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當年的真相
“芃芃,這人是個騙子,你不能跟他合作。”
李素英沉著臉,把葉芃的手機扣在了桌子上。
葉芃很少見李素英這個樣子,她眨了幾下眼,還以為嬸嬸在開玩笑。
“嬸嬸,人家是大老板,你又不認識人家,怎麽知道人家是騙子啊?”
“和你說是騙子就是騙子,你不許跟他來往!”李素英像是氣急了,把碗砰的一下摔在了桌子上。
葉芃和葉春貴均是一愣。
怎麽了這是?葉芃囁喏了一句,也不敢出大聲。
葉春貴雖然沒看到石恒的照片,但是一聽說這個名字,又見李素英是這個反應,猜也猜到了。
他放下筷子,慢悠悠地點了一顆煙,吸了一口,“行了,告訴孩子吧,她也大了,不該瞞著她了。”
啊?告訴我什麽啊?
葉芃好奇心從來沒有這麽強烈過。
這個石恒是欠了他們家錢了,還是偷了他們家糧了?
李素英低垂著眼,臉色陰的好像能滴出水來,什麽也不說,隻是一個勁兒地歎氣。
葉芃也急了,她搖著李素英的胳膊,“嬸嬸,你倒是說啊,話說一半,這是要憋死我啊?”
李素英竟然哭了。
兩行淚水從眼角緩落。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淚,歎了口氣,“哎,孩子啊,這個人,就是害的你們家家破人亡的那個石老板啊!”
什麽?
父親出事的時候,葉芃還小,她隻記得是一個姓石的老板要在村裏蓋樓房,父親是十裏八鄉出名的瓦工,帶著一個十幾個人的施工隊,周圍的一些民房,還有三層以內的樓房,基本都出自他們的手。
石老板當然也找到了葉春生。
隻是,眼看著樓房馬上就要封頂了,卻出了意外,一塊巨大的石板從天而降,葉春生整個身體被砸在了下麵,當場喪命。
沒想到,當年的那個有錢人石老板,居然就是現在的董事長石恒。
當年,他為了蓋別墅找到了葉春生,這些年兜兜轉轉,他居然又找到了葉芃。
真的是一段孽緣。
當李素英把當年的真相都說了出來,葉芃的內心再也無法平靜。
她哆哆嗦嗦地拿起自己的手機,想從炕上下來,結果腿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下地的時候差點摔了。
李素英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芃芃,你沒事兒吧?”
李素英滿臉擔心,不讓她一個人回去。
“我沒事兒,嬸嬸,我沒事兒。”葉芃雖然嘴上說著沒事兒,但是麵色蒼白,眼神空洞。
李素英怎麽也不放她走,“芃芃,你別回去了,今天晚上就跟嬸嬸睡。”
“不用了,嬸嬸,林政川應該快來了,他能陪我。”
說著,葉芃還在慢慢地往外挪動腳步。
“芃芃,你坐那兒,我給小林打電話,讓他來接你,你不許一個人回去。”
李素英拿起自己的手機給林政川打了過去。
“喂,嬸嬸。”
對麵很快就接了。
“小林啊,我聽芃芃說,你晚上下班會來村裏,現在來了嗎,走哪裏了?”
“是的,嬸嬸,我剛出發,估計還有二十分鍾左右就到了,怎麽了?”
李素英:“啊,沒事,你慢點開車,一會兒到了直接來嬸嬸家,芃芃也在這兒吃飯呢,你過來接她一下,現在天黑的早,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
林政川答應後,電話就掛了。
但他還是從李素英有些著急的語氣了聽出來一些不對勁兒。
想到這裏,林政川不自覺地加快了車速。
到達李素英家的院子的時候,林政川發現院門開著,堂屋的窗戶裏亮著一豆暖黃的燈光。
他輕輕地走進去,撩開裏屋的棉門簾,看見李素英和葉春貴一臉憂愁地靠牆坐著,葉芃坐在炕沿上,臉色也很不好。
“叔叔,嬸嬸,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林政川進去,輕聲問了一句。
葉春貴衝他點了點頭,葉芃沒有反應,好像沒看見他。
“哦,小林來了。”李素英見林政川進來,沒讓他坐下,反而是自己下了炕。
李素英眼神示意林政川去外麵。
外麵堂屋,李素英把石恒的事都跟林政川說了。
這是,林政川才明白了,為什麽這一家人看上去都這麽悲傷。
林政川:“行,我知道了,嬸嬸,您放心吧,我帶芃芃回去,好好勸勸她。”
他又返回屋裏,曲身給葉芃穿鞋,“芃芃,咱們回家了。”
葉芃這才如夢大醒般,“你怎麽到這兒來了?我自己能穿。”
她彎下身搶著自己穿鞋,結果卻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差點栽倒在地。
幸好林政川一把抱住了她。
穿好鞋,林政川讓她坐在炕沿上別動,自己轉過身來,打算背她回去。
“芃芃,趴到我背上來,我背著你走。”
這一次,葉芃沒有反抗。
冬夜的農村,安靜的很,除了偶爾傳來一聲狗吠,四下一片寂靜。
林政川背著她慢慢走著,一邊走,一邊開導她。
“芃芃,我知道,我說什麽你現在有可能聽不進去,畢竟我沒有遭受過失去雙親的痛苦,但是,我還是想勸勸你。”
“當年你爸的事兒,法院已經有了判決,就是個意外,那個時候也沒有監控,咱們想重新去查真相,也無從下手,事情都過去15年了,你現在這樣折磨自己,真的沒有必要了。”
“我不知道石恒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但是從他的履曆來看,他能才從一個小山村走出去,把自己的企業做到世界五百強,就說明這個人不簡單,至少他的人品應該是沒問題的,就從他發家致富後能主動回饋家鄉這件事來看,他就不是一個壞人。”
“但是,我知道,我輕飄飄的幾句話,根本無法緩解你小小年紀就失去父親的痛苦,我無法想象,那幾年,你和你母親到底是怎麽過來的,我隻恨自己沒能早遇見你幾年。”
林政川走得很慢很慢,他一直絮絮叨叨的說著,葉芃安靜地趴在他寬闊的後背上,一直沒有回應。
但是他知道她在聽。
因為,有熱熱的眼淚落在了林政川的後頸,他感覺到了。
回到家後,林政川讓她坐在沙發上,自己去洗手間打了一盆熱水,給她泡腳。
他知道,一到冬天,葉芃就有手腳冰涼的毛病,用熱水泡泡腳,也許能讓她舒服點。
皮膚接觸到熱水的那一刻,葉芃好像昏迷的人醒過來一樣,終於有了知覺。
一時間,所有的不安,震驚,委屈,難過,傷心好像同時湧上心頭,化作淚水齊聚到眼眶裏。
林政川是懂她的,他沒有說話,隻是坐在她的身邊,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芃芃,想哭就哭吧,肩膀給你靠。”
葉芃真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嚎啕大哭。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全都抹在了林政川的毛衣上。
林政川也不惱,就這樣默默地陪著,直到葉芃累得再也哭不出來。
葉芃哭累了,哭不動了,哭得嘴巴都幹了。
她悄悄地推了林政川一下,一開口,鼻音囔囔地,“我想喝水。”
“好好好,我去給你倒水。”
葉芃接過水杯,咕咚咕咚把一大杯水全都喝光了,又把水杯給了林政川,“還要喝。”
“好,馬上來。”
就這樣,葉芃整整喝了三杯水才感覺沒那麽渴了。
林政川半蹲在她身前,眉眼溫柔地看著她,“還有什麽指示,我馬上去辦。”
“餓了,剛才在嬸嬸家沒吃飽,一塊兒排骨都沒吃完。”
林政川急得直撓頭,這大晚上的,上哪去買排骨啊?
可是眼前這位祖宗剛剛哭完,好不容易不哭了,這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也得現買梯子去摘啊。
一個想法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
林政川一邊拿外套往外跑,一邊說,“芃芃,等我五分鍾,馬上回來。”
葉芃哭得腦子有點缺氧,反應慢半拍,等她反應過來,人早就不見了。
五分鍾後,林政川端著一個不鏽鋼的飯盆出現在她的麵前。
“芃芃,排骨來了,我去鍋裏給你熱一下,等我啊。”
他這是去嬸嬸家把人家的排骨都端來了?這人也真是,怎麽好意思開口的啊?
葉芃恢複了一點,挪著步子跟他到了廚房,“喂,你是去跟嬸嬸要的排骨嗎?”
林政川正揮舞著鏟子,好讓排骨趕快的均勻受熱,“對啊,你不是沒吃夠嗎,這大晚上的,除了你嬸嬸家,別的地方哪裏有排骨啊?”
葉芃苦笑一下,真是個大直男。
她隻是說自己沒吃飽,可沒說一定要吃排骨啊!
就這幾分鍾,葉芃自己也想通了,覺得沒必要為了這麽一件小事把自己搞得這麽疲憊。
當年的事情已經有了定論,她相信公安局,相信法院的判決,石恒也根據判決賠付了喪葬費等一係列費用,還把樓給了他們,這事兒也就算是過去了。
葉芃就算再去查找什麽所謂的真相,也很艱難了,人死不能複生,苦苦糾結過去的事,隻能給活著的人增加不必要的負擔。
這樣說來,上次石恒到村裏來,葉芃邀請他進家喝水,石恒應該是認識這座樓房的,那麽,也就是說,石恒也知道葉芃的身份了。
也許,石恒最終決定給南荷村投資民宿,應該也有覺得虧欠葉芃的原因吧。
“芃芃,排骨熱好了,快來吃吧。”
林政川的一句話打亂了葉芃的思緒。
“來啦。”
葉芃想通了,也終於喜笑顏開,抓起一大塊排骨啃了起來。
看小姑娘吃得歡,林政川終於長舒了一口氣,這一晚上折騰的,總算是把小祖宗哄高興了。
等葉芃吃飽喝足,林政川又屁顛屁顛地倒來一杯水,送到葉芃嘴邊,“小祖宗,這是想通了?”
葉芃被他伺候地很舒服,哼哼了一聲,“嗯,想通了。”
“哎,這就對了,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你再傷心也無濟於事,這才像我認識的雷厲風行的葉大書記呢。這篇啊,咱們就算翻過去了,這個什麽石老板,咱們就當不認識,以後也別聯係了。”
“什麽別聯係了,你說什麽呢?”葉芃突然瞪了他一眼,“我還等著他給我投資建民宿呢,為什麽要當不認識啊?”
這回震驚的可是林政川了,他真搞不明白葉芃這小腦袋瓜裏到底想的是什麽。
“你你你,你還要建民宿?”
葉芃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對啊 ,當然建了,林政川,你能不能幫我找個設計公司,幫我出一份項目可行性研究報告啊,這個報告太專業了,我自己弄著有點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