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最純真的動機
淩晨六點半的校門口……
帶著鍛煉過後臉色縈繞著的熱氣，陳安和往常一樣來到了北方小學的門口，雖然現在距離第一聲上課鈴聲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過已經有三三兩兩的學生聚集在了校門口。
當然比這些學生更早的是小販們，一些小賣部也早早的支棱了起來，花花綠綠的零食一一擺到小攤上，而一些移動商販們也早早的推出了自己的小推車，上麵一塊錢一份的腸粉，一塊錢一份的炒米線，顯然對孩子們有著異常的吸引力。
邊上的小賣部不甘示弱的播放起動畫片，用刺激的聲畫招攬著小朋友們到自己店裏來。
當然這些店鋪們真正的客人，現在還賴在家裏，在父母吹促聲中敷衍的刷牙洗臉，估摸著還有十幾分鍾才會到達戰場。
早到的小學生並沒能進入學校，而是被緊鎖的校門給擋在了門外，大家顯然已經習慣了，這幫好學的人類幼崽直接拿著課本，對著緊閉的校門開始‘以蚊子大小的聲音’默默的背誦起古詩。
不過再怎麽喜歡學習，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壓根不可能理解古詩的詞意，比如說‘石壕吏’這首骨子裏透著悲涼的敘事詩，讀出了老婦提拳暴打石壕吏的豪邁之……嗚，等一下！
陳安停頓了一下，循著童稚聲的尋找著正在背誦石壕吏的學生，這首詩應該是初二才會教的吧，哪個小混蛋不躺平睡懶覺，這麽早就開始卷起來了？
沒費多少時間，他便在一片晴朗的背誦聲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標，正在柳樹下找到了年紀輕輕不學好，就嗯卷的小學生，而好巧不巧的……
“真巧啊。”
露合上了寫著‘語文’二字，配圖是駿馬的課本，好奇的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同桌：“你的父母也是那種趁你睡得好好地，就硬將你拖起來背書的父母嗎？”
“我不想和你聊這個話題。”
陳安深吸口氣，眉目豎起，冷聲質問道：“你為什麽要做那種事！”
“嗯……你是說在課本上塗抹嗎？”
露楞了一下，隨後搖頭道：“這課本是我撿來的，圖也不是我畫的，你看這裏還有別人的簽名了。”
說著，露便將自己手中的課本反轉，將課本的插畫展示給陳安看。
“我指的不是這……嗚，畫的不錯啊。”
看著不知哪位人才，隻用圓珠筆塗抹了幾遍後，就賜予了老婦渾身腱子肉，那副威風凜凜的提拳猛砸石壕吏的氣勢，頗有幾分魯智深拳打鎮關西的韻味。
“不對不對！我是指華龍補習班！”
陳安集中被分散的注意力，深呼吸一口氣後，再度質問道：“你別和我說，那個補習班和你一點兒幹係都沒有。”
“……”
露沒有回答，隻是默默抬頭看向手上的兒童手表，隨後若有所思的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換個地點吧。”
說著，露便朝著緊鎖的校門走去。
“開門時間還沒到呢，你要去哪……”
陳安話還沒說完，校門便緩緩打開，蹲守了好一會兒的學生們並沒有察覺到開門時間提早這個異常，紛紛一擁而入，為了不跟丟露璃，陳安也緊跟而上，一路追著她跑過了三年級，四年級，五年級，六年級的地盤，一直追到了最頂層北方小學的天台上。
“哈……哈……”
陳安喘息的看著同樣喘得厲害的露，麵色有些囧的問道：“喂，為什麽是天台？喂，跑這麽長的一段路有意義嗎？喂，你是對天台有什麽執念嗎？”
“為什麽要多管閑事。”
露抓著一邊的欄杆，撐住有些顫抖的雙腳，目光帶著疑慮與不解的看著陳安：“你不是表示過不想和我一起玩嗎？”
“你這不叫玩！你這叫犯罪知道嗎？”
陳安嘴角抽搐的看著露，雖然他早已意識到這人就是凶手，但是看著眼前的小學生坦然承認就是自己幹得，他胸口還是被不可思議感覺籠罩。
見鬼的！她不過是個跑上天台都喘得厲害的小鬼啊！
“在你來到這個學校之前，我們北方小學中最壞的人，也不過是躲在廁所抽著從老爸那裏偷來的香煙的六年級生而已啊！你一個人就將北方小學的犯罪率拉高到了百分之百！不過在將你控製住之前我必須問清楚……為什麽你要做這種事？”
“為什麽？”
露微微歪頭：“為什麽你要問我為什麽？我的同桌啊，難道說你看見華龍補習班被炸飛的時候，心理暗暗沒有鬆一口氣嗎？沒有慶幸自己寶貴的暑假不用被那些固執的大人糟蹋了嗎？”
“額……”
陳安本來想說自己暑假要回農村度過一段愉快的農家樂時光，不過為了不刺激到露璃，他也不好提起。
“三年了，我已經整整三年沒有好好的度過一個正經的暑假，各種補習班塞滿了我所有的空閑時間，我一遍遍的和父母交流著，他們卻一如既往的將我當成小孩子糊弄，我討厭他們，討厭他們逼著我去學習我厭惡至極的書法，英語，還有狗屎一樣的貴族禮儀課……我受夠了！”
露一拳砸在邊上的欄杆上，咬牙切齒的道：“我發誓，我一定要過一個沒有被補習班塞滿的暑假！如果這個願望需要讓所有補習班原地爆炸的話，那麽就讓它們都上天去吧！”
“額，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陳安看著眼前怨氣纏身的小女孩，忍不住扶額道：“你的手上，已經掌握了能讓人死亡的力量了，很有可能會有人因為你魯莽的行為而喪命的啊。”
“額……死亡？”
露眼神流露出了一絲茫然：“你的意思是，有人會因為我的做法，而變成天上的星星嗎？”
淦！
陳安無奈的看著眼前連死亡都無法很好理解的小學生，隻能點頭道：“沒錯，他們會變成星星，再也沒有辦法回到地上和活人見麵的那種。”
“也就是說……我不需要每年的暑假都去炸補習班，隻需要炸這一次，世上就再也不存在補習班了？！”
露目光綻放狂喜之色。
“……”
陳安一巴掌糊到自己額頭上，這種天真至極，還帶著一點蠢萌的邪惡到底是怎麽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