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下金蛋的金母雞

陳毅軒和陳飛燕做事利落,不一會兒就把蜂蛹全收拾出來。

看著眼前滿滿一大碗的白色蜂蛹,在場所有人都看的眼饞。

這可都是肉啊!

很久沒沾一滴油,沒吃上一塊肉的人,怎麽可能不惦記吃葷的?

陳毅軒現在就想搞點油回來,把它們全油炸了。可陳飛燕突然開口問道:“娃兒爹,你說這些東西如果拿到飯館子賣,價錢上應該比豬肉要貴一點吧?”

陳毅軒一聽這話,立馬就明白自己媳婦兒打了什麽算盤了。

要是這一斤多重的蜂蛹,價錢比豬肉貴。那自然把它賣出去,再買上一斤豬肉回來,就劃得來的多。

不過,想到縣城裏那個賣肉的胡屠戶,陳毅軒就皺著眉頭開口了。

“媳婦兒,我懂你是怎麽想的。就是那胡屠戶做生意,有點不老實。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缺斤少兩……”

“他還這樣?”陳飛燕驚訝了。

陳毅軒重重地點了點頭。

陳飛燕沉思了一下,決定還是要把這蜂蛹賣出去。

“娃兒爹,咱明天早上還是得去縣城飯館問問,看那掌櫃的具體給個什麽價。它要是比肥肉的價格高,咱就賣!賣了東西,如果錢足夠,你就幫我買頭豬回來!要是能買兩頭更好!”

陳毅軒點頭答應了。

一旁的陳毅行汪盈盈兩個,見他們說起掙錢的事兒,他們對視了幾眼,心裏羨慕不已。

有錢掙就是好啊!

想到這,汪盈盈就更加迫切地想要獨立出去,更加想要擁有屬於自己的一間屋子。

他們現在寄人籬下,底氣不足,還不是因為自己腰包裏沒錢?

他們要是有錢,而且還是那種有不少錢的,親戚朋友、街坊鄰居見了他們,誰不是笑嗬嗬還客客氣氣的?

想到這,汪盈盈的一雙手翻飛自如,差點就編出一朵花來了。

汪盈盈因為有紡織的經驗,她這會兒在編織上,已是得心應手。

一雙草鞋被她編的漂漂亮亮的。

不過,草鞋再怎麽漂亮,它本質上還是一雙草鞋。賣到縣城裏的窮苦人手上,那些人也絕不肯多付幾個大錢出來的。

看見自己媳婦兒今天仿佛受到什麽刺激,陳毅軒陳飛燕一家人都睡實了,她還要摸黑做草鞋,躺在炕上的陳毅行就忍不住把身體挪近了些,湊在她耳邊小聲問道:“媳婦兒,你幹嘛呢?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

汪盈盈抬起頭,紅著眼睛看著他。

“當家的,你說我們以後該怎麽辦啊?”

陳毅行現在一聽到這問題,他腦殼就疼。

怎麽辦?涼拌!

他都不知道自己媳婦兒到底急些什麽?!

過去兩年,日子那麽艱難,他們都成功地熬過來了。他們一家三口如今都平平安安落到弟弟家,也再也不用擔心被風吹,被雨淋,也算真正有個落腳地了,……她現在為什麽要這麽焦慮啊?

“媳婦兒,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你別太擔心。等咱們幫著弟弟家夏收了,我就去縣城裏打幾個月的短工去。我聽說去碼頭扛包,一天下來也能掙一二十文大錢。”

汪盈盈聽了,把眼睛一瞪,低聲怒吼道:“一天掙一二十文錢有什麽用?”

“我就滿打滿算算你一天掙二十文,你在碼頭扛一個月的包,也才六百文。這其中還沒算你每天必要的吃喝睡。你自個兒想想,你一個月下來,你能攢下多少?”

陳毅行聽明白自己媳婦兒對他很不滿了,陳毅行隻得說了他心裏另一個打算。

“要不,我到時候晚上再打一份工,天天在河邊用草籠子摟魚,搞到了魚我也送到飯館裏賣?”

汪盈盈聽了,心裏還是不滿意。

她搖了搖頭,突然摟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小聲地說了。

“當家的,我不想讓你那麽辛苦!你身體這麽差,哪裏幹的來扛包的活?”

“我現在想著,等你弟弟以後的日子好些了,手上有閑錢了,你能不能在他借一下?”

見陳毅行皺著眉頭,一臉猶豫,她就趕緊說道:“當家的,咱們家以前都是闊過的。我織布的手藝,你也是親眼瞧見過的。你說你找你弟弟借錢了,再給我買台紡織機,那該有多好啊?到時候,我天天在家織布,保證一年下來,能掙三五兩銀子!”

陳毅行聽了,不但沒有顯露歡喜,反而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對於自己媳婦兒的想法,他其實挺認可的。

媳婦兒織布掙錢的本事,他那才仙去不到一年的丈人佬丈母娘都是舉著大拇指,嘖嘖稱讚。

他可以拍著自己胸膛打包票,自己媳婦兒織布整出來的花色,在江南一帶都有名。

如今到了這偏遠荒僻的西北,也絕對會成為獨一份!

可恰巧,就是她的這獨一份,讓他極為心憂啊!

陳毅行在這裏出生。從個稚齡孩童長到青年,他對這裏的民風最為了解。

這裏不開化。窮!還極度重男輕女。老光棍們都紮成堆。

這裏沒點家底的人家,根本就娶不到老婆。

用高彩禮騙到老婆的人家,也讓自己七八個兒子共享那麽一個可憐媳婦兒。

另外,寡婦總是成為被光棍們欺辱的對象。夜半敲寡門的,從來都不是一人,而是一群群。

沒點掙錢本事的女人都是男人眼裏的獵物。而自己媳婦兒這種世人眼裏天天能下金蛋的金母雞,就更會成為那些老光棍們的獵物了。

或許,自己的媳婦兒靠著織布這門技藝,在縣城裏頭混出名堂後,村裏村外的老光棍們天天找上門,就隻想把她搞到手。

而城裏的那些有錢有勢的浪**子弟們,說不定也會看上她,將她強擄進自己後院後,就天天逼著她對著織布機織布。

陳毅行讀過孔雀東南飛的。

劉蘭芝的惡婆婆沒把她當個人。叫她織布還要求三天織一匹呢!

她下的任務如果做不到,她就會拿著荊條打罵人。

一想到那些光棍兒為了把自己媳婦兒弄到手,說不定還會想些絕戶招,把他們一大家子的男人都逼死,陳毅行腦子裏突然就出現了幾個大字。

“懷璧其罪啊!”

……

汪盈盈見自己的丈夫雙眼無神,對著自己一個勁的發呆,她受不了,就狠狠地推了他一下。

“當家的,你在想些什麽呢?我剛才一直都在叫你,你怎麽不回我話?”

陳毅行被她連著推了好幾下,他才慢慢醒過神來。

見汪盈盈還在問,他脾氣就有些不好了。

“行了行了,你就暫且歇了那種心思吧!”

“你也不想想,一台織布機要多少錢?那可是五六兩銀子呢!咱江南織布廠多,織布機到處都有賣的。因此五六兩銀子才能買得著!可咱現在是在這荒僻窮苦的老家!你看誰家肯接受五六兩銀子,賣自家織布機的?”

“更何況,這裏有織布機的人家,一台機子往往傳了七八代人,誰會把掙錢吃飯的家夥什,賣給你啊?”

見自己丈夫潑她冷水,汪盈盈就氣呼呼的說了。

“不買織布機也行!你借了錢,我可以找人自己做!”

陳毅行見汪盈盈這般模樣,他不知為何,竟然從她身上看出了一點弟媳婦兒的影子。

注意到汪盈盈那一定要搞個織布機回來的神情,他突然不耐煩的擺手:“隨你!都隨你!你愛咋樣就咋樣,反正我是不可能開口找我弟弟借那筆錢的。”

“我弟弟都窮成這副模樣了,能接納咱們一家在他這破屋裏白吃白睡,已經是他相當有良心了。我要是再開口找他借錢,我這臉往哪擱啊?”

汪盈盈直接被他這話氣哭了。

“我們又不是不還錢?我有了織布機,隻要一年就可以把錢還上!過個幾年,我就能靠自己的手藝掙很多錢,修個新屋,讓咱兒子去考科舉,讓家裏真正的東山再起啊!”

陳毅行聽了,心裏更加煩躁了。他抓住汪盈盈的肩膀,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她。

“媳婦兒,我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