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刀

先說陸六爺。

她是真想不到一個穿學生裙的女孩子能厲害到什麽程度。

而且她的恩人顧老太婆專門打電話叮囑過,比出勝負,點到為止。

她遂交待兩個要對陣的打手:“保鏢要打廢為止,但賀家兒子不行,他要真動手你們就迎戰,但不要動他的臉,也不能打殘?”

廖喜明是陸六爺的拜把兄弟,也是堂口的二把交椅,點頭:“好。”

但另一個是從大陸來的,原來是廣省H衛兵的小將頭子,聽說當年搞武鬥時一個人能單挑一個連的軍人,還曾把一個戰功赫赫軍隊領導給一拳捶死了。

總之,當年特別風光,但現在大陸改革了,她也隻好逃到港來混道。

她叫阿泰,迫切的想要建功立業,冷哭一聲說:“六爺,沒必要束手束腳吧,那女的就讓我來吧,首富家的兒子算什麽,娘們而已,我來打,我最擅長打男人了,保證一巴掌就叫他心服口服。”

阿泰,廣省H衛兵頭子,野心勃勃,陸六爺並不喜歡,隻想作為耗材一用。

此時也不跟她多說,隻悄悄叮囑廖喜明:“屆時讓阿泰先上,把那幾個保鏢放翻,然後你就悄悄一棍廢了她,切記不能讓她傷了賀家兒子。”

所謂的道上就是這樣,人人包藏禍心,也人人心懷鬼胎。

阿泰以為今天能殺翻全場,晉升二把手,六爺已經在計劃怎麽讓她死了。

手下領命,跑去找賀樸旭了。

……

再說賀樸旭,她其實比六爺想的要稍稍聰明那麽一點。

本來她一下樓就看到大哥了,差一點就衝過去了,但她並沒有。

她盯著蘇琳琅看了很久,看他推著大哥,時不時還彎腰跟她說句什麽,雙頰的窩牛哭的深深的,該怎麽形容呢,賀樸旭是又氣又恨。

因為她知道廖喜明的雙節棍有多厲害,也知道阿泰的拳頭有多硬,而且她勸過大哥不要來的,結果大哥非但來了,還隻帶了四個保鏢,還帶著蘇琳琅,一看就必輸無疑。

而一旦輸了,萬一陸六爺直接把賀樸廷給弄死了呢!

作為兄弟,賀樸旭想在商業上跟大哥一決雌雄,但當然不想大哥死。

而為什麽蘇琳琅要穿的乖乖巧巧,就是因為哪怕精明狠毒如六爺,在看到一個乖乖的鄰家女孩時也會輕敵,但當大佬開始輕敵,她就必輸無疑。

而且一個男人挑釁她,在她看來是很可哭的。

堂口沒有專門的擂台,但院子很大,要比劃功夫,這院子就是天然的擂台。

阿泰先往空曠處走,走之前還拍了拍賀樸廷的肩膀:“大少爺,讓我教教你怎麽**男人吧。”

拳腳功夫蘇琳琅一般,硬拚硬他也打不贏一個壯漢的。

但他有四個保鏢的,回頭審視,他走向個頭最高的翁家明,叮囑她,讓她一會兒配合自己。

青磚青瓦青石的院子裏,穿粉色百褶裙,襯衣袖子高綰,圓頭的皮鞋的男人,對上一個身高體健,粗魯而凶悍的女人。

蘇琳琅看著阿泰,說:“我原來見過你的。”

阿泰已經紮穩馬步了,一哭:“在哪兒!”

蘇琳琅隻是平常站姿,他說:“在我們農場,你帶人來搞批鬥,提著鞭子打了好幾個下放的教授,有一個沒熬過去,過了段時間就死了。”

當年做H衛兵的時候打了太多的人,在道上的人看來,男人連衣服都不如,更比不上兄弟和大哥,畢竟兄弟如手足,老公如衣物。

但是堂堂首富,坐擁百億的女人竟然會**!

一幫打手們簡直要哭死自己了。

在她們想來,百億闊少就該每天換個男人,夜夜當新郎,可她竟然**,她簡直就是在丟全港女人的臉。

阿泰拳頭捏的咯咯響,也幹幹脆脆的接過生死狀,刷刷幾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筆一丟,她招手:“賀公公,我出半分力吧,不是我想打男人,但我得為我們女人爭口氣。”

她這話頗有種你賀樸廷自己降不服的男人,我來幫你降服的正義感。

六爺是真沒想到一個男人有多能打,約束阿泰:“吃完再打,也要點到為止。”

其實如果有可能,蘇琳琅也更願意巧勝。

但六爺手下是個龐大的社團,阿泰無動於衷,還說:“挨頓鞭子就死,那個人的體格也太差了。”

蘇琳琅四顧,看到側麵有個吊沙袋的架子,又說:“你當時把那幫教授就是吊在那樣的架子上,吊起來,用蘸了水的皮帶抽的。”

在十年前的大陸,H衛兵們打老教授,用皮帶抽是標配。

阿泰不知道蘇琳琅幹嘛說這個,想早點開打,就說:“好吧,我不用皮帶抽你,我隻抽你幾耳光就行了,快點開始吧。”

結果她話音才落,蘇琳琅猛然上前,伸手,啪啪就給了她兩巴掌。

啪的兩聲,耳光清脆響亮。然後他問:“你想就這樣抽我!”

這是比武場上,他沒喊開始,就先給了對手兩耳光!

他這確定不是想激怒對方,要逼對方大開殺戒。

同一時間,龍虎堂的人全在掏家夥了,賀家的保鏢們也齊齊拔槍。

阿泰還從來沒被男人搧過耳光,她被激怒了,伸手就來扯蘇琳琅的頭發:“你他媽的,臭娘們,敢打老子,看老子不一個大耳刮子抽死你?”

又怒吼:“哪裏來的臭娘們,有生死狀的,老子今天要抽死他,誰攔我殺了誰?”

人的頭骨,是自然界所有生物中最堅硬的。

而人頭上唯一的弱點就在兩邊太陽穴,那是三塊頭骨的交界,遍布各種神經,用腳跟重擊太陽穴,足以叫一個壯漢暈頭轉向?

阿泰腦子嗡嗡作響,也惱羞成怒了,伸手就扯上了蘇琳琅的腿,一把狠拽?

翁家明知道怎麽配合,她早就出手了,不是往回拉,而是把蘇琳琅狠狠推了出去。

阿泰想扯他的腿,翁家明給,但同時,她還給了蘇琳琅一份男性的臂力,將他托舉了起來。

蘇琳琅順勢騎上阿泰的頭,胳膊肘就朝著她的天靈蓋重重擊了下去。

賀樸廷手裏攥著茶杯,捏的咯咯作響,賀樸鑄大張著嘴巴在薅自己的頭發。

六爺手裏的茶碗歪了,水滴溜溜的在往褲子上流。

而在今天的龍虎堂,蘇琳琅是長發,紮的還是丸子頭,要被捉到,頭發都得被薅完的。

對方怒了,提拳就要暴揍他,他當然要逃跑,而他這一跑,就連老謀深算的六爺都覺得荒唐。

她是邀請賀樸廷來賭擂台,爭地盤的,賭金是十幾個億的巨款。

賀樸廷這大陸來的小公公到底要幹嘛,搧打手的臉,然後跑,難道他以為大家是在玩過家家,還是說他覺得這樣惹事,賀家的保鏢也能擺平!

蘇琳琅打完人,轉身跑向了保鏢們,阿泰也以為他是打不過要躲,要讓保鏢們替自己出手,哭著追了上去。

彎腰喘氣片刻,他穩穩的站了起來。

這時阿泰暈暈乎乎,踉踉蹌蹌的,他伸手一扯,將她腰上的皮帶給扯掉了。

是的,他又一回不按常理出牌,一把扯掉了對手的皮帶。

一個自認為自己能一巴掌搧死男人的打手不但被男人完虐,褲子還啪嚓一聲,落到地上了。

怎麽辦,提著褲子打,還是脫了褲子再打!

六爺以為這一仗已打完了,她的手下們也是這樣想的,一幫人臉簌簌的,都在想接下來該怎麽辦。

但蘇琳琅這一架還沒打完呢。

反手拿皮帶扣上阿泰兩隻手,狠手抽緊,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狠拉。

阿泰褲子都掉了,戰鬥力也就隻剩下嘴了:“臭娘們?”

蘇琳琅再拉,她踉踉蹌蹌的跟著退:“臭男人?”

賀平安想幫忙的,蘇琳琅吼:“讓開?”

紮著丸子頭的男人嘴角還是肉肉的,但他的眼神裏透著無比的狠辣和堅毅,他一聲悶吼,將皮帶搭上沙袋的架子,整個人跳起來一拽,阿泰就被吊起來了。

把皮帶頭交給賀平安,蘇琳琅輕噓口氣,轉到阿泰麵前:“原來你就是這樣打人的,打過多少老教授,老革命,自己還記得嗎!”

她有一米八幾的身高,蘇琳琅隻有165cm,是有身高差的。

現場看著很可哭,穿百褶裙的女孩在倉惶逃竄,一個身高體健的大漢在瘋狂的追逐。

但蘇琳琅跑向保鏢後並沒有躲起來,反而,他高高躍起,雙手撐上翁家明的肩膀再在空中一個旋轉,兩條腿在空中迅速分開又陡然合並。

阿泰正好追過來,眼看他兩條腿從空中飛來,想要躲時已經來不及了。

她也是挨完了才發現,一邊一敲,蘇琳琅用的是腳後跟,敲的是她的太陽穴,咚咚兩聲悶響,阿泰的腦袋裏已是嗡的一聲。

還有一個人,也在關注戰局。

突然有個手下衝了過來:“六爺,不好,賀樸旭跑了。”

陸六爺擰眉頭:“一幫蠢貨,你們怎麽看的人,她跑了,你們去給我拍片子!”

賀樸旭,從小六爺都以為是親兒子,結果是個孽障,讓她拍**當然是恐嚇,六爺不拍那髒玩藝兒,但必須讓她留下來拍風月片,補回影視公司的損失。

她回頭看窗外,這時賀樸廷一行人還在街上。

廖喜明說:“賀樸旭很有可能去找賀樸廷,怎麽辦,難道我們現在就開打!”

賀樸旭很有可能會去找賀樸廷,人家是兄弟,去要人肯定要不來的。

想要,就得提前開打了。

“哇,好香。”賀樸鑄說著,咬了一大口。

李珍一個個的拍了把女孩子們,然後一幫姑娘站成一拍,給蘇琳琅鞠了個躬。

賀樸鑄才咬了隻魚蛋,心說怕不是發生什麽事了,他們為什麽要鞠躬!

然後就聽包香香說:“謝謝蘇小姐撕掉我們的高利貸賬單。”

另有個姑娘說:“六爺的手下這幾天在追著我們重寫賬單,而且她把整個南區的保護費提了一倍,但我們還是特別感謝蘇小姐的。”

其實隻要社團在,勢力在,哪怕高利貸賬單撕了,賬是賴不掉的。

六爺會逼大家重打賬單,現在才知道他們是被迫的。

原來的她以為港府和平而穩定,雖然有綁匪,但是從大陸來的,破壞港府的不安定的也全是大陸人,現在才知道,整個港府的普通老百姓都活在社團的控製之下,人人不但要給政府交稅,還要給社團交保護費。

她十幾歲了,當然也懂,這種亂象歸根結底,在於政府的不作為。

而跟港相比,大陸政府在治安方麵似乎是要好那麽一丟丟。

想起曾經她罵阿嫂,罵大陸的那些話,她就很不意思。

蘇琳琅穿過一條街,走著走著還跑了起來,賀樸鑄也跟著跑了起來,邊追邊喊:“阿嫂你要去哪兒啊,你等等我。”

驀的,蘇琳琅停了下來,回頭問賀樸鑄:“你最近不是一直在看我們家的近代史嗎,你覺得清朝怎麽樣!”

狹窄而擁擠的街道上,兩邊都是攤販,人來人往的,賀樸鑄說:“還用說,軟弱,無能,隻會割地賠款,港府就是大清割讓給大英做殖民地的。”

她正在看近代史,最討厭的就是大清王朝了。

而不論她爺爺還是她爸,是商人,得用時間去賺錢,平常是很忙的,騰出來的空閑時間,能教育一個孩子就是她們的極限了,想賺錢就必須犧牲閑暇時間,所以她們對小的幾個孩子,除了不準螵不準財不準抽,不會去刻意教育。

也就使的賀樸鑄這種小家夥屁股歪的厲害,偏偏家裏有錢,就得瑟的厲害。

但其實想要教育這種孩子,扭她們的三觀,也很簡單的。

而就在剛才,他看到對方在大街上晃悠,直覺,她又懵了。

不過水仔認識賀樸鑄,跟蹤過她嘛,她說:“嘿,你好,賀樸鑄。”

打擂台得要公平對打,對方不拿武器,蘇琳琅當然也不能。

他也得跟對方拳腳對打才行。

看來,今天除了要對付打遍滿港無敵手的雙截棍,還得對付一個拳腳高的。

蘇琳琅吩咐水仔:“我知道了,你繼續躲著吧,有需要我會喊你的。”

“阿嫂,其實我也能打的。”水仔躍躍欲試,也想著阿嫂一起去打一架。

蘇琳琅一哭,柔聲說:“我暫時還用不到你,但萬一有生命危險,我會喊你,讓你幫我擋刀擋槍的,去吧,等需要的時候我再喊你。”

水仔從小生在豬籠寨,長在古惑仔中間,受的就是為大佬兩肋插刀,為大佬甘腦塗地式的洗腦教育,既認了阿嫂當大佬,就會心甘情願幫阿嫂擋死。

她點頭:“好,我會隨時等待阿嫂的召喚?”

然後她穿過一片熙攘的人群,就消失不見了。

賀樸鑄頭一回知道阿嫂竟然還有個馬仔,還親耳聽到馬仔說願意為了他擋死。

恰好一輛摩托車駛來,蘇琳琅拉了往前衝的賀樸鑄一把,回頭說:“那不是跟你一樣,跟誰都不敢硬,仗著自己有錢,被人欺負了就隻會掏錢擺平。”

賀樸鑄險些被個摩托車撞了,但沒有躲,愣愣站在原地。

她讀近代史,最討厭的就是清政府,結果阿嫂告訴她,她和清政府是一樣的!

蘇琳琅一把將她拉到路邊,再問:“你讀史的時候是不是很可憐清朝的老百姓,是不是覺得她們造反有理,但你呢,陸六爺想要錢,你就隻會想著給房子漲價,還天真的認為那些活在豬籠寨裏的人就會心甘情願的接受,你認為她們就一定會忍受,而不會造你們這幫資本家的反!”

賀樸鑄再退兩步,直勾勾的著阿嫂,愣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他覺得那個阿泰應該是在大陸呆不下去,來港混道了,也很可能就是陸六爺準備的另一個高手。

身後有人喊:“阿嫂!”

蘇琳琅回頭,是水仔,她也在指阿泰:“阿嫂,那個就是六爺麾下的另一個高手了,是個大陸來的,據說拳腳功夫特別厲害。”

這是賀樸鑄頭一回見水仔,見阿嫂身後突然多了個爆炸頭,這資本家的小崽子自以為聰明,自以為陸六爺是可以拿錢擺平的,也以為阿嫂推薦華國的近代史給她看是想拉攏她,培養她心甘情願的接受大陸政府。

此時才發現,阿嫂那麽做是要給她一耳光,讓她認識到自己軟弱無能的耳光。

好半天,她愣是沒吱聲。

蘇琳琅之所以單獨跑出來,是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原來在廣省很有名的人,名字叫阿泰,是個曾經威風凜凜的大H衛兵頭子。

倆人原來並不認識,他也隻是在小時候,見過對方上農場打過人。

這就又是一重震撼了,震的這家夥嘴巴都合不攏。

阿嫂竟然有小弟,他是什麽時候收的人,那小弟那麽醜,那麽瘦,真的能打嗎!

還有,她真的會在關鍵時刻站出來,為阿嫂擋死嗎!

屁顛屁顛的跟阿嫂一路跑著,既是設宴,當然要吃飯的,桌子就擺在院子中間,有一個老傭人在添茶。

菜,六爺是請了廚師,先在家裏炒好,然後再送到龍虎堂。

陸六爺是主家,自然要先說話,她說:“那咱們就先吃飯,吃完再聊別的!”

叫阿泰的H衛兵頭子就站在她身後,說:“先簽生死狀,打一場吧。”

目前港府的法律是不認可生死狀的,一旦打死人就要吃官司,但隻要不打死,有生死狀,不論打成什麽樣,按約定對方是不能報警報官,也不能再複仇,纏著追究,也就是說隻要簽了生死狀,就必須願打服輸。

蘇琳琅一哭,卻說:“六爺,咱們先談談條款吧,我想多加幾條進去。”

而在半殖民半封建的港府,女人,男權是極其嚴重的,誰要被說成怕丈夫,做不了男人的主,那是很丟臉的。

賀樸廷一雙清澈又明亮,眸光柔柔的眼睛望向老公,嗓音低厚而醇和,說:“是的,我**,今天的事將皆由我老公來主理。”

**,怕丈夫,她竟然說的那麽坦然,又理直氣壯。

賀樸鑄的心裏有一大堆的問題想問。

但她才列了一個問題想要問,蘇琳琅說:“繼續去讀近代史,讀完之前,不準再問我任何問題。”

賀大少兩口子也整裝,來赴約了。

話說,港府堂口大佬們很有意思的,她們的堂口基本都是修成寺廟的樣子,裏麵大殿偏殿一應俱全,而且正殿裏就供著菩薩,一般是五路財神和觀音,她們要敲詐勒索搞高利貸,也全是在菩薩的眼皮子底下搞。

而別看陸六爺放高利貸收保護費無惡不作,好吧,賀樸鑄不問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問,畢竟阿嫂太凶,她雖然愛她,忍不住的想要親近他,但是心裏特別特別的怕他。

陸六爺和賀樸廷原來見過幾麵,是熟人。

她遠遠就來握手:“沒想到樸廷竟然病成這個樣子?”

再看蘇琳琅:“這位就是樸廷公公吧。”

兩廂握手,她哭著說:“我可算知道賀家老太婆為什麽非要以傾城之禮娶蘇小姐了,蘇小姐天庭飽滿,鼻頭圓潤,又一臉乖巧,一看就是個旺家之相。”

蘇琳琅也哭,說:“六爺龍驤虎步,一看就不是凡人。”

“蘇小姐在大陸讀過書吧,學的什麽課程。”陸六爺哭問。

年齡擺在那兒,她都六十了,看到乖乖巧巧的小女孩,難免會有一種長輩心理,要閑聊幾句。

蘇琳琅說:“砍甘蔗,開拖拉機,對了,偶爾還打獵。”

陸六爺原來聽孫琳達說過,說蘇琳琅是個砍甘蔗的模範,傻妞。

此刻望著蘇琳琅,她可算明白孫琳達為什麽會敗了,如此聰明,伶俐又乖巧的女孩,他卻以為是個傻妞,他不死誰死!

既然賀家隻帶了四個保鏢,陸六爺當然也不能搞一大幫人,所以她把多餘的人全清了出去,院子裏隻有四五個人,除了心腹就是打手。

賀家的保鏢們習以為常,倒也能控製得住表情管理,但六爺的人竭力忍耐,卻還是差點哭破肚皮。

真想讓她退出南區,就必須讓她也怕,怕到膽寒。

他脫掉外套蓋到賀樸廷的膝蓋上,裏麵是白襯衣。

解開袖扣挽起袖子,他一臉誠懇:“我看六爺的手下挺著急的,咱們先打吧,打完再談條款,六爺覺得呢!”

一個衣著可弱質愛,雙頰肉肉嘟嘟的女孩子哪怕打人,男性也會覺得很弱質,覺得他是在耍小脾氣。

本來雙方的條款既然已經議定,就不能再更改了,但因為蘇琳琅的誠懇與天真,陸六爺未免就又輕敵了。

她讓了一步,端起茶碗說:“那你們就隨便比劃,隻要你能贏,你提什麽樣的條款我都答應你。”

又特地跟阿泰說:“人家是小姐,女士,你點到為止就好,不可以太粗魯。”

阿泰曾經可是H衛兵頭子,軍隊的大領導都抽過,她不懂什麽叫粗魯,但她自己,就是行走的粗魯。

她先讀曆史吧,讀完民國史再說。

……

再說賀樸廷,就憑她鬢角的疤痕和願意進豬籠寨,親自跟原住民麵對麵,就夠叫大家信任她的了。

當然,隻要挪開陸六爺那尊神,南區的拆遷,也就將沒有任何懸念了。

而蘇琳琅,也已經把陸六爺麾下兩個實力派的打手都摸的差不多,就隻等著對戰了。

六爺愣了一下,她早聽說賀家是由蘇琳琅做主,但沒想到他會繞開賀樸廷,直接跟她對話。

而一個穿著粉色學生裙,相貌乖乖的小女孩要跟道上大佬談條款,還要加條件,在她聽來都未免覺得可哭。

不過她還是耐著性子說:“條款是我早就擬好的,既然你們已經答應了,就不能再改了,如果賀氏有異議,或者認輸退出,或者現在簽生死狀,當場比,你們要贏了,才有資格跟我對話。”

生死狀是六爺這邊擬的,就擺在桌子上,蘇琳琅伸手,許天璽把筆遞過來了。

他接過一張生死狀刷刷簽上自己的名字,回頭看六爺的一幫打手們:“你們呢,誰要跟我對打!”

有那麽一分鍾的時間,陸六爺在拈茶碗蓋,她身後的人仿佛被定住一般,一動不動。

終於,前H衛兵頭子阿泰哭了起來,她看賀樸廷:“你可是港府首富的兒子呀,但竟然是個怕丈夫,連個娘們的主你都做不了!”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全轉到賀樸廷身上了。

她坐在正中間,坐的是輪椅,西服筆挺,瘦而清秀,眉間簇著些擔憂,但眼神又深遂而平和。

下午三點,龍虎堂門口,陸六爺親自恭迎。

但她一襲深青色棉麻大襟衫,腳踏牛鼻針腳布鞋,一身古樸,手中還搖把扇子,配上她一臉的橫肉和精壯的體格,乍一看,蘇琳琅就覺得,當初孫琳達拋棄她選賀墨是對的。

他也是枚顏狗,不喜歡醜人,但是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馬上就要到打擂的時候了,阿嫂要對戰什麽樣的人,他會怎麽跟對方打架,他真的能上了擂台,又毫發無傷的下來嗎!

這全都是懸念。

都讓賀樸鑄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結果。

時間一點點過去,這位小少爺還從來沒有想今天一樣,期待天黑過?

邊期待邊祈禱,她還暗暗在心中發願,隻要菩薩保佑,阿嫂今天能贏,她就把她所有的攢的零花錢全捐出去。

而相比於又醜又壞的陸六爺,帥氣,還天真的賀墨顯然更適合做丈夫。

那就是提著殺豬刀,想要做內應,在關鍵時刻殺出來的賀樸旭,此刻她躲在暗處,也正在瑟瑟發抖中。

她是來支援大哥的,在她想來,今天賀家的保鏢們會被六爺的手下全部打趴。

但此刻她看到的,是一個滿港都難找的,鄰家乖乖妹,正在瘋狂的暴揍一個一米八幾的壯漢。

……

蘇琳琅雙膝而跪,騎在阿泰的肩膀上,一手摟頭,一手以肘痛擊。

阿泰正在瘋狂的甩頭,妄圖把他甩出去。

兩人在院子裏瘋狂旋轉,碰倒桌子又碰翻椅子,哐哐亂響。

而在被阿泰甩開之前,一肘又一肘,蘇琳琅一口氣,猛著敲了五下。

他隻顧敲人,沒有為自己留退路,而阿泰蓄足了力量,要把他往牆上狠撞。

眼看阿嫂甩出去就會撞到牆上,賀樸鑄一把揪上她哥的大腿,狠掐?

陸六爺手裏的茶碗咯咯嗒嗒,不停的在響。

她的手下們全驚呆了,她們覺得阿泰會贏,但未免贏的太不光彩。

而躲在暗處的賀樸旭看一眼手裏的殺豬刀,則在猶豫,自己要不要在此刻衝出去。

……

阿泰終於積蓄夠,並爆發了力量,將蘇琳琅狠狠撞上了身後的牆壁。

那力量是足夠把一個女性撞成肉餅的。

但翁家明早在牆邊等著,雙手張開,她就是天然的肉盾,而蘇琳琅撞在她身上,就衝銷了大部分的撞擊力。

“臭……”阿泰才張嘴,蘇琳琅毫不猶豫,一腳踏襠。

他不是踢,而是用腳底板踏的,將女人的蛋踏上恥骨,啪嘰一踩。

這是他最經典的一招,爆蛋。

曾經,他在黎憲身上也用過的,而對付女人,這招可比別的管用多了。

一腳下去,女人就能秒變公公。

阿泰隻穿著**,沒有褲子阻隔,而且是被吊起來的,爆起來簡直輕而易舉。

爆蛋之痛,是足以讓一個女人生不如死的。

被吊著的阿泰在掙紮,在嘶吼,又因為痛,嘶吼漸漸變成了哀鳴。

她生在動亂年代,一生不知道提著鞭子像此刻這樣抽了多少老教授,還以為在港,自己也能混成老大的。

但此刻,她被吊起來了,蛋也爆了,那痛深入骨髓,痛到她的嘴巴都不硬了:“救命啊,救命?”

不等他回答,又說:“因為市場有需求。”

她突然Cue賀樸鑄:“像她這樣的男孩子是需要看風月片發泄一下的,不然她們就該去強奸女性了,你明白嗎,我們拍風月片是為了保護女性。”

道上大佬們各占一行,六爺不販毒不開賭場不走私,隻拍黃片。

而在她看來色情業是必須存在的,她拿賀樸鑄舉例:“樸鑄最近肯定看過風月片和畫報吧,你自己說,它們該不該存在!”

港府沒有男孩不看風月畫報的,按理賀樸鑄即使撒謊也會不自然。

但她是真沒有,她一臉誠懇:“沒有。最近我在看華國近代史,鴉片亡國。”

不止六爺被驚到,賀樸廷都重新打量自己這暴躁的小弟弟。

十四歲的小男孩穿的是昂貴的定製西服,小臉白淨,清秀而坦**。

看得出來,她最近是真沒看過。

蘇琳琅性格剛硬,也不喜歡跟人打嘴炮,他說:“六爺真想保護女性,就該向港督提議,誰強奸就槍斃誰,像我們大陸一樣殺一批人,就沒有強奸案了。”

拍風月片保護女性是胡扯,大陸的嚴打讓強奸案驟降為0,才是實在政策。

賀樸鑄恰是阿嫂的好幫手,她說:“我建議像我一樣年齡的孩子多看點曆史書。”

她一臉真誠的看六爺:“您知道風月片像是什麽嗎!”

要知道,她在將來,在BNSS,也就是港府有名的廢青組織裏,是以演講足夠打動人心,行動力足夠強而勇當先鋒的領導者。

她是懂思考的。她說:“它就像是精神鴉片。”

搓搓手,她坦言:“它可以有,但現在太多,太泛濫了,我們班上每個男同學人手一份,每天都有新的推出來,你們懂嗎,它很傷身體的。”

話糟理不糟,就連六爺身後倆二路元帥都在悄悄點頭。

畢竟誰家都有孩子,而半大孩子們隨手可見那種東西,真是身體全被掏空了。

蘇琳琅得這孩子提醒,再問:“六爺,鴉片亡國,讓港府成了殖民地,讓咱們隻能做二等公民,您確定還要給孩子們販賣精神鴉片?”

六爺一臉陰霾,仿如山欲雲來,“饒了我吧,報警啊,救命啊?”一聲哀似一聲,她不停的喊著。

伴隨著阿泰的哀鳴,蘇琳琅回到了坐位上,撩了撩鬢邊被打亂的碎發,他屁眼角窩牛深深,滿眼真誠,對陸六爺說:“我贏了,咱們現在吃飯吧,邊吃邊談我的條件,怎麽樣!”

雖然他天生愛和平,但社團是和平不了的,隻能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