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周慕在遊岐身後露出一點點幸災樂禍的表情。
如果是百樂蛇的話，傻一點也情有可原啦，蛇妖的要害不在七寸而在頭部，打起架來大家都照著頭打，打久了自然就傻。
再者百樂蛇之所以叫百樂蛇，就是因為他們每到春天便出來鳴叫，其聲如同絲竹樂器，整個種族有種“接著奏樂接著舞”的嗨皮氛圍。
周慕甚至陰暗地想，這種蛇被我們人族抓起來是要逼著彈鬥地主BGM的。
研究生在讀的春十九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周慕編排一遍智商加刻板印象了，他怒火滔天，特別是看遊岐的嘲諷，總像在嘲諷很多內容。
但這種時候急了你就輸了，所以春十九控製住表情……算了控製不住。
春十九破口大罵：“你不傻？你怎麽沒看到小‘兵馬俑’爬樓爬得那麽靈活，這像土裏埋了兩千多年？一個破狗咬傷而已，這麽久還能沒好全，怕不是使喚凶獸遊騏當坐騎太爽舍不得好了，‘兵馬俑’你也小心身上的肉都當油費了！”
春十九本來是準備去樓下交電費的，走前瀟灑地拋下一句：“你不傻，你可真聰明啊。”
隻要說完馬上跑他就贏了。
周慕：“……”
周慕被戳穿後有點氣，對春十九背影憤憤道：“每個人有自己的苦衷你懂不懂啊？！”
說罷，周慕緩緩抬頭，遊岐也正看著他。
“傷好了？”遊岐說。
遊岐眼睛不瞎，當然看到方才周慕迅速躥上樓那輕快的步伐了，隻是他選擇第一時間幫周慕嘲諷春十九而已。
“好了，有一陣了。”周慕心虛地道，“對不起，但是做瘸子吃飽了都不用走路。”
他雖然心虛卻沒有躲，甚至往遊岐這邊又挪了一步，露出可憐的眼神。
遊岐不說話往前走，兩手插兜裏，看不出什麽心情。
發現周慕腿沒事後，遊岐的確是沒有一絲火氣，畢竟春十九不知道他還主動把飯後跑跳的周慕抱起來。
在周慕說起自己的苦衷時甚至想笑，早就看出來他有些嬌生慣養，懶懶散散。
至於現在麵無表情往前走……
就想看看他什麽反應。
周慕幾步追上去：“你不能光聽一半啊，你沒聽到前麵我和春十九說，想送你禮物嗎？要不是為了知道你喜歡什麽，我怎麽會去騙春十九！”
遊岐：“……”
遊岐繃不住了，伸出左手在周慕後腦勺呼了一下，罵道：“小騙子。”他低頭，手還摁在周慕腦袋上，“那你知道我喜歡什麽了嗎？”
“不知道，春十九不是胡說八道了一通，不過剛剛我已經想到送你什麽了。”周慕得意地拎了拎遊岐的法袍，“我看你老是穿校袍，我家經常在一個人族老裁縫那裏訂西裝，手藝很不錯，我訂一套送你，換換口味，怎麽樣？”
遊岐的心情就更好了，手插回兜裏，淡淡道：“都行。”
周慕：“哈哈，那就它了！”
周慕說的是人族裁縫，人自然是不在此處的，他得把遊岐的尺寸交過去。
回了1203，周慕對遊岐說：“衣服脫了。”
遊岐：“？”
周慕說：“訂做要量體的哦，你把外衣都脫了，我看一眼就知道。”雖然手頭沒有尺子，但是周慕自覺眼力很好，基本沒什麽差錯。
遊岐有點懷疑。
周慕張口就來：“真的，我是皮尺精。”
遊岐聽不下去了，利落地開始解校袍，周慕就快樂地圍著他打量。
遊岐上身脫到就剩一條背心，包裹著肌肉流暢的身軀，他踢掉鞋子，赤足站在寢室中間，把脫下來的衣服遞給周慕，微長的劉海掃過金屬口籠，掩住深黑的眼眸，手已經放在長褲上……
周慕盯著他：“哇。”
遊岐：“……”
周慕的眼神還不收斂，甚至有更加放肆的趨勢。
遊岐脫不下去了，耳尖竟罕見地泛起血紅色，手上的動作也頓住了。
周慕鼓掌：“好看好看好看。”
這下就是故意的了，周慕也沒見過還會不好意思的凶獸。
下一秒，沉默的遊岐倏然一動，瞬息而發的捕獵者眨眼間把周慕撲倒，低頭威脅地瞪著周慕，唇邊也隱約露出了一點鋒利的犬齒尖，可說凶氣四溢了……
但耳尖的血色十分明顯，還沒消退，凶氣難免減少幾分威力。
“你咬不到我~”周慕這句話說來沒有什麽恐懼之色，而是得意的玩笑。
可能是看穿遊岐不會因為他調戲的玩笑而生氣，還敢打趣他的口籠了。
遊岐看到周慕杏子一樣的眼睛因為剛才被突然“襲擊”，導致生理性的濕潤，薄薄的眼皮透出一層淡粉，眼神襯得更清澈，嘴唇無辜地微張，每一個細節好像在遊岐瞳孔中放大了，清晰回憶起周慕在他懷裏時臉頰貼著他時的軟嫩，喉結微動。
周慕狡黠地道，“你要想咬我，我也咬你。”
他說著，還展示性地在遊岐肩頭輕咬了一下，留下淺淺的牙印。
遊岐隻覺得心髒收縮舒張的節奏陡然變快！
這可能是遊騏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別人咬，卻有種難以滿足的感覺在心底升起，口籠上的符文沒有亮，所以那不是食欲，但遊岐此刻又的確躁動得想突破口籠的禁製——
他伏身，冰涼的金屬蹭過周慕的臉頰，好近，但毫厘之距也難以突破，喉結再次隨著他的吞咽而起伏，“……你說得對，我咬不到你。”
這麽近的距離，周慕都能察覺到遊岐的身體緊繃起來，血液流速改變。
明明說的也是“咬”，淡淡的遺憾裏好像含著別的意味，這是什麽？
通常周慕對“貪婪”“覬覦”以及伴隨產生的情緒非常敏銳及習慣，但遊岐的不太一樣。周慕還在分辨，已經被遊岐給拉著坐起來了。
遊岐拉完周慕，蹲在地上，雙手抵著膝蓋垂下來，像某種大型犬科動物，低頭悶聲道：“等我去借皮尺，我自己量。”
周慕眨眼，慢了幾拍道：“哦你要出去嗎……”
……
5號樓的宿管是鬼修，晚上值班方便，他上班這麽久，第一次遇到遊岐來敲門，禮貌地說：“老師，有皮尺嗎？我想借一下。”
遊岐麵對師長其實一直都挺文明，宿管雖然不知道他要皮尺幹什麽，還是在工具箱裏翻找一番，找出來給他。
遊岐又道：“老師，外麵的自動販賣機好像斷電了，可以檢查一下嗎？”
其實這不是宿管的工作範圍，但他很難在遊岐的注視下說出這句話，飄出去看了一會兒，明明通了電啊，幹脆在機器上用力拍打了兩下，然後還真恢複了。
“哈哈，修好了。”宿管拍拍手。
然後他就看到連在食堂都鮮少出現的遊岐買了果汁、薯片、麵包、堅果……各族口味都有，幾乎把自動販售機掃空了，拎著一大袋回樓上。
宿管不禁搖頭，這就是逼著人吃素的後果啊，這麽大人了暴吃零食，口味還相當豐富。嗯，不過這個訊息可以通知給其他人，加入校園凶獸注意事項（非官方版）。
與此同時，周慕正在用微信聯係裁縫，先聊價格。
他準備從小金庫裏先拿一點交定金，反正簽完合同就有錢了，而這種訂製服飾至少一到三個月才能收到貨。
但總體來說還是要盡量開源節流，周慕和裁縫索要折扣：【打點折，要麽你多送我幾件襯衫。】
裁縫：【[可憐]不行啊，小老板，我這不賺錢的，都是辛苦費。】
周慕大怒：【胡說，不聽，反正我一定要占到點便宜！！】
裁縫：【……那你要什麽啊。】
周慕：【[咒罵][咒罵]剩的布頭，給我做點馬甲、領帶之類！】
一陣討價還價，裁縫被迫答應了多送點手工，能做什麽就做什麽，連不要的皮尺、剪刀都被周慕要了一份。
周慕這才心滿意足，接下來隻要把尺寸給過去就行了。
還是室友好，知道他沒瘸了都願意幫他帶吃的。
周慕惦記著室友的好，以及自己點的零食，跑到宿舍門口，敞開門等遊岐，順便和護門草聊天：“春十九回來沒？看到他幫我多罵幾句。”
護門草殷勤地道：“放心，我盯著呢。”
不一會兒他就看到遊岐拎著個大袋子上來了，示好地迎上前兩米。
這會兒交完電費的春十九也出現在走廊盡頭，周慕不爽地看他。
春十九也不懷好意地打量他們，瞧瞧剛才發生了什麽呢？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遊岐手上，這一袋是什麽？零食？
這些東西顯然不是遊岐會吃的吧。
春十九忍不住看遊岐，他不理解……
遊岐被他看著臉上也沒什麽表情，看不出在想什麽。
接著周慕也的確接過了一大袋零食，證明這都是給他買的，“謝謝哦，我來拿吧。”
周慕轉身才走了兩步，就被遊岐連人帶零食撈起來抱住了，淡淡道：“我來吧，有點重。”
春十九：“……？？？”
護門草：“XXXX看XX什麽看啊傻X，沒看過校園文明之星幫助同學？”
春十九：“………………”
……遊岐根本沒評上過這玩意兒吧？！
第二天上午也沒課，周慕一覺睡到十點才起來，遊岐好像去上課了，他爬起來刷牙，並打開櫃子，裏麵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零食。
周慕就拿個垃圾袋，靠在櫃子邊一邊吃一邊把包裝袋丟進去，嗯，華靈賣的不少口味是在人族城市買不到的，他入學以來還沒嚐遍。
有的不錯，有的一般，有的隻是能吃……
“叮”
微信提示音響起。
周慕單手劃拉開頁麵，看到又是天琪組長發來的語音陣，六十秒六十秒，壓迫感好強啊，為什麽小學生這麽能聊。
順手點開。
天琪：“小慕，我已經成功戰勝競爭對手，當選一年三班班長，特別通知到大家。”
天琪：“隻是有件事我很失望，我向班主任提出，既然我當選班長，那大家一起在食堂吃頓飯，作為慶祝吧，我來出錢。但是班主任拒絕了我，還笑，唉，不懂。”
周慕擦了擦手指上的碎屑：“為什麽啊，吃頓飯而已，而且食堂的手藝多好。”
“就是就是，”天琪的童聲也更加提高了，帶著不被理解的心酸，“我不過是想在食堂辦一場燒尾宴罷了！”
周慕沒聽懂：“什麽燒尾宴，吃烤魚嗎？”
他有點不好意思，這什麽小學生都知道，他卻不知道，是什麽妖族習俗嗎？
天琪截圖了個解釋給他：
古代士子當官或者升官後，宴請親朋同事共同慶祝，據說鯉魚躍龍門時會有天火把魚尾燒掉，於是這宴會就得名“燒尾宴”。
……難怪班主任不但拒絕還笑了。
天琪：“我不過想慶祝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有什麽錯！班主任居然說我誇張了，就連我媽也說可以等我當上學生會幹部再辦，小慕，你說這有道理嗎！”
周慕語重心長地道：“你先給我說說，燒尾宴有幾個菜啊？”
作者有話要說：
遊岐：生氣，咬（親）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