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怪物
這一天下午，五條家的人和咒術界高層進行了一番漫長的極限拉扯，誰也不肯向誰低頭，到最後雙方都精疲力盡，決定來日再戰。
拄著拐杖從茶室回到主宅，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年邁的五條家主就被眾人拉到了旁邊的屋子裏。
“今天下午，負責結界的小弟就說有點不對勁，不過那時候悟回來了，我們都以為那是他的惡作劇。”
五條悟這兩年不知道怎麽回事，經常做一些讓人頭疼的事情，不過這麽久了，五條家的人也漸漸習慣了。
要不是最近黑市上出現了暗殺五條家六眼的懸賞，金額還越堆越高，五條家都準備禍水東引，把他放出去禍害別人了。
負責結界的中年男人說完，站在他旁邊的年輕一些的“小弟”就說：“晚上我去吃了個飯，後來安排那幾個老不死的去休息，他們磨磨唧唧了半天，這也不滿意那也不滿意，我看就是存心挑刺。”
見屋裏的所有人望過來，他咳了咳，趕緊說：“總之，等我回到觀測室，就看到我們的結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
說到最後，他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從小時候有記憶開始，五條家的結界就是固若金湯，從來都不可能被突破的傳說。
看到觀測室裏縮小的咒力投影上出現了一個黑洞，他還以為自己眼睛花了，或者有髒東西掉在了那上麵。
然而揉了半天眼睛，又擦了無數次投影麵板之後，他渾身冷汗地停了下來。
——就算再不想承認，他也不得不承認，五條家的結界就是被人入侵了。
那個人還在不斷地侵蝕他們的結界，擴大自己的區域。
“到現在為止，黑洞的大小已經比我看到的擴大了一倍不止。”
青年走到桌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地圖，上麵已經用黑色加粗水性筆標記了一片區域，正好是在平時車輛的出入口附近。
而後青年又在那張地圖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圈，粗水筆重重地劃在地圖上，發出嘶嘶的響聲，五條家的大人們臉色同時變得有些異樣。
那個圓圈太大了！
出入口附近的停車場和庭院全都給圈進去了！！
五條家是極其古老的世家，一些建築從幾百年前就存在了，就算為了符合時代發展，有些地方進行了改建，但大多數地方的用途都還是一成不變的。
從結界進入之後，並不算是真正進入到了五條家，經過停車場和修繕過的庭院之後，是大廣間，用來招待一般客人的地方，南邊是舊時看戲劇和歌舞劇的舞台，被改成了設備間，再往裏走，就是會見相對來說沒那麽重要客人的茶室……
如果黑洞真的侵蝕了停車場和庭院，那麽不久之後，就會到達茶室，或者是大廣間，緊接著進入主宅的範圍……
那他們豈不是站在這裏就能看到那個黑洞了？？
一些人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年邁的老家主拄著拐杖踱步到桌前，在那張地圖上，兩根又黑又粗的線條圍成圓圈，差不多把五條家的一小半都囊括在了裏麵，實在是觸目驚心。
他沉聲問：“你去看過了嗎？”
“看了，”回話的青年神色有些詭異，“可是那個東西……”
他也不知道怎麽形容，吞吞吐吐了片刻，說：“你們去看了就知道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咒術師，用咒力強化身體，幾分鍾時間就到達了大廣間，看到結界的情況，他們更不敢置信了，有些人甚至吃驚地張大了嘴。
“這是……什麽東西？”
不知道是誰發出了驚懼的聲音。
巨大的黑洞宛如傳送門一樣陡然出現在他們的上空，那黑洞不是常見的圓形，而是不規則的，邊緣在不斷浮動，時不時有突刺或者凹陷下去的地方，就像是有生命力一般。
在黑洞的中心，能清楚地看到墨汁般的黑色**不停翻湧，那些墨汁的底層、黑洞的最深處，仿佛正在孕育著不可名狀的可怕怪物，隻一眼看過去，就會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而在黑洞的外圍，一根根漆黑的觸手正在不斷往外擴散，那些觸手仿佛感受到了五條家結界的力量，猶如病毒般吸附在了結界上，把五條家牢不可破的結界都染成了黑色。
清藍色的結界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汙染，哪怕還沒靠近，都能感受到那邊傳來的詭異和混亂，還有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
五條家的老家主腳步不自覺地停下，麵部微微**，像是竭力在維持鎮靜。
如果他不是家主的話，恐怕他也會脫口而出一句：“這是什麽鬼東西！”
怎麽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比特級咒靈散發出來的氣息更強大，更難以用言語表達，光是看一眼，再想起來都會覺得心悸。
這種東西……
所有人都看著他，他眼神微顫，啞聲說：“把彌香叫過來。”
五條家能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自然不可能隻有無下限一種術式，在沒有六眼出現在時候，他們開發了很多其他術式，其中最好用的一種，就是五條彌香會的絕對防禦術式。
絕對防禦有著類似無下限術式展開的效果，隻不過學起來非常難，不僅要看天賦，還很考驗術式者本身對咒力的操縱，目前五條家也隻有五條彌香一個人會，這也是她經常陪五條悟出門的原因。
有人飛快趕回去叫人，不一會兒，美美泡了個澡準備睡覺的五條彌香被拉起來，套了件風衣匆匆出現在大廣間外麵，目瞪口呆地望著那個黑洞。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很有可能跟悟下午帶回來的那個小東西有關。
“你想到了什麽？”五條家主問。
“沒什麽。”五條彌香趕緊收斂神色，認真望去，隻是這麽遠遠的看著，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不自覺地恐慌，與其猜測是那個小咒靈弄的，倒不如猜測是那些老不死搞出來對付他們五條家的。
五條彌香艱難地說：“我也沒有把握……”
不提中心那個巨大的黑洞，就是外圍密密麻麻吸附在結界上的觸手，她就很難避開，恐怕還沒來得及靠近，就會被那些觸手纏住，直接絞殺了。
“我們幫你把那些東西引開。”最先匯報黑洞事情的中年人說，“你試試能不能靠近，看看那裏麵到底是什麽。”
中年人看了一眼黑洞中心翻湧不停的**，眼裏不自覺地浮現出些許畏懼。
“不要多看！”五條家主掏出一副墨鏡遞給他，又拿了另一副交給五條彌香，鄭重地交代，“如果感覺不對，馬上返回。”
絕對防禦術式畢竟不是真正的無下限術式，五條彌香點了點頭，忽然聽到周圍有人說：“要不要把悟叫過來看看？六眼說不定能發現什麽。”
“不要了吧，”那人話音剛落，就聽有人說，“小孩子就應該乖乖睡覺，好好長大，讓他來看這種東西做什麽。”
“可是他也沒有睡覺，我剛剛還看到他在噴泉旁邊玩水誒。”
“玩水……”
“你還是閉嘴吧。”
[挑戰成功！]
[是否現在領取獎勵？]
[是！]
[獎勵已發放，是否繼續闖關？]
咦？還能繼續？
闖闖闖！
花理奈：肝都肝了，還怕什麽！
挑戰結束之後，拚圖模式的遊戲界麵就變回了正常模式，花理奈看到一道淡藍色屏障豎立在自己麵前，顏色好像比之前更淡了一點，但還是那麽大，遠遠都望不到盡頭。
這就是五條家的結界吧？
花理奈還沒找到可以給自己進去的入口，遊戲就提示她，可以把剛剛獎勵的咒靈放到結界上。
她試探著放了一隻3級咒靈，長得像黑色泡泡似的咒靈一靠近結界，身上頓住長出了好幾根觸手，刷地伸了過去。
看到軟綿綿的咒靈像是Q版的黑色小章魚趴在了結界上，花理奈：！！
有點可愛是怎麽肥四！
她又放了一隻3級的咒靈在旁邊，另一隻咒靈也是圓滾滾的樣子，化作觸手似的小章魚趴在了結界上。
結界泛起一陣波紋，淡藍色的力量在咒靈小章魚的前方聚集，宛如一支支箭矢蓄勢待發。
花理奈：（沉思）
這不是那種塔防小遊戲麽？
拚圖之後是玩這個？
花理奈點點小章魚，小章魚立即抽出一根觸手啪地把前方的箭矢給打散。
不一會兒，箭矢再次在前麵凝聚，花理奈再次打散。
就這麽悠閑地玩了快半個小時，結界的四分之一都被自己的咒靈給占領了，花理奈正打算心滿意足睡覺，遊戲裏忽然響起了急促的提示音。
[異常攻擊出現！]
[異常攻擊出現！]
[是否還擊？]
嗯？
什麽異常攻擊？？
花理奈打氣精神看去，就一會兒時間沒看，她的屏幕裏就多出了很多小人，每一個都使出吃奶的勁想要把自己的章魚小觸手拉開，有的還拿出了刀和劍，哐哐砍在那些觸手上，一根根可可愛愛Q彈的小觸手就這麽被砍掉了。
花理奈頓時怒了，哪來的刁民！
還擊！必須還擊！！
她飛快選中係統提供的一個技能，遊戲界麵上霎時一變，安安靜靜趴在結界上的小章魚們動了起來。
黑暗、純粹的咒力……
還沒靠近那個黑洞的中心，隻是在外圍鋪下一層帳，五條家的所有人就感受到到了那股純粹的力量。
那是在其他咒靈身上很難感受到的，更強大更具破壞性的咒力。
一個年輕的男人額上不由得滲出了些許冷汗，“這種東西……”
我們真的能贏麽？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個人打斷了。
“別怕！”
那人說：“不過是咒靈而已。”
這麽說著，他自己的聲音卻有點發飄，聲音裏沒有任何自信，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這種東西……少說也有特級吧？不，就算是特級咒靈也沒有這麽可怕。
他們之中的有些人不是沒有遇到過特級咒靈，然而哪怕是特級，也不會讓他們產生這麽可怕的感覺。
領頭的中年人說：“它很有可能隻是感受到了結界的力量才出現在這裏，本身沒有什麽思維的。”
他也觀察那個黑洞好一會兒了，那些觸手除了吞噬結界的力量，更多的時候是在結界攻擊時進行反擊，很少主動出擊。
所以隻要他們注意躲避，就很有可能提前躲開那些觸手。
聽他這麽說，其他人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中年人把他們分成三人一組配合，沒一會兒就靠近了那些觸手，和他猜想的一樣，在受到他們攻擊後，觸手很快就進行了回擊，被他們早有預料地躲開。
一根根觸手從半空中掉下，還沒落地就變成虛無的咒力消散在半空中，看著仍然安靜的黑洞中心，中年人不知道為什麽心裏越來越不安。
看到下方的五條彌香想要接近，他連忙說：“先別急！”
“我過去看看！”
說完，他手裏的長刀劈中一根飛過來的觸手，借力起跳到了靠近黑洞中心的地方。
在飛躍過去、接近黑洞中心的瞬間，他終於看清了，那黑洞裏翻湧的根本不是什麽黑色**，而是一隻隻的咒靈。
那些咒靈們互相交錯糾纏在一起，已經分辨不出完整的個體，然而在中年人靠近的時候，他們齊刷刷地睜開了眼睛。
一雙雙慘白的眼睛緊緊盯著中年人，在安靜中任人宰割的觸手倏地動了起來，在半空中瘋狂地揮舞。
天空被一條條黑色的陰影覆蓋，下方的五條彌香眼前一暗，就在這光線明暗變化的瞬間，她忽然看到一條金線從遠方飛來，連接到了那怪物身上。
下一秒，那怪物就像是從混沌中蘇醒了一般，散發出了無比恐怖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