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長嘴
“他不但善卜星象，琴棋書畫都有所擅長，就連醫道、易容術也很精通，十個人學不全的東西，他一個人就學會了。”孫駝子敬仰道。
“據我所知，王憐花十一年前已和沈大俠結伴出海尋仙了。”李尋歡道。
“不錯！但他在出海前，早已將自己一身所學全部都記載在一本書上麵。”
李尋歡道：“什麽？一本書？”
孫駝子點頭道：“是的，他本想將其付之一炬。”
李尋歡更吃驚，“為什麽要燒了它？”
孫駝子道：“因為那上麵不但記載了他的武功心法，還記載著他的下毒術、易容術、苗人放蠱、波斯傳來的攝心術……”
當年柴玉關將中原武林絕學席卷一空，遠走關外，身為柴玉關與雲夢仙子後代的王憐花，其本身資質極佳，更不缺各種秘籍寶典，門派絕技，但凡有所興趣便會涉獵。
孫駝子歎息道：“這麽一本書若是落到心術不正的人手裏，後果豈非不堪設想？”
李尋歡道：“的確是後患無窮。”
孫駝子繼續道：“但這是他一生心血所聚，又是武林絕學之匯成，他也不舍得毀於一旦，所以，他遠赴海外之前，將這本書交給了一個他認為最可靠的人。”
李尋歡心裏一突，試探道：“他交給誰了？”
孫駝子注視著他的眼睛，道：“交給了你！”
李尋歡怔了一下：“我？”
孫駝子道：“普天之下，還有比小李探花最可靠的人麽？”
李尋歡吃驚不已，他從沒聽說過這些事，甚至第一次聽到。
孫駝子道：“他將憐花寶鑒托付給你，本意是讓你代為保管，若是遇到天資高、心性好的弟子，也可以代為傳授。”
李尋歡緩緩道：“可我卻從沒聽說過此事。”
孫駝子道：“因為你那時恰好出去了。”
李尋歡沉思道：“十一年前……不錯，那時我走了一趟關外，回來時被仇家設伏受了重傷。”
孫駝子道：“那時他未見到你，卻見到了林姑娘，當時遠遊在即，沈大俠已在出海口等著他，他無法再停留，便將憐花寶鑒托給了林姑娘，讓她代為轉交。”
李尋歡怔怔地說不出話，林詩音為何從沒有對他提起過？
孫駝子繼續道：“那時他見了林姑娘，我就在李園外等著，他怕你武功還差一些，生怕有人聽到消息前來奪書，便要我留在這裏，到了必要時助你一臂之力。”
自那天起，他便未離開過這裏一步。
李尋歡動容，望著孫二駝子，“孫二俠……”
孫駝子擺手道：“當年他救過我一命，所托之事自是萬死不辭，但是後來你遠走關外，我曾猶豫是否去尋你，但無意知道林姑娘並沒有將秘籍交給你——你此次回來，徘徊在這裏，難道並不是為了守護秘籍？”
李尋歡說不出話了，如此重要的事，他為何從來都不知情？
孫二駝子的神情也逐漸嚴肅，他一直以為，李尋歡也是為了守護秘籍，為了避免林詩音母子被波及，沒想到李尋歡自始至終都不知道此事。
他的心已漸漸沉下去。
記載了王憐花武功心法、醫道易容等大成之作的寶典，若有閃失……他簡直不敢想。
若是落到心術不正的人手裏，很難有第二個沈大俠來壓製。
“閣下……”孫二駝子望向顧長生。
“王憐花留你在這裏並不是沒有理由的，除了我之外，這江湖上最少還有兩個人知道此事，比如……一個武林美人兒？”顧長生道。
孫駝子說不出話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自然知道，不然王憐花也不必讓他留在這裏，以防有人奪書。
可誰也想不到，李尋歡十幾年自始至終都不知情！
李尋歡臉現茫然。
“林姑娘為何沒有告知李探花……”孫駝子低聲道。
“可能她並不知道這件事會給興雲莊帶來滅門之禍？”顧長生猜測道。
滅門！
孫駝子倒抽了一口涼氣，更加想不通了。
“會……是這樣嗎？”孫駝子望向李尋歡，他實在無法想象。
李尋歡目光右方，仿佛透過高牆，望到了後院的那座閣樓。
“也許……是她不小心弄丟了。”孫駝子道，這樣更解釋的通一些，後果也更加嚴重——若是有強敵聯合來搶，李尋歡現在是個酒鬼病秧子，自己若擋不住的話，興雲莊恐怕地皮都會被人搜刮三尺。
李尋歡十幾年前已名震江湖，仁義之名廣為人知，不然王憐花也不會將憐花寶鑒放心托付給他，若說李尋歡的青梅竹馬不懂私藏憐花寶鑒會給興雲莊帶來的災禍，恐怕讓人笑掉大牙。
看到李尋歡眼中的迷茫，孫駝子不再說話。
“十幾年白蹉跎了。”顧長生歎道。
孫駝子欲言又止，終是歎了口氣。
“還好沒有因此送命，不然虧大了。明明說開就能解決的事，非要憋著悶著，長嘴隻為了吃飯嗎？”
“或許……”孫駝子想了想沒再說話，十幾年前他也不知道會有這種事。
孫駝子沒什麽反應，李尋歡卻劇烈的咳嗽起來。
“這江湖上的恩怨情仇，可能有一半都是沒長嘴引起來的。”
顧長生搖了搖頭，扔下銀子，帶孫小紅離開，“小紅可千萬別學這壞毛病。”
孫小紅笑了笑，看向孫二駝子。
孫駝子苦笑一聲，“也許……等弄明白那本書的下落，我就會回家了。”
十幾年蹉跎，也是時候結束了……孫駝子想著，他看了李尋歡一眼，心中不免同情。
十幾年的舊事，不僅耽誤了他，李尋歡心裏恐怕也不好受。
尤其是被親近的人欺瞞的滋味……他印象裏，那時還沒有龍嘯雲什麽事。
孫小紅師父說得不無道理，許多江湖風雨，都起源於沒長嘴，這話說得難聽了些，卻是實實在在的。
這卻也是人之常情，若事事都能說得清，那也就不是江湖了。
“李探花……”孫二駝子關上店門回頭。
李尋歡抬手搖了搖頭。
“我會給你一個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