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兵巡之策
石亨，石彪，寇守，分別帶領一千步卒，五百騎兵，王旗招展，鳴鑼打鼓的開始在遼邊巡邏。
正如朝廷議論，現在不是大規模用兵的時候。
臨近年底，寒冬臘月的，在遼東鑽入深山老林裏麵去圍剿建州女真人，補給困難，兵士們也會受不了。
但又不能放任女真人趁著這個漫長的冬季，再一次的侵擾百姓，軍事堡壘。
石亨與孫祥，寇守等將領商議後，便製定了巡守疆域策略。
其他暗堡人員騎兵也要經常在附近遊查，發現女真人的蹤跡，立即點燃烽火。
沈陽，遼陽，撫順，金州等地，已是有序的安排此策。
石亨等人的行軍策略有一奇特之處，白天就近進入城池，暗堡附近紮營休整，到了子時之後，出城巡查，而後黎明停止。
眾人製定的這個行軍策略確實能過對起到歪心思的女真人以克製。
女真人外出打秋風，都是帶著一兩百人，也都是在深夜。
這樣來的快，去的也快，也不會留下什麽線索給明軍。
這日，董山帶著數百人輕裝簡行，趁著夜色，到了遼陽，卻發現了明軍行軍的蹤跡。
一條整齊的火龍在遠方蔓延開來。
鼓聲震天，軍威凜凜。
董山看到明軍，驚慌不已，難道自己已經暴露，明軍要來圍剿自己。
而董山手下的女真人都開始了自亂陣腳了。
此時的女真人並無正規軍的說法，他們高超的箭術是為了打獵而生，但他們到現在還未還未跟明軍在荒野之上，真刀真槍的幹過一場。
對於擁有鎧甲，精良武器的明軍，他們心中都是有些恐懼。
董山可不願意被明軍發覺，若真是糾纏住了自己這一行人，那麽想要擺脫明軍非常困難。
當下董山下令撤退，返回建州。
建州衛，董山本部營寨之中。
董山坐在房間中想著遇到明軍之後自己的反應，心中生出了羞愧之意而在短暫羞愧之後，他開始產生了恨意。
為什麽漢人就可以安然的度過這個寒冷的冬天。
而他們的族人卻每天都在寒冷中煎熬，死去。
自己身為他們的首領，要為他們奪得生活的物資，要讓族人也跟漢人一樣能夠安全的度過這個漫長的冬天。
可剛剛他竟然害怕了。
害怕死亡，害怕明軍，丟失了他那一往無前的勇氣，也丟失了女真首領的榮耀。
不，在這個時代，想要的東西隻能靠著手中的刀，**的馬去爭取，你大明不給，我就去搶，去奪。
而他的兩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也站在房中，看著自己老爹，心中也在奇怪，阿瑪這是怎麽了。
“阿瑪，為何憂心？”長子妥羅問道。
“明軍好像想對我們動手。”董山冷冷的說道。
“阿瑪是大明皇帝敕封的建州左衛都指揮使，他們為何要對付我們，無非就是殺了他們幾個人罷了，按照我們對漢人的了解，那個李巡撫一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妥義莫接著說道。“即便他們真的想要動手，也沒有證據指明是我們左衛動的手。”
建州女真，海西女真，野人女真，隻有建州女真與大明聯係較多。
因為要經常與大明打交道，故董山等人也是經常研究遼東的官員們。
但他們現在並不知道他們熟悉的李純，已經被關在了京師刑部牢獄之中。
“哼，大明地大物博，富庶無比，每年之恩賞確實少得可憐，若是我不想一點辦法，咱們兩千多族人該如何度過這個寒冬，現在他們竟然開始全境遊軍，想要將我等的活路堵死，既然這樣，我們就隻能走最後一條路了。”
董山的眼中充滿著嗜血的光芒。
他決定奮力一搏，雖然他沒有完顏阿骨打那般強大的野心，也沒有成建製的武力，但他卻無路可退。
在原先的曆史中，董山就是因為朝貢政策，對大明有了不滿，在景泰六年，天順三年，聯合李滿住，海西諸部，對大明犯邊，殺掠不決，迫使大明朝廷為女真開啟了撫順馬市，讓建州女真更加昌盛。
但董山卻不滿足，還是以武力脅迫，想要得到更多的賞賜，更多的輔助政策。
但不巧，他遇到了剛剛登基的朱見深，而後成化犁庭展開。
“阿瑪，明軍強大，我們不是對手啊。“
“是不是對手打了才知道。”董山看了一眼自己的長子妥羅冷聲說道。“明軍的隊伍中，有著很多我們現在需要的糧食棉被，隻有得到這些，我們的族人才能更好的度過這個寒冬。”
妥羅被父親嚇到，隻能低下頭去。
“阿瑪，我覺得我們動手，勝算不大，不如我們驅使他們，先試一試明軍的虛實。”
“你說的是建州衛，還是凡察……”董山眼前一亮。
“你，你去透露消息，就說明軍在撫順一帶遊走，隻有四五百人，所帶衣物糧食戰馬不計其數，那些沒腦子的家夥一聽到，就跟野狼聞到了血腥味一樣，我要讓他們主動來找我。”
“是，阿瑪。”
京師，年關將至。
北京城人潮擁擠熱鬧非凡，百姓們都開始備著年貨，喜氣洋洋的準備迎接新的一年。
而在皇宮之中，朱見深在華蓋殿中正被禮部的官員教導賜宴的流程禮數，徐有貞閉關在家研究自己的占卜之術，於謙，李賢等人還在內閣值班房中，處理著來自全國各地的政務，兵將們一如既往的出操，操練。
安詳且平靜的北京城卻不知道，一場戰事在遼東撫順衛拉開了帷幕。
撫順，後是鐵嶺衛，南鄰沈陽城。
前有撫順關，威寧堡，清水堡拱衛。
兵巡之策確實有些用處，在遼東全境再也沒有發生過襲擾百姓，劫掠堡壘的事情。
這日深夜，石彪率領一千五百人正從撫順關出發，大軍走了兩個多時辰，卻發現前方探路的斥候沒有回來。
當下石彪不敢大意，停止了前進。
“前方是哪裏？”
“清河。”偏將劉通回到。
石彪略略沉吟：“派人再去前方探路，讓其謹慎一些。”
“石將軍，是否太過小心了，我們遊軍一月有餘，可從未見過女真人的蹤跡啊。”千總鄧先說道。
“若是在此耽擱的時間久的話，我們淩晨是到不了威寧堡的。”劉通也在一旁說道。
在二人看來，女真人也隻敢欺負手無寸鐵的百姓，根本就沒有勇氣挑戰明軍。
石彪卻擺手拒絕：“夜晚行軍，需更加小心謹慎，我們打著火把，鳴鑼敲鼓，已經吸引了女真人的注意，可一個月都未曾發現女真之痕跡，這本就不正常，現在斥候遲遲未歸，一點都不敢大意，傳令下去，三名斥候前方勘探，所有兵士，備戰。”
石彪說完之後，劉通，鄧先下去安排。
傳令兵高舉令旗，騎著快馬，從隊伍的最前方，一路朝隊伍後跑去，邊跑邊喊：“整軍，備戰，整軍，備戰。”
士卒們開始舉起長槍，整列隊形。
而騎兵也開始抽出自己的長刀，寒光凜凜。
派出去的三名斥候，騎著馬朝前奔馳而去，離大部隊遠了之後，三人自動分開，分別朝著一個方向探查。
正當三人探查的時候，清水的方向火光衝天。
那是烽火。
清水堡的明軍受到了攻擊。
女真人果然動手了。
鄧先趕忙說道：“清水堡遭到攻擊，將軍，我們快些支援吧。”
“不，我們不能前進，等待斥候歸來。”
因為這些時日的防禦政策調控，清水堡的軍力從最初的一百人，已經增長到了一百五十人。
女真人想要攻破清水堡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可斥候遲遲未歸，大軍停止不前，清水堡就受到了攻擊，那不擺明著是讓明軍加快行軍速度嗎。
前方一定有埋伏。
清水堡外，董山率領著本部落得六百餘人，在清水堡下遊走，圍而不打。
“阿瑪，烽火台一亮，那一路明軍一定會加速前進，到時候，就會進入不花禿，凡察，海西諸部的包圍，他們打的兩敗俱傷之時，我們在殺入進去，奪得明軍的軍物，立即撤退，讓凡察等部與明軍纏鬥，吸引明軍的怒火。”妥義莫說道。
董山聞言，輕輕一笑，自己的兒子用著漢人的手段，確實能夠將他們部族的傷亡減少到最低。
董山仿佛都能看到他們大獲成功的那一幕了。
不一會兒，一名女真人騎著馬跑了回來。
董山麵帶微笑的問道：“他們是不是打起來了。”
“首領，明軍還是停止不前，凡察，不花脫，等諸位首領都不敢主動出擊，就這樣僵持著。”
聽到這人的話後，董山微笑立馬耷拉了下來。
“什麽沒打……”
董山看了一眼妥義莫，訓斥道：“怎麽回事，你不是說看到烽火，明軍一定會快速支援的嗎？”
“阿瑪，應該是我們高看明軍了，不然他們的堡壘受到攻擊，怎會不主動支援……”
妥義莫看過圍魏救趙得典故，便立即搬弄了出來，可卻隻學會了表象，對於兵謀善變之理，還是不甚了解。
現在董山詢問，訓斥，倒是讓他無話可說。
“阿瑪，我去凡察那裏，讓他們部落率先出擊，隻要他們進攻了，海西等部得人也一定會蜂擁而上，到時候阿瑪在率軍進攻，結果是一樣得，我們也不用考慮他們得傷亡。”妥義莫趕忙說道。
董山臉色鐵青，聽完妥義莫得話後，隻是點點頭，並未說話。
妥義莫看到父親首肯後，立即駕馭**得駿馬，朝著凡察等人的埋伏地方趕去。
在路上的時候，妥義莫想好了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