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燃燒的夏威夷
1889年7月2號淩晨，夏威夷王國，珍珠港。
富蘭克林下士是來自紐約富蘭克林區的一個黑人士兵，作為德克薩斯號上不多的幾個黑人水兵之一，他的職責就是燒飯和清理衛生，美國海軍中所有的黑人士兵都在幹這些，除非真的在海戰中炮手死傷過重或者需要損管，他們的任務和戰鬥沒有任何關係。
淩晨3點多，富蘭克林下士從自己的吊**爬起來，來到甲板上接替負責警戒的夥計，實際上富蘭克林真的想多睡一會，但是他要接替的托尼是少有的幾個不歧視他不會叫他“黑鬼”的白人，所以富蘭克林還是從“熱鋪”（過去的軍艦上很多時候載員是遠多於床鋪數量的，所以很多人隻能輪流值班睡覺，這樣的鋪位就是熱鋪）上爬起來，然後去接替托尼。
富蘭克林來到甲板上，看到了正在打哈欠的托尼，他走過去拍了拍托尼的肩膀，“嘿，夥計，回去睡一會吧。”
“你可算是來了。”托尼打著連天的哈欠看著富蘭克林，“哦，真該死，我現在隻能看見你的牙齒和眼睛，因為隻有他們是白色的。”
“下次我會試著把頭上掛一盞煤氣燈讓你知道我的臉在哪裏的。”富蘭克林和托尼的關係不錯，開玩笑道：“就像那個小艇一樣在夜裏那麽明顯。哎，等一下，那艘小艇貌似在向我們開過來。”
托尼努力的眯著眼睛看了看，確實有一艘小艇在月光下沒有開燈，向著德克薩斯號前進著。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清醒了過來，夜裏在港口裏行駛不開航行燈，這艘小艇八成有鬼！
托尼馬上拉響了警報，而富蘭克林已經來到了一門57毫米炮位後，雖然從來沒折騰過這玩意但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他給這門57毫米炮填裝了炮彈，然後大聲警告這艘小艇離開，但是小艇卻加速衝了過來，富蘭克林非常果斷的開火，很聊齋的是這枚57毫米炮彈直接在僅有月光照亮下首發命中。
接著，富蘭克林隻覺得自己麵前的海麵沸騰了，黃綠色的水柱升起近百米高！一艘路過的貨船被完全撕碎！這艘小艇裏絕對塞滿了苦味酸！
這一聲爆炸驚醒了整個瓦胡島，不過就在此時，岸上也同樣響起了爆炸聲！在富蘭克林的眼裏，海麵上和陸地上，此刻都在燃燒！
……
如果說港口內的爆炸驚醒了在珍珠港內停靠的蘭芳海軍巡洋艦分隊和美國海軍太平洋艦隊分艦隊的話，接著瓦胡島上麵的大規模暴力衝突使得局麵完全向不可預料的局麵發展，兩夥人同時對華人聚居區和白人聚居區發動了襲擊，這兩夥身份不明的武裝人員人數不多，也就分別一兩百人，但是手裏有強大的火力，其中襲擊白人聚居區的不明武裝甚至在街道口架起一挺11.43毫米的10管手搖加特林機槍對著整個街道掃射，而襲擊華人聚居區的則開始縱火。
在夏威夷的華人和白人都是有武裝的，當華人和白人的青壯分別拎著M1865式單發步槍和雷明頓M1871式單發步槍紛紛還擊，當有人發現被擊斃的襲擊者是白人或者黃種人的時候，在一些有心人的挑動下，局麵已經不可控製了。
當華人聚居區有幾個夥計居然推了兩門克虜伯1864式80毫米野戰炮出來的時候，歡呼中的民眾根本沒有去思考為什麽連軍隊都沒有的夏威夷會有兩門步兵的野戰炮，即使這兩門野戰炮是1864年的老家夥，而白人聚居區的美國人中同樣有人推出來了三門法國人的4磅炮。
等到蘭芳海軍的艦隊和美國太平洋艦隊花了將近40分鍾都起火出航以後（因為局勢緊張，所以雙方軍艦在停靠期間都沒有完全熄滅鍋爐），整個夏威夷都處在無秩序的混亂當中。雖然美國艦隊同蘭芳艦隊都彼此極度警惕，雙方都在第一時間炮彈上膛，但是並沒有在港口內交火，蘭芳艦隊是警惕美國人德克薩斯號上麵的12英寸重炮的威力，畢竟雙方停泊距離也就不到千米，這個距離上哪怕是穹甲則是抗不住12英寸的AP的，而美國人則是擔心蘭芳巡洋艦的魚雷，雖然這個時候壓縮空氣魚雷有效射程也就300米左右，不過這可是港口內打固定靶，美國人也不敢冒險。
等到雙方行駛出珍珠港的時候，這種詭異的僵持被岸上的炮火所打破，因為美國艦隊看到了白人聚居區內美國使領館遭受到了炮擊——夏威夷上麵畢竟華人人多勢眾，美國人的白人聚居區雖然有很多土人打手或者種植園勞工什麽的，但是在華人的進攻下節節敗退，很快就退守到了堅固的美國使領館，而華人們的兩門克虜伯1864野戰炮憑借口徑和射程的優勢在損失一門後敲掉了所有的三門法製4磅野戰炮，隨後開始炮擊美國使領館。
“波士頓”號巡洋艦的艦長看到這一幕憤怒的扯掉了自己的帽子，他看著自己周圍的艦員，扯響了戰鬥警報。
此時水兵們有的集合在過道裏，有的運送彈藥或者損管人員簇擁在通往艙麵甲板的梯子周圍。根本沒想到為什麽艦長會拉響戰鬥警報，因為戰鬥警報已經在爆炸發生的時候拉響過一次了，而且最令人驚奇的是艦長並沒有像往昔一樣，因為他們緩慢的動作，在那裏叫喊著。
接著，艦長的聲音通過傳音筒在波士頓號內回響，因為沒有艦電話通訊設備，所以波士頓號的艦長幾乎是扯著嗓子在嘶吼：“那些黃皮魔鬼在屠殺我們的同胞！他們想把我們趕出夏威夷！嘿！美國佬！滾回你們的美洲吧！你們也配和我們爭奪這個島？回去艸你們的美國娘們吧！別把她們帶出來！現在他們正在我們的身子底下婉轉承歡！先生們！告訴我！我們要怎麽做！”
“殺光他們！”
“砸爛那些雜碎的腦袋！”
波士頓號上麵的水兵們此刻身體裏麵的血液都被點燃了，他們嘶吼著咒罵著，來發泄自己現在的憤怒。
“把我們的炮彈砸在中國人的頭上！”
在波士頓號艦長的帶領下，波士頓號脫離了編隊，駛向岸邊。
作為一艘還有風帆鎖具的巡洋艦，波士頓號並不如何出色，雖然擁有3門6英寸30倍主炮和8門5英寸35倍副炮，但是因為5英寸副炮全部都是炮廓炮，所以沒法對遠處的城區進行炮擊，不過3門6英寸主炮都布置在甲板上的3個耳台內，前麵並排兩門，艦尾一門，這三門6英寸主炮絕對是這個時代軍級的壓製火力，當波士頓號開始炮擊華人聚居區的時候，這個火藥桶終於被完全點燃了。
蘭芳艦隊的“決心”號巡洋艦在多次向波士頓號發出信號要求停止炮擊未果後，果斷向波士頓號開火，而波士頓號和芝加哥號則同時向“決心”號和“勇氣”號反擊，尤其是波士頓號，僅僅用4門5英寸副炮還擊，而3門6英寸主炮依舊以大仰角向城區開火。
無論是蘭芳艦隊的“決心”號“勇氣”號還是美國艦隊的“波士頓”號和“芝加哥”號都是使用架退火炮的軍艦，整個美國艦隊沒有一門管退式速射炮，所以這四艘軍艦之間的交手基本上算得上是勢均力敵——更重要的是因為現在還是在夜間，雙方都是借助著月光和火光以及探照燈來攻擊，雙方的距離雖然都隻有1000米多一點，但是命中都相當感人，不過同樣的，在這個距離上，雙方都是弱雞防護巡洋艦，基本上也是彈彈咬肉。
芝加哥號首開紀錄，一枚6英寸主炮的AP砸在了“決心”號的艦體舯部，不過被80毫米穹甲給擋了下來，不過這枚炮彈震斷了數根蒸汽管線，不過現在雙方的航速都不快，也就12節左右，所以“決心”號並沒有太在意，不過美國海軍炮手們的人品也就到此為止了，之後接近1個半小時的時間內美國人的6寸炮打出了非常符合他們炮手素質的命中率——沒有任何命中。
“勇氣”號則被波士頓的5英寸副炮取得多次命中，波士頓號使用的是高爆彈，雖然是棉火藥的高爆彈，威力和大明海軍或者法國海軍現在用的苦味酸炮彈自然是沒法比，但是也是現在海軍的主流裝藥——毛子對馬海戰的時候都還在用這玩意呢，幾枚5英寸的高爆彈確實給“勇氣”號造成了一些麻煩，尤其是一枚5英寸炮彈砸在了“勇氣”號的儲藏倉，讓“勇氣”號損失了全部的蔬菜。
而蘭芳艦隊的回擊就更加有力了，雖然蘭芳海軍訓練水平現在也就比日本聯合艦隊高了那麽一點，但是比美國現在海軍的真·少爺兵還是強一些的，就在芝加哥號的主炮取得那枚人品彈的命中之後，“決心”號的一枚240毫米主炮炮彈以每秒700米以上的速度帶著140公斤的彈重砸在了芝加哥號的艦艏的主炮耳台附近，雖然沒有摧毀那門6英寸主炮，但是點燃了芝加哥號艦艏的一些木質雜物並且幹掉了大半的主炮炮手。而海戰一艘軍艦中如果在夜戰中著火，它的下場可以參考鐵底灣的美日雙方，所以接下來多枚150毫米高爆彈糊在了芝加哥號上麵，而其中一發正中艦橋，同二戰中那艘芝加哥號重巡洋艦一樣，這艘芝加哥號的艦長當場陣亡，而華萊士海軍準將則在此之前把旗艦轉移到德克薩斯號戰列艦上而逃過一劫。
如果說這四艘防護巡洋艦之間還算打的有來有回不分上下，基本可以看做同一級別的對手的話，那麽德克薩斯號戰列艦和“揚武”和“奮武”號的交手就相當的。偶摩西羅伊了。
這兩艘穹甲巡洋艦和幾個月前已經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在蘇拉威西海戰結束之後蘭芳海軍的巡洋艦實際上直接前往大明進行維修，因為江南造船廠相比蘭芳本土的造船廠能夠在更短的時間內完成修理工作，而這兩艘穹甲巡洋艦在維修過程中，順便就準備了大明還在實驗階段的120毫米40倍管退式速射炮，這些實驗試生產階段的速射炮被金陵炮兵廠以幾乎成本價出售給蘭芳，主要就是因為現在大明國內的海軍中口徑艦炮競賽就有2種120毫米速射炮，一種140毫米速射炮和一種150毫米速射炮在競標，四種火炮來自三個老牌火炮製造商，競爭不可謂不激烈，在這樣的情況下，金陵炮兵廠希望讓蘭芳給自己打打廣告。
結果沒有想到這些速射炮並沒有用在和荷蘭人之後的交手上，荷蘭人慫的太快，剩下的軍艦根本不敢出戰，所以這批速射炮的處女秀就這麽留給了美國人。
兩艘巡洋艦一共可以在同一側攢出16門120毫米管退式速射炮，就算打不出每分鍾6發的理論爆發射速，保持每分鍾3到4發的射速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德克薩斯號雖然有2門12寸主炮和6門6寸副炮，但是很此時因為缺乏速射炮而被兩艘噸位小得多的巡洋艦完全壓製，兩艘巡洋艦每分鍾向德克薩斯號戰列艦投射大約60枚120毫米高爆彈，幾乎是每分鍾一點五噸的投射量！真正意義上的高爆彈洗甲板！德克薩斯號戰列艦的司令塔內，華萊士準將現在隻在慶幸是德克薩斯號戰列艦在同這兩艘巡洋艦在交手，如果是波士頓號和芝加哥號同這玩意交手，估計根本撐不過一個小時吧？
交戰僅僅半個小時德克薩斯號就僅剩它的2門12英寸主炮和4門6英寸副炮可以用來射擊了——其中3門6英寸副炮都在右舷，左舷僅剩下艦艏炮廓裏麵的那一門，大部分的47毫米57毫米和12磅炮艦炮都被摧毀，真正意義上的“用高爆彈窒息對手”，此時別說德克薩斯號側舷幾乎沒有什麽有效反擊手段——12英寸主炮射速緩慢命中率感人，而且敞開結構的露炮台更是缺乏防護，主炮的炮組都換了兩波了，6英寸副炮現在隻有一門而且還是架退炮，至於其他的上至12磅炮下至47毫米炮，能對一艘3000多噸的巡洋艦完成多大威脅？此時如果揚武和奮武上前來發射魚雷那麽美國海軍太平洋艦隊的這支分艦隊絕對有可能在夏威夷損失他們現在僅有的一艘戰列艦！
不過可惜的是——揚武和奮武。沒有魚雷！大明現在不喜歡在大噸位的巡洋艦上布置魚雷發射器，所以他們無論是5500噸的平海級裝甲巡洋艦（平海這個是真的裝不下）還是正在建造中的7500噸級裝甲巡洋艦都是沒有任何魚雷發射管的，但是同樣作為北洋設計局設計的巡洋艦，那幫家夥還不至於3000噸的巡洋艦依舊不帶魚雷，所以他們確實有3個魚雷發射管，但是這次出來居然沒有帶戰雷而帶的都是訓練雷！謝天謝地他們帶夠了炮彈，否則真的藥丸。
這直接導致在這麽好的局麵下，蘭芳艦隊的兩艘最強的巡洋艦遲遲不能解決對手，不過高爆彈依舊讓德克薩斯號燃起了大火，雖然棉火藥確實不如苦味酸容易點火，到時候奈何德克薩斯號上各種易燃的雜物著實不少，所以德克薩斯號半個身軀都陷入了火中。
勇敢的美國損管隊員一次次的衝出去來撲滅軍艦上的大火，但是揚武和奮武號上麵的75毫米舢板炮和兩門75毫米副炮向德克薩斯號發射著榴霰彈，打出去的炮彈就如同奪命的死神，收割著生命，很多德克薩斯號上麵的損管隊員剛衝出去就被打死在甲板上，屍塊的碎肉四散崩開在甲板上，後麵的損管一邊捂著鼻子忍著吐意一邊衝了出來。
然而，就在美國艦隊快要撐不住的時候，三件事情幾乎同時發生，首先是芝加哥號的爆炸，這艘巡洋艦被鬼知道是誰發射的魚雷群擊沉，之所以說鬼知道是誰發射的是因為這些魚雷射出去之後幾乎就是布朗運動，鬼知道這些打出去亂竄的魚雷分別是誰打的，所以芝加哥號巡洋艦根本不能確定這個戰績屬於誰，交戰雙方都認為是屬於“勇氣”號的人頭。
其次是德克薩斯號戰列艦神來一筆。哦一炮——一枚12英寸的炮彈擊中了“奮武”號的艦尾，擊傷了傳動軸，所以航速驟降至9節，無法繼續同德克薩斯保持戰線。
而第三件事，則是在東西兩個方向上同時出現的黑煙，此時天已經開始發亮，正是適合觀測的時候。
空氣中彌漫著難以形容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