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前世是紅衣厲鬼
畫畫畫?!
霍承望這輩子都沒有想過,他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他的寶貝妹妹和一隻黑影怪蹲在車禍現場畫畫。
深夜,古怪公路,殘破的車輛。
小小一隻的女孩和彎彎曲曲的黑影頭碰頭,研究著一本畫冊。
這畫麵真的好科幻啊!
“你塗錯了,向日葵的花瓣才是橘黃色,花蕊的部分是黃色!”
瑩瑩直言不諱。
黑影那彎曲的鬼手捏著一根彩鉛,抬起頭來凝視著瑩瑩。
一旁圍觀的霍承望和小灰心髒病都快犯了。
但瑩瑩卻吸了一口氣,驚訝道:“啊,難道你分不清顏色,你是色盲嗎?”
“也難怪,你自己都長得黑漆漆的沒有顏色,也沒有眼睛。”
霍承望覺得,自家妹妹真的深諳語言的藝術,直白是她永恒的大殺器。
彎曲黑影顯然也被打擊到了,可它並沒有發怒,而是在霍承望和小灰心驚膽戰的目光中,垂下了腦袋。
啊~好失落,好沮喪。
“唔,沒關係。”瑩瑩摸了摸彎曲黑影的腦袋,安慰道,“那我們就不塗顏色了,直接來畫畫吧。”
“你會畫花嗎?”
彎曲黑影抬起頭,肉眼可見地振奮了:會畫!
那隻猙獰可怖的鬼手握住筆,在畫冊上認真構圖,揮斥方遒,如有神助,成功地——畫出了一大團堪稱恐怖主義鬼影的毛線團。
是正常人見了都會做噩夢的程度。
但瑩瑩卻捧場地鼓起掌來:“哇,你好厲害!你畫的向日葵真像,我怎麽畫都畫不好!”
彎曲黑影頓時昂首挺胸,十分驕傲。
霍承望:“……”瑩瑩啊,我最好的瑩瑩,該拿什麽拯救你的審美!
小灰:【……】壞了,這隻黑影怪是不是被某個小笨蛋給拿捏了?
難道這就是傻人有傻福?
【規則改變了,從‘木頭人’變成了‘畫畫’。】
小灰從動彈不得的境地中脫離出來,旁邊的霍承望也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能動了。
這一人一雞都緩慢地向著瑩瑩靠近過去,而彎曲黑影則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畫作之中,對他們視而不見。
【瑩瑩,你到底是怎麽和它交流的?】
小灰百思不得其解,這不應該啊?據他所知,“怪”都是一些腦子有問題根本無法交流的固執鬼。
“嗯?”瑩瑩不明其意,“小黑雖然說的話不多,但它很容易交流吧?它還很好說話呢。”
小灰:【???它不是話不多,它是根本一個字都沒說吧!而且你為什麽這麽快就給它取了名字啊喂!】
“……好像也是?”
關於這個問題,瑩瑩也說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了:“反正我們能聽懂就好啦。”
小灰被噎得夠嗆:【不是這個問題,而是,瑩瑩,你到底為什麽能聽懂,這很不合常理你知道嗎?】
瑩瑩眨了眨眼睛,理所當然道:“因為,我也能聽懂鬼說話,也能聽懂小灰說話啊。”
【這不一樣……】
小灰話說到一半,驀地一愣。
對啊,無論是小灰,還是鬼,又或者是黑影怪,他們全都是常人所不能理解不能觸碰的存在,又有什麽不同呢?
可這卻是瑩瑩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細細想來,其實不管是對待人,還是對待妖靈鬼怪,瑩瑩的態度都是一樣的。
——對她好的,她百倍報之;對她心懷惡意的,她毫不留情。
所以鋸腿鬼被關在鐵盒子裏日日夜夜地削鉛筆。
但對於這隻黑影怪……
【瑩瑩。】小灰試探地問道,【這隻‘怪’對我們沒有並沒有惡意,是嗎?】
瑩瑩歡快地點點頭:“對啊,小黑隻是想和我們玩遊戲而已,它很孤單的。”
畢竟隻能日複一日地待在這條漆黑冰冷的公路上,等待符合所有條件的人出現,進入到它的規則之內。
能陪小黑玩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霍承望雖然聽不到小灰說話,但隻聽瑩瑩的話,也隱約推測出了事情的大概,不禁出聲問道。
“瑩瑩,那我們該如何離開呢?贏了遊戲嗎?”
空氣中寂靜了一瞬。
彎曲黑影抬起頭來,無聲地望向霍承望。
霍承望頓時僵硬了。
“小黑,你不能這樣,他是我二哥。”瑩瑩拉了拉彎曲黑影的鬼手,打斷了這種凝視下的恐怖。
“而且,二哥說的也有道理。”
瑩瑩老老實實地說:“我們也不可能永遠都待在004公路上陪你,我們是人,要吃飯要睡覺。”
“今天已經很晚了,如果我們再不回家睡覺的話,後果會非常非常嚴重!”
瑩瑩打了個哆嗦,嚴肅地說:“會長不高!還會掉頭發!”
彎曲黑影在瑩瑩的話語中,腦袋越來越低,最後可憐地抱膝蜷縮起來,猶如一隻陰鬱的蘑菇。
瑩瑩有點心軟:“要不……我以後多來陪你玩?”
彎曲黑影“唰”地抬起頭,這下就連小灰和霍承望都能看出它那迫切的期待了。
但霍承望還保有理智:“瑩瑩……要見到它的條件恐怕是,深夜、無人的公路、發生車禍。”
“我們總不能每次想見它都撞一次車吧?”
對於人類來說,這塊敲門磚屬實太過陰間了。
彎曲黑影的腦袋上飄起了片片烏雲。
瑩瑩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啊,有了!”
這一瞬間,小灰和霍承望幾乎心有靈犀,對自家熊孩子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等等,瑩瑩……”
【等等,瑩瑩……】
可瑩瑩已經說出了自己絕妙的主意。
“小黑,不如我們來玩一場時間很長很長的遊戲吧?這個遊戲就是‘來比比我們誰活得長’,怎麽樣?”
瑩瑩興高采烈地說:“這樣你就能一直跟在我身邊了吧?”
彎曲黑影靜靜地看著瑩瑩。
規則達成。
在這場以一生為期限的遊戲裏,彎曲黑影會一直跟著瑩瑩,直到她死亡。
彎曲黑影牽起瑩瑩的小手,彎下腰來,像是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又像是在表示自己的感謝與臣服。隨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