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殘陽鋪水中

回頭,蘇餘與李長青二人說了聲,便在河邊等著。

也沒等多久,就見遠處的小山坡接連下來三個人,跑在最前頭的是去而複返的蘇田,後麵怒氣衝衝地跟著的是蘇田的爹——蘇二虎,墜的最後頭的是蘇河。

“臭小子!你慢點!”蘇二虎在後頭追的有點無奈。他好歹也是個長輩吧,在小輩前頭如此行為莽撞,這老臉等會還怎麽端!

“小餘兒,我帶我爹來了,你讓他看看那兩人是不是騙子!”蘇田邊跑邊喊!

蘇餘聞言,嘴角的笑更柔和了些。

“啥玩意?”黔仲逵一聽,瞬間炸毛了,“滾犢子玩意兒!你說誰是騙子呢啊!”

看著黔仲逵擼了袖子就想衝上去打一架的姿勢,李長青直接給他點穴定住了。

“李長青!你幹啥子!快放開老子!老子要去教訓那滾犢子玩意兒!”黔仲逵提溜著眼道。

李長青索性又點了他的啞穴,這下好了,世界安靜了。

“哪個鱉孫子要教訓俺兒子!”安靜不過一息,遠處傳來了蘇二虎微喘卻又氣急敗壞的叫嚷聲。

李長青嘴角狠狠一抽。

蘇田近前來,一個踏步擋到蘇餘麵前,“你們到底是何人!我爹可是說了,燭武殿最近並沒有派人來蘇家村!”

其實,蘇二虎的原話是這樣的:“蘇家村這破地方,殿門內會有哪個閑得蛋疼的來這旮旯裏晃**!”

“怎麽,你們今早沒有騙成青山叔家,現在又來騙我小餘妹子!你們到底是何居心!”

李長青看著怒目而視的蘇田,輕呲了一聲,“你爹是燭武殿的?”

“正是!”蘇田頭不由的向上抬了一下,“有我爹在,你們休想騙人!”

說到燭武殿,蘇田自豪感由然而升,那可是他魂牽夢縈的聖地,怎容此人如此輕慢!

蘇餘被護在身後,不由的低呼了一聲,“大田哥,其實……

“小餘兒不用擔心,有大田哥在,絕不會讓你被歹人騙走的!”蘇田回頭輕聲安慰了句。

那一側頭,蘇餘剛好看到被定住的黔仲逵那想釋放洪荒之力般的凶狠眼神。

“呼呼!”蘇二虎在這個時候氣喘著跑到了蘇田身邊,將蘇餘探出來的腦袋給遮了個嚴實。

“是哪個,哪個嫌命長的哈,哈,在這冒充,呼,冒充我們燭武殿!”蘇二虎雙手撐在膝蓋上,氣喘籲籲地說。

“呼呼!”他暗惱,蘇田這小子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麽,咋跑得這麽快!

“你是哪個部的?”李長青溫聲道。

“你管老子哪個部的!”蘇二虎粗聲道,借著這一股勁,直起了腰。

入眼的是一白衣黑巾的青年男子,年約二十五上下,容貌俊秀,蘇二虎心下有點打鼓,這人怎麽看著有點眼熟呢?

還不待他細想,白衣男子側邊傳過來一道強烈憤怒的視線,下意識地看過去。

“嗬!”

這一看,嚇得蘇二虎兩腳往後一邁,一個沒站穩,撲通一聲,一個屁股墩坐在了地上,揚起了一地塵土。

“爹?”蘇田疑惑出聲,眼睛卻依舊直直地瞪著李長青二人。

蘇二虎卻是一個挺身站起,一巴掌壓下了蘇田的腦袋,“嘿!逵哥,你咋在這呢!”

謔!

蘇餘立馬看向黔仲逵。

哇哦!

這眼珠子瞪得都快滾出來了!

“嗯啊!”小石頭在黔仲逵身後,衝著蘇二虎恨恨地叫了一聲。

咦?小石頭什麽時候走過去的?這是打算狐假虎威?

小石頭與蘇二虎那二三事,蘇餘也是清楚的。不就是被吊了幾回麽!

李長青雙眼來回掃看了兩人幾眼,“你是鬥部的?”

蘇二虎聞言,仔細又看了眼李長青,哦謔!他嚇得往後一退,差點又是一個屁股墩,幸好此時蘇河趕到了他身後。

使勁將蘇田又往下狠壓了壓,蘇二虎顫身道,“嘿,是的,是的!李師叔!這兩位是犬子,老大蘇田!老二蘇河!嘿!”

蘇田原本掙紮的力道停了一瞬,又掙紮的更厲害了。

天!他崇拜的對象來了!

至於方才的質疑完全拋到了腦後。

蘇二虎向下壓的勁更大了。

死小子,害死老子了!這哪是兩個騙子!這明明是燭武殿最不能惹的兩個人!得罪了他們,一個正麵錘得你麵目全非,一個懟得你恨不自戕!

這下他想在小輩麵前樹立德高望重堅實可靠的形像完全破滅不說,前途都慘淡了!

“還道是哪個隱部長老來了,呲!”李長青涼涼地道。

來了來了!他來了!

蘇二虎的心在顫抖!

“鱉孫子?”

“是我!是我!”

“嫌命長?”

“哈!哈!”

“滾犢子?”

“嗯。”

咦?

好像他剛才沒說這詞。

“嘭!咻!”

還沒等蘇二虎想明白,他已經被一拳頭打飛了!

蘇餘看了一眼,還好,隻是飛過了小山坡。

“呸!滾犢子玩意!他爺爺都不認識了!”黔仲逵揮了揮拳頭,氣憤地道。

原來方才李長青悶不吭聲地解開了黔仲逵的穴道。

蘇餘看著如此腹黑的李長青,小腳下意識地慢慢向後移了一點點。

“嗯啊!嗯啊!”黔仲逵身後的小石頭發出興奮的叫聲。

“您是逵爺!”蘇田沒了蘇二虎的壓製,立馬衝到黔仲逵麵前興奮地道。

黔仲逵扣著指甲縫,“現在知道叫爺了!晚了!”

“嘿,逵爺!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蘇田雙眼如同掛上了星星,閃閃發光地道,“逵爺!您可是我的偶像!天呐,我居然見到了活著的逵爺!”

“呸呸呸!說什麽呢你!”黔仲逵本來聽著還挺自得的,結果就來了一錘子,什麽叫還活著的!他什麽時候死過!

“啊!呸呸呸!我是太興奮了!我沒想到……”蘇田激昂的情緒依舊持續著。

“開心地都言不由衷了!”李長青在一旁涼涼地插了一句,

“誒?”蘇田一愣。

“說得不對?難不成你想讓他死上一死?”李長青靠著小石頭,指了指黔仲逵,“哦!我知道了!士為知已者死!”

蘇田:石化!能這麽解釋?

黔仲逵:石化!毒嘴上線!

“黔師弟!”

“啊!我看天色不早了,李師兄,我們今日便在這住下吧!”黔仲逵小跑兩步,又回頭喊了聲,“嘿!小子,還不帶路!”

黔仲逵樂!這小子看著還順眼,誇得他真舒服!可不能被師兄給霍霍了。

蘇餘默!

李長青也不理跑遠的三人,轉頭看了看村裏升起的嫋嫋炊煙,“這裏倒是閑適。”

蘇餘回身看著夕陽卷帶著遠山倒映在水中,倒影隨著水流時而暈開,時而聚攏,不由想起蘇夫子教的一句詩:春水明沙鳥,斜陽鋪綠茸。

又想起他教的另一句: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那會是怎麽樣的波瀾壯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