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進展

雲苓自然是不知道在她走後,季家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爭吵。但即使知道了,好像與她也沒什麽關係。

回家後,發現錢莉居然來了。

她故意調侃:“你這兩天可是有空啦?”

錢莉咬唇臉紅,哼了一聲:“還不是你之前說的那件事,有消息了。”

雲苓眼睛頓時睜大,眼神中閃著意外的激動,立刻坐到她麵前,急切問道:“你爸怎麽說?”

錢莉矜持地吹了吹茶缸上的熱氣,慢悠悠地回:“你猜?”

雲苓的牙根都有些癢癢,耐著性子繼續問:“好還是壞?”

“你猜?”

“……”

雲苓深吸一口氣:“再不好好說,我可要動手了啊……”

錢莉連忙雙手抱胸,做出防禦姿勢,手疾眼快:“君子動手不動口嘛!”

“好啦好啦,我跟你說就是了。”

她清清嗓,正式發言:“既是好消息又是壞消息,想聽哪一個?”

雲苓猶豫片刻:“壞的吧。”

她總是習慣先衡量風險再計算利益。

錢莉拿出一張報紙,指著上麵的標題說:“我爸說目前農業規劃方麵主要重點還是改良種子和化肥,糧食增產才是首要目標,而且上麵對於中藥材種植並沒有明確下達任務。”

這點雲苓是早有考量的,而且她也不想一口吞個胖子。

就算上麵沒有硬性規定,但她們通過種植中藥材來小規模自主致富又不會被禁止。

她繼續問:“那好消息呢?”

錢莉托著腮,補充道:“好消息就是,我爸去翻了近些年的機關內刊,發現還真報道過村莊依托中藥材種植而成功致富的例子,好像是在贛省那邊。所以他認為這種想法至少有依據可言,我們的申請並非紙上談兵。”

“再加上你給我的那份計劃報告,被我爸誇得那叫讚不絕口,又說調查數據翔實,又說規劃不遺毫發。他最近還谘詢農林部醫藥研究所裏的專家,看看有沒有人是專業對口的。”

其實錢父如此勞心勞力也並非全無私心。

他的女兒他最了解,好吃懶做,耐性不足,沒有人帶著是很難做成一件事。

而通過這份報告能看出來,主要負責人是雲苓,還有個叫褚菘藍的女同誌。錢莉跟著她們一起,他再出出力,錢莉多少也有點功勞。

如果事成,他算是廣結善緣,而且有利民生的事情本就屬於他職業範疇。

如果沒成,也影響不到他,畢竟他也不是負責人。

正因雲苓對他的心態心知肚明,所以才會主動開口提出讓錢莉去幫忙問一下。更何況,她也不是想憑借這層關係“走後門”,隻是需要一個谘詢相關專家的途徑和保證程序正確的肯定。

“這件事真的是麻煩錢叔叔了。”

錢莉擺手:“嗐,我爸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給他找點事兒幹。”

聞言,雲苓無奈搖搖頭。

在其位謀其事,都已經是主任級別的錢父,怎麽可能在年關前後還有這麽多空閑時間呢?

這話錢父說給錢莉聽,她可能信,但雲苓是一點都不信的。

她將人家的跑前跑後記在心裏,決定回東北後給錢莉多分配一些任務,到時說不定還有利於推選上工農兵大學。

雲苓都替小夥伴把未來的道路想好了,最起碼如果真有打算,現在就多一份勝算,如果沒有想法那也不虧。

而此時的錢莉正啃著桃酥滿嘴是渣,全然不知她爸和雲苓早已心照不宣地達成共識,隻能說傻人有傻福罷了。

談完正事,雲苓察覺出對方有些心不在焉,忽生起一絲好奇心。

她防不勝防地突然開口:“你和那個俞同誌……怎麽樣啦?”

錢莉擦擦嘴,情緒低沉:“就還行吧。”

雲苓看出她的不自然,小心翼翼地試探:“怎麽個還行法?”

她故作輕鬆:“就那樣唄,出去吃飯聊天,也看了電影。”

“那你倆這算是定下來了?”

“也不算吧……我們好像把該做的事情都按部就班地做完了,但他也沒主動跟我說‘要試著處一處’這種類似的話,我都不明白他現在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其實按現在的慣例來看,他倆應該是已經算步入對象階段了。

但聽錢莉這意思是,對方並沒有明確地主動表白,所以這種虛無縹緲的曖昧讓她覺得很不安。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雲苓覺得這話說給她聽,不如直接說給俞懷瑾更有效。

“你要是抹不開麵子,就問他你們現在到底是什麽關係。也不發表觀點,隻提出疑問,他應該會給你答案的。”

錢莉點點頭,有些苦惱:“你說得對。但我總覺得我們之間,都是我在糾結這些事情,每次也都是我主動,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雲苓沉吟道:“你是覺得在這段關係中,你所付出的感情比較多,心理不平衡?”

錢莉沉默片刻,吞吞吐吐:“可能吧……我一直沒有看到他想長遠發展的念頭,也從來沒明確和我說過想在一起的話,所以我也不知道在這個階段我應該做些什麽,或者說應該保持什麽態度。”

雲苓見她如今的樣子,忽然明白了少女懷春帶來的害羞、敏感。

所謂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這有情人的心緒變化啊……無外如是。

但錢莉來谘詢一個沒有情感經曆的人,也真是過於盲目信任她了。

雲苓沉思幾許,斟酌道:“我不知道正確的做法應該是怎麽樣的。但如果是我,我可能會快刀斬亂麻,把心裏的憂慮考量都告訴對方。”

“如果他能拿出一個願意走下去的態度,那就一起有商有量。但凡他有點回避或退縮,便沒必要繼續談下一步。”

但雲苓亦心知,她能說得如此輕而易舉,是因為非局中人,無法知局中意。若有一日她也深陷情感之中無法自拔,可能也無法理智思考。

她並不希望如此。

錢莉聽著覺得挺有道理的,但還是有些躊躇,猶猶豫豫地不敢直接與對方談論。

雲苓也理解,各人都有自己的處理方式,有些人果斷,有些人優柔,無所謂正確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