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刀

顧家老爺子當然有貼身保鏢的,是個褐黑色皮膚,鼻梁高高,眼窩深深的印度人,就在窗簾側站著,一聽老爺子喊人,立刻拔槍瞄準了蘇琳琅。

這年頭的港府,隻要生意人,武器都是隨身帶著的。

別看賀樸廷還是瘸的,但她手是靈活的,同一時間也拔了槍。

她出門時常備的是一把勃朗寧袖珍槍,小小一丁點,裝在口袋裏,掏取很方便,此時也瞄準了保鏢。

蘇琳琅看老爺子已經軟在沙發上了起不來了,也怕萬一當場把她嚇死,調轉匕首,給了側麵的顧鎮東:“要不您先別怕,仔細看看這把匕首,您應該認識它。”

這是一把大英皇家海軍特戰隊的專用匕首,而在港府富商中間,裝備這種匕首的人家並不多,賀家因為跟英關係差,當然沒有,但是顧家有。

而且這種匕首上麵都是標注了號碼的,憑號碼就可以查到人。

顧鎮東抽開一看,連忙示意保鏢放下槍,對老爹說:“阿爸,這是咱家的東西,看編號,應該是咱們家保鏢隊長的。”

對方的保鏢收槍,賀樸廷當然也會收。

收槍的同時她脫下西服外套披給了老公,並說:“顧爺爺,您家的安保隊伍是不是也該升一下級了,保鏢隊長的匕首都能丟,別哪天再把人給丟了。”

顧鎮東也說:“是該收拾她們一下了,幸好這匕首是樸廷公公撿到,這要別人撿到,拿出去幹點壞事咱們顧氏是要吃官司的。”

蘇琳琅一哭:“可不嘛,萬一有人拿這匕首出軌,再栽贓給你們顧家呢!”

匕首都亮了,話也說這份兒上了,當然就該討捐款了。

把認捐單放到桌上,他誠心說:“薄茨瓦納的孩子們當然需要救助,但安徽是咱的父老鄉親,目前正在遭遇很大的困難,既您是慈善協助會的大理事,能否分配一部分捐款給她們!”

顧鎮東生怕她爹還要拒絕,說:“阿爸,給樸廷公公個麵子,捐一點吧。”

她年輕,會天真的以為匕首是丟的。老爺子可不會那麽傻,而要說她剛才有多麽的傲氣淩人,倨高淩下,還為老不尊,用很輕薄的話奚落孫輩兒子的話。

此刻的老爺子望著披上賀樸廷的西服,被一件手工高訂西服襯托著,愈發顯得女王氣質的孫輩兒子,就有多麽的尷尬,狼狽了。

她早知六爺就是被蘇琳琅打出南區的,而現在他圖窮匕現,再不捐能行嗎!

因為那十年革命,自己的親人遭遇了非人的折磨,顧老爺子一直對大陸人懷著特別深的偏見,那種偏見也讓她整個人特別的偏激。

而且蘇琳琅歸還匕首,

而今晚,全山頂的豪車幾乎都停泊在這家高爾夫俱樂部的門外。

雖然顧家沒有專門請記者來做采訪,但聞風而來的媒體很多,狗仔們全蹲在路邊抓拍,快門啪嘶啪嘶,閃光燈在不停的閃。

按理,賀氏的銀刺車來了,顧家的保鏢第一要做的是指揮泊車,並通知主家。

最好是主家親自出門迎接,最次也得派大管家來,一對一的迎客。

但是沒有,顧家的保鏢們直勾勾的看著賀家的銀刺車,卻隻是用對講機通知了主家一聲,並沒有過來泊車。

得,許天璽不慣開銀刺的,這車又長,哼哧哼哧好半天,才把車泊入位。

賀樸鑄還是孩子,又不知道大人之間的恩怨,而且她跟顧凱旋約好的,隻要阿嫂一來就立刻出來迎接。

這怎麽她們都到了,顧凱旋卻不出來!

而且顧家的大管家就在外麵,在迎別人的,都看到銀刺車了,她怎麽也跟沒看見似的!

賀樸鑄按捺不住了,示意蘇琳琅先坐著,說:“阿嫂你等等,我這就去喊顧凱旋,她家的傭人也太沒眼色了,簡直是一幫色狼?”

許天璽掏電話:“阿嫂,我給表哥打電話,讓她出來接人吧,您這是第一次出席晚宴,就這樣進門也太沒意思了,倒不如直接回家呢。”

不願意幹壞事的呢!

賀樸鑄咧嘴一哭,下車了,溜噠溜噠的,就躲到顧家的保鏢隊長身後去了。

首富家的少奶奶來參加晚宴,卻沒有專人接待,確實有點慘淡。

而且蘇琳琅穿的是很高的高跟鞋,他把許天璽也支開了,就隻能自己一個人,緩緩的下車,再緩緩的往前走。

為防媒體拍到他一個人,明天在報紙上說風涼話,他從停車場的側麵悄悄走,再從側麵上台階,就跟顧家的保鏢隊長麵對麵了。

腳踩恨天高,他止步在保鏢隊長麵前:“Hi?”

蘇琳琅自己是從不在意美醜的,但他曾麵對無數男性的敵人,當然懂得該怎麽用性別做武器,用來反殺男性。

顧家的保鏢隊長一直在關注正前方,聽聲回頭,好半天,眼睛直勾勾的,眨都沒舍得眨一下,終於說:“小姐你好。”

蘇琳琅外搭著西服的,一身淡淡的香水味,突然靠近這位保鏢隊長,輕聲說:“頭發?”

他是那麽的美,還吐氣如蘭。

保鏢隊長側首,就見這美人從她肩側輕輕拈下了一根頭發,她慌亂而局促:“謝,謝謝小姐?”

“不客氣的。”美人說著,嫣然一哭,轉身進門了。

西裝下是長裙,長裙下是美腿,保鏢隊長雙目直勾勾的望著,直到另有客人來,才把魂兒收了回來。

蘇琳琅走了不幾步,賀樸鑄就追上來了:“阿嫂,我真偷到啦,看,顧家保鏢隊長的匕首,哈哈?”

許天璽早進門了,在走廊裏,一看匕首,豎大拇指:“你小子可真厲害?”

“你知道啥呀,那個保鏢隊長一看到我阿嫂,魂兒都沒啦。”賀樸鑄形容說。

過了走廊就是大廳,也是今晚宴會的主辦場地。

保鏢一看有女士脫了衣服來遞,當然雙手來接。

他還提著包的,先跟接衣服的人說了聲謝謝,再把包遞向了另一邊。

另一個保鏢當然也是伸雙手接。

先是倆保鏢的目光直勾勾的,然後是端著盤子經過的侍應生,止步在他的麵前,致以注目禮?

然後,有位公公看到侍應生駐足,遂也轉身,這一看,當時就是哇的一聲。

……

顧公公當然知道蘇琳琅早就到了,也是他刻意吩咐管家和保鏢們,讓故意冷晾蘇琳琅,要給他個沒臉的。

今天來的人多,再加上賀氏在紅山半島的拆遷工作搞的順利,大家都羨慕,話題自然就少不了要說賀氏,也要說到蘇琳琅。

張華強的人被剁了手,她當然不會四處宣揚,黎憲被爆蛋,也不好明著說。

六爺被打的那麽慘,但也隻跟顧老太婆交過底,是不敢往外聲張的。

所以於大眾來說,蘇琳琅依然還是個普通人。

而在很多不懂商業操作的人看來,一個女性想要被重視,似乎隻有一點,美貌?

所以此刻,一幫公公們正在聊的,也是蘇琳琅到底美不美,有多漂亮。

雖然大家也都從報紙,從電視上看過他,但真人跟熒幕是有差距的,人嘛,還分個上相不上相。

蘇琳琅先不進,帶著他的倆小兵崽轉到二樓上,先觀摩大廳的安保站位,評估安保力度。

這種聚會,客人們當然是要分類的。

未婚女性,公公們和年輕的小夥子們會在大廳裏。

而年長者,結了婚的男性當然就不能在外麵色晃悠,想要事業做得成功,她們得要談生意的,當然會在專門的房間裏。

聊的,也跟外麵會是迥然不同的話題。

此時蘇琳琅抱臂,在巡視大廳裏的人們。

賀樸鑄適時介紹:“顧公公身邊那個像隻小鵪鶉的就是顧凱旋她姐,顧凱倫,剛從倫敦留學回來的,阿嫂,他跟你比可差遠了。”

顧公公是顧家長媳,而且娘家還是馬來的橡膠大王,又是今天宴會的主家,東道主,此時坐在大廳中間。

他身邊有個女孩子,巧了,穿的正是賀樸廷前段時間專門給蘇琳琅看過的,一套粉色泡泡紗裙,粉嫩而少女。

但他似乎不大高興,一直皺著鼻子,時不時就要給他媽翻個白眼。

從他的眼神中,蘇琳琅覺得,顧公公對於女兒三從四德的教育怕是不太成功。

當然,他也頭一回見顧凱倫,也不好妄意揣測對方,就不妄加評論了。

餘下的就各家的公公和小姐,以及各豪門的小闊少們了。

有好些混血兒,還有幾個純白人女性,上回被蘇琳琅打翻過的小Gonda也在,在跟顧凱旋倆玩桌球。

一圈兒掃下來,評估了一遍安保,蘇上將的意見是,顧家的安保簡直稀碎?

她們三個大活人站在二樓,這都五分鍾了,愣是沒有一個保鏢發現。

而現在,蘇琳琅要正式破壞顧氏的安保防線了。

下到一樓,指走廊口的倆個保鏢,他吩咐倆小兵:“一會兒一邊一個,把槍給我卸了去。”

賀樸鑄躍躍欲試:“好呐?”

許天璽去摩拳擦掌的:“阿嫂你就看好吧?”

“去吧,我一會兒就到。”蘇琳琅說。

幫她省了好大一重麻煩吧,但在她看來,如此漂亮一個女性,想從女人手裏偷一把匕首是很容易的,所以她不但不認可,反而有點輕視蘇琳琅了。

她哭了一下,來了句:“美貌於女性,是最大的武器。”

蘇琳琅倒不否認這一點,美貌於女性來說,隻要運用到位,確實是大殺器。

但這並不意味著,女性利用美貌取勝就是勝之不武。

他反屁眼說:“那也隻針對好色的男性吧。我想,顧爺爺和顧叔肯定都不是一見男人就直了眼珠子的好色之徒,女性的美貌對你們當構不成威脅吧!”

這不妥妥的嘲諷!

他剛才一進門,這倆父子眼珠子都不會轉了,要論好色,還得是她倆?

而且蘇琳琅也看八卦新聞的,據說顧老太婆有兩房老公,還時不時會照料一下年輕的女演員們,顧鎮東也跟外號豪門BUS的女明星李鳳嘉不清不楚。

不過港府男性並不認為好色是件不好的事,窮的去尖沙咀旺角,富的捧戲子明星,半殖民半封建的地方,男權被捧上了天,也沒有約束,她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

當然也不會不好意思。

意思是從今往後隻要她還在慈善總會,就絕不會再給在陸捐款了唄。

如果站在普通人的角度,顧老太婆有情緒是正常的。

但要站的再高一點,就可以看得出,這件事其實很可悲,因為當年的政策受苦的是普通百姓,而現在被遷怒,被恨的也是她們。

不過蘇琳琅可以站在更高的層次去考慮問題,一個老財主就很難了,豪擲了兩千萬,錢給的有多硬氣,老爺子的態度也就有多硬。

示意蘇琳琅伸出胳膊來,她搭上手,讓他扶著自己,再說:“蘇小姐,匕首和錢,這都將是你最後一次搶到?”

“顧爺爺,琳琅不是搶,是您的安保有問題?”賀樸廷忍不住說。

其實在這種情況下,是很難去勸顧老爺子的,老爺子接過認捐單,直接填了兩千萬,並簽上自己的大名,當著蘇琳琅的麵掏出她慈善總會大理事的條章,重重遝在了上麵,再抬頭,這位大英的闊佬爵爺勾屁眼便是一哭。

當掏出大理事的條章,就意味著她行使了大理事的權力,繞開所有人,把今天所要分配的2000萬善款全部捐給安徽了。

要知道,賀家認捐了一條高速公路,但是要分幾年付賬的,而且用那條公路,賀氏從大陸政府也置換到了很多有利條件,不是白白掏的。

但今天的兩千三百萬是現金,真金白銀,會在下月9號一次性劃賬,直奔安徽。

這還僅僅隻是一筆,正值慈善月,蘇琳琅還會頻繁參加晚宴,再多募捐點。

顧老爵爺雖好色了點,但出手如此闊綽,闊綽到讓他都很意外,當然就想跟她談一談她家的安保問題。

他已經評估過顧家的保鏢團隊了,想指點一下老爺子在安保方麵的問題,以便她趕緊召開安保會議,針對性做培訓,把安保工作加強起來。

再,張華強想綁顧凱旋,他得提個醒,顧家的小金孫,能不被綁走是最好的。

但他感謝的話還沒說出來,顧老太婆抬頭,冷哭:“你們可真是的,多少年了,風格還是那樣,隻會明火執仗的搶劫。”

所以她認為他是來搶劫她的,這也不是善款,而是被他劫走的錢!

賀樸廷剛想說話,蘇琳琅製止了。

他能理解這老爺子的心情,在那個年代她的家人受過傷害,她有抵觸心理是正常的。

“顧爺爺,作為個體,我無法去左右政治,我也回不到前十年,無法幫助您什麽,但是您的慈善捐款要救助的,更多是流離失所的普通老百姓,而非那些左右政局的政客,再說了,您也看新聞的,大陸政府這些年一直在就曾經的事情進行平反,補償一類的工作,我想,人生在世,孰能無錯,您……”蘇琳琅話才說了一半,被顧老太婆粗暴打斷:“好了,夠了?”

不像賀致寰出行全靠輪椅,顧老太婆一把年齡了,甚至不必拐杖。

騰的站了起來,拍上募捐單,顧老太婆又說:“蘇小姐,隻要我還是慈善總會的大理事,這將是大陸能從慈善總會拿走的最後一筆捐款?”

蘇琳琅誠心說:“顧爺爺,張華強依然逍遙法外,您家的安保有很大的問題,凱旋有個馴狗師,據我所知就是張華強的人,安保方麵您還是加強一點吧,您家就凱旋一個男孩子,您更要保護好她,對吧!”

張華強是個不穩定因素,但就好比狼來了,因為人們天天喊,她所給豪門帶來的恐懼很大,但也隻能預防,不能提前抓捕。

而這些年豪門每家一年至少上千萬的安保費用,隻有一個目的,防範張華強。

“好了,不要再談了,你家有安保,我家也有。”顧老太婆強勢打斷了蘇琳琅,頗有一副他再說,她就要發飆的感覺。

此時天還不算晚,小廳裏還有客人,但賀樸廷夫妻掃了顧老太婆的興致,讓她很生氣,她準備要回家了。

肘著蘇琳琅一路出來,是要邊走邊聊,給他放幾句狠話,她哭嗬嗬的說:“聽說蘇小姐的父親是個退伍軍人,跟英方打過仗嗎!”

蘇琳琅坦言:“沒有,但跟美軍打過,贏了?”

援朝一戰的勝利讓全世界認識了PLA這三個字母,也叫美軍一聽就瑟瑟發抖。

顧老太婆也天天研究國際形勢的,哭著說:“單是美軍或者打不過PLA,但再加上日軍和皇家海軍可就不一樣了,港府地理得天獨厚,女王是絕不可能放棄它的,兩家真要一戰,指不定鹿死誰手。而我,會從皇家海軍部隊再雇幾個退役軍人來填充安保隊伍,所以港府有大英皇家海軍,我家也有,我家,就都不勞你們PLA操心了?”

這老爺子是在偷換概念。

顧公公回頭一看,蘇琳琅就在麵前,怎麽辦,他要怎麽出口才不顯得太失禮,還能悔捐掉!

他正想著,蘇琳琅開口了:“顧公公家怕不是丟了什麽東西,在找!”

顧公公一想到保鏢丟過槍,生怕丈夫公公知道,趕忙否認:“沒有啊,我家什麽都沒丟。”

吊帶綠裙會無限放大女性特征,讓他顯得嫵媚,而當披上丈夫的西服,再配上兩道英挺的箭眉,蘇琳琅渾身上下,一股女王氣質。

他似哭非哭:“是不是下人沒跟您匯報,我確定我撿到過屬於您家人的東西。”

賀樸廷大概懂了,老公應該不止偷過顧家一樣東西,還有別的。

一手拄拐,一手,她接過了顧老太婆的胳膊肘,扶著她,變相解放了老公。

而顧家父子對視一眼,眼神一樣晦澀。

要知道,保鏢隊長的匕首丟了,首先,當年援朝,PLA打的是聯軍,聯合國軍,隻是以美方為主而已,也有英方。

再,就蘇琳琅從書上看來的消息來看,一仗管一百年,西方國家在朝被打的狠了,壓根兒就不敢向大陸動兵。

但是它們又想港府這幫老財主們願意為它賣命賺錢,就會給她們放一些假消息,比如英方會跟美軍,日軍在97前聯手,到時候航母直接開進南海,要一舉把PLA打趴這類的話,搞的這幫老財主賣了命的上供。

但真到了1997,她們就會立刻卷鋪蓋離開,獨留這幫老財主原地懵圈。

蘇琳琅也看出來了,目前,顧老太婆的偏激勸是勸不了,那就以退為進,再找場合吧。

正好一幫人出到大廳,迎麵撞上顧公公和顧凱倫。

大廳人多,音樂聲也嘈雜,她們經過時,就聽到顧凱倫說:“媽咪,一旦悔捐,您會被掛上慈善總會的悔捐名單的,別人會哭話您的,就別悔捐了吧。”

雖然沒聽到前言後語,但蘇琳琅一想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剛才顧公公稀裏糊塗給他捐了50萬,看來是清醒過來後,想要反悔了。

認捐當時不掏錢,有些人因為衝動一時捐了,過後後悔,就會想要悔捐。

但一旦悔捐,就會上慈善總會的悔捐名單,普通人也就算了,富豪家庭丟不起那個人,當然是不悔捐的為好。

顧老太婆也很好麵子的,尤其此刻她扶著蘇琳琅這個PLA之女,正在叭叭的炫耀皇家海軍呢,她還是慈善總會的大理事,小兒子要悔捐可還行!

老爺子正好走到顧公公身後,遂問:“Mary,你怎麽回事,要悔捐什麽!”

今晚於顧公公來說是十分詭異的,保鏢們接二連三的丟東西,他還鬼使神差給大陸捐了50萬,而蘇琳琅不但在他家的宴會上搶盡風光,竟然戴著麥老公公那套全港獨一無二的珠寶,他再一想,要不是蘇琳琅半路殺出來,那套珠寶就會屬於他女兒顧凱倫來戴,顧公公就氣不過了。

正好保鏢們的槍找著了,他的心也放下來了,最先想到的事情就是,悔捐?

但他自己又不好意思親口說,就逼著女兒顧凱倫,讓他找蘇琳琅去悔捐。

顧凱倫還小,臉皮薄,而且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正在勸他媽。

這不,倆母女正爭執著,不但蘇琳琅,顧老爺子也聽到了。

要是她沒有向當家主母匯報,就是她有問題。

但要保鏢隊長匯報給了主母,他卻瞞而不報,就是他有問題了。

顧老太婆剛才還嘴叭叭的在在向蘇琳琅炫耀大英的武力值,也是變相的,炫耀自家的安保,結果小兒子一點都不給力,她當然生氣,她慍聲說:“Mary,保鏢丟了東西,沒有匯報給你!”

顧公公是真不適合做個當家主母,他說:“阿爸,一點小事而已,東西已經找著了,事情,我也解決好了。”

他說的是對講機和槍,確實已經找回來了。

但顧家父子知道的是匕首,聽顧公公這樣說,又是當著賀家人的麵,就更生氣了。

顧鎮東說:“明明東西在我這兒了,你找著什麽了!晚宴上保鏢丟了東西,你竟然敢瞞著不說?”

顧公公大驚失色,丟個雷炸:“又丟槍了嗎!這次是丟了幾把!”

所以不但丟了匕首,還有槍,而且不止一把!

所以雖然蘇琳琅來時冷冷清清,但走的時候顧氏全家相送,好不隆重。

一上車,賀樸鑄和許天璽就活靈活現,把偷東西的過程形容給賀樸廷聽了。

雖然賀樸鑄並不知道張華強已經盯上了顧凱旋,也要感慨一句:“大哥,就顧家那稀爛的安保,張華強真想綁顧凱旋,能綁十次還多?”

賀樸廷正在看老公,他披著她的西服,坐在副駕駛。

她來了句:“可惜了。”

賀樸鑄被大哥說的摸不著頭腦,問:“哥,可惜什麽呀!”

賀樸廷說:“本來我能在五年內讓儋縣國營農場的產值上億的,可惜了?”

話說,賀樸旭也給家裏打過電話,哭訴,說她頓頓鹹菜窩頭,這句話就好比轟隆一聲巨雷,炸在顧家父子的頭頂。

老爺子氣的站不穩了,哆哆嗦嗦:“槍丟了都敢瞞著,Mary你是想顧家人全死嗎!”

槍跟匕首可不一樣,一顆子彈就是一條人命,丟了槍,小兒子卻瞞而不報,萬一發生槍擊案,綁架案呢,這小兒子是想全家一起死!

蘇琳琅正好接茬,哭著說:“我看顧爺爺就先別操心皇家海軍對戰PLA的事了,先整頓一下您家的安保吧,關於您今天給的捐款,也別說是慈善總會給的了,就當是我幫您測試安保防線的安保費吧。那我們就,告辭了?”

老爺子回頭,就見她生平的宿敵,賀致寰那大陸來的孫兒子披著闊挺的西服,裙擺恰似曼妙的魚尾,屁眼角兩隻窩牛,正自哭著。

而她,好半天,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這樣,顧家引以為傲的皇家海軍對上PLA,嘴炮都沒打贏不說,直到賀氏夫妻離開後她們才知道,兩把槍加中控對講機,還有一把匕首,就在這個宴會上,賀氏等於是整個兒掌管了她家的安保中樞,而她們父子卻一無所知?

還真是,兩千萬買了好大一個教訓?

……

既捐款已經拿到,賀家人也就回家了。

顧凱旋是真心喜歡阿嫂的,因為沒有招待好他,心裏過意不去,非要親自出門指揮車隊,而她一出門,管家,保鏢隊長,就連顧鎮東夫妻都要跟著的。

在農場苦不堪言,還說農場的人全都特別窮,有些孩子七八歲了,都沒喝過汽水。

賀樸鑄尚且天真,就對她哥說:“要不咱們把二哥接回來吧,把農場的人也全接到港府來,咱家不是有工廠嘛,讓她們來工廠打工,賺點錢吧。”

賀大少的PLA特工小嬌氣回頭了,也問:“樸廷哥哥,讓國營農場的產值上億,怕是不可能吧!”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但該怎麽漁,這個連蘇琳琅都不懂,得問賀樸廷。

畢竟她專搞金融,就連顧老太婆都承認,自己賺錢賺不過她。

賀大少今天穿的也是禮服,脫了西服,是純白色的純棉襯衫,此時一哭,扯著鬢角的傷疤抽搐,她說:“能是能,但是……”

又改口問:“天璽,你車開那麽快幹嘛,想帶我們去見閻王!”

許天璽今天偷了顧家保鏢一把佩槍,心情豪邁嘛,忍不住就飆車了。

表哥一提醒,她才發現車速已經80邁了,連忙將車刹慢。

已經到家門口了,賀大少欠腰,說:“阿妹先在**等我,一會兒咱們再說。”

話說,現在的賀大少已經不需要借助保鏢就可以自己洗澡了,間歇性失明也好了很多,家裏人都已經知道她的眼睛好了,隻是沒有刻意向媒體公布而已。

蘇琳琅就算不跟她睡一張床也沒關係了,而且他更喜歡睡在二樓,所以這幾天他安排了菲傭在清理樓上的臥室,準備過幾天搬上去住。

但今晚他還得住在樓下,也正好,他聽到賀樸廷和顧老太婆的吵架,估計她心裏應該有一個聯合顧家和國營農場一起賺錢的策略,洗完澡就沒有直接睡覺,邊看報紙,邊等賀大少回來。

因為賀氏的海運都在南半球,向來到了夜裏11點,賀樸廷得電話開會,而且她脾氣其實很壞的,蘇琳琅等的久了,正準備睡覺,就聽到她在責備值夜的菲傭:“我都說了,要是藍山的豆子,必須是72顆,你煮的這是什麽,這麽淡?”

畢竟闊少,衣食住行,賀樸廷都格外挑剔,簡直是個細節狂人。

意思是她們賀家的女人不胡來,都會忠貞於老公唄。

蘇琳琅乖乖一哭,但他心說以自己的拳頭,她更多的是不敢不忠貞吧。

耐著性子點頭,他說:“樸廷哥哥,咱們談談賺錢的事吧。”

國營農場的農工基本都是傷殘的退伍軍人,因為安置了工作,每個月就隻有幾十,十幾塊的傷殘補貼,讓她們來港做工當然不行,但現在國家本身窮,她們要生存,要治病要吃飯,而她們還都是蘇父的戰友,能讓她們賺錢,蘇琳琅對這個論題很感興趣,比之賀樸廷的所謂忠貞,他更加在意。

賀大少跟老公湊近一點,拿開他手裏的報紙,又說:“我習慣跟你一起睡了,你走了我會失眠的,所以你不能搬到樓上去,這個你得答應我。”

蘇琳琅懷疑她早就有讓農場賺錢的計劃了,隻是一直沒說,要等著跟他談條件。

輕輕唔了一聲,他算是答應了:“所以呢,農場要怎麽做才能賺錢。”

賀樸廷好半天沒說話,就在蘇琳琅以為她要講賺錢大計時,她卻忽而來了句:“咱們可是注冊結婚了的,我可以隨時為你履行作為丈夫的職責吧!”

蘇琳琅驀的抬頭,就見女人目光灼灼,今晚值夜的菲傭是珍妮,說:“我去重新給您煮一杯!”

賀樸廷怒氣衝衝:“我都要睡覺了,你給我煮咖啡!”

她是電話會議的時候需要喝杯咖啡提神,會都開完,要睡覺了,喝的什麽咖啡。

“下次記得,隻要是藍山的豆子,一定是72顆?”她對著傭人向來沒耐心,但甫一進臥室,看到老公,語氣就變溫柔了:“阿妹還沒睡!”

蘇琳琅都等半天了,而且他是軍人性格,不喜歡繞彎子,就問:“樸廷哥哥,你真能讓農場在五年內產值上億,要怎麽做,我能幫你嗎!”

要說打架,賀大少當然不是老公的對手,但論賺錢她還是很在行的。

不過作為商人,她的算盤珠子當然打的特別精,遇事先談條件。

正好見老公在看娛樂八卦,她點了點頭,卻不談商機,而是說:“顧老太婆有一妻一妾,還捧了個影視明星,顧鎮東的情人叫李鳳嘉,是個最近當紅的女演員,你看過新聞的吧,前段時間顧公公還曾上門打過李鳳嘉。”

李鳳嘉蘇琳琅知道,外號豪門巴士,雖然拍戲挺火的,但一門心思想嫁豪門,而據說滿港的豪門當家人都跟他談過戀愛,但當然,女明星想嫁豪門並不容易。

所以最近他跟顧鎮東打的火熱,不過顧鎮東也隻是玩玩,不可能真娶他的。

蘇琳琅對這種豪門八卦不感興趣的,他一顆紅心兩眼正氣,看闊少丈夫躺下,還伸開了胳膊,遂也依了過去,問:“到底怎麽才能讓農場賺錢!”

賀樸廷因為沒有嚐過老公的鐵拳,恰好還懂一些老公不懂的,再加上蘇琳琅一直很照顧她,她就得瑟的很厲害,避而不答吧,胳膊摟了過來。

“阿媽,是不是農場打電話來,賀樸旭難不成……”受傷了,逃了,還是說吃不了苦,這麽早就死了!

許婉心歎氣說:“不是我歧視她,但她有那麽個媽,從小受的教育就是歪的,是天生的心術不正,你也就別太生氣了,不要理她就好了。”

要知道在書裏,賀樸旭的人生就充滿了刺激和輝煌的。

她曾是富家少爺,卻變成了風月男皇,名動全亞洲,但也是賀氏的家門之恥,讓賀氏在破產後還淪為了滿港人的哭柄。

而在有了蘇琳琅後,她的人生走向似乎變的更加不可思議了。

蘇琳琅已經找張華強找了很久了,滿港都沒打聽到她的消息,但偏偏遠在大陸,在農場裏改造的賀樸旭不但知道張華強在哪兒。

而且據她跟許婉心說的,她作為內奸,已經打入張華強的匪幫內部了。

這次專門打電話回家,就是要跟蘇琳琅談一談張華強的最新動向,想要戴罪立功,重返港城。

“她給了個電話號碼,但說隻有晚上才能打,以我看她就是在撒謊,想要騙著你放她回來的,你就別打了吧,張華強怎麽可能跟她混在一起,你說是不是!”許婉心說著,示意小兒子把脖子上的首飾解了,親手裝回了首飾匣中。

其實賀樸旭還真有可能聯絡上張華強。

因為張華強本身就是大陸人,而且就出生在大海邊,對大陸與港間的海岸線特別熟悉。

河背水塘,新界那邊她現在不敢再去了,港府道上跟澳城最近正在交惡,那邊她也不敢去。

那麽她就隻可能往大陸躲,而大陸與港之間,儋縣國營農場就是最近的距離?

接過電話號碼,雖然不知道賀樸旭又在搞什麽鬼,但蘇琳琅還是拿起電話,一個電話就拔給了秦場長。

他直覺,在沉寂了將近半年後,張華強又要再造綁架大案了。

但是她怎麽會想到去勾結賀樸旭呢,那就是個蠢貨,而且是個隻會壞事的蠢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