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梁瑾眼裏浮現一縷詫異,目光緩緩掠過李溫水的穿著。
李溫水最先別開眼,仿若不認識幾人一般收起托盤準備出門。
“哎,”裴致像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他目光從梁瑾移向溫玉書,最後落在了李溫水身上,玩味的笑道,“這不是建築老板家的小少爺嗎?怎麽?又來體驗生活了?”
裴致一如既往的喜歡嘲弄,拿李溫水當消遣。
李溫水表情一僵,故作淡然:“湊巧有空,幫朋友個忙。”
他當然知道裴致存心讓他難堪,隻想盡快離開。
“哦——”裴致拉長聲調,思忖著說道,“沒想到小少爺也有打工的窮朋友啊。”
李溫水眉頭擰緊,默默抓緊了托盤。
半醉的溫玉書聽到對話從梁瑾肩上抬起頭,周齊打圓場:“體驗生活也沒什麽不好,梁瑾上個月不就憶苦月體驗了一把?”
徐明惟始終盯著李溫水,像是看到了可口的獵物,喉結不時滾動一下。
梁瑾瞥向徐明惟,目光漸漸沉了下來,他轉過頭對李溫水道:“這兒沒你事了,去吧。”
徐明惟見美人要走,急忙說:“別走這麽快啊,不如留下一起喝酒?”
徐明惟明顯看上了李溫水,周齊好奇梁瑾會怎麽反應。
“晚上坐我車走。”梁瑾幾乎是在徐明惟說完的下一秒開口的,他看也不看徐明惟,伸手握了下李溫水手腕,口吻熟絡自然。
李溫水也不願意多留,借著這個機會快步出門。
包廂門重新關上,徐明惟見過李溫水這種明豔大美人後,覺得自己懷裏的索然無味,他瞧向壞他好事的梁瑾,忍住不滿笑問:“梁老弟認識啊?怎麽不介紹一下?”
“一個朋友,”梁瑾端起酒杯,笑眸一彎眼底情緒不明,“性格不好,徐總應該不會想認識的。”
……
李溫水從包廂出來後就有些心不在焉,腦海裏一會兒浮現溫玉書靠在梁瑾懷裏的畫麵,一會兒浮現梁瑾教溫玉書滑雪的畫麵。
每每想起心口壓著的巨石仿佛更重了。
又送過一輪酒後,漸漸沒那麽忙了。大哥招呼李溫水在調酒台歇一會兒,李溫水剛坐下來,調酒師盯著李溫水好半天沒移開眼。
他迅速調好一杯雞尾酒推到李溫水麵前:“請你的。”
杯子不大,淺紅色**裏飄著檸檬果肉。
李溫水推開杯子,拒絕道:“不好意思,我在外麵不喝酒。”
大哥拍拍李溫水肩膀,羨慕的說:“小李呀,你可撿到大便宜了,這款酒很貴的,我都舍不得買。Leo特別小氣我認識他這麽久都沒請過我喝,你可以嚐嚐,度數不高,就像飲料一樣。”
聽到是貴酒,李溫水也不想浪費,但他依舊警惕陌生人給他的飲品。
Leo似乎看出了李溫水猶豫什麽,伸手指了指頭上方的監控,微笑道:“我是個有職業素養的調酒師,我可以用我從業十三年的名譽保證,我的酒沒有任何問題。”
大哥說:“小李你不用怕,Leo雖然沒什麽錢,但人品沒問題,我以我的人格擔保。”
Leo哭笑不得:“我怎麽不覺得這是在誇我。”
李溫水還是信得過這位大哥的,在他最艱難地時候,他的兼職都是大哥介紹給他的。
他端起酒杯品了一小口,冰涼的**順著喉嚨滑下,仿佛涼進了心裏。
Leo俯身看著李溫水:“味道怎麽樣?”
李溫水想了一下:“櫻桃的味道,入口甜,咽下時微酸,現在有點苦。”
“那就對了,這裏麵主要有櫻桃漿、檸檬汁、威士忌,苦的是陳皮,”Leo擦拭著酒杯,“它有一個名字,叫遇見你。”
李溫水又喝了一口,隻覺得冰涼酸澀。
Leo解釋道:“這款酒是上一位調酒師失戀時調出來的,他說遇到了不合適的人,那這場感情就是先甜後酸餘韻苦楚。”
李溫水默默喝酒,有點理解調酒師當時的心情。
大哥口袋裏的對講機響起,他囑咐了兩句就去送酒了,沒一會兒一個陌生男人坐在李溫水身邊。
“來一杯Danke給這位漂亮的服務生。”男人直勾勾地的盯著李溫水。
Leo皺眉,Danke是這裏度數最高的雞尾酒,一般人隻要喝上七口就會重度眩暈,想要撿人的都喜歡點這款酒。
“不用了,”李溫水捧著酒杯,“我自己有酒。”
他將剩下的半杯酒喝下,男人的手已經搭在他的肩上。
梁瑾出來時恰巧看到這一幕,李溫水被一個陌生男人摟著喝酒,他目光微不可察地暗下來。
李溫水被男人一碰,渾身就像被刺到一樣,他重重放下酒杯,猛地站起來:“我還要去送酒,失陪了。”
他迅速走到沒人的角落,剛鬆口氣,突然一雙手臂從後麵抱住他,李溫水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推拒身後人,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寶寶,是我。”
李溫水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推拒著的雙手也自然垂落下來。
梁瑾懷抱溫暖,他卻再一次回想起靠在梁瑾懷裏的溫玉書,李溫水垂下眼簾,抬起手堅定地想要推開梁瑾。
“怎麽了寶寶?”梁瑾捉住李溫水的手緊緊攥著,他手掌炙熱,暖著李溫水冰涼的指尖,“生氣了?”
李溫水胸口的窒息感莫名加重,他低頭盯著地麵:“沒有。”
梁瑾下巴抵在李溫水肩上,側頭親吻懷裏人麵頰:“回家吧,這裏不是什麽好地方。”
梁瑾的話一下子惹惱了李溫水,他側頭怒瞪梁瑾,圓溜溜的眼眸裏浮現火氣:“憑什麽?你能來我就不能來?”
“我是來辦事,”梁瑾溫聲勸說,“這裏不安全。”
李溫水此刻一點也沒辦法領梁瑾的好意:“是我打擾到你教別人滑雪了嗎?”
梁瑾湊近了去瞧李溫水,雪白的臉蛋微微泛著紅,看起來真的動氣了。
“吃醋了?”梁瑾嘴角帶笑,不緊不慢的解釋,“我和他隻是朋友關係,教朋友滑雪也無可厚非。”
我和他隻是朋友——上一次梁瑾也是這麽解釋季星洲的。
“我看是曖昧的備胎吧?”
梁瑾從不拒絕這種曖昧,那他又是什麽呢?即使隻是合約關係,也該尊重他一下吧?
李溫水覺得難受,他極力控製心中拚命翻湧的委屈,深吸口氣:“你之前說帶我滑雪,不僅食言了,今天還抱著別人。”
雖然李溫水想要裝的風淡雲輕,可他的話還是暴露了他的在意。
床伴吃醋這種事在梁瑾看來是可愛的,所以即便李溫水質問他,他也不生氣,也有哄一哄李溫水的耐心:“別委屈了,嗯?”他放輕語氣,“寶寶,和你在一起後我就沒有過別人,今天也不是來滑雪的,是談生意,你想滑雪的話明天帶你來?”
李溫水抓著衣擺不吭聲。
梁瑾捧住李溫水麵頰,親了親他紅彤彤的唇瓣:“答應我回家,別留在這。”
李溫水撇開頭,後退一步掙脫梁瑾:“走了我就沒錢拿了,我難道要白幹一上午嗎?我不是無所事事的少爺,我要賺錢的。”
梁瑾拉住李溫水的手:“這裏到了晚上很危險,我是為你好。”
怎麽就是為了他好了?不讓他賺錢是為他好?
李溫水不舒服,心底情緒叫囂著想要一個突破口,說的話也難聽起來:“你不就是不想我打擾你和別人卿卿我我嗎?之前是季星洲然後是魏思博今天是溫玉書,明天又會是誰?”
梁瑾眼裏笑意全無,床伴吃點醋是可愛的,可要是太過分而沒了界限,那就是不識趣了。
而李溫水似乎非常擅長不識趣。
梁瑾鬆開李溫水的手,瞳眸黑漆漆的,讓人不寒而栗。
他薄唇微動:“我去見誰都要和你匯報嗎?你有資格知道嗎?”
梁瑾不笑的時候很可怕,寒光畢露,透著一股狠勁,讓人如墜冰窟。
“我和你不同,我來這裏是消遣的,你留在這裏是被消遣的,”梁瑾瞧到李溫水微紅的眼眶,別開目光向遠處走去,“既然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李溫水低著頭身體無法控製地顫抖,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心髒仿佛被誰重重錘了一拳,漲得發疼。
梁瑾的話實在是太難聽了。
回到吧台,李溫水破天荒的又要了一杯雞尾酒。
腦海中一遍遍浮現梁瑾冷淡的模樣,帶著些許嘲諷的質問。
資格?他有資格嗎?
既然沒有資格,又為什麽要維持這種關係?
因為協議?因為梁瑾幫他對付了俞子濯?還是那點哄他玩的禮物?
又或者是,他期待太久的好處?
可在一起三個月,梁瑾沒有給過他任何好處。
李溫水喝了一大口酒,酸澀的酒在口中蔓延,他覺得有點喘不過氣。
他從來都是功利心強,既然什麽也得不到,就沒必要在梁瑾身上付出了,及時止損才是他的性格。
現如今的情況,已經沒必要再堅持下去了。
李溫水吸了吸鼻子,暈乎乎的趴在桌子上,嘟囔道:“我幹嘛要受這種委屈。”
梁瑾就是個混蛋,他再也不要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