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花家
飄雪的季節，總是會讓人感覺寂寞。
尤其是白茫茫一片的時候，一個人獨自在萬梅山莊。
西門吹雪凝視著長劍，整個人的氣息完全收斂。
白色長衫依舊潔白，他卻已兩年沒有再碰過劍。
還有不到一年，就到了三年之期，能否擊敗那個女人？他沒有把握。
何況此時他的心亂了。
他也許久沒見到陸小鳳了。
他在擔心陸小鳳，因為陸小鳳擔心他再失敗，難免會調查那兩個人。
這就是西門吹雪絕情絕欲的原因，親人、朋友之類，總是會牽動人的心，讓握劍的手不再那麽純粹。
兩年前的紫禁之巔，他有孫秀青的牽絆。
如今又有陸小鳳消失無蹤。
閉了閉眼睛，西門吹雪眼裏的思緒消失，又恢複平靜的模樣，沒有再看那柄劍，而是轉身出門了。
西門吹雪離開了萬梅山莊。
冷風如刀，萬裏飛雪。
幾天後，京城。
花滿樓無神的雙眼望向門外，他沒有聽到腳步聲，卻感覺到了來人。
“西門莊主？”花滿樓問。
西門吹雪凝視著他，“你真的看不見？”
花滿樓笑道：“許多人都知道，我雖有眼睛，卻瞎如蝙蝠。”
西門吹雪忍不住問：“難道你聽見了我的腳步聲？”
花滿樓搖頭道：“當今天下，能行動時不發出任何聲音的輕功高手，足有一手之數，莊主也是其中之一。”
西門吹雪道：“但你知道我來了，還知道我是誰。”
他盯著花滿樓那雙眼睛，仿佛與這個瞎子在對視。
花滿樓道：“莊主近兩年雖沒有出過萬梅山莊，可那凜冽如劍鋒的殺氣，江湖中也僅有幾人比得上。”
西門吹雪看了他片刻，道：“不僅靈敏如蝙蝠，閣下之頭腦也是一等一的。”
花滿樓微笑道：“碰巧罷了。”
西門吹雪道：“你應該知道我來所為何事。”
花滿樓忽然閉口不言，他當然也猜到了西門吹雪為何離開萬梅山莊。
在他判斷來人是誰的時候，就已想到了，不然也猜不出西門吹雪的身份。
花滿樓回想起去年陸小鳳和他說起的種種發現與猜測，片刻才開口道：“我相信他會無事的。”
西門吹雪道：“哦？”
花滿樓斷然道：“因為他是陸小鳳！”
那個無論遇到什麽困難都平安無事的陸小鳳。
陸小鳳一生中總能遇到稀奇的事，不知多少怪人和怪事，都被他挺過來了。
西門吹雪靜默無言，準備離開。
花滿樓道：“他之前是在追查那兩個女人，但也不全是你的原因。”
西門吹雪道：“我知道。”
花滿樓沒再出聲，西門吹雪離開了，踩著街上的積雪離開京城。
花滿樓知道西門吹雪清楚該怎麽做。
坐在窗前，吹來的冷風使他頭腦格外清楚和敏銳。
想起陸小鳳說的，他忽然也有些不安。
天女和羅刹麽……
他無神的雙眼望著街道，今日天氣不是很好，沒有夕陽。
他沒有眼睛，不知道天女是什麽模樣，也不知道羅刹是什麽模樣。
一個極醜，一個極美？
還真是奇怪的兩人。
到開春時，陸小鳳一直沒有出現，有的人恍然驚覺，那個人已經消失一年多毫無消息了。
這在江湖上是很常見的事，但是放在陸小鳳身上就很反常了。
葉孤城兩年多毫無消息，因為葉孤城本來就很少拋頭露麵，隻有天外飛仙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西門吹雪躲在萬梅山莊，一開始也不時有人去尋仇。
這些人隻要有人想找他們，總是能找到的，如今陸小鳳完全成了失蹤人口，在多方探尋下，隻從寥寥幾人口中打聽到，他可能出海去了。
去海外散心？這讓許多人懵逼，又覺得很符合那個人的作風。
花滿樓回了江南花家，這是很少見的事，以他的性子，在江南花家的範圍內可以幫助更多人，可是一個世家並不能以助人為生，不提暗藏禍心的，光江湖人背後的恩怨糾葛，長此下去隻會得罪越來越多人，花滿樓不笨，所以他主動與花家分開，甚少回江南。
樂於助人是他自己的事，並不是花家的事。
他已好幾年沒回來過，如今又回來了。
“查一些事。”花滿樓如此說。
“什麽事？你傳個信就行了。”
在家人眼裏，花滿樓隻是個盲人，並不是什麽瞎蝙蝠，來回奔波對一個瞎子來說怎麽都不會是種好體驗。
“某人的臆想，我看看有沒有線索。”花滿樓溫和笑道。
西方魔教在江湖上並不是一個小勢力，江南花家自然會對其有所了解，隻是他不確定能有多少了解。
碧空如洗。
海鳥在上空盤旋。
陸小鳳一臉欲哭無淚地看著船上漏水的破損。
這是一條小舟。
用它來逃出無名島本來就難了，更何況還是漏的。
這一年多，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逃離，終於猜到了一些真相，他要去阻止西門吹雪繼續挑戰，如果猜測沒錯，那兩人根本不是人可以擊敗的。
但小老頭直接將他拘禁在島上，仿佛怕他出去惹怒了那兩個人。
不讓他踏出一步。
船依舊在漏水，陸小鳳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麵，回頭遙望海岸，這麽遠的距離，他要遊回去也很難。
“千萬，千萬要離那兩個女人遠點。”
陸小鳳想告誡他所有的朋友。
尤其是西門吹雪。
※※※
寂寞孤高的劍神，熱愛生活的花滿樓，風流的陸小鳳。
鐵三角缺了一個，顧長生也想不通陸小鳳到底去哪了。
被人害了不成？
不應該啊。
就這樣很突然的不見了。
聽說花滿樓回了花家，就在安慶，顧長生發現陸小鳳是真失蹤了，有些人開始急了。
“會不會是暗戳戳準備對付你？”江玉燕道。
“對付我？”
顧長生陷入沉思，由衷希望他們不要那麽做。
且不說她們現在已修煉成了怪物，傷不到自己也就算了，萬一真傷到了……她瞧一眼江玉燕，隻能在心裏幫他們祈禱。
“也說不定是去海外了。”
思來想去，顧長生懷疑他是出海了，去睡沙曼了，陸小鳳這樣的人，在哪裏都會聲名鵲起，除了海外。
沙曼……
和江玉燕很像的一個人，被親人賣到青樓，又被宮九搭救，於無名島上生活，時不時拿皮鞭抽宮九。
不管幽靈山莊老刀把子的事，而是直接出海了嗎？
“你嫁衣神功大成了沒有？”江玉燕問。
顧長生道：“還差一點。”
“哦～”江玉燕點點頭。
顧長生嫁衣神功已成。
江玉燕從她眼神就能看得出來。
就像當初她看著顧長生嘚瑟但從不說自己練了嫁衣，隻默默恢複，直到顧長生後知後覺猜到的時候。
江玉燕裝作不知道，她清楚顧長生是想悶不吭聲，等自己哪天過分的時候直接反手驚喜，然後再看自己懵懵的樣子。
顧長生確實是這麽想的，她就在等江玉燕最得意的時候，可是江玉燕忽然變溫和了很多，讓她隻能耐心繼續等著，等江玉燕囂張。
但江玉燕好像變了性子，很溫柔，一點囂張的樣子都沒有，這讓她隻能苦悶地裝作沒恢複，等給她一個大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