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ase3.歌聲的郵件地址（4）
“啊咧咧？”柯南疑惑的眼神在兩人間巡梭著，“原來赤井先生以前和唐沢哥認識嗎？”
赤井秀一一時失笑。
“你叫他唐沢哥？boya，你這倒是把我叫老了。”
“一麵之緣吧。”他漫不經心地揉了揉柯南頭頂：“走了。”
唐沢裕在口袋裏按斷震動，溫和地點了點頭：“我去放車。”
離開了這片令人窒息的區域，他才終於鬆下了一口氣。
在場的三個人裏，唯一不尷尬的，恐怕隻有赤井秀一。
他果然和對方認識。
唐沢裕推著車走在小徑，一邊在心底思索。
目前最好的情況，是事實真如赤井秀一口中所說，兩人僅僅是一麵之緣。
糊弄過一個對自己了解不深的人，唐沢裕還是有信心的，從醫院醒來以後，無論是伊達航，還是搜查一課的同事，在他不著痕跡地引導式提問下，沒有一個人的回答認為他和住院前相比，存在什麽改變。
翻車的唯一可能，在於他和赤井同時知道的、不為人知的秘密，或者是兩人共同的經曆。
唐沢裕經過了一片綠化帶，心想：隻要讓柯南同時在場，聊天的話題就不會深入到這麽私密的領域，蒙混過去的難度不大。
就在這時，他陡然想起了剛剛手機的震動。
唐沢裕於是停步按亮屏幕，鎖屏頁麵上，卻並沒有新消息提示。
……是誤觸嗎？
唐沢裕疑惑地一皺眉，電光火石間，之前係統發來的空白信箱卻突然閃過腦海。
他立刻環視四周，確認周圍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後，快速輸入賬號密碼，登入進去。
郵箱的頁麵姍姍刷新，看到圖標上方的紅點，唐沢裕頭皮猛地一緊：裏麵什麽時候已經有兩封新郵件了！？
這兩封郵件都來自於同一個發件地址，他快速掃讀而過。
第一封的內容是：
【已完成對毛利小五郎的委托。】
第二封則不同於之前的匯報式口吻，轉而變成了敘述性的記錄。
【蘇格蘭的命令與琴酒衝突，暗殺計劃繼續。】
——看到蘇格蘭這個名字的瞬間，唐沢裕瞳孔頓時一縮！
……
蘇格蘭攏在一身深黑的運動服下，微微壓低了鴨舌帽的帽簷。
黑色將他的渾身上下遮的嚴嚴實實，但奇怪的是，公園裏兩兩三三的遊客，卻對他的怪異視若無睹。
他戴著足以扣住整張臉的深黑色口罩，微微垂著頭，腳步一拐，從主幹道切進了一個彎彎繞繞的小徑。隨著他的行動，周圍也逐漸變得越來越安靜而隱秘。
翻過灌木時，他好像注意到了什麽，微微側過頭去。
小樹林的另一側，樹葉後麵，若隱若現地露出了一塊摩托的反光鏡。陽光在上麵反射，由於角度的緣故，正正好照在了他的臉上，才顯得那一塊亮斑格外刺眼。
蘇格蘭於是停步看了幾秒，繼續垂頭往前走去。
又撥開一叢樹枝以後，灌木的後麵，卻突然出現了一片深灰色的水泥地麵。
這裏居然是一處不為人知的停車場！
漆黑的保時捷356A幽靈般靜靜停在角落，車輛已經熄火，透過嚴嚴實實的防窺膜，根本看不清裏麵的情況。蘇格蘭要拉開後座車門，伸出的手卻忽然一頓，繼而換成了前麵。
他拉開駕駛席，側身坐了進去。
保時捷的車裏滿滿當當，琴酒和貝爾摩德在後座，中間相隔了起碼一條楚河漢界的距離。伏特加在副駕駛，手裏任怨任勞地捧著個厚重的筆記本電腦。
駕駛席車門一開，所有人都第一時間看了過去。
蘇格蘭對這種壓迫力的視線視若無睹，徑直壓低帽簷，弓身坐在了駕駛位上，保時捷的後座，琴酒微微抬眼。
“你說‘行動泄露’，證據。”他冷淡地說。
“通訊波段的雜音。”蘇格蘭同樣簡潔道，“基爾被監聽了。”
絲毫不拖泥帶水的交流方式讓車內一片死寂，伏特加往後縮了縮，試圖讓自己龐大的身軀和副駕駛融為一體。琴酒說：“讓她重新檢查過，不存在這種可能。”
“竊聽器在鞋底。”
銀發男人的眼神在那一瞬間微微一凝，蘇格蘭漠然道：“你疏忽了，琴酒。”
這時水無憐奈已經走出化妝室，人來人往的工作會場，即使聽到了蘇格蘭的話，也沒辦法及時回答。片刻後，她借捋起耳邊碎發的動作，悄悄地敲了兩下耳機——蘇格蘭的判斷沒錯。
琴酒冷冷道：“毛利小五郎。”
車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凝神等待他的下一步應對。片刻後耳機裏傳來命令：“基安蒂，科倫。”
琴酒將波段切到了兩個狙擊手的頻道。
“現在轉移地點，采用狙擊位b2。埋伏的人不敢輕舉妄動，采訪開始後立刻下手，不用管時間。基爾，繼續行動，不要露出破綻。”
他的聲音裏似乎壓著沉沉的火氣，“……行動繼續。”
無聲的暗潮暗自起伏洶湧，所有人都隨之緊鑼密鼓地行動起來，保時捷後座上，琴酒一抬手，一言不發地切斷了通訊。
……
看到蘇格蘭三個字的時候，唐沢裕不假思索地立刻熄滅了屏幕。
公園鳥鳴啁啾，剛剛下過了一場小雨，此刻青草鬱鬱，綠樹如茵，眼前的綠意濃鬱得要滴落下來。遊玩的行人都與他相隔很遠，可見的視野範圍內，沒有監控的痕跡。
警惕地環視了一圈周圍，唐沢裕才微微鬆了口氣。
其實目前為止，他計劃裏參與這一主線的所有目的，已經全部完成了。
與赤井秀一會麵，帶柯南趕到地點。下麵的暗殺和水無憐奈是FBI要處理的工作，他既無法參與，能發揮的作用也微乎其微，至多算一個幸運來到現場的交通工具。也正是因為此，他才能毫無心理負擔地施施然找地放車，而不擔心錯過了任何劇情。
可剛剛收到的信件，卻在一瞬間打亂了他的所有步調。
……蘇格蘭。
諸伏景光在組織臥底時的代號。
作為唐沢裕警校裏的同期，他在畢業後就職於警視廳公安部，隨後與降穀零一同臥底進入組織並獲得代號。五年前諸伏景光的臥底身份暴露，為了保護同是臥底的降穀零和朋友家人，選擇用左輪手槍自殺。
唐沢裕的背後已經被冷汗浸透了，灰色的格子圍巾卻好像成了緊纏在脖頸間的束縛，他將圍巾邊緣往下扯了扯，心想：現在已經不是思考基爾為什麽會發郵件給自己的時候了。
最後一封郵件裏的關鍵訊息是，“蘇格蘭的命令與琴酒衝突”。
從文字表麵的意思出發，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推得，基爾在組織的地位不如前者。
同時，蘇格蘭與琴酒的地位應該不相上下的，不然，基爾不會使用“衝突”這一勢均力敵的詞匯。
衝突發生的原因是什麽？
唐沢裕幾乎在一瞬間想到了柯南遺落在她鞋底的竊聽器。
他本來也沒有這種僥幸心理，竊聽器能一直安然無恙地待到被回收的時刻，在它產生的信號幹擾下，被發現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沒有想到的是，與原版的劇情相比，竊聽器暴露的時間居然提早了這麽多。
因為竊聽器的存在，計劃一字不差地全部泄露，所以對行動是否要繼續下去，琴酒和蘇格蘭的意見發生了衝突。
既然如此，衝突之後，又會發生什麽？
一片漆黑的眼前，緩緩浮現出幾個光點。淡金色的光亮在虛空中飛速旋轉組合，勾勒出保時捷三維的輪廓，駕駛，副駕駛，後座……一個足足可以容納四個人的空間。
下一秒，唐沢裕猛地睜眼。
——會麵談。
衝突的結果，隻會是一方妥協於另一方。
他們不會繼續用被監聽的頻段溝通嗎，因為蘇格蘭已經現身在杯戶公園，麵對麵對談，才是最保險的決策。
無論眼前的“蘇格蘭”身份是何，諸伏景光是不是仍然活著，蘇格蘭臥底身份暴露這一事件究竟有沒有發生，唐沢裕的訴求都是不變的。
他要的是主線人物登場，將回憶殺出現的時間，提早得越前越好。
他要了解的是過去發生了什麽。
既然如此，不管這封郵件帶來了多少懸而未解的疑問，去看看不就好了嗎？
由於輕度的興奮，唐沢裕後背與襯衫相貼的一整塊皮膚，都微微發起燙來。
【73。翻到漫畫的最新一頁。】
黑白的畫麵在眼前水般流過，唐沢裕視線微動，迅速定位了保時捷窗外的背景，與此同時，他手機在電子地圖上放大定位，尋找著杯戶公園裏與這一特征重合的地點。
密林，小徑，無人的隱蔽停車場。他凝視著一處處景點簡介，他們有可能在哪？
忽然他心緒一動，放在車把上的手卻因為這個一閃而逝的猜測而兀地握緊，因用力過度，指節處都泛起了微微的青白色。
他目光一寸寸緩緩抬起，停留在不遠處的樹林轉角，慢慢地凝住了。
茂鬱的樹林後麵，忽然露出了車輛黑色的一角。
無論是其老式的外形，獨特的流線，還是深黑的光澤——都已足夠讓他從那一眼中，準確辨認出車輛的型號。
保時捷356A。
唐沢裕深黑的眸子在那一瞬一眨不眨，無數情緒翻湧其中，卻又沒有顯露在麵上分毫。
片刻後，他依次活動了一下五指，長長舒了口氣，雙手扶起摩托車把。
他推著車，小心地向後退了兩步，壓低身形，從灌木的另一側，緩緩地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