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顱內清創

錢莉自顧自地趴在窗邊靜心冥想,雲苓也不管她,給足大把時間讓她考慮。

她開始著手書寫有關於人工瓣膜的生產流程及手術後續處理方法的論文。

正所謂醫藥不分家,而改良出來的醫療器械自然也是為醫療手術而服務的,所以雲苓還打算寫一篇二尖瓣置換術對風濕性二尖瓣病變的治療效果分析,一步到位。

錢莉發呆好久後,才發覺屋內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隻有鋼筆劃過紙張的摩擦聲。

“你這是寫什麽呢?”

她好奇湊近看了看,發現自己也看不懂,隨即又坐了回去。

雲苓邊寫邊回:“風心病的一種治療方式。”

“哦。”

錢莉見她忙,待在這邊也無聊,就先行提出告辭。

人走之後,雲苓一直寫到晚飯前才停筆。

她以前見過父母寫研究報告和論文,等到自己寫的時候才意識到有多麽考驗筆者的思維能力,即使係統會提供後世的相關實驗數據,但除此之外,論述過程的中立、嚴謹、創新缺一不可。

保守估計,在她年後過完生日、回東北之前,這兩篇論文的底稿大致可以粗略完成。

寫得不完美、不細致,不要緊。

粗糙青澀的筆力反而更符合她目前的年齡資曆,如果為人所知她一揮而就,反而會備受懷疑,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可見,合理藏拙也是門技術活。

晚飯,她隨便塞了兩口中午的剩飯剩菜,便馬不停蹄地進入係統醫院開始今日實習。

她到的時候,黃教授正要帶她去開研討會。

院長坐在主位發言:“今天院裏來了一位火器性顱腦損傷的男性患者,四十三歲,伴有頭皮損傷和顱骨骨折,硬腦膜破裂及腦組織損傷……”

待他介紹完病例詳細情況後,急診科主任補充:“急診入院前已進行氣管內插管,入院時也進行了現場複蘇,及時作傷口清創、止血與包紮,對於失血性休克立刻給予了輸血及**輸入。”

院長點點頭,示意神經外科主任發言。

“我們目前建議的手術原則是:早期徹底清除壞死腦組織,經X線複查後,摘除組織內的碎骨片和殘留的盲管傷金屬異物。”

“此外,利用格拉斯哥昏迷評分法與病人傷預後關係進行初步分析,病人存在腦組織膨出,必須進行清創手術。不過,不宜過多地強行摘除,在術後常規縫合硬膜即可。”

“術後為了減輕腦水腫產生和預防顱內感染,除了常規給予抗生素、脫水劑和短期激素以外,還應行顱內壓連續監護,保持患者呼吸道通暢,維持其心肺功能……”

雖然係統說這個醫院和她所在的時代相同,但經過雲苓這麽多天的親身體驗,並參考小說劇情,係統醫院的設定應該是在七十年代後期,陸陸續續會出現一些進口的醫療器械和創新的醫學理論。

由於時代限製,雲苓還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神經外科手術病理分析。

她一邊將各位專家大拿的話語記錄下來,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院長身後黑板的顱腦局部圖片。

手術時間被定在後天下午,雲苓算了算時間也就是除夕前一天,即這周日。

幸好不是明天,否則她還真有可能忙著忙著就忘記了。

黃教授舉手:“院長,我提議讓我的實習生雲苓同誌進手術室從旁觀察。”

院長和神經外科手術人員都沒有意見,一致通過。

雲苓出會議室的時候,還在震驚:“係統,為什麽院長和各位主任們都不覺得,讓我一個輪崗的實習生進神經外科手術室觀摩,很奇怪嗎?”

係統調出麵板,上麵明確表示:“享有觀摩權的隻有醫務人員。實習生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醫生,但隻要征得患者同意,沒有對外散播有關病人的一些消息,按照法律規定是可以的。”

雲苓受教了,虛心自省:“是我的錯,我應該把那本管理條例再讀一遍,對這條絲毫沒有印象。”

係統傳輸給她一本新的學習培養方案:“管理條例上沒有寫,這條是在醫院培養方案裏注明的,是我沒有事先告知。”

“嗯嗯。”

雲苓鬆了口氣,原來是她沒看過,而不是她沒看仔細。

又問道:“那院長和主任都已經谘詢過患者本人了嗎?”

係統也很佩服她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解釋道:

“係統病人都是虛擬產生的,從他們入院的那一刻所有的權利都已經轉交給醫院,所以你不必擔心這一點。但如果是宿主所在的世界,那就要另當別論。”

雲苓點頭咂嘴:“你們還真嚴謹,一點都找不到漏洞。”

係統驕傲地揚起圓圓的機械腦袋,“這可是內部測試無數遍的公開版本,當然不會出錯了。”

少女被它洋洋得意的樣子逗得悶聲一笑。

每次她和係統說話,仿佛就是在和自己性格的另一麵對話似的。

明明是個冷冰冰的機械疙瘩,怎麽卻是熱情充沛的憨傻性格?

也不知道誰這麽有才,把零零零設定成這種屬性。

不作他想,雲苓開始了今天慣例的瑣碎工作。

即使是虛擬病人,但雲苓與之麵對麵交流時,還是能清晰感受到對方的脾氣秉性,有沉默害羞的,有大大咧咧的,有十分尊重醫生的,但也有上來就撒潑打滾的。

比如現在她麵前這個老大爺。

他緊緊拉住雲苓的袖子,不厭其煩地問:“醫生,我那兒媳婦到底懷的是男是女啊?”

雲苓耐心解釋:“大爺,首先我不是負責產科的醫生,其次更不知道您那位兒媳是誰,最後醫院有規定不許告知胎兒性別,您明白了嗎?”

大爺自然聽得懂,但他一直裝傻:“你說的這些我不管!我們家三代單傳,我那兒媳婦前頭都生了四個丫頭片子了。上次也是你們醫院的醫生建議她別再生育,說什麽再生就損害母體,那意思不就是不能生了嗎?!”

“這胎要還不是男娃,我們家不就斷根了?這可不行,你們醫院得給我一個說法!”

雲苓內心縱有萬般不滿,也得全憑著自己的職業道德強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