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葛大壯的春天
幸虧李常順發現的及時，謝天憑借車技在鬼子三輛坦克形成合圍之前衝出包圍圈，揚塵而去。
憑借這輛卡車的性能，謝天還真沒有信心在野地裏跑過時速可以達到三十八公裏的八九式坦克，而且憑現在手中的裝備謝天也沒有信心打贏跟刺蝟一樣的八九式坦克。
有多大的飯量吃多少飯，一頓飯吃不成胖子，今晚的收獲已經非常豐盛了。
不過謝天還是不死心，開著卡車圍著張莊兜圈子，看看是否還有機可乘。
要為葛大壯報仇，前麵打死的那些鬼子不算，那是該死的。
現在還沒死的這些是更該死的。
鬼子也不是傻子，已經知道了謝天的偷襲方式，派出了無數支巡邏小分隊，一兩個鬼子帶著一個班的皇協軍遊曳在張莊附近巡邏埋伏，三輛八九式坦克和幾輛裝甲車分別帶領部分步兵扼守幾處靠近張莊的要道。
黑夜中他們不敢到距離張莊過遠的地方活動，但是謝天他們再想靠近張莊而不驚動鬼子可就難了。
謝天一行人如同幽靈一般圍著張莊轉了半夜，趁機偷襲了一支巡邏隊，在鬼子支援趕到之前溜之大吉。
後半夜，謝天帶著他的這支小型突擊隊返回大孤鎮。
大孤鎮很多人根本就沒睡，他們看到卡車開進鎮子，很多人從家裏走出來問長問短。
鬼子的報複應該很快就到，謝天也趁機提醒大家早做準備。
人們聽說謝天這十幾二十人就炸掉了鬼子兩個炮樓和一列火車，殺死了最少幾百鬼子，興奮的嗷嗷直叫。
二娘吩咐兒子從樹根下挖出一壇埋了十幾年的老酒，說什麽也要謝天收下。
二娘被那幫晉綏軍推搡磕破了頭，大土匪謝寶慶不僅幫她討回了公道，還讓自己的女人陪她尋醫問藥，這份情誼二娘都記在心裏呢。
老百姓最淳樸，誰對我好，我就加倍對誰好。
沒見馬六媳婦麽，大鞋底子抽過一群晉綏軍之後也揚眉吐氣了，現在她也成了婦救會的骨幹，整天跟著李春香唐皓兒跑來跑去的。
大街上熱熱鬧鬧，人們簇擁著跟隨著謝天這輛卡車開向團部。
可是謝天卻沒有那麽開心，隻是情麵上的敷衍。
葛大壯留在了張莊，這是他拉起隊伍以來犧牲的第一個戰士，而且還是他親手帶出來的。
在這戰爭年月人們對生生死死早就已經麻木了，麻木了上百年，麻木了幾代人，麻木到他們認為死亡不過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根本不需要理由，也想不起來反抗。
前天鎮上橫街的三爺抱了兩隻豬仔到張莊去賣，本想換幾個錢買些糧食回來，結果剛走到張莊就被炮樓上的鬼子開槍打死了，原因竟然是，炮樓上站崗的兩個鬼子閑著無聊，拿路上走來的三爺當靶子練槍法……
人命不如狗，誰還會在意生死？
可是謝天不行，他是從和平年代穿越過來的，雖然早有思想準備，可是在心理上還需要一個慢慢接受的過程。
雖然現在謝天的手上也已經沾滿了日本人的血，但是從心理上他根本沒拿日本鬼子當人，就跟日本鬼子不拿中國人當人一樣。
為了在抗日戰爭中死去的三千五百萬人民。
為了在南J大屠殺中死去的三十萬老百姓。
為了無數像三爺那樣無辜死在日本鬼子屠刀下的中國人。
謝天也不會把他們當成人看。
可是葛大壯不一樣。
葛大壯是他的兵，是他帶出來的，是為了掩護他們而犧牲的。
汽車路過橫街孫寡婦的豆腐坊，謝天見豆腐坊裏黑著燈，他猶豫了一下停下車，衝著秦奮吩咐道：“你們先回團部，我去看看大壯娘。”
秦奮歎了口氣：“一起去吧。”
謝天可有可無的嗯了一聲下車走向豆腐坊，車廂裏的戰士們都猜出謝天要去幹啥，他們默默跳下車站在謝天身後，不用人吩咐，機動排和炮排已經自動排列成了兩個隊列。
謝天邁上台階伸手敲門：“孫嫂子在家麽？”
過了好半天豆腐坊裏才傳出孫寡婦的聲音：“誰啊大半夜的敲門？小心我告訴謝團長把你吊起來用大鞋底子抽你。”
謝天咳嗽一聲：“孫嫂子，我是謝寶慶，你開一下門，我想看一眼大壯娘睡了沒。”
豆腐坊油燈被點亮，傳出一陣手忙腳亂拔門閂的聲音。
孫寡婦拎著頂門棍嘩啦一下打開店門滿臉歉意的看著謝天：“對不起啊謝團長，我沒聽出來是你聲音，快進來坐，我給你盛碗豆花，加白糖的。”
說完孫寡婦才看到謝天身後還站著這麽多戰士，還有黑壓壓的一大片街坊，她愣了一下也豁出去了，招手：“都進來，一人一碗豆花，我請客。”
謝天呼了口大氣看著孫寡婦說道：“孫嫂子，豆花就改天吧，大壯娘要是睡了就算了，我們明早再過來，要是沒睡我想跟她老人家說幾句話，麻煩你去看一眼。”
看到謝天等人的表情，孫寡婦楞了一下，心驚的小心問道：“是不是大壯出事兒了？”
謝天沒有回答，但是孫寡婦已經明白了。
她自嘲的苦笑了一下：“看來我天生就是守寡的命，謝團長進來坐吧，我進去看一眼。”
謝天無語，聽孫寡婦的話她和葛大壯之間好像還有什麽故事，這小子。
那也就難怪孫寡婦會把大壯娘接回家裏來住了。
無論葛大壯跟孫寡婦之間有什麽故事，也隻能是故事了。
孫寡婦轉身走進後屋，謝天也不避諱寡婦門前是非多，抬腳走進了豆腐坊。
這裏他也不是沒來過，大孤鎮家家戶戶挖地道他都走過來了，孫寡婦家沒男人他還特意安排了戰士過來幫忙挖地道。
我去，我想起來了，我隨手抓的那個戰士就是葛大壯，那天這小子正從孫寡婦門口經過就被謝天給抓了壯丁。
看來他們之間有什麽故事也是我一手促成的啊。
隻是我這個月老當得不合格啊，隻送了人家幾天的姻緣。
謝天正在胡思亂想，這時通往後屋的門簾掀起，一個熟悉的身影揉著睡眼快步走進來，驚喜的喊道：“團長你們怎麽才回來？俺都睡一覺了。”
我去，葛大壯？
謝天等人眼睛刷的一下瞪圓了。
孫寡婦滿麵笑容的跟在葛大壯身後走回來，咯咯笑著衝著謝天說道：“謝團長，俺都不知道他啥時候回來的，俺去看他娘，他正擠在他娘炕上打呼嚕呢。”
孫寡婦早給了葛大壯鑰匙，葛大壯半夜回來輕手輕腳沒驚動她。
葛大壯走到謝天麵前憨厚的笑道：“俺車被鬼子給打炸了，俺趴在地上沒敢動，等鬼子那個照亮的破玩意滅了以後俺就去追你們，結果追半天把你們給追丟了，俺幹脆就先回來了。對了團長，俺還看到三個黑乎乎的怪東西，跑起來呼呼的挺嚇人，那是啥玩意？”
謝天哈哈大笑著使勁在葛大壯胸口捶了一拳：“你他娘的，老子還以為你嗝屁了，結果你小子跑回來睡大覺了。兄弟們，替老子揍這小子一頓，拉到團部死啦死啦地。”
本來早就醞釀好感情的那群兵一擁而上就是一通亂拳，邊打邊笑。
謝天走向門口，一隻腳剛邁出門檻，突然站住，轉身瞪著被戰士們包圍著的葛大壯板著臉喊道：“葛大壯。”
“到”，葛大壯急忙推開戰友們快步走到謝天麵前。
謝天瞪著葛大壯問道：“你喜歡孫嫂子麽？”
葛大壯老臉騰地一下紅了，什麽喜歡啊愛啊這些都是在沒人的地方說的話，現在謝天在大庭廣眾下問出來他怎麽回答啊？
謝天瞪著葛大壯怒道：“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大老爺們磨嘰什麽。”
葛大壯老臉紅得發紫，狠心挺胸大聲答道：“喜歡。”
謝天轉向孫寡婦：“孫嫂子，你要是不嫌棄老子這個孬兵幹脆就娶了他，讓這小子幫你推磨，還省驢了呢。”
孫寡婦忍不住噗哧一笑：“俺可不敢說娶了大壯，大壯要是不嫌棄俺是個寡婦，俺就嫁給他。”
謝天一拍巴掌：“那這事兒就這麽定了，等天亮了我給你們張羅幾桌酒席，你們倆拜個天地就是夫妻了。”
這年頭結婚可沒那麽繁瑣，擺幾桌酒就算是明媒正娶。
戰士們哈哈笑著恭喜葛大壯孫寡婦，葛大壯身上的仇恨被瞬間拉滿。
這逃難逃的，還娶到了老婆，要不咱們都逃難去吧。
謝天伸手一指葛大壯：“以後你要是敢欺負孫嫂子，小心老子大鞋底子抽你。今天老子給你放假了，明天起早再到機動排報道。”
李常順摟著葛大壯肩膀笑道：“團長嚇唬你的，你不欺負小嫂子哪行，不僅要欺負，還得狠狠欺負，你要是不行弟兄們都可以幫忙，對不對兄弟們。”
一幫壞小子齊聲起哄，謝天瞪眼罵道：“兔崽子們，趕緊上車跟老子回團部做戰鬥總結。”
做戰鬥總結就得趁熱打鐵，這樣才記得牢靠。
李常順等人嘻嘻哈哈放過葛大壯，葛大壯急忙說道：“俺也去。”
孫寡婦急忙去扯葛大壯低聲說道：“團長不是給你放假了麽？”
葛大壯憨厚的衝著孫寡婦一笑：“這是正事，俺去去就回來，給俺留門。”
孫寡婦臉一紅鬆開葛大壯：“俺才不管你回不回來呢。”
人們哄堂大笑，簇擁著謝天走出豆腐坊。
又是零戰損，痛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