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曆史的車輪
時間跨過1890年之後，朱少銘才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什麽叫做曆史的慣性。
在1890年年初的時候，他和安琪兒順利的完婚，安琪兒也成為了他正式的妻子，大明有了一位空前但不知道是不是絕後的太孫妃，任何人結婚都是一件大事，更不用說作為帝國的皇儲，婚禮前後那幾天，他可以說是忙前忙後的除了洞房花燭夜的當天晚上之外，基本上都沒有空閑的時間，在那幾天他也沒有見到朱妙錦，朱妙錦那幾天好像一直在避著他，朱少銘也沒有去主動找她，畢竟這種情況下他也不知道應該在見了麵之後說點什麽。
老皇帝的身體依舊像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不過總體來看，似乎反而有所好轉的樣子？好像癌細胞得到了控製沒有進一步發展惡化一樣，癌症這種東西即便是放在100年後，往往也會有很多醫學上無法解釋的情況，不過這東西的進展往往也和人的心態有關，從老爺子身上的病也可以看出，這個老人家雖然一輩子性情溫和，但是在那溫格的性格下掩藏著多麽強大的內心。
在這樣的情況下朱少銘繼續攝政，除了做那些皇儲應該做的本職工作之外，他強迫自己把多餘的精力都用到對於海軍和陸戰隊的發展規劃上，如果說在結婚之前這方麵事情是出於自己的興趣和作為皇儲的責任上的話，現在則有些想要逃避現實的感覺，現在他有些同情張無忌了，作為唯一一本他讀過的武俠小說，一開始看倚天屠龍記是出於19版電視劇裏麵扮演周芷若和趙敏的兩位小姐姐出色的顏值而引發的興趣，當時看完之後他就覺得張無忌在感情上實在是太廢物了，優柔寡斷而且總是被動地想要逃避現實。
而當這種兩難的抉擇擺在他身上的時候，他大概能夠理解張無忌要在周芷若和趙敏之間作出選擇，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有多麽困難了，他現在不知道對待朱妙錦和安琪兒這兩個女人和自己之間的關係，從情理上說安琪兒現在是自己的妻子，朱妙錦現在是自己血緣上的胞姐，成年人應該做出合理且正確的選擇，但是在情感上他實在是割舍不下，內心深處對於唐馨的感情，而同時他也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安琪兒對自己的感情，他既不想放下曾經也不想傷害到安琪兒。
媽的，比張無忌還他媽不如，在這個方麵自己簡直就是個廢物。
為什麽會這樣呢？明明。算了不白了，白也沒用，現在隻能把精力花費在其他方麵來麻痹自己，而這並沒有讓朱少銘感覺好不少，反而因為花費在這方麵的精力所收獲的反饋讓他更加心煩——曆史的車輪比他想的還要堅挺。
日本如同曆史上那樣一般，加速了他們聯合艦隊的建設步伐，雖然日本人在此之前國內有一部分人在一定程度上向大明表達出了友善的信息，可是這個正在向軍國主義越滑越深的國家大概還是準備在戰略投機上麵一條路走到黑了，朱少銘現在也無法判斷日本人會選擇向哪一邊投機，但是逐漸擴大的聯合艦隊確實是一個實質性的威脅。
目前聯合艦隊的規模相比於大明海軍來說依舊不值一曬，不過日本人在今年向英國人訂購了兩艘新艦的新銳二等穹甲巡洋艦，對應的大概就是曆史上的吉野和高砂吧？這樣的兩艘新銳的穹甲巡洋艦，對於曆史上的大清北洋水師來說，可能是個重大的威脅，然而對於大明海軍來說，其實根本不算什麽，除了跑得快可能會造成一定的麻煩之外，從戰鬥力上來說並沒有被放入眼中。
畢竟大明在1889年就開工了兩艘排水量已經達到8000噸的一等裝甲巡洋艦，在今年又開工了兩艘同級的裝甲巡洋艦和兩艘一等戰列艦（因為新組建的第1個一等裝甲巡洋艦分隊屬於北洋艦隊，所以4艘一等裝甲巡洋艦都會先劃歸給北洋，為了補償首先開工的兩艘戰略艦選擇了南洋的近程戰列艦方案。），看起來4艘一級艦似乎算不上是什麽“大建”，不過除了這4艘真正的一級艦之外，南海艦隊訂購開工了兩艘6000噸級的大型防護巡洋艦，南洋艦隊更是一口氣下達了4艘二等防護巡洋艦和4艘三等防護巡洋艦的訂單，北洋艦隊除了開工兩艘一等裝甲巡洋艦之外，還開工了兩艘5000噸級的二等裝甲巡洋艦。
可以說僅僅是這一年開工訂購的軍艦基本上全部都能夠在1894年之前完工，僅僅隻算這些新開工的軍艦如果拉到曆史上的甲午海戰的話，能夠把曆史上的那支聯合艦隊骨灰都給揚了，而且還能揚三遍。
朱少銘自己也曾經想過，在這樣懸殊的對比之下，日本人難道真的還會有什麽別的心思嗎？
事實證明，可以有。
因為錦衣衛在日本的一條情報線送出了一個最新的消息。
日本人在今年的軍費開支占到政府支出的55%。
大明雖大，但是在正常的情況下，比如說現在，是絕對不可能把這麽大比例的政府開支都用在軍費上的，實際上大明目前的軍費開支所占財政支出的比例為12%多一點，這個比例在這個時代其實一點都不高，美國在冷戰結束之後的軍費支出，尤其是在進入21世紀之後基本上占到聯邦財政支出的15%左右，而聯邦財政支出基本上相當於美國GDP的32%左右，而現在日本的軍費支出達到了政府支出的55%。
雖然日本是個小國，是個窮國，但是到底也是一個相對獨立自主的國家，一個完成了近代化改革的國家，這樣的一個國家，尤其是在明治維新從土地改革當中獲得了巨大的收益之後，單純考慮錢的話，日本是能拿出相當大一筆資金的。
曆史上的日本就在甲午戰爭爆發之前，就向英國人訂購了兩艘富士級戰列艦，那可是兩艘正兒八經的一等戰列艦啊，這個時候日本還沒有取得甲午戰爭的勝利呢，還沒有拿到巨額的戰爭賠款，就能夠掏得起錢訂購兩艘一等戰列艦了。
實際上，當時的日本政府的財政收入（注意是財政收入）是並不遜色於大清朝廷的，而現在的日本政府實際上因為日本和大明之間的商業貿易往來比曆史上日本和大清之間的商業貿易往來更為緊密，商業發展的也更加繁榮，所以日本政府現在的財政收入狀況比曆史上應該還是要更好的，曆史上日本人在甲午戰爭爆發之前的那幾年的財政支出基本上在8，000萬日元左右，而在甲午戰爭爆發的時候，日本更是能夠一口氣拿出2億5，000萬日元的特別軍事支出費用。
也就是說，即便不考慮日本人比曆史上可能更好的財政狀況，日本政府每年的財政支出應該是在900萬英鎊以上，而如果如同錦衣衛那條情報線索傳回的情報所說的那樣軍費開支占到了55%的話，日本的軍費幾乎就要花掉500萬英鎊，對於日本來說海軍肯定是花錢的大頭，而且日本陸軍的擴充規模與曆史上相比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可以肯定，這500萬英鎊當中起碼將會有300萬英鎊以上將會是海軍的軍費，去掉100萬的人員經費開支和日常訓練維護開支的話，日本人每年起碼能拿出200萬英鎊的價格來采購軍艦。
一艘二等巡洋艦才多少錢？英國人給日本人的開價好像還挺優惠，一艘船才300多萬日元，也就是說一艘船的造價不過35萬英鎊多一點，日本人買兩艘也就花費70多萬英鎊。
剩下130萬英鎊去哪了？這130萬英鎊足夠支付4艘一等戰列艦的首付費用了！全款的話買一艘一等戰列艦之後，日本人還可以有閑錢再買兩艘魚雷巡洋艦！
這方麵的憂慮，他曾經和海軍的幾位高級軍官討論過，但是得到的反饋卻沒有幾個將軍和他持相同的看法，大多數人都認為可能是錦衣衛的情報搞錯了，55%的財政支出用於軍費，這些日本人該是要多麽瘋狂才能幹出這樣的事情？
而且大多數的將領都認為，就算退1萬步說日本真的拿出這麽多錢來買軍艦，也根本不可能贏得和大明的造艦競賽，這些將軍們向朱少銘保證大明海軍有信心，有決心也有能力麵對在西太平洋的任何挑釁。
“你們怎麽看？”朱少銘把錦衣衛的相關情報以及做出的分析報告丟到了自己麵前的桌子上，而在自己麵前所站著的幾個軍官也是目前軍隊裏和他走的最近的幾位，包括在去年和美國人在夏威夷的海上衝突當中大出風頭的哈韶東少將，朱少銘在海軍李的老朋友老夥計聞人牧少校，因為對皇家遊艇提出了獨到的建議而被挖掘出來的徐越明中尉，陸戰隊195旅旅長朱日禾，陸戰隊112旅旅長周默存。
“在這關起門我們都是自己人，盡管大膽的說。”朱少銘用手敲了敲桌子：“哈韶東將軍，在這些人當中，你的軍銜最高，你先來吧。”
“如果按照殿下所預測的那樣，日本人真的拿出了這麽多的經費來秘密的采購軍艦，並且進行了很好的偽裝和戰略欺騙的情況下，我們可以肯定的是，日本人正在試圖進行軍事冒險，隻不過我們不能確定他們均是冒險的對象是誰。”
朱少銘默默的點了點頭，哈韶東所說的這些和自己的想法也是一樣的。
“雖然說日本海軍即便是經過這樣的擴張，在規模上也不可能勝過我們，我也相信那些同僚們所說的在海上可以擊敗日本海軍，但是考慮到我們在西太平洋的對手絕不僅僅隻有一個日本海軍甚至日本海軍連我們最強大的對手都算不上，如果我們在和俄國人未來發生交戰的情況下日本人選擇進行軍事冒險的話，我們要應對起來就比較吃力了，尤其是日本還是一個島國，擁有眾多的天然良港，日本所采購的高速巡洋艦，必然會對我們海上交通線構成極大的威脅。”
“所以哈將軍也是讚同日本海軍可能對我們構成的潛在威脅的是麽？”
“是這樣沒錯。”哈韶東坦言：“殿下大概也是這麽認為的，而且殿下您對於這種威脅程度的估計比我所想的要更甚是吧？”
朱少銘隻是默默的點了點頭，他知道很多人都不太能理解他的想法，因為在很多人看來，日本人隻要長了腦子，就不應該選擇大明作為他們的敵人，因為兩個國家之間的體量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可是朱少銘很清楚日本人在選擇戰略冒險的情況下，往往會拋開這些理性的因素，畢竟在第2次世界大戰的時候，日本人敢主動偷襲珍珠港向美國開戰，這是何等的勇氣或者說愚蠢。
朱少銘當然也相信，即便日本人真的進行軍事冒險，現在的大明也絕對有應對的把握，可是如果日本人選擇在恰當的時機發難的話，恐怕會讓大明付出不小的代價，畢竟現在大明主要應對的是來自俄國的威脅，眾多的軍事部署也是圍繞俄國進行的，比如說南洋艦隊的建設基本上就是圍繞著主力劍和俄國人進行艦隊決戰，而眾多的高速巡洋艦在海上到時候追捕俄國人破交的巡洋艦。
“殿下，恕我直言，我個人一直都感覺到殿下您對於海軍和陸戰隊的很多部署以及支持都是在有意無意的針對日本，這種布局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在殿下的眼中上升到了戰略層麵。”哈韶東道：“我想殿下也應該會明白，這樣肯定會和目前樞密院所製定的戰略方向是有衝突的，我想知道殿下為什麽要在這樣的情況下堅持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