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扯頭花
錢莉聽這大道理暈得雲遮霧繞,直言道:“我還是簡單理解為兩麵三刀吧……”
洪嬌故意取笑她沒文化,以報方才看她熱鬧之仇:“你要非這麽說,也不是不可以。”
齊瀟瀟倒是一瞬間就捕捉到了重點,這不就是後世所說的雙標嗎?
“好了好了,咱別提那人了,大好的日子可別掃興啊!”
此事因洪嬌而起,自然由她收場。
錢莉指著百貨商場裏的一處櫃台說:“剛才我聽路過的女同誌說那邊新進了一批大紅絹花,咱們去看看?”
洪嬌說去就去:“走!咱都買一個,就是四朵紅花。”
齊瀟瀟具備後代審美眼光,對即將麵臨頭頂大紅花的時尚不忍直視,還有那什麽四朵紅花的名字,也太土氣了吧!
雖然她知道洪嬌借喻的是《五朵金花》那部電影,但無論如何都無法說服自己接受這個土頭土腦的稱謂。
但無奈她被雲苓拽著,被迫擠向人潮擁擠的頭花櫃台。
旁邊已經有許多女同誌紮了同一款紅花發圈供以參考,所以她們沒有要求試戴,直接買了四個。
在她們之後,售貨員又陸陸續續賣出去十來個,才大喊:“售罄啦,賣沒了啊!再往前擠也沒用了,都散散吧!”
錢莉捂著胸口,一臉慶幸:“幸好咱們來得及時。”
與此同時,齊瀟瀟心想:怎麽差那麽一會兒就賣沒了呢?
雲苓身後傳來一個女聲:“我這剛來怎麽就沒了?”
洪嬌聽著分外熟悉,拉著三人就要先行離開,沒想到被人一把攔下。
她暗罵一句:“真是冤家路窄,這麽大個商場怎麽偏偏遇上她兩次?”
房依依瞥見她頭頂高馬尾的紅色發圈,又掃了一眼其他四人,最後目光落在看起來最好欺負的雲苓身上。
張口便是:“你頭上那個,我買了。”
雲苓眨眨眼睛,幹脆利落:“我拒絕。”
不知道是誰給她的錯覺,讓她以為最麵善溫柔的就是最好欺負的。
房依依本來以為這人是個軟性子,隨意拿捏的那種人,沒想到內裏竟也是硬剛的。
她在雲苓這裏碰了一身灰,一時間啞口無言。
洪嬌走過來擋在雲苓身前,將近一米七五的個子令人格外有安全感。
“我告訴你啊,別來招惹我朋友,你想發瘋回自己家裏去。”
房依依一遇她便失了理智般尖酸刻薄:“我跟別人說話呢,有你什麽事?再說,你們都有四個了,分我一個怎麽了?我又不是不給錢。”
洪嬌雙手抱胸:“我們是有四個,但分下來一人一個。更何況,先到先得的道理懂不懂?”
房依依倨傲地輕笑:“我隻知道後來居上才是正理。”
雲苓聽得出來,她倆說的好像是頭花,又好像意有所指。
齊瀟瀟和錢莉雙雙抱緊對方的胳膊,一臉激動,原來這就是現實版的真人“扯頭花”啊!
洪嬌鄙夷嗤笑:“房依依,你跟你媽真是一個德行。”
房依依怒不可遏:“你罵誰呢?”
“怎麽?說你和你媽像就是罵人了?原來你也知道你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啊……”
洪嬌身經百戰,十分清楚說什麽才會直戳人心,讓對方氣急跳腳。
她雖麵無表情,卻帶來最大的殺傷力。
聞言,房依依呼吸急促,臉頰漲得通紅,抬起右手便要給她一巴掌。
隨著周圍看熱鬧的群眾愈來愈多,見她動手都齊齊發出哄的震驚。
雲苓眼疾手快,立馬握緊她的手腕,兩人手臂懸停在空中,互不相讓。
“吵架歸吵架,別動手,嗯?”
雲苓沉靜深邃的眼眸緊緊盯著對方,嚴重警告的意味顯而易見,見對方愣愣點頭才鬆開手,而此時房依依的手腕已有一圈不太明顯的紅印。
她之前一直不出聲,是因為兩人新仇舊恨加一起,又涉及家事,不便插嘴調和。
可對方要打架,她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於情,洪嬌是她的朋友,於理,本就是對方找茬在先,怎麽說房依依都不占上風。
看熱鬧的人愈發擁擠,雲苓可不想被當成猴參觀,而且周圍要是有工糾隊,保不齊就被逮住批評指責兩句聚眾鬧事,所以她趕緊拉著洪嬌和吃瓜的其餘兩人快步離開。
房依依見她們離開,又見四周的人皆圍著她指指點點,頓時無地自容,憤恨跺跺腳,捂著臉飛快跑出人群。
錢莉出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炒貨攤上買了包炒瓜子,省得之後再遇見此等奇事,她的一張嘴都毫無用武之地啊!
她咂咂嘴:“我怎麽覺得她有點瘋呢?像是打不死的小強一直圍著你轉。”
齊瀟瀟亦有同感,就像是小說主角身邊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惡毒配角,永遠都圍著主角轉,如同蒼蠅一樣拍不死還惹人厭。
當然,她這種心態似乎有點脫離角色,也是將身邊之人都符號化、貼上了標簽,所以齊瀟瀟也隻是閃過了一下這種想法,稍縱即逝。
雲苓忽然想到什麽,在心裏問係統:“我們這個世界不止一本小說吧?”
零零零冷冰冰:“不在係統權限範圍之內。”
“哦……”
聽到這回答,雲苓便知趣地不再多問,反正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
四人的興致被攪和了一次,也沒心情再逛下去,隨便買點吃食便各回各家了。
雲苓到家時,天空正飄下雪花,晶瑩雪片落在三根糖葫蘆上,宛若綿白糖霜。
雲父雲母午時難得睡了個懶覺,渾身慵懶鬆弛,正躺在堂屋的搖椅上圍爐煮茶,陶壺旁散著一把花生和幾顆大紅棗。
雲苓將手裏拎著的糖葫蘆和零食遞給他倆,窩在兩人身邊,問道:“咱什麽時候包餃子啊?”
謝玉真看了眼座鍾:“再晚點吧,餃子不著急,但咱們現在可以先備菜,估計這一步就要忙到傍晚前了。”
為了準備這一頓難得團圓的年夜飯,雲益還特地去廢品站淘了本食譜,三人打算按部就班地循序漸進,每一步都要嚴絲合縫書上所寫內容,不允許有半點差錯。
“這個少許鹽到底是多少啊?”
三個嚴謹的人看著案板上五種不同大小的勺子,對於放肉丸子裏多少鹽量產生了分歧。
雲苓認為就正常吃餛飩用的鐵匙即可,但雲益覺得還是要用再大一點的湯勺,而謝玉真以國營飯店為例主張小匙。
關鍵時刻,還是在下鄉時期積攢了些經驗的雲苓直擊重點:“用哪個勺不重要,重要是放多少鹽。”
她手疾眼快地放了一勺半的食鹽,“淡了就往湯裏多放點鹽,鹹了就多放點水。”
也不能怪他們過於生疏,天天吃單位食堂,以前過年還都是三家一起過,他倆頂多洗切個蔬菜,像這種大菜的工序是基本上沒沾過手的。
不過雲苓還是嚴重懷疑,這倆人是為了少幹活在藏拙,不然怎麽可能連放鹽的勺子都能辯論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