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遠東的火藥桶(三)

1726年,伯努利通過無數次實驗,發現了“邊界層表麵效應”:流體速度加快時,物體與流體接觸的界麵上的壓力會減小,反之壓力會增加。為紀念這位科學家的貢獻,這一發現被稱為“伯努利效應”。伯努利效應適用於包括**和氣體在內的一切理想流體,是流體作穩定流動時的基本現象之一。

而當兩艘並向行駛的船靠近的距離足夠近的時候,在兩條距離很近並行的船之間,水的流速會因船型的原因而加快。由於兩艘船外側的壓力不變的情況下,相鄰的內側的壓力變小,導致兩船向一起靠攏最終相撞。

當然我在這裏鄭重宣告,我上麵寫這些並不是為了水字數。(純潔的眼神),隻是簡單的交代了一下碰撞發生的原因。

在這種能見度相當惡劣的氣象環境下,要想保持對於目標的目視監測距離,那就要把船開到幾乎要撞上去的距離上,而在這一過程當中,但凡雙方當中的任何一方出現了絲毫的偏差,都會產生極為惡劣的後果——當伯努利原理開始產生效果之後,往往船舵已經來不及把兩艘船分開了。

發生相撞的兩艘船,一艘是俄國海軍的“瓦良格”號巡洋艦(並不是曆史上那艘日俄戰爭時期的瓦良格,屬於本書當中的架空船),而這艘“瓦良格”號巡洋艦事實上也是俄國人效仿英國著名的阿姆斯特朗型巡洋艦,建造的俄國海軍第1代穹甲巡洋艦,作為這個時代最暢銷巡洋艦的俄國山寨版本,可以說是繼承了這個時代海上帕薩特的全部特色。

不要奇怪俄國人是怎麽山寨阿姆斯特朗型巡洋艦的,作為這個時代最暢銷的外銷巡洋艦型號,想搞到阿姆斯特朗型巡洋艦的相關數據和設計思路,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事實上,日本人在甲午戰爭之前都能夠自行建造阿姆斯特朗型巡洋艦(或者說叫來料組裝也挺合適)。

那麽既然作為俄國佬的國產帕薩特,這艘瓦良格號2等巡洋艦自然也有和阿姆斯特朗型巡洋艦一樣的毛病,為了紙麵上好看的數據,尤其是火力和航速,而大幅的犧牲了這艘船的一些紙麵數據之外的指標,豪放的大水密隔艙隻能做到單艙進水不沉,浮力儲備相當有限。

而和瓦良格號相撞的正是海關的執法船“破軍星”號,作為一艘海關的大型執法船,雖然由於“我大明海關自有國情在此”這樣的原因看上去實際上更像是一艘軍艦,但是在設計思路上和軍艦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比如並不過多的追求最大航速,而是更追求相對長時間,以相對高航速的巡航,而在船體上也比普通的巡洋艦要稍微肥大一點,船體結構上更是特別強化了船體的外殼——尤其是在艦體前部的兩側船舷,能夠看到一道一道非常明顯的加強筋。

畢竟執法船天生就是要撞來撞去的,無論是在追捕一些偷渡船最後要逼迫這些船隻停船,還是在海上驅逐其他國家的漁船之類的都免不了要用船體進行撞擊,所以可能打起來打不過同噸位的巡洋艦,但是你說要是撞起來的話——那可真是抱歉了,你巡洋艦專業不對口,瓦良格號在和破軍星號兩艘船撞在一起之後,破軍星船體側舷的突出部分直接給瓦良格號的側舷水線處劃出了一道將近10米長的大口子,而這道口子正好巧不巧地貫穿了兩個水密隔艙中間的隔斷部分。

進水之後,瓦良格號巡洋艦迅速地開始側傾,損管無以為繼,進水徹底失控,瓦良格號巡洋艦的艦長很快在20分鍾後下達了棄艦的命令。

曆史上吉野號被春日號撞擊之後就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沉沒了,413名船員當中隻有99人生還,而瓦良格號麵臨的情況更加的糟糕,吉野曆史上出事的時候是在5月15號,而現在俄國人要麵對的是2月初冬日裏冰冷刺骨的海水,惡劣的天氣更是讓周圍的中俄兩國軍艦想要救助的話,根本有心無力,根本看不清楚在海裏的生還者有多少,而在冰海當中掙紮的這些俄國海軍的官兵當中那些沒有在短時間內被撈上來的,還沒有被淹死,就因為低溫而失去了生命。

瓦良格號全艦405名船員當中,最終隻有71人成功獲救,其中有超過50人都是被破軍星號給撈上來的——對於這艘撞沉了瓦良格號的罪魁禍首,卻隻是艦體側舷的一部分往裏麵凹進去了一大截,船殼裂開了幾道幾米長十幾厘米寬的裂口,雖然破軍新號還算不上是那種嚴格意義上的小水密隔艙的船隻,但是水密隔艙的劃分也要比瓦良格號這種豪放的阿姆斯特朗風格嚴謹的多,更何況進水量都沒有超過水泵抽水的速度,所以破軍星號現在依舊算得上生龍活虎。

隻是那些被救上來的俄國水兵雖然現在被凍得像是僵屍一樣,手腳都有點伸不直,但是被撈上來之後一個個都恨不得掄起拳頭和中國的水兵在甲板上先打一架再說,雖然這些俄國毛熊人高馬大,但是被凍得手腳不利索之後,還是很快被中國水兵用一通王八拳給打翻在地,雖然這些俄國毛熊的行為非常的粗魯,但是其實破軍星上麵的官兵們都非常能夠理解這些俄國人的心情,一個熱愛海軍熱愛軍艦的水兵哪個不是把軍艦當做自己老婆一樣愛護?

當著自己的麵把自己的船給撞沉了,雖說事故責任的認定在雙方來看自然是各執一詞,俄國人覺得自己就是在公海溜達一圈,結果中國人非要跟上來靠得這麽近,最後撞上來把船給撞沉了,而大明這邊則覺得你來到我家門口了,我來盯著你,海況惡劣,發生這樣的碰撞事故是大家都不想遇到的,又不是我故意的,但是不管怎麽說,現在船已經沒了,這不亞於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啊——重點是後麵那個。

……

“後來的許多戰士學家認為,這場發生在濃霧當中的撞船事件,以及在此之後發生的一係列啼笑皆非的意外變故,以及這些事故之後引起的大明、俄國以及英國三方之間充滿一係列偏見和誤解的外交導致了幾年之後把幾乎整個遠東地區席卷進去的那場甲午戰爭。

雖然也有很多學者認為,19世紀末遠東爆發戰爭可以說是一種必然,但是毫無疑問從此刻開始營造的這種濃烈的火藥味,以及隨後熱度更高的軍備競賽,大大的加速了這一進程。

不過對於我們國家來說,從這一刻開始,函穀關正大踏步地向我們走來。”

——後世大萌某論壇 ID:低山縣用戶 於《我們當年究竟是入關還是翦商?》的回帖

倫敦 白廳

“我們的巡洋艦和中國人發生了交火?到底是怎麽回事?”第一海務大臣弗雷德裏克·理查茲是從新聞報紙上看到“紫石英”號巡洋艦和明軍發生交火的消息的,這實在是讓第一海務大臣怒不可遏——尤其是在第一海軍大臣因為痔瘡手術而暫時在家休養的這一陣子裏,作為白廳臨時的掌門人,在自己負責的這段時間內發生了這麽大的消息,而自己居然是從報紙上麵看到的,簡直就是英國皇家海軍的恥辱!

所以他剛剛來到白廳,你遇到幾個前來迎接自己的海軍部官員就帶著火氣質問:“為什麽我都已經在新聞報紙上看到了這一則消息,而你們卻還沒有通知我?”

幾個海軍部的官員麵麵相覷,彼此臉上的表情都頗為尷尬,理查茲爵士看了這幾個家夥一眼,然後用手指了指其中一位上校:“約翰,你來說說是怎麽回事!”

理查茲爵士點名的這個人算是他本人也非常看好的一名非常有能力的軍官,但是這個他往日裏非常看好的人這次似乎也掉了鏈子,發生了這麽大的消息,居然沒有派人第一時間通知他。

“主要是我們覺得這件事情還沒有緊急到需要連夜通知閣下的地步,報紙上報道的內容應該是添油加醋之後的了。”約翰·阿巴斯諾特·費舍爾上校有些無可奈何的說道:“所謂的交火其實是一場誤會,中國人和俄國人在黃海的濃霧當中發生了撞船事故。俄國人的一艘巡洋艦沉沒,我們的紫石英號巡洋艦恰好路過,和中國人一起撈起了一些俄國海軍的幸存者。”

理查茲爵士聽到這更加困惑了起來:“聽起來好像我們和中國人之間沒有發生什麽不愉快,總不會是雙方在比賽從海裏麵撈俄國人的遊戲裏結果發生了什麽不愉快最後交火的吧?”

“並沒有,紫石英號巡洋艦撈起了6名俄國水兵,其中還有俄國瓦良格號巡洋艦的副艦長,本來把這6名水兵和那名副艦長送到中國人的船上之後,紫石英號就可以離開了,但是俄國人的巡洋艦畢竟是被中國人的海關船給撞沉了。所以格外憤怒的俄國副艦長拒絕登上中國人的船,但是他們當時在海裏麵已經凍了很久,所以急需救治,紫石英號處於人道主義的角度考慮,先把他們送往臨近的中國沿海城市就醫。”

說到這,費舍爾臉上的無奈的神色更甚:“因為當時的氣象條件惡劣,而且沒有及時的和中國人妥善的交流,紫石英號巡洋艦靠近青島港的時候,因為進入了中國領海範圍,被嶗山炮台的岸防炮進行了警告射擊,因為炮台是壓進了距離進行警告射擊的,所以有一枚炮彈碰巧在水麵打出了水漂彈,而這枚水漂彈在距離紫石英號隻有不到50米的距離上發生了爆炸,這也讓我們的紫石英號產生了誤會。總之雙方的誤會很快被隨後在後麵趕到的大明海軍阻止,而當時複進,似乎恰好有表明我們的記者在當地目睹了這一切,所以他們在第一時間跑到青島市區通過電報把這一則新聞發送了回來。而我們海軍得到消息,則要等到紫石英號巡洋艦返回長崎港之後,才向新加坡發送了電報,所以。這些記者確實比我們跑得更快。”

查理茲爵士目瞪口呆的看著費舍爾:“就這?”

“就這些,爵士。”

“好吧。那確實不是什麽大事,我還以為。”

“這也不是什麽小事,爵士。”說話的是旁邊一名留著絡腮胡子的海軍中校:“這其實反映了中國人對我們的態度——他們會隨意的向我們開火,哪怕是警告射擊,也可以看出這些中國人對於我們的觀感非常惡劣,我想這大概和我們上次在東京灣阻撓他們的行動有很大的關係,一個對我們懷有極大的不友善態度的東方大國,對我們在遠東的戰略並不是一個好消息,我覺得我們可以借由這個機會部分改變我們對於遠東一貫的戰略。”

理查茲爵士看著那個落腮胡子:“普萊斯中校,你可以把話說得更明白一點。”

“我認為我們沒有必要過度的限製俄國人在遠東的擴張,畢竟俄國人在遠東擴張起來最頭疼的絕對不是我們。”

“可是貿然改變我們在遠東的態度,肯定會讓我們和中國人的態度進一步的惡化。”理查茲爵士雖然這麽說,但是語氣當中卻沒有否定普萊斯的意思,他似乎在等著普萊斯繼續說下去。

“我們並不用改變我們同中國或者俄國的關係。我們隻需要深化我們和日本的關係就足夠了,當然我說的是在現在的基礎上進一步的深化。”普萊斯看著理查茲爵士:“那些日本的小矮子可是很有野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