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東西都收好了嗎?”聞桓成拎了拎他的行李箱, “怎麽這麽輕?”

屈一把午睡枕從椅背上抽下來, 係在書包帶上:“我就帶了衣服和電腦, 空點好,空著去,滿著回來。”

“落地就給我們發消息啊。”洪建國把他帽子扯整齊,“學長的聯係方式記了吧,別到了東京就迷路,丟人。”

屈一笑著點頭,出門前探頭回來:“不要太想我, 三個星期我就回來了。”

這次武藏野交流一行三人, 屈一是唯一的男生,其餘兩人, 一個是隔壁班的趙默, 另一個是屈一班上的邱思思。

他幫女生把行李托運以後,在候機室坐下來。

霸霸的聊天記錄裏寥寥幾句, 甚是清冷。屈一壓了壓嘴角,感覺心裏空落落的。

他又重新把日本遊玩攻略翻出來看,他們的交流為期二十三天,但回程的飛機在之後兩天, 所以說是可以在日本自由活動兩天的,其中一天是PGI的決賽,屈一提前搶了票,打算去現場給娃隊助威。

備忘錄上已經寫好要給醫院叔叔阿姨們帶的東西,他又添上了洪醬和成哥的手辦和遊戲卡帶, 最後,是給霸霸的禮物。

霸霸說過,等他回國了,要帶他去吃烤鴨。

第一次見麵要送些什麽東西比較好,推薦裏五花八門。

相機?沒聽說霸霸有這個愛好。

禦守?據說這個最好自己求。

Switch?會不會已經有了?

電飯煲?什麽鬼!是要他見麵的時候拖著個電飯煲去嗎?那要不要順便帶上一小袋東北大米,就著烤鴨一起當午飯吧。

他退出帖子,決定到了東京再說,看到什麽買什麽,或者等霸霸有空的時候問問他。

學校訂的是全日空,女生們對精致的午餐很興奮,屈一拿飛機上的手柄打了會兒小遊戲就困了。

再醒來飛機已經準備落地,來接人的學長舉了個小旗子,上麵簡單粗暴地寫著“屈一!!趙默!!邱思思!!”,屈一和趙默換了行李,遠遠衝學長揮手。

“不好意思,航班稍微延誤了半小時。”屈一衝他抱歉地笑了笑。

“沒事,我也沒等多久。”學長遞給他們西瓜卡,“我叫孟涸,幹涸的涸,這個卡你們帶著,平時出行好用,學校給你們安排了宿舍,女生們一間,”他拍了拍屈一,“你一個人一間,可以的吧。”

屈一求之不得:“沒問題。”

原本他是打算放棄這個月的直播全勤的,畢竟有室友在會不大方便,估計也隻能給觀眾們播一播戶外,現在一個人住的話,隻要網絡不差,每天兩小時直播時間他還是能省出來的。

宿舍倒沒有很日係風,簡簡單單兩張床,他把行李放好以後躺在**,點開霸霸的聊天框。

已經三點了,還沒有發消息過來。

他擔心自己會煩到他工作,所以也沒提自己出國的事情,每天照常閑聊幾句就算了,不過霸霸今天沒給他發早安也沒發吃飯的照片,他就有點不高興了。

這就是被鴿的感覺嗎?

他主動發了條消息:【吃飯了嗎?】

霸霸沒回。

他在**左右滾了好幾個圈,幹脆開電腦檢查網速。在他答應幫護航老板畫稿以後,送禮物打賞的人明顯增多,但直播間的節奏還是斷斷續續有。

學校的網速相當靠譜,他自己單排了一把吃雞覺得沒問題以後,點擊開始直播。

【啊啊啊啊啊啊空降!】

【今天是戶外嗎?我可以見到11正臉嗎?!】

【我以為今天沒有直播了!】

【終於又聽到你的聲音了TAT,這兩天都隻能靠錄屏維持生活】

【11會去現場看PGI嗎?!可以直播嗎?!】

“剛到日本,我長得醜,就不露臉了,”屈一調整好參數,“PGI的話,我隻去看決賽,如果場館允許的話,就給大家直播一會兒,不過你們看我直播還不如直接看官方的,多清晰。”

桌上手機一震,他幾乎是下意識反應抬起來,可惜不是霸霸。

蛋丁:【11牛逼】

蛋丁:【現在抱大腿還來得及嗎?】

這話就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了,他答了個:【嗯?】

蛋丁:【龍神生生他們的熱度全被刷下來了,這幾天連絕地求生分區的首頁都上不去】

屈一翻回去看彈幕,那波帶節奏的人今天確實沒有出現,而且是一個都沒出現,徹底絕跡的那種。

他給蛋丁回複:【我也不知道,我去問問吧】

有手段操縱這些的人……準確地說,是有手段,且願意為他去做這些的人,在他心裏隻有一個。

左邊胸口的位置湧入一股泉流,熨帖了全身,仿佛身後有一個人,能讓自己完全安心,不用害怕和擔憂。

直播間沒人帶節奏,整個環境都很和諧,他排到幾個有意思的小哥哥,就連著打了一下午,到孟涸打電話來催吃飯才下播。

孟涸很體貼地帶他們去了附近最出名的居酒屋,女生們特別興奮,拍了好多張照片,還拉著屈一和孟涸合照。

回去的路上有棵開得芬芳的櫻花樹,燈光映照下,滿樹琳琅,屈一站遠了一些,拍下照片,打算分享給霸霸。

手機先響了鈴聲。

他衝夥伴們指了指手機:“你們先回去吧,我接個電話。”

“吃飯了嗎?”霸霸先問。

一片櫻花落在屈一睫毛上,接著從高挺鼻梁彈到屈一鞋尖,他低頭笑了笑:“剛吃完,你吃了嗎?”

“還沒有,”霸霸閑適地歎了口氣,“剛結束……工作。”

屈一往後靠,抿著嘴角:“快去吃飯吧,不要餓壞肚子……是要這樣一直忙到回國嗎?”

“應該,”霸霸倒是挺輕鬆,“習慣就好,但是也挺想早點結束回國的,畢竟答應了某人要見他。”

屈一笑得閉上了眼睛:“我說的出名字的,你都要帶我去吃。”

“養兒不易啊。”

屈一抬頭沿著光束穿過花瓣間隙:“霸霸,直播間的事情,辛苦啦。”

“這時候又聰明了啊,”霸霸坦**承認,“小懲大誡,免得他們狗急跳牆,我們家小朋友還經不起社會的毒打,就先在溫室裏住一段時間吧。”

屈一捏著扶手:“總感覺……遇到你以後,什麽事都變好了。”

“我好像,”霸霸低低笑了一聲,“也有一樣的感覺。”

手機似乎開始發燙,燒起手心裏一陣洶湧熱意,晚風拂過,這份熾熱被吹到耳邊和臉頰,櫻花順道投下一彎粉紅,屈一微微翹起唇:“霸霸,櫻花真的好美啊。”

*

學校的課程安排的算是緊湊,他們三人同時跟進視覺傳達係和油繪專科的課程,晚上不去學習雕塑和服裝設計,就會去周邊逛一逛。

每天下課時收到霸霸的消息,已經成為屈一的固定快樂來源,那種忙裏一起偷閑的感覺讓時間過得飛快。交流結束那天,孟涸特意請了攝影社團的同學來給他們拍照留念,還答應要帶他們三人來個簡單的日本遊。

屈一將所有照片都整理在一個收藏夾裏,又從裏麵挑出幾張自己覺得特別有意境的,準備回國以後打印成明信片送給霸霸。

翌日下午,屈一和孟涸一行人分開,背著書包前往池袋,他把手機穩穩卡在支架上,輕微移動,感覺畫麵還算清晰,於是打開直播按鈕。

【啊啊啊啊啊我發現了什麽?!】

【一人血書求前置!!】

【看臉看臉看臉看臉】

【這裏我去年來過,四舍五入我們就是偶遇了!】

“下午好啊,”他戴上耳機,“我現在在去場館的路上。”他轉動視角,一邊回答彈幕,“日本的街道是特別有感覺……還沒怎麽玩,早上和同學坐了江之電,鐮倉高校也去了,人好多……我年紀輕輕才沒有帕金森!在走路嘛,畫麵肯定會有點抖的……”

去場館約半個小時,他坐在電車最後一排,架著手機拍了一路風景,偶爾小聲和彈幕聊些在日本碰到的趣事。

“到了,”他將鏡頭環繞廣場一圈,“今天看比賽的人超級多,我先去領一下娃隊的應援。”

他挑了娃隊的燈牌,沒要選手的手幅。

“滴滴滴,”他把燈牌舉在鏡頭前,“好看吧。”

【求求11幫我舉一張塬爹的手幅!】

【塬爹+1】

【2UTen沒牌麵,著實沒牌麵】

【啊啊啊11也是娃隊粉!我和11鎖死!】

今天是PGI比賽日第四天,也是決賽日,屈一光排隊就派了快兩個多小時,站他前麵的是一對情侶,同樣拿著娃隊的燈牌。

“這個小哥哥也是娃隊粉絲誒!”女生抓著男生。

屈一衝他們笑了笑,手機稍微偏開些角度,防止拍到女生。

“……笨蛋,你說國語人家聽不懂。”男生摸了摸女生的辮子。

“我也是中國人。”屈一說。

“哇哦!你在拍Vlog嗎?還是在直播?”女生激動地看他,“我們倆是特意過來看比賽的!你是一個人嗎?”

問題太多,女孩太熱情,屈一有點招架不住,他男友倒是習慣了的樣子:“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比較可愛。”

屈一尷尬地笑了笑,餘光裏彈幕上全是【檸檬】和【11實慘,看個比賽都要被秀恩愛】。

“我一個人來的,”他另一隻手指了指手機,“在直播。”

女生跑到鏡頭前:“娃隊加油!衝衝衝!”男生笑的寵溺,單手將人抱進懷裏,“不好意思啊。”

“……沒事。”

【嗝。】

【難受啊11,趕緊找個對象吧】

【霸霸:我可以】

【不要聽臭弟弟們亂說!你還小!早戀傷心又傷身!】

“我長得醜,放心吧,”他檢完票,“一會遊戲開了我就下播,我要盡情地獨享這場狂歡,不帶上你們。”

【???】

【你是人嗎?】

【活該你要被人秀恩愛!】

【自私主播,取關了。】

屈一七拐八彎找到座位:“開玩笑的,一會兒比賽開始了肯定很吵,我這個人不會一心二用,我怕自己看入迷了就忘記在直播了……”他拍了一圈場館,“裏麵就是這個樣子了,我這個位置不是很好,不過!能搶到票就已經歐皇附身了!”

屈一右手邊坐了一個2UTen戰隊的粉絲,臉上用口紅畫了2UTen的隊標,腦袋上夾著著“塬爹娶我”的發卡,手裏舉著靳塬的熒光手幅。

他看了眼自己腿上的娃隊燈牌,驕傲道:“雖然我數量少,但畢竟我大啊!”

【你在說些什麽???】

【你哪裏大讓我康康】

【姐妹,雞籠警告,互聯網非法外之地】

邊上妹子竟然還不是國人,是個日本土著,屈一又感歎了一句:“你們塬爹人氣確實高,我已經看到好多個他的粉絲了。”

【不是我吹,我塬爹這張臉,這個身材,要是接客的話,可以接到七十歲不下床】

【姐妹的比喻雖然很貼切,但……我懷疑塬爹那個時候已經一滴都沒有了】

【你們今天怎麽回事?!還要不要11的直播間了!】

【停車,熄火,駕駛證】

【千金散盡何曾懼,但求一睡我塬爹】

屈一感覺勢頭不對,而且主舞台已經差不多布置好,他咳了咳:“我再播下去今天就要死在你們手裏,溜了溜了,”他關直播前又貼心說了一句,“結束了我再去看看有沒有靳塬的應援賣,到時候抽獎送你們吧。”

【啊啊啊啊我要Cra的可不可以】

【你不要下播,我保證不開車,老老實實去幼兒園!】

【想要你手上這塊燈牌!求抽獎!】

屈一:“我手上要給自己留紀念,不過我重新給你們買,”舞台上試麥的聲音響起,他伸手在鏡頭前揮了揮,“那我就下播了,明天見。”

邊上的日本小姐姐歪頭衝他笑了笑,遞過一個手機,上麵是已經翻譯好的日文:請問你是在做直播嗎?

屈一關掉手機,找到翻譯軟件:是的,不過不好意思啊,已經下播了。

小姐姐:啊太可惜了,本來想在中國平台上表白一下靳塬男神呢!

屈一:抱歉。

小姐姐衝他甜甜地笑,搖頭示意沒事。

主舞台依然在調試,屈一已經感覺到四周熱烈的氣氛,所有人血液裏似乎都出現了躁動因子,不斷將氣浪推的一陣高過一陣,甚至有幾個坐在中心區的粉絲們站在空場地上開始熱舞。

屈一跟著拍了拍腿上的燈牌,不小心和小姐姐再次對視上,他禮貌地笑了笑,決定要趕快找個人分享一下激動和快樂,不然老和姑娘對視是怎麽回事兒啊。

手指點進微信以後,不自覺地貼到了霸霸那一行。

語音通話。

等了好半天,那邊才接起來:“怎麽了?”霸霸的聲音略帶些急促。

舞台上職業選手陸續上台,屈一看見娃隊選手,興奮值到達頂點:“霸霸!你知道我在哪兒嗎?”

“在哪?”霸霸言簡意賅。

“我告訴你!我在!PGI!現場!”他激動道。

霸霸頓了兩秒:“你說你在哪?”

“我在PGI現場!!!是不是很驚訝!哈哈哈哈哈哈,我在東京,現在就在場館裏坐著呢!要不要我開個視頻給你直播呀!”他盯著舞台上的選手們,“我跟你說我看到娃隊的Cra了!不過我看不太清……”

聽筒裏突然傳來一聲呐喊:“靳塬!上台!”

“讓他們先上!”霸霸似乎是扭頭過去回答。

屈一:“???”

靳塬抓著手機:“……”

場館裏的熱鬧喧囂被自動屏蔽,聽筒裏一陣沉默。

也許是重名?

“嗯……”他掙紮著小心開口,“你……在哪兒啊?”

“靳塬!隊長!比賽要開了!”遲經理衝著門外大吼。

靳塬想裝作聽不見。

遲經理拍了拍周衍川的肩送他上台,插著腰回頭看靳塬:“靳塬選手!靳塬選手!2UTen的靳塬選手!需要我呼叫你多少次?!”

靳塬認命地閉眼:“……”

屈一僵在原地,機械地開口:“我是不是不該聽到……”

靳塬:“……”

屈一轉不過彎了,又重複一遍:“需要我裝作沒聽見嗎……”

靳塬扶著牆:“……”

屈一連眼神都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裏:“所以……”

“上場啊!你還在打什麽電話?!”遲經理終於氣急敗壞地走到邊上。

靳塬無奈,揉揉額角:“我好像不小心暴露了,對不起,一一。”他反應過來,“把你的座位號發給我吧……”

“求求你快上台吧!”遲經理已經暴躁到哐哐撞牆,“有什麽事打完再說不行嗎?!”

靳塬歎了口氣:“我得走了,”他看不見觀眾席,隻能告訴屈一,“等我。”

“哦……”屈一依舊愣愣的,腦袋裏所有的零件都同時罷工,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甚至連語音掛斷了都沒察覺到。

霸霸,等於,靳塬?

靳塬,等於,霸霸?

騙誰呢?

哦……騙我……

我擦?霸霸騙我?

人性呢?

不對啊不對啊,為什麽要騙我呢……

他兩隻手都插進頭發裏,思緒卻東一塊西一塊,怎麽都沒法將霸霸和靳塬扯到一起,直到邊上的小姐姐好心問他是不是不舒服,他才慢慢將錯綜複雜的線索一點點挖掘出來。

靳塬已經上台了。

穿著2UTen的隊服,坐下之前,抬頭看著觀眾席,似乎在找誰。

屈一閉上眼睛,霸霸說工作到兩點不算晚,每天下午兩點才起床,是職業選手的作息時間沒錯了;在國內的時候就忙到起飛,應該是在為了PGI打訓練賽;出國時間也重合了,娃隊和2UTen都是提前一個月到日本來集訓的……

【我這手速是打LOL練出來的,你們信嗎?】

“還好,我以前打LOL的。”

“絕地求生這個遊戲,對我來說,還是很簡單的,我真的不菜。”

“想玩遊戲的話跟我學就行了。”

【別喊一天到晚喊爹爹爹,我兒子會吃醋】

啊啊啊為什麽這麽笨,這麽多線索,難道不能用腦子思考一下嗎!還什麽年紀輕輕就被迫繼承家業的少年!繼承個錘子家業!

他整個人靠在座位上,仰天長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靳塬……”

“你是屈一嗎?”一個掛著工作牌的男人找到他。

屈一坐起身,一眼看到他工作牌上寫的——2UTen戰隊經理遲明易。

“我是屈一。”他衝遲經理點了點頭。

遲經理打量他的目光轉移到他抱著的娃隊燈牌:“額……你確實是屈一對吧?”

“我……不然我拿身份證給你看?”屈一說。

遲經理看他坦率的眼睛,擺擺手:“不用不用,跟我走吧。”

“走去哪兒?”屈一問。

遲經理一臉理所當然:“去我們戰隊的休息室啊,靳塬上台前就差架把刀在我脖子上,逼我一定把你帶回來。”

“我……”屈一撓撓頭,“我可以去嗎?”

“我比賽都不看了來這裏找你,你覺得呢少年。”遲經理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屈一拿了東西準備跟著走,邊上的粉絲小姐姐終於注意到了遲經理,什麽都不管就衝過來闡述自己的一腔愛意。

“噢……Thank you。”遲經理衝她禮貌微笑,伸手扯著屈一書包把他拽走。

小姐姐卻在另一邊扯住屈一衣服,墊著腳將頭上的發夾別在他頭發上,央求地雙掌合十拜托他帶給靳塬。

“OK……”屈一伸手碰了碰,馬上被小姐姐跺腳製止。

遲經理終於壓著笑把他拉走,兩人從看台上打馬而過,來到休息室。

屈一還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大賽後台,門開的時候裏麵坐了好幾個人。

他們先看到了屈一手裏的燈牌,一人笑著說:“這是……娃隊的粉絲?”

遲經理把門關上:“這是靳塬親屬,直係親屬。”

那人突然一笑:“原來就是這位。”

屈一被調侃得有些窘迫,遲經理攬他的肩:“這個是戰隊的數據師阿K,然後是後勤桃子,你得叫姐,坐那兒的你可能認識,我們戰隊的突擊手vet。”

他抿著笑看向vet時,卻意外地對上了一雙膽怯卻明顯帶著排斥的眸子。

“怎麽還抱著娃隊的牌子呢,”阿K看他頭頂的發夾,“塬爹娶我,可以啊,誌向遠大!哥哥挺你!”

遲經理給他搬了把椅子:“坐著,先看比賽,有什麽事都等靳塬回來再說,”他又靠近,“不過你別整什麽影響他狀態,不然我會殺人的。”

屈一點頭,不知是休息室環境逼仄還是心裏掛著靳塬,解說們聲音壓根就沒進耳朵裏。

隻有當鏡頭切到2UTen的時候,屈一才會聚精會神地尋找靳塬,完全忘記自己此行為娃隊加油的目的。

這局2UTen非到極點,連續兩個圈都是南部的切圈,而2UTen在最北部。

PGI的比賽規則是四場FPP(第一人稱視角),兩海島圖兩沙漠圖,而積分規則,順利吃雞是500分,按照名次遞減分數,每淘汰一人的擊殺得分是15分。

目前2UTen的積分排到第二,因為選點和刷圈的問題,他們一路上收過路費也收了不少。

他們要進圈,上方有韓國隊Sic,左側有歐美隊伍Team Seven,從上帝視角上來看2UTen已是避無可避,隻能強攻。

2UTen在斜坡分了物資,把所有煙|霧|彈給了靳塬,他掐準時間,將煙|霧|彈全都扔到上方韓國隊伍的位置上,封在他們下來的路線上。

然後帶著周衍川和CDJ直接莽過去和左側的Team Seven麵對麵鋼槍。

屈一掐緊了虎口,心跳到嗓子眼,仿佛置身於遊戲之中,隨著靳塬一起移動。

兩邊遭遇上,Team Seven作為被莽的一方,反應卻不慢,接上了2UTen的這波攻勢,雙方戰成一團,槍線濺射,周衍川掃死最後一人,老八和CDJ倒地,2UTen完成二換四。

上方的韓國隊Sic從煙霧中出來,想從中撈一筆,靳塬換到樹後,放棄援救老八和CDJ,直接用SKS移動靶擊倒一人,切換投擲物。

周衍川手熱,反應極快,配合靳塬的一顆雷,滅掉三人,自己也倒下。

靳塬端起M4,直接莽上去,殺死最後一隻孤狼!

“靠!這波決策!”休息室裏沸騰起來,2UTen的工作人員全體起立,“媽的!突進去了!”

屈一五指抖了抖,輕輕在嘴角露出一個微笑,不由在心裏感歎,靳塬實在聰明。

靳塬扶起周衍川進圈,伏在南部圈邊,還餘四人,二打一打一。

天命降臨,還是一個切圓,切在南邊。靳塬和周衍川足夠自信,二二分站,一人收一個人頭,順利吃雞!

“Nice!!!”遲經理激動地拍著屏幕,“牛逼!”

屈一猛地鬆了一口氣,門被推開,他條件反射地站起來,可腿已經麻了,差點跪到地上。

“打的好!”遲經理給他們擁抱。

屈一站在人群的最後,目光從最前麵的CDJ臉上滑過,再從老八臉上滑過,然後是周衍川,然而周衍川身後的人推了推他的肩,先行擠進來。

靳塬停住腳步,視線穿越整個休息室,和屈一四目相接。

“這是……”老八盯著屈一看半天,“是不是之前咱們在S大打高校……”

靳塬直接跨過了兩把椅子,走到他麵前。

屈一連動都不敢動,腦海裏好像滾進了一汪滾燙的熱水,沸騰的霧氣快要從呼吸裏噴散出來。

靳塬抬起手,在空中停了一下,最後用食指蹭了蹭屈一的臉:“原來我們見過麵。”

“我……”屈一心跳得實在太快了,甚至連一個長句都拚不出來,“我,那是,我……”

靳塬笑了笑,腕骨貼近他的下頜,手指挪了個角度,擦著屈一的耳廓自然落下:“不急,慢慢說。”

老八一拍腿:“我記起來了!這是小成成啊!”

屈一做了兩個深呼吸:“我叫屈一,聞桓成是我室友……他那天不在,所以我替了他。”

遲經理咳了咳:“敘舊的話,一會兒吧,大家邊休息,我和阿K邊分析上一局。”

靳塬伸腿勾了一把椅子坐在屈一邊上,歪過頭小聲說:“我錯了,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屈一垂下眸子,“是還沒反應過來。”

靳塬低低笑著:“等結束了我給你好好道歉。”

PGI每局之間隻有十來分鍾休息時間,屈一聽著靳塬和遲經理互相討論,逐漸被帶進比賽的情緒中。

靳塬起身,正準備手在他頭上揉揉,目光觸及他頭上的發卡,用指尖撥了撥:“你也想我娶你?”

“啊?”屈一抬頭看他。

靳塬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給霸霸加個油。”

“住手!”屈一捂住額頭,努了努嘴,小聲說,“加油。”

他穿上外套,和隊伍一起出門,屈一看著衣服背麵繡著的“Pteau”,終於相信,霸霸就是靳塬。

2UTen的運氣似乎在上局決賽圈用盡了,這次刷的是陰陽圈,2UTen在天譴的那一邊。

他們進圈時被人守橋,全軍覆沒,積分直接落到第七。

第三局換了vet上,2UTen和泰國戰神落了同一個點,兩隊東西都沒搜就開始拚拳,泰國隊被滅隊,但2UTen這邊老八和vet也捐了。

這局圈縮還算是友好,一個偏西南方向的同心圓,靳塬和CDJ兩人沒選擇莽,準備安靜地狗名次,最後在決賽圈被滿編的歐洲戰隊擊殺,排名第三,總名次升到第五。

休息室裏氣壓極低,阿K和遲經理不斷回放之前的鏡頭。

靳塬從門口進來,還是坐到屈一身邊,對上屈一有些焦慮的眼神以後,彎了彎嘴角:“還有一把,別擔心。”

“嗯。”屈一堅定地點頭。

“我算了一下,最後一把吃雞,再最少殺9個人,你們才可以穩定奪冠。”遲經理說,“很難,但是我相信你們。”

靳塬看著大屏幕若有所思,半晌:“下把轉點速度要快,我們要贏,必須一路找人打。”

休息時間很快過去,靳塬睜開眼起身,屈一拉住了他隊服的衣角。

“加油。”他說。

靳塬笑的輕鬆,食指和中指並攏,在左胸膛的位置輕點兩下:“收到。”

屈一屏住了呼吸,目送靳塬出門。

第四局比賽開始,沙漠圖。

職業比賽隊伍跳點都很分散,2UTen選擇落在聖馬丁,一共三隊人。

直播鏡頭切的平均,屈一睜大了眼睛,不敢錯過2UTen任何一個鏡頭。

靳塬做的是推進式屠殺,四人不分散太遠,掃完一個片區以後掃下一個,聖馬丁其餘兩隊八人,2UTen殺了四個,剩餘四個提前開車逃走。

圈刷的一般,但這對2UTen已經沒有區別了,電子競技,拿不到冠軍就等於失敗,他們隻能用盡全力。

圈邊卡不到人的時候,CDJ和周衍川兩人就追著槍聲走,靳塬在高點打靶,三人幾乎是殺紅了眼,隊伍擊殺數直線飆升,而老八和靳塬在後方架槍時遭遇一隊,兩人火力全開,犧牲老八,換掉對麵三人,周衍川趕回來時將最後一人補掉,再滅一隊!

屈一腦海裏不斷計算2UTen的積分,手不自覺輕錘著腿上的娃隊燈牌,發出“噠噠”的聲音。

擊殺數已經上來了,但積分榜首上的歐洲隊Louis也殺了6人,2UTen要奪冠之路依然還有著層層險阻。

屈一死盯著小地圖,三秒,兩秒,一秒,縮了!

圈縮在了2UTen的反方向。

解說們連連叫苦,哀歎天要亡2UTen。

2UTen要進圈路上至少遭遇三隻隊伍,雖然都不是滿編,也許是屈一給自己的心理暗示,他知道,也相信靳塬能殺進決賽圈。

在突圍進圈時,2UTen再次遭遇到第一把被靳塬霧隱的韓國隊Sic,這次卻沒那麽好運,CDJ和周衍川同時陣亡,隻留下遠處拿著M24的靳塬。

直播鏡頭切到靳塬第一視角,隻見他沉著開鏡,平穩地挪動準心,一槍幹淨利落的甩狙拿下Sic最後一個人頭!

“Nice!”屈一攥緊拳頭,控製著熱血沸騰的情緒低低喊出聲,

靳塬爬到盒子邊將雷全部舔出來,卸掉多餘762,全部換成556,端著M4在圈邊1V2清掉日本隊後,卻在準備躲進反斜時碰上剛進圈的越南隊三人。

“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屈一小聲默念著。

槍聲響起!

娃隊和越南隊幹起來了!

靳塬等了兩秒,渾水摸魚,從娃隊手下搶到兩顆人頭,瀟灑走人。

“塬爹牛逼!”休息室的人全圍到了屏幕邊上,遲經理已經蹲在地上抓著屏幕的邊緣了。

解說也是萬分激動:“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塬爹拿到本次PGI的殺人王,而且現在,塬爹隻要能狗住第二的名次,就有望和Louis搶奪冠軍寶座!”

屈一嘴角緊抿,心髒撲通撲通直跳,每寸皮膚都燥熱不堪,恨不得穿過屏幕到靳塬身邊。

還剩四支隊伍在決賽圈。

三打二打一打一。

靳塬將腳底下一圈清幹淨,耳機裏細微的聲響讓他神經崩緊,在左邊!

他瞬拉槍線,將左邊同為伏地魔的娃隊孤狼直接擊倒!

圈裏是1V2,也是Louis和2UTen的冠軍搶奪之戰。

靳塬迅速轉移位置,切換投擲物,往Louis能藏的兩個位置連灌了四顆雷,終於在視野裏看見人影挪動,他蹲起身用M4一梭子掃死,另一人趁他換彈時莽上來,靳塬與他“繞柱”繞了半圈,擦掉大半管血線,最後一躍跳上石頭低頭將人擊殺!

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啊啊啊啊啊啊啊!”遲經理整個人趴到了牆上,阿K一手拽住vet一手抓住屈一,企圖雙手一合,抱個整整齊齊,結果被屈一和vet同時躲開。

遲經理還在哐哐撞牆:“塬爹牛逼!媽的!啊啊啊啊啊啊冠軍啊!”

屈一大口喘著氣,抬手將額上的冷汗全部擦掉,精疲力盡地扶著椅子調整呼吸。

vet被工作人員叫走,阿K把遲經理一把抓起:“別撞了,咱們也出去!”

他們到舞台底下時,2UTen五人正在鞠躬,頭頂的禮花瞬間炸開,金色撲簌而下,星河般璀璨。

屈一抬著下巴仰望靳塬,整個眸子裏都是他。

翻譯將話筒遞給靳塬:“今天的比賽,塬爹發揮異常出色,請問比賽的時候在想什麽呢?”

靳塬修長的手指握住話筒,一眼從人群裏找到屈一,褫奪走他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在想,初次見麵,沒來得及準備禮物,”他溫柔地笑了笑,“就送他一場金色的雨吧。”

呼吸是在靳塬話音落下的時候停滯的。

跟著心髒都頓了一個節拍似的。

屈一直愣愣地看著舞台,光影恍惚,但靳塬的笑容卻異常明亮,直直印刻進他心裏。

翻譯將這段話翻譯過去,日本主持人明顯是沒聽懂,於是馬上切到下一個問題:“塬爹是拿到了我們此次PGI FPP的殺人王,不知道對自己有什麽評價呢?”

靳塬勾了一邊嘴角,挑眉道;“我啊,一個騷話太多,臉太帥,一看就不正經的職業選手。”

屈一站在原地:“???”

你說你是誰???

靳塬歪頭笑著,將話筒遞給周衍川,不懷好意地盯著屈一頭上“塬爹娶我”的發卡。

2UTen全員捧起獎杯,披上滿身金光,拿下了屬於他們的榮耀。

臨近結束,遲經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衝到舞台上,靳塬蹲到舞台邊緣,朝屈一伸手:“上來。”

屈一往前動了腳步,濕漉漉的眼睛望向靳塬,手在身側緊緊握成了拳頭。

“這麽多人看著呢,”靳塬衝他眨眼,“你一直不伸手,我特別沒麵子。”

屈一後退了兩步,腳尖點地,伸手抓住靳塬,踩著邊緣一躍跳上舞台,撲了靳塬滿懷。

一股清爽幹淨的味道衝進鼻尖,如風拂過凜冽寒川,卷走所有風雪,隻留下清澈碧淨的冰泉。

台上有攝像機不停衝著他倆拍,屈一忙推開靳塬。

靳塬倒沒覺得尷尬,推了推他的脊背:“不和金鍋合個影嗎?”

“不要了,我又沒出什麽力。”他說。

“那你和我合個影吧。”靳塬抓住他的手腕,“怎麽見麵了就這麽靦腆了,每天在網上張牙舞爪的是誰呢。”

屈一掙著手腕:“那我怎麽知道你是靳塬啊。”

靳塬另一隻手敲了敲他的胳膊:“別鬧,先和霸霸合個影。”他站到金鍋邊上,攬住屈一肩頭,“笑一個,兒砸。”

屈一:“我不要。”

當鏡頭打過來時,屈一還是很快地咧出個笑臉,空著的手還抬起來比了個“耶”。

“有些人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靳塬笑著說。

“我又不是給你笑的。”屈一把頭撇到一邊。

靳塬戳戳他額頭:“我跟你講……”

屈一:“講什麽?”

靳塬靠近他耳邊小聲說:“你、發、夾、沒、摘。”

屈一:“???”

“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你要我娶你了。”靳塬笑的一臉得意。

屈一往頭上一抓,“塬爹娶我”的發夾在頭頂上好好立著。

擦?

他看比賽太專注忘記要摘下來了!

他跑著去追攝影師:“等一下等一下……”卻被靳塬從後麵拽住胳膊,“別追了,來不及了。”

“你!”屈一吸了口氣,最後無奈地呼出來,獨自往甬道裏走。

靳塬追上去:“別生氣別生氣,我說了好好給你道歉的。”

“然後明天我就在各個平台上看到自己傻笑的照片。”屈一說,“還求你娶我。”

靳塬強行攬住他:“這也不是什麽虧本的事情嘛,求娶的人多的是,你是第一個成功合影的呢。”

“靳塬,你死了!”屈一直接踹了他一腳。

靳塬閃避開:“叫霸霸!”

屈一:“叫個錘子!”

“你別走啊,我帶你去吃慶功宴!有日本所有的好吃的!”靳塬終於把人留住,“唉,我魅力還不如一餐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