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緣分
“女俠說笑了。”
孫白發沉聲道。
抓過來——
不是殺，也不是擊敗，而是抓。
“若被金錢幫聽到，可會惹來大禍的。”老頭子望著那兩個女人。
顧長生手上把玩著酒杯，春蔥般的手，看起來潔白如玉。
忽然咄一聲輕響，孫白發目光落到桌上，那是一把晶瑩剔透的飛刀。
散發著淡淡寒氣。
孫白發的眼睛忽然瞪大，因為他發現這是一把冰刀。
寒冰凝結的小刀，比之顧長生用來刻木雕的那把刀小了不少，看起來袖珍小巧。
如今三九寒冬，刻這麽一柄飛刀不難。
但是這飛刀的刀身裏，還凍著一片茶葉。
目光陡然落到顧長生的茶杯上，顧長生已將茶杯倒扣起來，沒有一滴水漬從中漏出。
孫小紅瞪大了眼睛問：“你這是變戲法麽？”
“這是變戲法麽？”顧長生朝孫白發問道。
“閣下……”孫白發忽然說不下去了。
他希望這隻是變戲法。
此生從未聽說過如此武學，可以凝水成冰，更何況把控的如此細致。
“不知閣下看上了小紅哪點？”孫白發沉聲問。
“這麽可愛的小丫頭，招人喜歡。”顧長生笑道，她看了看江玉燕，江玉燕柔柔地笑了笑。
孫白發沉默不言，過片刻才道：“我隻希望她平安快樂。”
顧長生道：“在江湖裏想要平安快樂，你兵器譜第一能給麽？”
孫白發歎了口氣，“可我也不願她卷入紛爭。”
顧長生不在意道：“那便算了，隻能說沒有緣分。”
緣分一事向來玄妙，見江玉燕很喜歡這個小丫頭，她才動了心思，也算彌補個遺憾。
不願意，也不強求。
她整了整袖子，對江玉燕聳聳肩，江玉燕也稍帶惋惜地笑了笑，握住顧長生的手。
孫小紅問道：“你們在江湖平安快樂麽？”
顧長生道：“曾經不快樂。”
孫小紅問：“後來呢？”
顧長生笑道：“你覺得呢？”
孫小紅想了想，歎息道：“應該沒有人敢讓你們不快樂。”
“還是有的，隻是少了很多。”顧長生道。
孫小紅沉默很久，忽然回頭看向老頭子，他磕了磕煙袋，垂眸不語。
“現在江湖很亂，不是實力能解決的。”孫白發道。
“解決不了，是你不夠強。”顧長生說。
孫白發的手微微一顫。
孫小紅眼裏閃過一道光，片刻後又黯淡下來，“我還要幫爺爺說書。”
孫白發像是瞬間蒼老了許多，望著孫小紅，這個年紀的丫頭，本該在父母的關照下長大，卻從小跟著他這個老頭子。
他閉上眼睛揮了揮手，“老頭子其實不該管……兩位若是真的喜歡這個丫頭，看她自己吧。”
顧長生望著孫小紅。
孫小紅看著她的眼睛，又看看江玉燕。
“你自己決定吧，路都是自己選的。”顧長生溫柔道。
她的眼睛很亮，像秋星一般，卻不咄咄逼人，隻有無盡的溫柔。
※※※
已沒有下雪了，街道上積雪還未化。
江玉燕嘴角帶著笑意，握著顧長生的手很有力。
“我嘴裏很甜，那個糖人真的很好吃。”她說。
“我不喜歡吃甜的。”顧長生說。
“哼！”
江玉燕捏了捏她的手指，忽然道：“小丫頭以前也過得不好。”
“無父無母，從小跟著爺爺，能好到哪去。”
“怪不得。”
江玉燕幽幽歎了口氣，望著布滿了積雪的街道。
三天。
給孫小紅三天安排好事情，三天過去，兩人身後已多了一個小丫頭。
“男人是真不會帶孩子。”
江玉燕柔柔歎息，將孫小紅的兩條大辮子散開，仔細幫她梳理一番，柔順的長發垂落，再挽個發髻，頓時像是變了個模樣。
從野丫頭變為嬌美的姑娘，隻差好好打扮一番。
孫小紅望著鏡子出神，一動不動。
“是不是好看很多了？”江玉燕問。
孫小紅張了張嘴，又咽下，最後點了點頭，她眼眶忽然有些發紅。
拜師禮很簡單，孫小紅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便多了兩個師父。
大師父和二師父。
顧長生倚著門框，靜靜望著江玉燕幫孫小紅梳頭的模樣，臉上帶著笑意。
江玉燕裹著裘衣，身體不太好，似是受了重傷，平日裏偶爾咳嗽。
每到這時，顧長生就會抱住她，運氣幫她調理氣息。
“二師父，誰把你打傷的？”孫小紅這樣問過。
“練功出了岔子，除了你大師父，沒人能傷我。”
“喔……”
相比起顧長生的溫柔大氣，江玉燕時常會像個妹妹活潑好動，瞪起眼睛也會很凶。
在江玉燕教孫小紅習武時，顧長生會坐在一旁，手上拿著小巧的飛刀，木屑不時落在地上，她手裏的木頭也會逐漸成形。
天機棒是一件奇門兵器，並不是單純的木棍，妙用無窮，卻隻有獨特的武功才能發揮，二者缺一不可。
因此跟隨天機老人這麽些年，孫小紅學的主要是輕功和暗器，也隻擅長這兩者。
“一塌糊塗。”
這是江玉燕的評價。
糟糕的武學，要推倒重新練才行。除了劍之外，孫小紅一切皆可學。
把江玉燕凶巴巴的模樣刻下來，顧長生輕眯眼睛笑了。
歲月沒有給她帶來痕跡，卻賦予她沉澱後的香醇，江玉燕愈發的美了。
這種美不單是視覺上的美，與林仙兒的媚不同，那是一種……很難用言語形容的，勾人的感覺。
她可以霸氣如教主，也可以嬌美，也可以活潑，還可以溫婉如妻，百變的模樣全都有。
所以顧長生喜歡上雕刻了。
眉目如畫，各種模樣的江玉燕都會出現在手中，她喜歡這種感覺。
之前在紫禁之巔的時候，除了玩江玉燕外，嚇嚇陸小鳳和那些有趣的主角，可能是她為數不多的樂趣了。
隻可惜，現在江湖裏的這些人，沒有陸小鳳那麽有趣了。
孫小紅倒是挺可愛。
她目光落到那丫頭身上，思緒轉動，要把孫小紅武功教到什麽樣子呢？
“唔……”
天機老人殺不了的人，她要能殺，才能保證不被人欺負。
最起碼要在李尋歡不聽話的時候，能打李尋歡一頓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