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刀

已經離阿鬼士多不遠了,銀刺車就在前麵不遠的山灣中。

蘇琳琅下車查探情況去了,劉波和許天璽提心吊膽等著。

終於,她招手,示意他們開車過去。

即阿嫂大剌剌站在路中間,就證明前麵沒有綁匪設伏,這條路都是安全的。

這才算真正意義上的逃出生天!

劉波激動無比:“銀刺車寬,大少爺終於能坐的舒服點了。”

一車擠了五個人,賀樸廷還頭部中彈,渾身是傷昏迷又被迫蜷曲著,一顛一晃都叫他無比痛苦,而銀刺的寬敞和穩健都是貝勒所比不了的。

深入敵穴救出大少爺,劉波仿如大夢一場,心中洋溢著勝利的喜悅。

許天璽也喜悅,還不忘警告阿榮哥:“我們現在就可以將你送到警署,也勸你放聰明點,乖乖配合警方檢舉,將所有綁匪一網打盡。”

劉波也說:“我家老爺被你們射成重傷,生死未卜,等著上絞刑架吧你!”

許天璽想到什麽,瞪劉波:“劉哥,你給綁匪通風報信,你也有罪。”

“我沒有,我是被阿姆欺騙了。”劉波慌忙辯解。

許天璽調轉槍頭:“你差點就害死阿嫂,還執迷不悟,看我不一槍嘣了你。”

但他餘光瞥到阿榮哥似笑非笑的,忙停止了內訌。

家務事可以回去再掰扯,現在他們一致的敵人是綁匪,是阿榮哥。

把貝勒開到銀刺車前,讓許天璽押著阿榮哥往銀刺車上轉運賀樸廷,蘇琳琅還有一件事情要辦,那就是,給兩台車改頭換麵,做個改造。

阿強哥可不是善茬,肯定已經反應過來,要追蹤貝勒車了。

想要追蹤一輛車,最簡單的就是盯顏色,車牌。

車的顏色當然一時間很難變,但車牌很容易的,將它卸下來扔了即可。

卸了貝勒車的,蘇琳琅又來看銀刺的,這車全港也就幾台,簡直是個顯眼包。

它也無法改裝,隻要人看到,就知道是屈指可數的幾位大佬出巡。

蘇琳琅歎氣,老太爺把這樣的座駕給她是真疼她,也是真讓她頭疼。

它不是出行工具,它是個活靶子。

……

專業的事找專業的人,她得跟劉波聊聊車,研究接下來怎麽走。

車裏,阿榮哥和許天璽邊照料賀樸廷,也邊在聊天。

“你阿嫂什麽來路,原來我明明聽說她是……”阿榮哥聲低:“是個大傻姑!”

要綁架首富家的大少爺,綁匪們當然有眼線,也清楚賀家的一切,但他們聽來的消息是,賀家那位新少奶奶又呆又癡,是個大傻姑。

可蘇琳琅這一路走來,阿榮哥都甘拜下風。

說她傻,全港道上跑的都是豬仔。

話說,經曆了昨晚,許天璽可算明白什麽叫將門虎女了。

給昏迷的賀樸廷調整位置,他說:“我阿嫂原來在農場砍甘蔗可是模範。”

阿榮哥恍然大悟:“怪不得刀法好,原來是砍甘蔗練出來的。”

許天璽覺得不太好聽,又吹噓找補:“她阿爸是PLA突擊團的團長,我阿嫂,將門虎女!”

“PLA?”阿榮哥一愣。

轉而感慨:“怪不得。PLA可是皇家首相,鐵娘子佘契爾夫人都被嚇到跌過跤的,大陸人雖土的冒泡,還是幫窮鬼,但論凶殘天下無雙!”

時值84,兩國商討回歸大計,而在82年,全球矚目下,佘契爾夫人在大會堂重重一跤跌,跌的皇家海軍們心肝顫顫,也跌的大半港人頭皮發麻。

PLA,堂口大佬們都要聞之變色的存在,也就怪不得蘇琳琅那麽生猛。

“所以勿要再耍花招,我們有PLA做靠山的!”許天璽不由得意。

阿榮哥一笑:“勸你不要太開心,等回歸,PLA會先拿富豪們開刀,那叫共產主義!”

許天璽想回擊他,但一時找不到話,看到電話,伸手就抓:“我馬上打電話回家報信,通知我家保鏢來接人,你的死期也馬上到!”

但他才拔通電話,蘇琳琅一把拉開了車門:“許天璽,你在幹嘛?”

……

這一夜於某些人是漫長的一夜,但於另一些人,是眨眼就亮的一夜。

比如賀墨和劉管家。

早晨,照例是德明醫院的黃清鶴醫師親自上門為老太爺做檢查。

還不錯,洗完腎休養了一天一夜,老太爺的身體各項指標均趨於穩定了。

送走醫生,賀墨看劉管家:“你幹的好事,走吧,講給老太爺聽去。”

一夜間劉管家鬢發全白,顫聲說:“我當然會如實匯報,但是二爺,您還是要以樸廷少爺的性命為重,錢沒了可以再賺,人沒了可就什麽都沒了。”

隨著蘇琳琅一行人失聯,賀墨不用爭也成了實際掌權人。

同時他也得麵對凶殘的綁匪了。

事情也捂不住了。

賀家二位掌門一重傷一遭綁,媒體會知道,狗仔會追蹤,全港大震。

它的直接後果就是,賀氏的股價會跌穿,跟蹤多年,眼看落袋的半島地皮也會被其餘大腕,比如季氏,郭氏和陸氏瓜分,賀家將徹底退出印鈔機似的房產屆。

但綁匪開價十六億呢,要答應嗎?

十六億現金,一旦全送出去,賀家馬上變首負。

好半天,賀墨來一句:“都怪蘇琳琅,真真蛇婦,克夫又敗家!”

劉管家手捂脖子:“二爺,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樸廷少爺的性命最重要!”

賀墨更氣了,呲牙:“你不是說蘇琳琅公安背書,PLA背書嗎,背書出個蛇婦?”

他話音才落,茶幾上的電話陡然響起。

賀墨頓時額頭黑線。

鈴聲一聲接一聲,是綁匪打來的嗎,這次必須承諾贖金了吧。

他與劉管家麵麵相覷,來送早餐的菲傭也被古怪氣氛驚到,放下東西離開。

賀墨就在幾邊,按理該接電話,但他心中天人交戰。

冒然講價吧,怕人質出事,直接應下十六億吧,難道從此變首負?

“二爺,接吧,先不要講價,應允下來,然後咱們再想辦法。”劉管家說。

賀墨氣哼哼的:“要是我家樸旭,撕票算了,我才不贖人。”

他兒子也有24了,說是在當導演,實則隻會撒錢,還拜了堂口大佬做幹爹,保鏢隊伍還全是飛虎隊退役,薪水比家養的高三成。

試問誰敢綁?

劉管家忍著要吐血的心說:“您再不接,綁匪怕要砍人了。”

賀墨忽而眼亮:“讓我家琳達接吧,她修過談判專家課,會談判,我怕搞砸。”

本來老爺子洗腎休養,蘇琳琅是個很好的牽製,但她失蹤,就二房獨大了。

事情也如老太爺預料的一般,在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疾速狂飆。

“您是賀家主人,由您做決定吧。”劉管家的脖子痛的厲害,也心灰意冷,繳械了,畢竟一旦大少被撕,賀墨當仁不讓,會是下一屆董事局主席。

終於,賀墨還是礙於老太爺的**威沒敢喊妻子,親手接了起來。

但旋即一臉輕鬆:“那邊掛了。”

劉管家一口氣分作三截,終是化作一聲歎息。

“怎麽還不進來?”屋裏的老太爺也著急了,在喚人。

倆人對視一眼,硬著頭皮,端早餐進屋。

賀致寰示意兒子端粥過去。

他當然沒有胃口,但覆巢之災當頭,一生風浪的老爺子深知,普通的白粥也比昂貴的營養液更加能養人元氣,他也沉得住氣:“如實講!”

劉管家一生忠仆,也沒有徇私情,盡量客觀敘述完昨天車禍一事,才說:“我認為很可能是我家劉波帶走了少奶奶,問題出在他身上。”

賀墨倒是孝敬,給老父親喂粥喂的不疾不徐,說:“爸,要我看,是琳琅綁走了天璽和劉波,她是個毒婦,蛇婦。唉,早知如此,當初您就不該認那紙舊婚約,打發北姑一筆錢,讓嘉琪跟樸廷結婚,港姐配闊少,郎才又女貌。”

一輛車上三個人,齊齊失蹤,已經一天一夜了。

如今保鏢隊伍不齊,醫院還要人手,劉管家也派不出人手去搜尋。

簡直雪上加霜。

老爺子忽而想起什麽,唇角哆嗦,粥往外溢:“首……首飾!”

一套祖母綠首飾,所有的鑽加起來足足60克拉,那是他妻子生前的心愛之物,倆兒媳婦他都沒舍得給,給了長孫媳婦,該不會也不見了吧。

劉管家忙安撫老太爺:“首飾在,少奶奶嫌太貴重拒收,我替您鎖進珠寶庫了。”

要是首飾也沒了,就會坐實蘇琳琅也是綁匪同夥,也證明老爺子看走眼了。

他就會在此刻氣急攻心,吐血,一命嗚呼。

但因為首飾尚在,他的激動有限,死神的鐮刀也就與他擦肩而過了。

賀墨一聽首飾還在,好氣又好笑:“阿爹,北妹真是又毒又蠢,聯合綁匪搞綁架,豈知她舍棄的鑽石才是無價之寶。”

老爺子抿一口粥,艱難而痛苦的吞咽著:“一場綁架至少幾年追蹤背調,琳琅要真是綁匪同夥,豈會不知道那套首飾的價值?她不是。”

賀墨心說這老爺子不但糊塗,還偏心眼呀。

他執迷不悟,非信北姑不可嗎?

老爹這個樣子,他雖痛心,但也無奈,隻好說:“阿爹,16億太高,我跟綁匪談,一口價五億,綁匪不答應咱就報警。我家琳達也準備好了,會兼任談判專家,為樸廷的歸來保駕護航。”

報警,還讓個女戲子去搞談判,他是巴不得綁匪趕緊撕票吧!

老爺子風燭殘年,生命之火搖搖欲滅,唯一的兒子就這個鬼樣子。

他被氣的兩鬢突突,顯些就要吐血,一命嗚呼。

恰在這時,電話又響了起來。

……

另一邊,早些時候,看到許天璽在給家裏打電話,蘇琳琅製止了。

讓劉波守著阿榮哥,並示意他下車來,要單獨聊天。

“你看我這笨腦袋,人是阿嫂救的,電話得阿嫂打,喜也該由阿嫂報。”許天璽拍腦殼。

蘇琳琅回看遠山,海岸線,意味深長:“咱們隻是下山了,還沒到家呢。”

許天璽點頭:“對啊,路還長著呢,現在也該搬救兵了。”

他們是下山了,目前綁匪也還沒追來。

但想要回家,還要經過一個非常凶險的地方,海底隧道!

這是八十年代,九龍號稱罪惡之城,匪徒們光天化日持槍招搖,各堂口動不動當街火迸。

海底隧道更是閻王道,阿Sir們的警車進出前都要收燈收笛。

一條閻王道,綁匪肯定會蹲守攔截,過了便逃出生天,過不去呢?

阿嫂雖厲害,就怕綁匪像槍擊案那夜般,架起幾十架AK在隧道內,那他們將插翅難飛。

現在,他們必須呼叫援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