雨水及其影響槍械的瞄準以及目標的分辨，所以雨天也是大小勢力不約而同的憊懶時期……但卻也不是所有勢力都會停止活動。
這個小勢力就是其中之一。
雖說會被港口黑手黨這種龐然大物稱為不怎麽放在眼裏的“小勢力”，但若是在這些林林總總的零碎勢力中間，他們也算是人員齊備，占據了一座工廠的不太好惹的一方，甚至連守門巡視的成員都不會在雨天放鬆警惕。
“站住！小鬼，幹什麽的！”
守衛衝著門口大喝了一聲，直嚇得剛邁到門邊的金發小鬼渾身一哆嗦，牙齒開始打顫，麵上露出恐懼的神色。
黑手黨多的地方無家可歸的孤兒也多，沒人管的小鬼四處尋找能遮風擋雨的地方也算平常，犯不著浪費珍貴的子彈，於是守衛一開始也隻是喝止了這小鬼試圖進入工廠躲雨取暖的行為，晃了晃槍口，示意快點滾。
然而這個金發小鬼卻仿佛被嚇壞了一半，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不肯動，眨巴著溢滿眼淚的金瞳，戰戰兢兢開口：
“我、我是來——”
沒等這小鬼說完話，守衛便不善地眯起了眼。
——不識時務的小鬼，看來可以安個“懷疑過來打探消息”的理由殺掉了。
但還沒等他開始動手，可能隻是剛剛升起這個想法的一瞬間，守衛突然感到一陣令他頭皮發麻的寒意。
——危險。
眼前瑟縮的金發小鬼突然抬起頭，噙著眼淚盯住了他。
“聲音變了，變得好可怕……你剛剛是想殺了我對吧？”
——金黃色的頭發，金黃色的眼睛，和港口黑手黨最近一則傳聞極其相似。
守衛好像瞬間想起了什麽，瞳孔驟然猛縮，但這時，即便他想到什麽似乎也無濟於事了。
在他最後的視野裏，隻看到猛然迸出的猩紅色**，以及一對猛然貼近，一眨不眨盯著他的……
金黃色瞳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