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噩夢
鄉試要考三場,每場考試考三天。
是謝來經曆的時間最長的考試。
而且環境還特別苛刻。
進入考舍之後,門就被關上了。隻有一個小窗口。裏麵有油燈。還有恭桶。
饒是心裏有準備,但是看到這個環境,謝來還是深深吸了口氣。
他覺得這科舉考試不止考了學識,這是連體質和毅力也一起考了啊。體質不好,耐力不行的的都當不了官。
謝來別的能忍受,就是上廁所和吃飯在一個屋子裏,他受不了。
而且考舍都是相連的,隔壁也會互相影響。
謝來吐出一口氣,拿出自製口罩備著。這才開始答題。
第一場考的八股。雖然是最枯燥的題目,但是也是謝來最放心的。最不用費心思的。後麵兩場經義,和論策才要小心應付。
看著題目,謝來默默的思索了片刻,才開始在草稿紙上麵動筆。
不止謝來覺得輕鬆,其他大部分學子們也覺得頭兩天還沒什麽難熬的。等第三天的時候,才開始吃不消了。
謝來都戴上口罩了。
第一場考完之後,也不能回家。收卷之後清理了考舍,考生們再次進入考場中,等待明日發卷。
謝來躺在自己的小木**,心裏就一個想法。
一次就夠了,他可真不願意再考一次了。
什麽中考高考,和這比起來,弱爆了。他真想讓那些考生們來看看這古代的考試環境。在這強烈的對比之下,那些孩子們都要幸福的尖叫。
第二場考試開始,就有人不正常了,時不時的有人被抬出去。
謝來隔壁考舍就有人暈倒了,摔地上。發出哐當一聲。很快有人過來打開門,將人給抬走了。
謝來:“……”
考試幾天下來,謝來覺得自己身上臭的能熏死人了。但是腦子竟然還挺清楚。因為他休息的時間還是很充足。第二場和第三場考試的經義論策,都是兩位老師教了許多次的。
和老師們說的一樣,科舉考試隻不過是文人的基礎,對於真正做好學問的人,科舉考試也並不難。
雖然這是作為大佬的發言,沒什麽實際意義,但是謝來也沒覺得科舉考試有多難。他的老師們平時給他出的題目更難。
唯一的難度大概就是怕遇到更強勁的對手了。
第九天的時候,謝來見到了自己的對手們。能堅持下來的畢竟還是多。
不過狀態都不好。一個個身上味道都聞得到,還有的人都站不穩了。
隨著試卷收起來了,鑼鼓聲響,終於等到了貢院開門的時間。
謝來剛出門口,柱子爹就衝過來了,看到謝來這樣子就著急了。“我的老天爺啊,我家少爺咋成這樣了,我都要認不出來了。要不是少爺你最矮,我都要不敢認你了。”
謝來不服氣道:“誰矮了,我這是年齡不夠。”他以後絕對要身長八尺。
“趕緊帶我回去,我要洗澡。”謝來也沒等其他人,來的時候馬車就是分開的,其他人有別人等。
至於二哥,自然是要回學院去的。
柱子爹辦事還是妥當,熱水早已備好了,吃的也準備了。
謝來洗了澡,用皂莢把自己洗的香噴噴的,才仿佛活了過來洗完之後又吃了東西,“其他人什麽情況?”
都回來了,不過都沒力氣,也沒洗澡就睡下了。倒是白秀才洗了之後吃了東西就出門去了。
謝來道:“他出門做什麽?”
“說是去找書店抄書去。這不是還要等一陣子看榜嗎?”
“我真是佩服白兄的毅力。”他覺得白庭生以後肯定能有出息。
謝來還以為來祿要明天才能來了,結果晚上就過來了。
書院放了假,他們今天考完回去,先生給他們每個人勉勵了一番,又問了每個人答題情況,才拖著現在。
謝來看他這衣服還沒換,趕緊讓他去泡澡。
蹲在浴桶裏麵,來祿舒服的要哭。在書院裏可享受不到這些。隻能隨便擦擦身子。
謝來道:“母親已經要給咱們找書童了。”
“找了也不能去書院,不讓,怕影響學習。”
說著,來祿歎氣:“老四,我肯定要三年之後再考了。”
謝來道:“為何啊,你覺得一點希望都沒嗎?”
來祿搖頭:“有些難。我自己沒多少把握,老師問過我的答題思路之後也是搖頭讓我安心念書。”
說完又笑了,“這也正常畢竟是鄉試。咱們這裏的錄取名額也不多。這麽多人才錄四十名。我院試成績也不算出挑,再多念幾年才有把握。”
來祿自己倒是想得通,也有規劃。所以並不著急。
“來兒,你考的如何?”
“我自覺還不錯,不過就和你說的那樣,一個省府也就錄取四十人,還要看閱卷老師的喜好。”
“你自己覺得好就成。倒是那齊誌遠這次看起來春風得意的,看著應該考的不錯。”
謝來道,“這些還為時尚早呢。”
兄弟兩人洗漱休息之後,也早早入睡。
考了這些天,也確實累得慌。
他們打算明天就回家了。鄉試放榜是沒有那麽快的。考了這麽多場試卷,要批閱試卷,還要排名。要等一月才出榜。
但是來祿書院隻放十天假。總不能就在這裏等成績了,謝來索性和他一起回家一趟,和家裏人團聚。
晚間,來祿半夜驚醒。
謝來道,“怎麽了 ?”
“來兒,我夢到老三了。”
謝來也醒了,“夢到三哥什麽了?”
“血,好多的血。好多人在打仗。”來祿哽咽起來,“來兒,你說老三有沒有去打仗啊,怎麽也沒消息回來。我在書院裏聽人議論。說蠻人特別厲害,特別殘暴。老三怎麽辦?”
謝來也擔心起來。
他一直覺得武師傅沒來信,說明三哥沒出事。但是現在聽二哥來祿一說,他心裏也惦記起來。萬一武師傅自己出事了呢?
啊呸呸呸——“二哥你放心,我嘴是開了光的,三哥一定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
邊城三十裏外的大營火光一片。
從都城來的監軍壓根不會打仗。自己躲在城裏。但是又要給陛下交差。就讓大軍駐紮在外。
且規定每日都要往前推進。一直到找到蠻人大軍為止。
來壽就是跟著大軍一起的,給大軍做夥夫。
他拿著燒火棍好些天了,這燒火棍都成他的兵器了,晚上都要抱著睡覺的。
他自小鼻子靈光,特別是聞食物的味道,那是一聞一個準兒。
半夜裏睡覺,都聞到了什麽烤糊的味道了。
睜開眼睛一看,“糧食是不是烤焦了?”
他這一嗓子救了營帳裏的人。他們才跑出去,好些火箭從天而下。把帳篷給點燃了。
好些人還沒睡醒,就被燒著了,然後從裏麵跑出來。
蠻人大軍也不知道從哪個地方衝進了營地,趁著這些大軍還沒準備好,就開始砍殺。
“快跑,蠻人偷襲!”
“快跑,快跑!”
大將軍坐上戰馬,嚷嚷著,“列陣,列陣!”
但是營地裏已經火光一片,認不清楚自己人還是敵人了。好些人身上的火都還沒撲滅。
來壽還是第一次經曆這個陣仗。
他雖然參軍大半年了,但是從未上過戰場廝殺。昨天還在他手裏打過飯的人,這會兒已經倒在了地上了。
“來壽,快跑啊。”和來壽一個營帳的人趕緊拉著來壽要走。
話剛落,一個人躍馬而來,看到兩人了,抬起彎刀就要砍人。
“啊——”來壽瞪大眼睛,將人推開,自己往地上一滾,燒火棍狠狠的抽在了馬腿上麵。
燒火棍斷了,馬腿也往前栽倒。
馬上的人倒了下來。
來壽衝過去,一拳頭把人給揍倒了。對方回手就是一刀。來壽下意識的躲開了,然後把對方的彎刀奪下。
那人以為來壽要砍他。下意識的捂住臉,結果來壽的刀離著他脖子的時候就頓住了。
來壽停頓的這一下,這蠻人就要奪刀,嘴裏竟然還在用大虞話罵人,“殺光你們大虞人。”
來壽的刀終於砍了下去。
鮮血濺了一臉。他抹了把臉,看著自己手裏的鮮血,心口直跳。老四,我殺人了。
還沒反應過來,又有蠻人衝過來砍他。
差點就給削了腦袋了。他的腦袋沒被削,一直跟著他的同伴倒是被砍了一刀,胳膊都沒了,“二蛋!”
二蛋喊,“來壽,快跑。”
來壽沒跑,含著淚就衝了過去。他的力氣很大,手裏的彎刀砍下去,馬腿都要被切斷了。
來壽第一次殺敵,完全沒有任何的緩衝的時機,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殺機給刺激的啥都忘了。一心隻知道要活命。不能死了。也不能讓身邊的人死了。
要活命就隻能殺了對方。終於幹掉了這個。夥夫營剩下的人都朝著他圍了過來。
在生死存亡之際,大家都是慕強的。自動的朝著強者聚集。希望得到庇護。
他一起的夥夫營的兄弟也倒下了幾個。還有人負傷了。
二蛋也被人扶著,那一刀沒砍到要害。但是失血過多。
一行人趕緊往別處逃,然後給二蛋包紮。但是這種情況,能不能活下來,還真的說不準了。
他勸,“來壽,你們趕緊跑,別管我了。”
他們這夥夫營離中軍大營最遠。所以來的敵人不多,但是跑的人卻很多。手裏也沒武器,幫不了忙。還不如保命要緊。
來壽不願意,武師傅還在那邊,而且扔下自己的兄弟們走,他做不到。
其他人著急,“可咱們也幫不了忙啊的。咱們過去了隻有一個死,你就算厲害,你也不能一個人抵萬軍。”
來壽知道自己現在不能慌也不能恐懼。
“想辦法,要想辦法。”
三十六計,孫子兵法……
他看著地上的蠻人屍體,“先把他們衣服扒了。咱們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