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懷夕得知
到醫院的時候，張秀英連電梯都等不及。
她拽著張華一路往宋聆秋所在的急救區跑，等見到黎煙青和淩白的時候，她後背的衣服已經濕了。
她衝過去抓住黎煙青的胳膊：“小黎，聆秋她情況怎麽樣？她……她幾個月前做過手術的，會不會……會不會……”
聽著她聲音裏的哽咽和擔憂，黎煙青趕緊安慰她：“阿姨，您別擔心，我是醫生，第一時間已經做了措施，她這段時間休養的不錯，不會有什麽大事的。”
張秀英長舒了一口氣，但心裏的擔憂還是壓不下去。
醫生出來的時候她率先衝過去：“醫生，我女兒情況還好嗎？”
急救醫生目光安撫著她，話卻是對著黎煙青說的：“沒什麽大事，就是被海水嗆到了，再加上體力耗盡，可能會有點發燒，但問題不大，為了保險起見，最好還是在醫院住兩天，兩天後沒什麽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黎煙青也明顯地鬆了口氣，他向醫生道謝，又對張秀英說：“阿姨，我去安排一下聆秋住院的事情，你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她，其他的都交給我，您別擔心啊。”
張秀英連連點頭，和薑懷夕去看宋聆秋了。
淩白忍不住問了薑懷夕一句：“沈女士怎麽沒來？”
薑懷夕如實說沈素卿睡得死，沒叫醒來，淩白卻皺了皺眉，他抿了抿嘴：“那這樣，醫院的事情有你和黎先生，我先回去看看。”
薑懷夕也沒多想，點了點頭就讓他離開了。
看到病**沉睡的宋聆秋時，薑懷夕忽然一愣。
她照顧沈素卿的時間也不算短，沈素卿向來睡眠很淺，幾乎是有一點聲響她就能醒來，就算今天吃了暈船藥，也不可能張秀英那麽叫她都不行啊。
薑懷夕忽然有點擔心沈素卿。
又想起淩白剛才的臉色。
張秀英抓著宋聆秋的手，她抬頭一看，見薑懷夕皺著眉，問她：“小懷夕，你怎麽了？”
“我有點事，能先回去麽？有什麽事你給我打電話，距離也不遠，我隨時過來。”
張秀英趕緊站起來：“你快回去，有黎先生在這裏，又是醫院，總歸沒什麽事情，對了，你順便告訴素卿一聲，要不她那個性子，非得急死了，讓她醒來了吃點東西，非要來的話給我打個電話，千萬別急，她年紀上來了，急不得。”
薑懷夕應了，又急急地回到民宿。
沈素卿應該還在睡，薑懷夕打算直接去找她，剛到三樓，就見淩白先進去了。
薑懷夕想叫淩白一聲，沒趕上最恰當的時候，腳下快了兩步跑了上去，在門關上之前拉住了門把手。
剛要推門進去，就聽到沈素卿的聲音響起來：“淩白，我可能得加大劑量了。”
薑懷夕眉頭一皺，動作一停，下意識沒有進去。
“不行。”
淩白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肅：“趙醫生說過了，你不能再依賴止痛藥了，再這樣下去，止痛藥的藥效對你來說會……”
沈素卿聲音有點虛弱：“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就想好好跟張秀英過完這幾天，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相較於纏綿病榻，我寧願暢暢快快過幾天高興日子。”
“可你最近又是上甘孜，又是來北海，你的身體情況根本難以承受，再加上……”
“我還要在這辦葬禮呢，我還得風風光光回東州呢，我的身體我了解，對了，張秀英呢，說好一起睡到晚上的，她怎麽悄悄就走了，還有，誰讓你給我安眠藥的，還沒到讓張秀英知道的時候。”
沈素卿話音落下的時候，薑懷夕已經推開門進來了，她毫無知覺間已經淚流滿麵，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她看著驚慌的沈素卿和淩白，緊盯著沈素卿問：“沈素卿，你說誰活不了多久了？”
麵對薑懷夕的時候，沈素卿通常都是逗弄的，看她氣呼呼的樣子，或者忍無可忍懟她兩句，她反倒樂得高興，但這一次，薑懷夕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了不忍。
“還打算再瞞兩天呢。”沈素卿一臉遺憾，她拉開剩下的窗簾，屋子裏徹底亮堂起來。
薑懷夕又問：“你說誰活不了多久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難過的要命。
“我啊。”
沈素卿坐椅子上朝她招招手：“有什麽奇怪的嗎，人活在這個世上，誰都要走到這一步的，我是，你外公是，你以後也是啊。”
薑懷夕站在原地動不了腳。
沈素卿無奈地歎了口氣，她看向淩白：“你先出去，我跟她聊聊。”
淩白離開房間，路過薑懷夕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低聲對薑懷夕說：“沈女士這兩天精神不太好，不要讓她太累了，接下來咱們要做的事情還多著呢。”
淩白出去後，薑懷夕忽然就冷靜了下來。
她又是沈素卿的什麽人呢，她有什麽資格對她的離開感到憤怒呢，她憑什麽來質問沈素卿，你為什麽要離開呢？
她緩慢地走到沈素卿麵前：“沈素卿，你到底是為了什麽？”
“小懷夕。”
沈素卿看她的目光裏不再是以前的調侃和逗弄，她像是一位真正的長輩一樣慈愛地看著薑懷夕：“你不知道我的過去，所以你也不理解張秀英對我來說多麽重要，我曾經以為，我們之間大概就會像之前一樣，她守著她的一攤子，我守著我的一攤子，互相惦念著，卻不打擾對方。”
“你要死了，你才來找張秀英。”
薑懷夕覺得不公平：“沈素卿，這對張秀英不公平。”
“可是我沒辦法呀。”
沈素卿說：“我都要死了，當然是死者為大，我放心不下她，我得安頓好她的新生活，最重要的是，這些年我真的很想她，我都要死了，你們還想指責我啊？”
薑懷夕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那你的目的達到了嗎？”
“算是吧，但目前遇到了一點小困難。”沈素卿看向薑懷夕：“你就是那個困難。”
薑懷夕下意識地想翻個白眼，很快又反應過來，她撇了撇嘴：“關我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