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耍賴
林政川還想說什麽，但是被上菜的服務員打斷了。
兩個服務員一前一後地進來，三下五除二把菜上齊了。
剛才的話題也就被巧妙地翻了篇。
這次葉芃主動挑起話題，跟林政川說起了自己的美好暢想，要是土壤檢測結果出來，適合種蔬菜，今年也許還能種一茬秋季菜，到時候天冷了，市麵上蔬菜緊缺的時候，肯定能賣上好價錢。
林政川非常讚同她的想法，還向她講述了幾個其他縣發展大棚成功的案例。
說起工作，葉芃真的是頭頭是道。
林政川用公筷給她夾了一塊糖醋小排，“看來，上次的舉報事件並沒有影響你工作的積極性啊。”
葉芃知道，他說的是哪件事。
“我又沒做過，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舉報舉報唄，現在是法治社會，要講證據的，他們能把我怎麽樣？”
林政川被她的天真笑到，“我私下裏過問了一下鄉紀委，已經調查的差不多了，快結案了，就是李保國已經辭職了，估計沒辦法處分他了。”
看來葉芃猜對了，李保國確實參與其中了。
真是黑暗啊黑暗！
還好他辭職了，不然葉芃這種耿直的人肯定沒辦法跟他合作。
但是細想想，葉芃也聽出了林政川的言外之意。
他一個副縣長一過問，鄉紀委肯定加快腳步審案子，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葉芃還是走了他的後門。
她不喜歡這樣，她還是喜歡凡事靠自己。
“林政川。”
她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嚇得林政川趕快放下筷子，恭敬聆聽，“怎麽了？”
“就是，你能不能不要利用你的關係幫我，我…我怕被人知道了不好。”
葉芃說完，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的反應。
她說完就後悔了，人家巴巴地幫你，你還矯情上了。
人家堂堂縣長，多少人求著人家辦事呢，偏偏你還不接受，真是夠了。
見對方不說話，葉芃腦海裏頓時翻江倒海起來，她要怎麽解釋，他才能懂，才能不會誤會。
“林政川，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畢竟咱倆身份上是有差距的，你再處處幫我，我隻會覺得，咱們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我不想這樣，我覺得我們之間應該是平等的，你…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們……之間？”林政川問。
“對啊我們之間。”
“所以……”林政川有些不確定，音調也有些顫抖了起來，“你是有認真考慮過我們之間的關係，對嗎？”
“我當然考慮過了，我就是……”
葉芃沒說完，正對上林政川直勾勾的眼神，心跳一下子漏掉了一拍。
那枚該死的鼻尖痣，真的看上去好性感。
她好想……但是她不能，不能，至少現在不能。
等她優秀到足夠跟他並肩站在一起的時候，再說這些吧。
“就是什麽，繼續說呀。”林政川還在殷切等待她的答複。
“額，沒什麽，這家的小排挺好吃的。”
……
吃完飯，林政川送葉芃回村。
出了城，車子一路向東開去。
正午時分，鄉道上空無一人，車窗開了一半，有微熱的夏天的風緩緩吹進來，讓人感受到愜意和寧靜。
車載音響裏，播放的是溫嵐的《夏天的風》很應景的一首歌曲。
夏天的風我永遠記得…
清清楚楚地說你愛我…
每當歌詞唱到這一句的時候，葉芃都感到有一絲的不自在，她就就這樣保持一個姿勢僵在副駕駛上，甚至都不敢偏頭去看林政川，好怕一看他，他就會跟自己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可是林政川偏偏把車速放到最慢，無形中拉長了二人獨處的時間。
從飯館出來的時候，葉芃手裏拿著一瓶礦泉水，上車後隨手放到了前中儲物箱，坐得無聊，她的手伸出來，想去摸那瓶水，卻摸到了林政川骨節分明的手指。
他的手什麽時候放在這裏的！
單手握方向盤是很危險的駕駛行為！
雖然葉芃沒有駕駛證，但是這些常識還是有的。
她慌不迭地想抽回手，卻被人緊緊抓住了。
他的手掌寬大和溫暖，能夠將葉芃的小手全部包裹起來，掌心處帶著微微的薄汗，和這天氣一樣潮熱。
葉芃再次試圖掙脫他的手掌，再次被迫宣告失敗。
他好像根本沒打算放她走。
“芃芃。”
他叫她芃芃。
他第一次這樣叫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葉芃明顯感覺到，他的聲音很低啞，還帶著哽咽的顫抖。
“抱了我，不打算負責嗎？”
葉芃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負負負負負……負什麽責？”
他沒再說話，她也就裝傻沉默。
好在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葉芃家到了。
林政川把車子停在她家大門口，葉芃準備解安全帶下車。
可是，左手還被某人牢牢地握著。
“我到家了。”葉芃的小手在林政川的手掌裏掙紮。
“可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放開我的手，我就回答。”
林政川照做了。
葉芃的手重獲自由。
但是她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那麽曖昧的問題，可是不回答又不讓走。
真是為難。
此時此刻，葉芃的嘴已經完全不受大腦控製。
“我抱了你，你還親我了呢，扯平了，略略略。”
葉芃嘴巴裏鬼使神差地冒出這麽一句無賴的話，推開車門，飛也似地逃走了。
留下林政川一個人在車中淩亂。
她在耍無賴，她還朝他吐舌頭。
那小巧粉嫩的舌頭此刻還在林政川的眼前晃著，讓他忍不住想要上去狠狠地咬一口。
……
因為上次情不自禁吻了她，換來了她無情的一巴掌，林政川確實頹廢了兩天。
他自詡條件不錯，上學的時候也被很多女生追著表白，但是始終沒有遇到讓自己心動的，直到遇到葉芃。
他清楚自己心裏的感覺，知道葉芃並不討厭他，所以才忍不住吻了他。
沒想到，她是如此抗拒。
頹廢過後，林政川也想通了，不能就因為這一次小小的打擊就放棄。
那樣的話，他的愛也太不堅定了。
他知道，他們倆之間的差距，而葉芃又在時時刻刻的提醒著他們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
他當然有想過，等他回了京北，回了原單位之後，再跟她表明自己的感情，那個時候，他不再是這裏的縣長，對於葉芃來說，就不會傳出她所做的成績全都是因為有個縣長男朋友這樣的謠言。
可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這個想法。
回到京北之後，葉芃還在這裏，異地戀更不行，比身份上的鴻溝更加巨大。
他不止一次地暗示，小姑娘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但是她一直在裝傻。
直到那天晚上的意外事件，驚懼之下，人的第一反應往往最能看出來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所以，林政川確定葉芃對他不是完全沒有感覺。
擺在他們麵前的難題是身份的差距。
他們獨處的機會其實不多，所以林政川特別珍惜每一次獨處，隻要葉芃來縣城，他總要想法設法見她一麵。
他來這裏掛職的期限一共是兩年，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的時間，等掛職期滿，是回原單位，還是如何安排，這個選擇權都在葉芃的手裏。
……
三天後，葉芃拿到了農業局的土壤檢測結果。
南荷村土質不算肥沃，但是透氣性好，屬於沙壤土，特別適合種植西瓜。
看到檢測結果單子上麵的西瓜兩個字，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葉芃的腦海裏。
現在是夏天，正是西瓜上市的季節，周圍村子裏也有幾個農戶自己種西瓜的，葉芃在趕集的時候買過，非常便宜，隻要五毛錢一斤，但是那種本土的西瓜並沒有人家超市裏賣的精品西瓜好吃。
要種的話，就在大棚裏種，種植周期短，效益自然就高。
但是今年肯定是不行了，季節已經過去了，還要提前報項目，建大棚，都得需要時間。
不過有了這個發現，葉芃心裏還是無比激動的，至少她有了目標，知道自己該朝著哪個方向努力了。
自此，忙完工作之後，葉芃就有了新的任務，那就是沒日沒夜的打聽各種西瓜品種，她不僅在網絡上查資料，還親自跑了幾個地方，最終找到了一種叫做麒麟西瓜的新品種。
在她第一次聽到這個西瓜品種名字的時候，她就知道，就是它了，這顆小小的麒麟瓜，就是帶動南荷村脫貧致富的神器。
麒麟西瓜是一個南方的品種，近幾年開始有小型的農業公司著手在北方找尋合適的土地，開始研發大棚種植，西嵐縣北邊的鳳北縣已經種了兩年，規模還不小。
葉芃還是從公眾號上看到了相關報道，決定親自跑一趟，去跟那裏的製作公司見麵好好談一下。而且她還帶了土質檢測報告，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葉芃把想法和林政川說了後，林政川非要跟他一起去鳳北縣。
理由是她一個女生自己出差，太危險。
這這這這這！
這怎麽能行呢！
和一個男人去出差嗎？
不不不不不。
葉芃的頭搖成了撥浪鼓。
她本來正跟林政川聊著微信，見她拒絕地如此堅決，林政川直接打來了電話。
葉芃剛接通，對麵的人就迫不及待一陣輸出。
“葉芃，你腦子裏麵整天想什麽呢，怎麽小小年紀如此封建呢，誰規定男女同事不能一起出差了？再說了，你一個女生獨自一個人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叫人怎麽放心的下啊，啊？”
葉芃小聲嘟囔，長這麽大我都是一個人出去上學，出去工作，有什麽呀？
林政川：“你說什麽？”
葉芃：“沒沒沒，沒說什麽，你繼續說。”
林政川長舒一口氣，“而且，你是去談項目的，是去談合作的，勢必要去找人家公司的負責人，對吧，吃頓飯總是要的吧？搞不好還要喝酒，不吃飯不喝酒怎麽談合作？你一個女生在外麵跟陌生人喝酒，我能放心嗎？”
葉芃：“啊？”
林政川：“你看，我都被你氣糊塗了，是你叔叔嬸嬸能放心嗎？”
葉芃：“哦。”
“那照你這麽說，確實挺危險的。”
林政川口氣好了點，“就是嘛，而且咱們這兒到鳳北都沒有直達的班車，你還得去市裏倒車，我和你去還能給你當免費的司機，還能給你拎包，拿水……”
葉芃內心：誰懂啊，讓堂堂一個大縣長給我當司機，倒水拎包的，我何德何能啊？
看在林政川一番苦口婆心的份兒上，葉芃答應了。
葉芃：“好好好，我答應了，你和我去，但是還有個問題。”
電話對麵的林政川虎軀一震，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還有什麽問題？
“什麽問題？”
“就是，你有時間去嗎，我可能得去兩天，你整天那麽忙，開不完的會。”
林政川還以為啥事呢。
“沒事兒，我去跟組織部長請假，就說我家裏有事回京北單位一趟，我來這兒一年多，很少請假，他會同意的。”
葉芃：“……”
他居然連請假的理由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