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幹什麽了

想著孫小紅嘴上的傷口,再看看江玉燕,顧長生就控製不住深吸口氣平複心情。

教歪了。

顧長生忍不住懷疑這些日子,是不是自己真的不適合做大姐、師父之類的身份。

為什麽一個好端端的妹妹,剛學會攝魂大法就想對自己用?

為什麽一個可愛的徒弟,會被人咬破嘴?

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顧長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明明曾經江玉燕隻是悄悄握一下手,眼神就慌得不行到處亂躲來著。

對這師徒倆是沒辦法了。

“你想幹什麽?”

顧長生揉著額頭道,若不是先前老教主施展過一次,而她又研究了一遍,再加上江玉燕隻是初步掌握,江玉燕乍一施展,就被她本能抗拒了,最後狠狠咬了一口略作懲罰。

不然還真著了道。

江玉燕聞言裝傻,沒想到失敗了,果然,姐姐的天賦也絲毫不差。

過片刻見顧長生還在盯著她,混不過去,江玉燕認真想了想,“難道不是這麽用的?”

顧長生沒好氣兒道:“當然不是。”

“那你這麽孜孜不倦的找攝魂大法做什麽?”

攝魂大法雖然是有些用處,但明顯不值得顧長生這麽大興趣。

難道……真的是想以此控製武林,過一回當武林霸主的癮,將七大門派全部控製成傀儡?

江玉燕目光閃了閃,她知道,那些名門大派,其中有些軟骨頭可以武力收服,但也那麽幾個硬骨頭,寧願整個山門血流成河也絕不會低頭。

攝魂大法無疑可以擺平很多事。

隻是……這不像顧長生會做的事,照她以前說的,當什麽武林霸主,還不如摟著睡一覺。

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還有一個原因,是她們根本不像上官金虹、或老教主一樣,她們在江湖裏不會一直停留,更像是一個過客,可以一時興起插手其中,卻不會貪戀功名利祿。

強橫一時的燕南天、邀月都化作了黃土,讓人唏噓。

不如化作飛仙乘月色西去,讓人追蹤尋跡。

“好了,說認真的。”

顧長生坐在石椅上道:“我是想,等回家了……可以試試能不能用,畢竟攝魂大法這門功法很特殊,試試總無妨。”

江玉燕怔了一下,眯起眼睛,她記起來那種功力盡失的感覺,以及顧長生驚慌失措的眼神。

“原來如此……”江玉燕輕聲道。

她終於知道顧長生對攝魂大法的興趣從何而來。

“真的不是我想的那樣?”江玉燕狐疑道。

“絕對不是。”

顧長生說。

江玉燕則在思索著什麽事,聽見顧長生的話回神,若有所思道:“我若不是這個樣子……”她整了整身上,“換我原本的模樣,你是不是就不想抗拒了?”

顧長生目光炯炯。

這個妹妹賊心不死。

更可怕的是,她好像說的是真的。

要是沒有易容的江玉燕剛剛對她施展了攝魂大法,她忽然沒有信心抗拒。

“姐姐,我知道你喜歡什麽。”江玉燕似笑非笑道。

“沒有人會喜歡跪在地上。”

“但是有人會喜歡給妹妹跪下,然後嘴硬不承認。”

“你的臆想而已。”

“真的嗎?你內心真的是這麽想的嗎?”

江玉燕眼眸深處忽然閃起幽幽的碧光,像磁石一樣牢牢吸引住顧長生的視線。

然後被顧長生一指頭戳在她腰側,那縷光忽然熄滅了。

仿佛回到了許久之前的日子,兩個人互相切磋,互相提升。

收斂了心神,顧長生望向側室方向,忽然歎了口氣。

先是丁白雲,又是花白鳳。

怎麽就盯上白天羽的女人了?

正想著,側室的石門輕動,孫小紅從那邊走出,神情落寞,裹著襖子站在門口靜了片刻,才朝她們走來。

“師父,攝魂大法沒問題了吧?”孫小紅問。

“沒問題了。”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聽見孫小紅的話,顧長生和江玉燕對視一眼,“差不多了。”

顧長生再望一眼側室,“你不搶魔教公主了?”

“我覺得二師父說的對。”孫小紅搖頭道。

“難道你把魔教教主殺了?”顧長生奇怪,她想不同孫小紅怎麽會忽然放棄。

“沒有。”

孫小紅欲言又止。

她裹著襖子垂頭喪氣的樣子讓江玉燕忍不住挑眉,“這可不像你徒弟。”

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本來想多問問,但看孫小紅提不起勁的樣子,顧長生也沒多問,留孫小紅黯然神傷,自己則和江玉燕到先前她們尋到大搜神手的暗室裏逛了一圈。

不是信不過——行吧,確實是信不過孫小紅和南海娘子的眼光。

曾經闖入地靈宮,又去過魏無牙的老鼠洞,還經手過青衣樓偌大的財富珍寶,江玉燕的眼光幾乎沒人可比。

那雙南海神蛛絲織成的金剛不壞大搜神手也讓她們有了點興趣。

見江玉燕目光落到角落裏放著的一柄墨綠色短劍上,顧長生走過去拿起來瞧了眼。

劍長隻有一尺七寸,劍氣森森,迫人眉睫。

“殺氣很重,你認識?”顧長生問。

“有點眼熟。”江玉燕道。

“持這把劍久了,可能會影響人的心誌。”顧長生挽了個小劍花,“不過也可以磨練人的意誌,慢慢的不受影響。”

也算是一把難得的神兵,放在中原江湖,可能會被視為不祥的凶器。

“給小紅磨練磨練?”江玉燕自然是從來不信什麽不祥的。

所謂的不祥,隻是心智不堅者,慢慢癡迷於暴力,不反思反而歸罪於兵器。

顧長生道:“可惜是把劍。”

經她一提,江玉燕也記起來,孫小紅是不學劍的,家規如此。

“試試吧,帶在身邊也好。”顧長生想了想又道。

孫小紅從到了關外開始,這一路放飛,心態也逐漸變了,說到底也還是個姑娘,這把劍帶在身邊磨練心誌大有益處。

“隻帶不練?”

“沒有人說帶了劍就一定要用,在別人防備著她的劍時,她卻不用劍——”

顧長生說著話,一邊若有所思看著這把劍,隱約有點熟悉感,她卻很確定自己沒見過。

“你和邀月最後在哪裏決戰的?”

“喔……”

江玉燕聽她這麽一說記起來了,好像邀月也曾用過一柄短劍,她一直以為邀月是徒手,沒想到和徒弟花無缺一樣的毛病,打著打著突然摸出來一把劍。

一邊說著話回到大廳,孫小紅坐在台階上側頭,便看見師父拋過來一柄短劍。

她下意識接住,劍落手裏,一種奇異的感覺自心底升起。

當啷一聲。

孫小紅強忍著揮舞的衝動,鬆開手,劍便從手中落下去。

“師父!”孫小紅忍不住站起來。

顧長生看了她片刻,忽然道:“其實小紅用不著磨練。”

若是心智不堅,她早已偷偷去學劍了。

孫家人能克製自己,也無怪於孫白發名列兵器譜榜一。

江玉燕點了點頭,認同她說的話,剛要誇孫小紅一句,卻聽見側室門一響。

聽見動靜的花白鳳忽然從側室出來,一眼瞧見孫小紅腳下掉落的短劍,還有站在不遠處的顧長生二人。

孫小紅回頭望了一眼,愣了愣神,悄悄退後一步,表現的好像低頭不敢看這兩個師父。

花白鳳在遠處立住,看看穿著輕柔衣衫的顧長生與披了一件狐皮的江玉燕,再看看裹著羊皮襖子低頭喪氣的孫小紅,猶豫著,好像在糾結什麽,“其實……不是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