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林墨的教育課
怎麽打的方略定下來後,大家夥就各自散去了,該備糧草的備糧草,點兵點將也需要人安排。
林墨雖然還沒與呂玲綺正式拜堂,也是跟呂布一起住在將軍府裏的,自然,議兵結束就留在府上了。
心情大好的呂布拉著林墨來到院內亭下要小酌幾杯。
自己女婿今天的表現他頗為滿意,沒有花生米也要幹飲。
“趁著嶽丈大人心情好,請過目此信,若無問題,煩請嶽丈大人照版抄寫幾份吧。”林墨拿出懷裏備好的信放在了桌上。
呂布看了他一眼後便放下了酒杯,又玩什麽花樣。
起初他還以為是效仿曹操那一套離間計,結果是寫給常山郡一個叫趙雲的人。
上麵多是一些誇讚的話語,簡單說來就是,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有大才的人,老躲在家裏可不是事,現在天下大亂正是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匡扶社稷,如果不是因為隔了太遠,仇敵太多我都想上門請你了,望你來徐州跟我共襄大業吧。
“趙雲是什麽人,值得你這麽上心?”呂布覺得信上的內容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不屑的合了起來。
“一名猛將。”
“有多猛。”聽到猛將二字,呂布下意識的露出了鄙夷,在我大奉先的麵前,誰擔的起猛這個字?
“不下關羽張飛。”用他們做尺度來衡量,嶽父的理解應該會更深刻一些。
果然,聽到這兩人名字呂布便愣了會,隨後將欲入嘴的酒杯放下,狐疑道:“此等猛將怎會待在山野林下?”
“若非嶽父誤認小婿,我這等人不也隻能庸碌於阡陌之間嗎?千裏馬也需要有伯樂賞識呀。”林墨不介意給嶽父來頂高帽子戴著。
有點道理,呂布點了點頭。
又想到了徐盛,一個這麽能打的人跑去做了護院都讓林墨給翻了出來,看來這小子為了投奔曹操是做足了功課啊。
可惜了,都便宜了我。
這麽一想,呂布心情就更好了。
“真這麽能打?”呂布再次問道。
關張這兩人,論單挑呂布可以告訴他們花兒為什麽辣麽紅,可這兩人總是喜歡圍攻自己。
曹賊也是,典韋、許褚、夏侯惇那幾個,就是車輪戰也不怵,偏偏喜歡不講武德。
自己麾下要是來一員這等猛將,以後就有人分擔壓力了,所以他想認真的確認一次。
“嶽丈大人姑且一試嘛,不就是幾封信的事,若能換來一員猛將,如何不值?”
林墨笑著給呂布斟酒,“若是他真的來了,檢驗之下所言有虛,棄之不用便可。”
呂布想想,好像也有道理,當即一飲而盡了。
這件事,林墨是盤算了很多天的。
就算呂布現在掛了左將軍的頭銜,終究是掩蓋不了出身太寒酸的事實,可以拉攏的人十分有限。
這樣的信要是寫到江東那頭給陸遜或者四大家族,估計他們會以為呂布喝了假酒。
黃忠也不行,人家現在是中郎將呢,上司是跟劉備一樣的漢皇後裔加一方刺史,實力聲望都碾壓呂布。
甚至是在劉勳麾下的劉曄也不行,他跟劉勳一樣,都是想著就算投奔也得抱曹操的大腿。
錦帆賊更不行,這貨現在更像一個打家劫舍的悍匪,在長江上幹盡了劫掠勾當,不過笮融已經在收拾他的路上了,所以林墨沒把他納入其中。
思來想去想用書信就勸服對方的就是趙雲有一點希望。
他帶著族人去投奔公孫瓚,卻隻當了個百夫長,可能也是因為這樣有懷才不遇的感覺,才跟劉備眉來眼去了。
這樣的人,如果有人告訴他,你是大才,我要委以重任,是很受用的。
而說這番話的人還是天下第一的猛將,趙雲會更加受寵若驚。
當然了,也有可能說不動他,所以林墨準備讓呂布多寫幾份,出征後隔一段時間來一封,主打就是一個誠意。
如果他還是不願來,那就真沒辦法了,總不可能讓呂布真的帶人殺到常山去請他吧。
推杯換盞間,二人已經喝了不少,林墨沉吟片刻後,好奇的問道:“嶽丈大人,當年董卓進京前何進是不是已經死了?”
呂布一怔,莫名的看著林墨,這話題怎麽跳的太厲害了吧,片刻後他還是點了點頭。
“嗯,他死後袁紹等人帶兵殺入皇宮,清繳那些宦官去了,當時遜帝帶著如今的陛下逃出洛陽城正好遇上了救駕的董賊。”
“真是奇怪,堂堂的朝廷大將軍,這麽容易就死了。”林墨感慨著搖了搖頭。
“外強中幹罷了,放在軍中充其量就是個都尉。”呂布嗤之以鼻。
“可是這麽個外強中幹的人,怎麽就做上了朝廷的大將軍啊?”
帶著幾分酒意的呂布微微一笑,便要教導下自家女婿,“還不是因為出身好,他妹妹是當時掌權攝政的何皇後,外戚你懂吧。”
林墨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噢了一聲後,歎道:“要說外戚強大起來,還是從漢武帝那代開始的。”
“那你是知道的呀,還問我。”呂布咂了咂嘴,感覺林墨在沒話找話。
“知道的不清楚嘛。”
林墨嘿嘿一笑後,又痛心疾首的歎道:“其實大漢的衰敗禍根從那時候就埋下了,兩百多年來外戚、宦官和世家的鼎立態勢逐漸形成。
這樣看來,曹操都比他們強,因為曹操深知不該用人唯親,而要用人唯才。”
呂布默然點頭,道:“人盡其才、物盡其用,這話確實深刻。”
片刻後,喝著酒的呂布突然就停了下來,直勾勾的看著林墨,“你是不是想說什麽?”
“沒有啊,我就跟嶽丈大人閑聊而已,順便感慨一下用人唯親禍害太深,一個皇朝尚且因此而衰敗,若是一方諸侯……”林墨一擺手,示意自己可沒有要教育你的意思。
呂布有些不悅的看著林墨,悶了一口酒,卻發覺酒也不香了。
他知道林墨是在說他,事實上他自己也清楚在軍中不該把遠近親疏的氛圍做的太濃了,隻不過心底的障門總也把控不住。
轉而一想又覺得無可厚非,誰掌了權,天然就會更願意相信自己的至親,防備自己的部下。
可林墨方才簡單的閑聊卻讓他不由的重新審視這個問題。
呂布放下了酒杯,緩緩站起身來走道簷下。
一個皇朝都可能因此而衰敗,遑論一方諸侯。
過去,自己一直算不得一方諸侯,大多數時候不是在逃跑就是在逃跑的路上。
就算入主了徐州,也從沒覺得自己坐的穩當。
可現在不同了啊,徐州攥的很緊,連帶著淮南都納入了自己的版圖,家業大了。
所以這小子開始擔心我會因為這樣的問題走向衰敗。
被自己的女婿教育當然不是件值得驕傲的事,他轉身看了一眼林墨,心裏又覺得挺舒暢。
這小子是真的聰明,他這樣的暗示是給我留足了顏麵,為父欣慰啊。
用人唯親固然是錯誤的,可該怎麽用人,隨著地盤的擴張,還真是要好好學學才行了。
這件事,記下了。
呂布背對著林墨沉聲道:“沒幾天就出征了,軍旅生涯可不比在城裏,會很辛苦,到時候你要好好適應。”
說完便要離開,沒走出幾步又倒回去將桌上的竹簡拿起,這是寫給趙雲的信,不能漏了。
“小婿恭送嶽丈。”
看著呂布的背影,林墨嘴角微微上揚。
態度傲嬌沒問題的,聽得進去就行。
從善如流的老嶽父,未來在閃閃發光啊,小婿為你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