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衛公把竹簡收好, 將寶貝弟弟哄去休息然後又回到書房,隻幾卷竹簡寫不了多少字,他很好奇什麽法子能製出和鹽一樣能讓所有人都吃得起的糖來。

飴糖的確很能得人歡心, 但是隻有貴族才吃得起,尋常百姓能吃得飽飯就已經很難得, 不會浪費糧食去製做飴糖。

一卷竹簡很快看完, 衛公把東西放回案上, 想起剛才寶貝弟弟煞有其事和自己說這些的神情忍不住搖頭失笑, 上麵的東西並不難懂, 交給工匠很容易就能做出來, 如果原料充足, 讓商隊帶著賣到天下列國不是問題,可問題是用來做糖的柘並沒有那麽容易得到。

楚國有柘漿清甜可口,那東西在楚國境內尚且不多見, 運到中原諸國的就更少了, 世家貴族不覺得這東西有多難得, 底下的商隊卻很清楚商隊來往於諸國之間有多艱難。

衛國商隊說是遍及天下,其實更多的還是在中原幾國周轉,燕楚秦這些偏遠之地鮮少過去,路途遙遠暫且不說,路上要是遇到山匪劫道,尋常商隊根本護不住車上的貨物。

真要是遇上不要臉的家夥將軍隊扮成山匪上來搶東西, 搶完之後再翻臉不認人,真打不過的話也拿人家沒辦法。

不過竹簡上記載的的確是個好法子, 物以稀為貴,東西少才更能賣出高價錢,對於家資豐厚的世家大族來說, 隻要吃的開心錢財並不重要。

在此之前,得先讓那小子弄出來點給他嚐嚐,不能什麽好東西都弄去秦國,那樣的話他這個親哥的麵子往哪兒放?

錦衣華服的俊美青年將竹簡收好,打了個哈欠然後慢吞吞起來,想著宮裏還有東西能給他那寶貝弟弟造作,在心裏把過兩天的事情安排好,然後才心滿意足回寢宮休息。

*

第二天一早,天色蒙蒙亮,衛霽和往常一樣迷糊著醒來,還沒等他喊人進來,聽見動靜的小乙就端著水盆出現在眼前了。

小內侍臉上表情有些激動,伺候著自家公子洗臉穿衣,把頭發束好然後迫不及待說道,“公子,君上今日一大早就讓人送來了好些東西過來,說是公子有用。”

“我沒要什麽東西啊。”衛霽有些茫然的看過去,把衣服理好然後出門看他哥送了什麽東西過來。

院子裏,小甲正圍著幾根甘蔗轉圈,不太明白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細細長長的當棍子嫌軟當繩子嫌硬,難不成還能吃?

小護衛伸手戳著還帶著泥土的甘蔗根,在心裏將“能吃”這個可能劃掉,這麽硬還這麽細,如此長相肯定不能吃。

“小甲,帶上這東西去膳房。”衛霽看著品相並不怎麽好的甘蔗,揉了揉腦袋算是知道他哥的意思了,不就是先做出來點蔗糖用來試吃,他懂。

這幾根似乎有點少,不過用來做試驗也夠了,紅糖看上去做法簡單,那也隻是看上去而已,雖然他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天才,但是也不能保證第一次就能成功。

小甲眨了眨眼睛,看著地上幾根像極了木棍兒的東西滿是震驚,“公子,這玩意兒真能吃?”

“可以,隻是有點麻煩。”衛霽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甘蔗在中原的確不多見,這東西直接吃的話有點麻煩,啃起來太費勁兒,隻是因為宮裏有位來自楚國的美人兒,所以才會經常備著些來自楚國的特產。

他自己以前也沒怎麽吃過這東西,他哥怕他吃的時候不小心傷到自己,所以連他帶太子熙都沒怎麽碰過甘蔗,他這邊和後宮涇渭分明,所以身邊人不認識這是什麽東西很正常。

小甲輕鬆的把甘蔗搬到膳房,轉頭看他們家公子皺著眉頭站在石磨邊兒上,看看被放到地上的甘蔗棍兒,再看看用來磨黃豆的石磨,撓了撓頭不明白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係。

原本想著這東西根兒上帶土,雖然長的奇奇怪怪,但是可能剝了皮兒就能吃,現在公子站在石磨旁邊,難道這東西是磨著吃的?

石磨磨豆子他明白,豆粒兒那麽小,抓一把自己就漏下去了,這東西這麽大塊頭怎麽磨啊?

小護衛懵圈的看著他們家公子和廚子說話,戳了戳旁邊的小夥伴然後問道,“早上君上派過來的人有說這東西怎麽吃嗎?”

“沒有,他們放下東西就走了,說公子知道這東西該用來幹什麽。”小乙幽幽歎了一口氣,他沒怎麽出過王宮,見識少很正常,你一個跟著公子去過秦國的家夥怎麽也不認識?

小甲:……

他去過秦國不代表見識多,再說了,秦國也沒這東西啊。

倆人一如既往兩句話就能吵起來,衛霽和廚子說了幾句,知道磨黃豆的石磨不能用來磨甘蔗便讓他們用原本的辦法把甘蔗榨成汁了。

柘漿做好放進鍋裏熬,熬到什麽火候隻能讓他們自己看著辦,畢竟他以前也沒幹過這種活兒。

廚子們已經習慣他們家公子時不時的心血**,讓幹什麽就幹什麽,反正每次聽公子的話弄出來的東西味道都挺好,這次應該也不例外。

衛霽對廚子們沒有來的信心很是無奈,摸了摸鼻子然後去找他哥一起吃早飯,這會兒時間尚早,小朝會還沒散,偏殿空空****沒什麽人。

侯在殿外的內侍將食案搬上來,看他們家公子沒有其他吩咐便退了下去,衛霽在旁邊的架子上找出之前放在這兒的茶葉,給自己泡了杯茶抱在手裏,然後放輕了腳步繞到大殿旁邊,試圖欣賞他哥今天和大臣們吵架的英姿。

衛國和別的地方不一樣,他們朝堂沒什麽正經事情,隔幾天來一次小朝會那是他哥勤政,前幾任衛君別說小朝會了,連年關的大朝都能找借口避過去。

他從小跟著兄長長大,小時候經常躲在殿後看底下的唇槍舌戰,他哥要是心情不好了還會親自下場。

少年人抱著茶杯抿了一口,感受到清苦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忍不住眯起眼睛舒服的出了一口氣。

正殿中,衛公撐著臉看著下麵兩個老頭兒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朝個不停,耳尖微動聽到後麵的動靜,換個姿勢往邊兒上掃了一眼,果不其然,簾子後麵多了個湊熱鬧的小家夥兒。

衛公眸中閃過一抹笑意,忽然有些懷念剛登基那幾年的日子,他繼位那幾年宮裏不安穩,寶貝弟弟放誰那兒都不放心,一眼見不著就擔心是不是被心懷不軌之人綁去來威脅他了。

平常時候能時刻看著,可廷議的時候帶個奶娃娃實在不像話,於是他就想了個絕世好主意,讓寶貝弟弟在旁邊“垂簾聽政”,自個兒在殿中聽大臣們吵架,這樣一轉頭就能看見人在不在,比讓其他人看著放心多了。

後來宮裏穩定下來,寶貝弟弟也懂事兒了,知道在這裏會讓哥哥分心慢慢也就不來了,這會兒悄悄溜過來,的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衛公不自覺揚起唇角,聽幾個老頭吵架哪有和自家弟弟在一起開心,於是直接宣布今天廷議結束,將吵到一半還沒盡興的兩撥人扔在殿中,甩甩袖子直接走人。

朝臣們好長時間沒見過他們家君上這樣,下意識轉頭簾子處看去,看到裏麵似乎端著盤子吃點心的少年人後了然回頭,然後摸著胡子招呼著各自離去。

公子在旁邊看著,君上會在這裏聽兩個老頭子吵架才怪。

他們家君上看公子霽跟看眼珠子似的,這麽些年說也說了勸也勸了,讓他悠著點兒別那麽寵,可人家就是不聽,幸好太子熙性子寬仁,公子霽看上去也沒有什麽野心,不然幾十年後這衛宮裏估計又是一片腥風血雨。

大臣們三三兩兩說著話離開,慢慢悠悠仿佛出門踏青,殿外的侍衛們身姿端正站在那裏,隻是雙目無神心思不知道飛到那裏去了。

衛霽在兄長起身之後就趕緊回到偏殿,找出杯子倒好茶水然後殷勤的遞上去,“哥哥朝會辛苦,快喝口茶潤潤嗓子。”

“給你送去的那些柘看到了吧?”衛公對寶貝弟弟的殷勤很受用,雖然對苦澀的茶水依舊有些不適應,但也能品出回味中的甘甜了。

“看到了,那東西占地方,直接送到膳房就行,何必再去我那兒轉一圈?”衛霽半是抱怨的說著,讓內侍將飯菜呈上來,然後回到旁邊乖乖坐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哥最開始說什麽都不肯喝茶,耳濡目染之下如今也有品茶的架勢了,不愧是他哥,就是比別人家的哥哥優秀。

這時候的茶葉大部分是當做藥材來用,不光南方有茶樹,中原衛宋等國也很常見,隻是產量比不過南方罷了。

烈酒這種東西在衛國不吃香,他也沒那個功夫去研究,茶葉翻炒雖然一樣需要技巧,但是相比烈酒而言其實還算可以,釀酒一次不成功不知道會浪費多少糧食,茶葉他可是第二次就炒出來能喝的了。

衛公最開始不想喝茶,他也不覺得衛霽有事兒沒事兒泡杯茶喝的習慣有多好,因為茶湯在他眼裏和藥湯沒有區別,茶樹葉子是藥材,泡出來的水當然是藥湯了。

好不容易把身子養好一點兒,自己又開始了湯藥不離身,怎麽看都覺得不吉利,但是寶貝弟弟喜歡,他能怎麽辦,當然是陪著一起喝了。

衛公無奈歎了一口氣,讓人將貪睡的衛熙喊起來,然後示意可以開始吃飯了。

衛霽看著自家哥哥二話不說開動筷子,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問道,“不再等等熙兒?”

“他自己貪睡,趕不上吃飯怪誰?”衛公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他給那小子安排的課業也不多,怎麽也不能熬半宿才學完,睡到日上三竿還有理了?

“行吧。”衛霽看著外麵日頭的高度,也沒法再替大侄子求情,他自小體弱,除了生病鮮少有一覺睡到天亮的時候,所以從來沒有和大侄子一樣的精力,這會兒還是別說話了好。

等小太子把自己打理好過來,殿裏兄弟倆已經吃的差不多了,衛公那帕子將嘴角擦幹淨,看著從牆角挪過來的兒子微笑道,“今日清閑,父親準備帶你小叔出去走走,熙兒起的晚,那就在家好好吃飯吧。”

太子熙:!!!

“您昨天怎麽沒說出去的事情?”太子熙急的不行,寧肯不吃飯也要跟著一起出去,然而這個想法被父親和叔父一同鎮壓,最後隻能淒慘的抱著碗筷看著他們走遠。

他這個太子實在是太慘了,別人家的太子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他在家還得被親爹欺負,這世上還有天理嗎?

太子熙垂頭喪氣的咬著肉餅,感覺味道頗好又狠狠的咬了一大口,父親也就是仗著他年齡大才欺負小孩兒,等他長大了肯定會欺負回來。

小少年凶狠的看著碟子裏的肉醬,滿腦子都是怎麽折騰他們家父親,反正他是個孝敬的好孩子,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父親好。

報仇第一步,天天早上讓人喊他起床,誰攔著都不管用。

報仇第二步,把《尚書》《周禮》等書全從書房翻出來,看完一篇寫一篇感想,一篇都不能落下,必須寫,寫不完就不讓出門。

報仇第三步,唔……還沒想起來,到時候想起來再添上。

*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衛公將宮裏的事情安排好,然後就帶著寶貝弟弟去宮外出去玩兒了,國君不能天天在宮裏帶著,經常出來走走知道國都的百姓過的如何才行。

衛霽驚歎的聽著兄長講城裏哪兒住著避世隱居的大才,哪個是沽名釣譽在帝丘提高身價等著別國來請,隻覺得他哥當個守成的國君實在可惜了。

“別瞎想,你折騰秦國可以,衛國可經不起折騰。”衛公抬手擋住愈發強烈的陽光,另一隻手在寶貝弟弟頭上揉了兩下,然後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哥我這輩子沒什麽大誌向,能看到秦國反過來把隔壁魏國滅了就滿足了。”

衛霽:……

這也算沒什麽大誌向?

少年人一臉難以言喻的看著自家哥哥,看車架停在了熟悉的街道上,小聲嘟囔了幾句眨眼間又恢複了尋常的模樣。

衛公對他的反應隻是笑笑,待車架停穩然後踩著凳子下去,讓人過去敲門,自己隻是在後麵等著。

王詡老頭兒的本事他清楚,這老頭兒教出來的徒弟有多大本事他也清楚,一個龐涓能讓魏王撫掌大笑覺得魏國能一直稱霸中原,孫臏和衛鞅一起去秦國,就算現在秦國弱點,二打一總能討回去點好處吧?

衛鞅心氣兒高,衛國這彈丸之地容不下他,若是魏國能夠重用,公叔痤也不至於含恨而終,如今那人去了秦國,也不知道老公叔在地底下能不能睡的安穩。

“哥,您今天來這兒幹什麽?”衛霽小聲問著,看他哥笑的溫和心裏總有些發怵,雖然已經說服鬼穀先生和他一起去秦國,可難保老爺子改主意再留下來。

“別擔心,哥巴不得他帶著徒弟永遠留在秦國不回來。”衛公看著關著的木門心情很是不錯,王詡在帝丘的事情沒有多少人知道,但各國國君總有些得到消息的途徑,帝丘的大門像四麵八方敞開,人來人往想知道什麽費些力氣並不艱難。

這老頭十幾年前名聲大噪,攪得天下諸侯都心癢癢想得到他的時候又忽然隱居,實在讓人又愛又恨還拿他沒有辦法。

衛國本就人才多,天下列國幾乎都有衛人為官,他這個國君看在眼裏,總覺得在這事兒上他們很吃虧,那麽多人跑去別國做官,拖家帶口的以後衛國人少了怎麽辦?

那老頭兒可好,非但看著他發愁,還憋著勁兒的在衛國挑選良才教導,教就教吧,尋常士人在他們衛國安安穩穩的也能造福萬民,可他教出來的學生一股腦兒的全跑周邊國家去了,這就有點太過分了吧。

衛公越想越氣,麵上不自覺的就帶出幾分情緒,衛霽膽戰心驚的看著自家哥哥,生怕待會兒王詡老爺子出來倆人直接打起來。

“緊張什麽?來串個門而已,又不是來打仗。”衛公被看的有些無奈,看門開了讓其他人在外麵守著,隻帶著寶貝弟弟倆人進去,“十幾年的交情了,想趕他出去早趕了,怎麽也不會等到這時候。”

“君上到來有失遠迎,老夫這廂有禮了。”說著,連頭發都沒怎麽梳的鬼穀先生煞有其事的行了一禮,隻是這禮數配上他那散亂的頭發,怎麽看怎麽滑稽。

“先生快起來,衛不逝不請自來,還請先生別怪罪。”衛公朝自家弟弟挑了挑眉,趕緊上前將人扶起來,早知道這老頭兒不正經,十幾年了誰還不了解誰?

少年人愣愣的看著這倆人你有禮來我謙虛,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倆惺惺相惜一見如故,坐在輪椅上的娃娃臉青年摸了摸鼻子,朝有些愣神的衛霽揮了揮手,然後促狹的說道,“現在還算好了,伯靈當初和老師住在這裏時,君上的脾氣可沒這麽好。”

衛霽震驚的捂著胸口,難以置信的問道,“他們倆當年真的動過手?”

孫伯靈默默點頭,看他站在那裏搖搖欲墜趕緊推著輪椅更靠近了些,生怕待會兒人倒了扶不住。

公子霽年紀小,不知道衛公當年也是個暴脾氣,他們家老師剛搬來帝丘時滿心想著在鬧市中做出新學問來,被國君打擾了心情也不好,話不投機半句多,要不是有他攔著隻怕連房子都被拆了。

衛霽看看笑的格外虛情假意的哥哥,再看看眯著眼睛戲精上身的鬼穀先生,張了張嘴語氣虛弱,“我哥平時可溫柔了,氣狠了也隻會摔竹簡,其他貴重點的都舍不得動。”

娃娃臉青年微笑以對,隻是在心裏默默念叨:衛公也就在您麵前能維持住形象了,去大街上隨便拉個人都知道,他們家君上看上去溫溫和和君子卓然,真惹著了二話不說就直接讓護衛砸場子。

別問他為什麽知道,因為他們家老師險些就是其中之一。

“感覺他們倆還能繼續這麽有禮下去,我們還是去旁邊吧。”衛霽又看了一眼互相謙虛的倆人,搖了搖頭直接推著孫大軍師去一邊兒說話,“最多半月就要離開帝丘,先生可以開始準備了嗎?”

“公子放心,伯靈隨時可以離開,老師也是。”孫伯靈溫聲說著,如果不是等魯大師將新輪椅做好,他們這時候應該已經在秦國了。

衛霽點了點頭,“我知道,所以剛才問的是公輸矩先生,不是你們。”

孫伯靈:……

公子,咱們說話可以委婉點,不要這麽紮心窩子好不好?

另一邊,終於肯站起來好好說話的兩個人各自鬆了一口氣,轉過頭來又是彬彬有禮,王詡老爺子將人引到房中,在案前坐下然後說道,“君上放心,老頭子過些天就離開帝丘,公子霽不回來老夫就不會回來,您老不用擔心再見著心煩之人。”

老夫和公子霽一起離開,想見弟弟就得見到老夫,孰輕孰重君上您自己看著辦。

衛公扯了扯嘴角,強忍著現在就把這老頭兒踢出去的欲望,端坐在對麵看上去格外溫和有禮,“先生此番離開,衛不逝心中實在惋惜,秦公求賢若渴,秦人可教之輩更是如過江之鯉,想來正是先生心中所求之地。”

秦國還沒開化,您老人家那麽喜歡教學生,秦公肯定歡喜的不得了,就留那兒別回來了,我弟心裏有哥哥,過些日子肯定會回家看看,您老這拖家帶口的就算了吧。

兩人對視一眼,咳了兩下假裝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然後才正了神色說道,“鬼穀先生此番入秦,可有助秦大出於天下之意?”

王詡摸了摸胡子,不點頭也不搖頭,“老夫年紀大了,以後都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老人家沒事教教學生就好,管不了那麽多了。”

他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秦國邊陲之地,想要東出何其艱難,能在強敵環伺之下生存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以後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呢?

衛公若有所思的垂眸想著,衛鞅的脾氣比這老頭還倔,霽兒說過秦公鐵了心想要變法,這倆人湊到一起未必不能成事,再加上這老頭的說辭……

他這輩子沒什麽出息,看見隔壁魏國倒黴就高興,衛國君主的快樂就這麽簡單。

王詡老頭兒孫伯靈加衛鞅,三對一要是還打不過龐涓,鬼穀子大概也沒臉見人了,希望孫伯靈能有他先祖孫武子那般能耐,秦軍本就彪悍,應該能訓練出比魏武卒更厲害的兵。

得,魏國就等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