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中也：我聾了嗎
那條青花魚手底下多了個新人而已，有什麽值得一提的。
中原中也對此嗤之以鼻。
太宰治率領首領直屬遊擊隊，很大一部分班底都和黑蜥蜴存在頻繁的人員調動，能出外勤的成員假如潛入和收集情報的能力足夠，便可以打申請調進首領直屬遊擊隊，倘若更擅長槍械或者除了一副強壯體格之外沒什麽一技之長，就去從黑蜥蜴的底層混起。
黑手黨的人員調整終究還是沒有那麽嚴格，更何況港口黑手黨還擁有一大批趟著渾水的產業，絕大部分成員都以為自己是在給“港口森氏會社”打工，真正知曉自己是黑手黨的家夥在著龐大的普通社畜基數對比下，看起來來少得甚至可憐。
隊伍內的成員變動本就頻繁，而能湊到太宰治身邊被他使喚的手下更是堪稱日拋，這家夥更換副手的頻率是能夠讓人震驚的程度。
畢竟假使港口黑手黨存在一個既能容忍那條青花魚的惡劣性格，同時還擁有可以處理被太宰治推出來的某些高危任務的實力，以及能準確找到這家夥突發奇想跑去投河地點把他撈出來的優秀人才，那這種不可多得的好苗子是不會就這麽留在這負責每天去河裏撈上司，多半在副手這個位置待不了多久，就會被送去國外分部深造提職。
而至於達到不了這種程度的家夥們……嗯，那條青花魚眼光挺高，嫌棄副手太蠢也會頻繁換人。
抱有這種想法，中原中也壓根就沒注意給他開車這個司機欲言又止的表情，左右國內的情況一片正常，他本以為自己出差後，港黑沒有了頂端戰鬥力威懾，最近一陣子的橫濱可能會有些動**，結果沒想到回來之後竟然是一片歲月靜好，各大勢力仿佛擁有了什麽不約而同的心理陰影一般，全都安靜如雞，老實巴交，省了他不少的麻煩。
一想到回國竟然遇到了這麽一副如沐春風的輕鬆環境，中原中也連心情都變好了不少，就算是聽首領說打算給他手底下塞一個人也沒覺得哪裏不情願，果然回國前莫名其妙打的那個噴嚏沒什麽特殊，可能隻是著涼了吧？
至於首領先前在電話裏語焉不詳提起過那個要轉給他手下的新人……
中原中也在腦海裏默默過了一下這家夥的消息。
戰鬥水平與意識非常不錯，年齡不大，就是膽子有點小，經常被嚇到——這些都是首領的評價。
首領的說法絕對不會出問題，所以從這方麵來看，要轉進他手下的這個新人貌似還是個很好培養的潛力股。
最重要的戰鬥力已經不是短板，年齡小代表可塑性高，除非是芥川那種一根筋隻認太宰的家夥，不然教導起來都很容易見到成效，至於膽子小的問題……剛加入黑手黨的小孩子突兀見識到火拚現場和殲敵任務，心生恐懼和害怕，那豈不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中原中也對於自己能教導好這個即將成為自己手下的新人抱有強烈的自信，於是他低頭掃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看看時候還早，事先也已經和首領通過電話大致匯報工作完畢，就打算先去見見自己之後的新手下。
於是他神情輕鬆，語氣穩重地改口道：
“先去黑蜥蜴的訓練基地，我要去見個人。”
首領說他的新手下暫時沒辦法排出去做任務，就扔給黑蜥蜴一起訓練了，這個時候趕過去，說不定還能看看這個新人真實的訓練情況。
中原中也的心思如何，司機自然不會隨意揣測，於是這輛載著未知全貌的港黑唯一良心的黑色汽車，就這麽穩穩地駛向了未知的遠方。
——
我妻善逸對自己下一任上司突發奇想要來看他訓練這回事一無所知。
黑手黨的人員調動不會去征詢沒什麽穩固地位的本人，所以我妻善逸再有一萬個不願意，這件事也在森鷗外的示意和太宰治舉雙手讚成下板上釘釘，並且立刻提上了日程——他現在甚至都被扔去黑蜥蜴那邊訓練了！首領直屬遊擊隊已經沒有他的位置了！
說好的下次一起打遊戲要給他當輔助呢？空頭支票！騙子！壞蛋！冷酷無情的太宰！
我妻善逸縮在打靶訓練場的一個角落，幽怨地蹲在地上畫圈圈，頭上哀怨的鬼火甚至已經快凝成實質，直看得附近的黑蜥蜴滿頭冷汗，把這一片讓出了一個真空圈。
還是離遠點吧，“黃眼惡魔”雖然總是表現得看起來很無害，但是但凡和他一起出過一次任務，都是能直接留下心理陰影的程度，據說首領遊擊隊已經有不少人打申請要去看看心理醫生了，給出的理由都是和“黃眼惡魔”一起出任務，結果差點被順手殺了導致的創傷應激後遺症。
也不知道這家夥如果和芥川撞上會是什麽情況，但每次這兩個人進訓練場的時間都仿佛被計算好，從來沒有碰過麵的時候，這次也是一樣，芥川去出了外勤任務，“黃眼惡魔”就垮著一張小臉進了門，頭頂窩了隻麻雀，找了個犄角旮旯蹲著不動了。
——中原中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踏進的訓練場。
……
在港口黑手黨，“雙黑”的名聲自然無比顯赫，處於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一個狀態，而中原中也作為一個不折不扣的武鬥派，在戰鬥隊伍中的威信顯然要更受尊敬，於是一進門就被附近正在認真對著槍靶展現描邊技術的黑蜥蜴成員發現，得到了好幾個標準九十度鞠躬以及聲音洪亮的“中原先生”的打招呼。
中原中也對於這種情況自然也熟悉得很，點點頭便四處掃視一圈，目光在角落那個快長蘑菇的金團子上短暫停留一瞬，隨後挪了開來。
首領說他的新手下戰鬥力不錯，那個金頭發的看起來也不像是戰鬥力不錯的模樣，雖說他自己也不是肌肉壯漢，但強者都會存在一種冥冥中的氣場，能夠被一眼分辨出來——那個金頭發周身上下根本沒有一丁點屬於強者的氣勢，倒不如說透著一股瑟縮和怯懦的感覺，應該不是他未來的手下。
暫時沒發現外表看起來“戰鬥力很不錯”的新人，於是中原中也開口詢問道：
“叫‘我妻’的新人在這裏嗎？”
和他打招呼的黑蜥蜴們麵色微變，隨後表情變得更加敬佩起來，在中原中也的疑惑中向著兩邊散去，如同摩西分海一般讓出了一條寬敞大路，筆直指向了牆角那個透著瑟縮和怯懦氣息的金色大團子。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略有些意外。
居然還真是那個金頭發的小鬼？他竟然還看走眼了？難不成這小鬼其實還是個偽裝高手，即便實力強勁也不會透露分毫？
這麽略有些神遊地想著，中原中也正了正自己的帽子，順著這條“摩西分海”的寬敞大路走了過去。
然後站定在這個金色團子身後兩三米處的地方，沉穩地開口：
“你就是‘我妻’吧？我是中原中也，是你之後的上級——”
他話還沒說完，就隻見到背對著眾人縮在牆角這個金發小鬼突然間渾身一震，仿佛受到了什麽巨大驚嚇一般開始如同帕金森一樣顫抖，隨後緊接著，像是恐懼到了極點一般，大顆大顆掉著眼淚抱住頭，一臉驚恐地開始喃喃低語。
“性、性格特別差的小矮人……”
中原中也：“？”
“經常發火的暴暴暴暴力帽子架……”
中原中也：“？？”
“像一條黏糊糊軟踏踏的蛞蝓……”
中原中也：“？？？”
還沒等中原中也的表情從茫然轉換為憤怒，一股幾乎快要衝垮他脆弱鼓膜的高音突然以極近的距離毫無征兆拔地而起。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可怕好可怕！不要打我！我真的很弱的！超級弱！性格特別差的小矮人經常發火的帽子架黏糊糊的蛞蝓求求你不要打我啊！！！！！！！！”
猶如摧枯拉朽的炸彈，近乎碾壓一切的音量壓製，就連鋼化玻璃也被震出裂紋，整片空間都猶如經曆了一場浩劫洗禮，恐怖的音浪甚至將中原中也的帽子都吹飛上了天，在空中打了幾個旋才優哉遊哉落下，落回了石化一般港黑唯一良心的頭頂。
中原中也就這麽保持著僵在原地的姿勢，原本打理地一絲不苟還帶著精致內扣的橘色頭發已經失去了原本的造型，在極其近距離的音浪炸彈下變成了現在一副好像剛拾荒回來的發型，臉上也失去了所有能表達情緒的能力，湛藍的瞳孔放大，整個人陷入了仿佛什麽空冥時期短暫的茫然狀態。
腦袋裏嗡嗡作響，他好像直麵了什麽過於肮髒的高音，大腦保護自己的本能讓他短暫忘記了剛剛具體發生了什麽事，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耳膜一抽一抽得疼，現在似乎什麽聲音也聽不清了，也不知道這情況隻是短暫的失聰現象還是別的什麽……
什麽情況，他不會是要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