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稅製

張輔活了下來,但朱祁鎮的命運卻沒有發生改變。

對於勳貴之首的英國公張輔,孫太皇太後很是矛盾。

七十多歲的高齡還要出征,為國解憂,實屬不易,可孫太皇太後的兒子朱祁鎮確實是在張輔的輔佐下,兵敗土木,被俘虜了起來,在這其中又摻和了大同逼宮之事,這讓孫太皇太後對其產生了不滿。

人非聖賢,又豈能不被情緒所左右。

可孫太皇太後隻是心生煩悶,但不能真的在張輔請罪的時候,順理成章的降罪。

一來是在皇帝被俘虜後,是張輔的存在才穩定了大同的局勢,繼而對周圍的堡壘都產生了影響,這次北京保衛戰張輔也出工出力,千裏馳援,既有苦勞也有功勞,換句話說,朱祁鎮在送,張輔在給他擦屁股。

二來是新帝登基的時候,已下了旨意,免除了勳貴們的一切罪責,聖旨已發,斷然沒有追回的道理,而小皇帝剛剛登基,大戰剛剛結束,朝堂之上大員折損嚴重,還是要求穩一些。

“軍陣之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太上皇聽信逆閹王振的妖言,卻不采納經驗豐富的大將意見,蒙塵北疆,乃是咎由自取之罪過,與英國公一幹武將無關,又有何罪可請。”太皇太後輕聲說道。

“英國公年事已高,先行起身吧,迎回太上皇之事情,還需要英國公等人從中斡旋出力。”

張輔輕歎一口氣而後謝恩,在朱壽等人的攙扶下站起了身。

經過張輔請罪,太後不允的事件後,朝會之上就開始商討著封賞功臣這個重頭戲。

孫太皇太後也以皇帝朱見深的名義,賞賜頭號功臣於謙,提領兵部尚書,加封英武殿大學士,入內閣,其妻子柳氏為二品誥命夫人,長子世襲錦衣衛千戶。

這個賞賜可以說是大明文官賞賜的天花板了、

英武殿大學士並不一定要是內閣成員,要入閣必須要有皇帝的恩準,大學士不一定入閣,而入閣的也不一定是大學士。

但嘉靖皇帝之後,就發生了改變,你隻要是大學士就一定會入閣,你若不是大學士,在內閣都混不下去。

華蓋殿,謹身殿,文華殿,英武殿,文淵閣,東閣。

這是自仁宗時期就定下來序次,幾乎所有的文官都是從東閣大學士開始加封,而後逐步遞進,由東閣至文淵閣,英武殿……

這也是為了皇帝能夠進一步的為正一品的官員,加恩進官。

內閣之中的閣臣若是沒有其他的頭銜隻是五品官,也是永樂皇帝耍的小心眼,內閣幫助皇帝處理政務,權限很大,但他們的品階卻很低,說首輔是宰相,可你見過五品的宰相嗎,但在後期的發展中,進入內閣的官員品階開始高了起來。

從仁宗時期,三楊入閣,分別加封大學士頭銜,那麽這三楊就是正,從一品官員。

進入內閣的加封六部尚書,侍郎頭銜,就是正二品,從二品的官員 。

而到了神宗時期的張居正,直接一股腦將內閣抬到了天上。

即便是嘉靖時代的高拱,位高權重,也不能轄製六部,這是受到大明律法的約束,而到了張居正主掌內閣的時候,變法搞了考成法,以內閣控製六科給事中,又有六科控製六部,已經實質性的將內閣插在了皇帝於六部之間,取代了吏部,都察院的大部分權力。

讓內閣首輔真正的成為了無宰相之名,卻有宰相之權的官員。

現在大明的內閣已經處於了停擺的狀態,主要負責的兩名大學士都死在了土木堡,讓於謙進入內閣,也是想著早一日讓內閣組建完成。

皇帝年幼,於謙有勇有謀,果敢勇斷,能夠起到輔助小皇帝監理國政。

而此時告假沒來朝會的李賢,也被太皇太後安排進了內閣之中。

李賢是從土木堡之變逃回來的,在真正的曆史中,朱祁鎮複辟後,采用的就是李賢為首輔,而在成化年間前期,也由李賢主持了一陣國政。

這也是孫太皇太後為朱見深尋找的輔國之大臣。

蒙古俘虜的安置問題在朝堂上也提了一嘴,於謙主張將其打亂,派發到京畿各地修繕河堤,城牆,也獲得了太皇太後的應允。

朱見深臨朝的第一次朝會進行了一個多時辰,也讓朱見深疲憊不已,雖然是成年人的靈魂,可身體還是個兩歲的孩子,他坐在龍椅上總感覺不舒服。

等到朝會結束後,朱見深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在百官的高呼聲中,朱見深離開了奉天殿。

回到寢宮後,又在宮女的擺弄下,換上了常服,而後吃完奶後,就上床睡覺了。

他到了晚上的時候,還要參加晚朝。

晚朝與早朝的區別很大。

隻有四品以上的大員,或是公侯才能參加。

張輔,於謙,朱壽,告假的李賢等一幹大員參加。

朱見深仔細打量了一番李賢,這個相貌不揚的中年人的本事不小,在亂軍之中都有逃生之法。

關於土木之變的曆史在朱祁鎮複辟後,曾經修改過一些,而主刀修改的就是李賢。

這也是在後世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版本的緣故。

晚朝上,於謙拿出了撫恤的詳細章程,也是吏部,兵部,戶部三部相互擬定的,並讓都察院十三道監察禦史負責監督。

兵部擬定的名單,亡七萬,傷四萬,都按照這個撫恤的標準進行。

為了這一項,戶部就要初步拿出一百一十萬兩白銀,還有後期的地方官府肯定會伸手索要補助,戶部初步推斷要拿出一百六十萬兩的白銀。

戶部負責撥款,吏部負責考核,兵部負責發放,都察院負責監督三部,合理合法合情。

但這需要花費戶部一年進賬的一半。

對於明朝的稅收一直是被詬病。

那麽大的一個帝國,富裕一些的年頭稅收才過了三百三十萬兩白銀入得戶部。

而他得繼承者大清,一年的稅收就能達三四千萬兩,是大明的數十倍。

會有那麽大的變化嗎,人口基數不變,田畝數量沒有大幅增長,核心區域不變,怎麽會大爆發的遞增呢。

實際上這就是兩個朝代的稅製不同,大明的稅製稍稍複雜且弊端很多。

比如說一個縣府每年的稅收有三千兩白銀,會留下兩百兩白銀留在縣府,一千五百兩白銀送到府衙,由府衙統一調度,分給當地的衛所,省司,宗藩等衙門中,一千兩白銀直接交付給京師的其他衙門,比如工部,內庫,大理寺等衙門去。

而到戶部的銀兩隻剩下三百兩白銀。

這就造成了戶部經常哭窮的原因,因為在稅收還沒有到戶部庫房的時候,都已經被分配的差不多了。

而在神宗之後,增加了遼餉,剿餉,練餉,俗稱三大稅,明朝一年的稅收就到達了兩千多萬兩白銀。

而大清的稅收幾乎都是在延續了大明的製度,卻由戶部統一收納,分配,這樣一來他們的這個稅銀就達到了三千萬兩之上,至於明末的三大稅,在順治元年的時候,取消過,但卻因為財政壓力過大,就在順治四年重新加上,並且列入了正稅之中。

而雍正時期搞得攤丁入畝,耗羨歸公,雇役等政策和改革,都是張居正在萬曆改革中玩剩下的,而礦稅,商稅,關稅等都是對應著明朝的後期的”隆慶開關”“萬曆征收礦稅”來了一次全繼承。

大清的稅收製度幾乎是對大明的稅收製度,來了一些微調,讓他更其簡單,又能將財富緊緊握在朝廷的手中。

而且最為重要的一點是通貨膨脹的緣故,造就了大清要富裕很多的假象。

白銀的大幅流入,導致了糧食的價格不停的攀升,拿兌換率來算,清末宣統年間的稅收是兩億六千萬兩白銀,而明末崇禎年間的稅收是兩千一百萬兩白銀,按照白銀來算,大清是大明的十一倍,可或是兌換成了糧食話,卻不足一點五倍。

別看朱見深隻是一個小學老師,可他卻懂得這些。

終歸原因就是課下的生活很閑散,大都數時間都在看書,在加上他姓氏的緣故,對明清兩代研究的也比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