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另辟蹊徑

她蛾眉倒蹙,問道:“就算是女孩子,你又該怎麽辦呢?”

目前已經下發了計劃生育的政策,雖還沒有正式歸入憲法中,但這家生了四個還繼續生的行為,街道肯定也會上門進行思想工作。

看這老大爺死不悔改的架勢,恐怕即使是交罰款、挨批評,也要繼續命令兒媳拚男孩,雲苓確實無話可說。

畢竟,這種家庭,屬實是太多了……

大爺理所當然地提出幾種解決方法,一臉倨傲,“要麽離婚再娶,要麽打胎繼續生,就看我那兒媳婦怎麽選了唄!”

他一副故作大度的姿態令雲苓忍不住作嘔。

還怎麽選?

有什麽可選的?

向左向右都是死路一條,仿佛還是他賞賜給那兒媳婦的恩典。

雲苓神情嚴肅,嗬斥警告:“你現在來問我胎兒性別,說明孕婦起碼懷孕三到四個月。結合你口中上一位醫生的診斷,如果此時你強行逼迫孕婦打胎,很可能會對她造成生命威脅。”

而且就算平安生產,這連生五個孩子的身體壓力對產婦的健康損害也是極大。

“如果你們存在逼迫孕婦個人意願的行為,最後造成難以預料的後果,達到故意傷害罪的標準,醫院這邊也可以直接報警。”

雲苓從這老頭的一舉一動就能看出來,這人大概率是個吃軟怕硬的。

他不去找今日值班的男醫生,卻拽住她這個路過的女實習生不放,無非就是惡意揣測女同誌性子軟、好欺負。

滿嘴都是如何處置兒媳,全然不提自己兒子,好像結婚生子隻是婦女一人的事情似的。

輕而易舉的口吻體現的都是對孕婦徹底地不在乎、不尊重,甚至是壓迫、欺淩。

但雲苓也有點擔心這老頭在家裏一副“土皇帝”的做派,是否連國家法律也膽敢罔顧,但幸好,對方確如她所預料的那般恃強淩弱。

“我也沒做啥犯法的事,你憑啥抓我!”

老大爺喊完這一句話,身形突然不停閃爍,隨著電流滋啦響了幾秒,他瞬間消失在原地。

【恭喜宿主達成人生百態——重男輕女成就,首次獎勵翻倍,獲得三百點升級指數。】

“人生百態?”雲苓輕笑中帶了些諷刺,“這名字倒還真適合。”

係統不解,這個任務成就出現時,它也有點驚訝。

它以為醫院裏的任務都是關於治病救人,像這種生活鬧劇應該出現在路邊,例如上次那位貧困挨餓的婦女。

雲苓像是說自己聽,又仿佛在給係統解釋:“醫院確實是一個看盡人生百態、悲喜交加的地方,如同人生難以預測一樣,你永遠不會知道遇到的下一個病人會有怎樣的經曆。人的一輩子——生、老、病、死都是在這裏度過,有人迎來希望的曙光,也有人麵臨陰涼的絕望。”

二層是婦產科,三層是重症醫學。

雲苓正巧站在兩層的樓梯間。

一麵燈滅,一麵燈亮。

她站在原處,晦暗不明的光線打在身上。

雲苓抬頭仰望,恍惚間,仿佛聽到了家屬悲傷入骨地痛哭流涕,又聽見了嬰兒出生時的嘹亮高亢。

然而一眨眼,依舊是空**無聲的醫院長廊。

生與死隻在刹那之間。

“宿主,我感覺到你現在心情仿佛很沉重。”

雲苓麵色冷淡,眼底平靜,緩緩斂眸,隻能清晰地聽到她自己的呼吸聲。

“沒什麽。”

她想起方才的老頭,又看了看兩層樓的強烈對比,自言自語:“人人都認定醫生該是博愛同情、敬畏生命,但同時,卻又忌諱無邊的共情。”

“因為這雙手隻有在大腦被理智掌握時,才有資格拿起手術刀,才對得起病人及家屬的信任。”

“可這顆心,卻被要求永遠仁愛慈悲。”

零零零不太理解:“這有什麽不對嗎?”

雲苓微微一笑:“沒什麽不對,隻是忽有所感,胡言亂語罷了。”

“就突然覺得,以我目前的心態,離成為一個真正的醫生還差得遠呢!”

“還是得繼續努力啊……”

她搖搖頭,笑著離開係統醫院,回到了臥室,罕見地沒有繼續學習,很早便上床休息了。

翌日清晨。

雲苓起了大早,比平時還要早一個小時。

雲益起來時,她已經出門把早飯買好了。

他驚訝地問:“今兒個咋起這麽早?”

雲苓擺出碗筷:“昨兒睡得早,今天就起得早。”

雲益猛地拍腦門:“對,你昨天睡得太早,我都忘記和你說這件事了!”

“爸,什麽事啊?”

“就是你之前說實驗室那事兒,我幫你問著了。”

“真的?!”

雲苓驚喜得沒有刻意壓住聲音,驚得窗外麻雀哄地散開。

雲益降低音量,下意識看看周圍:“本來我是不抱希望的,但後來吳教授暗示我,院裏有許多研究小組被下放後,他們的實驗室就空了出來。平時封鎖著,有人看著也沒人敢進,但是我聽他那話的意思是偷偷從天窗爬進去,謹慎些也不會被發現……”

即使雲益和謝玉真之前差點被下放,但是在搞科研這方麵,他們一家三口從來都是義不容辭地鋌而走險。

謝玉真時常評價他們三人都是“賭徒”,一個個記吃不記打。

但是有些事,即使逆風前行、頂風作案,還是得做。

雲苓瞪圓鳳眸,抿唇問道:“真的沒問題嗎?”

雲益笑笑:“這個還得等我今天去探探路才清楚,要是真有進出的痕跡,我便試試。”

“且不說你想進去,我還想偷偷進去,早點完成之前那個被暫停的急性胰腺炎研究呢!”

謝玉真剛走進廚房,就聽見父女倆在談論這劍走偏鋒之事,扶額無語:“你們倆能不能別這麽明目張膽地在家裏討論這些。”

雲益自覺給她擺好筷子,又夾了個焦圈兒,“在家裏說才安全呢,圍牆高,外人也聽不見。”

謝玉真想想也是,不過還是多叮囑了句:“這事兒啊,還是得從長計議,千萬別冒險。”

“你放心,我保管拿出當年爬你家牆的功力,一準兒雁過無痕。”

“都四十多歲的人了,還沒個正經,你還以為是年輕時候呢?”

“我怎麽不年輕了?咱倆隻要心態好,永遠都算年輕。”

雲苓趕緊把最後一口豆漿喝完,刷碗離開,半點也不想聽這夫妻倆一大早上打情罵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