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chapter 111

果然, 唐哲也不肯讓他自毀式殺敵。

一來?,過多的受害者身份對燕羽本身的商業形象不利;二來?,燕羽接下來?商業活動較多, 頻繁出新聞易引發小反彈。

但唐哲想?了另一種方案, 以“奚音附校園霸淩”的角度去推。將受害者身份模糊, 完全不提燕羽;隻引導“施暴者”的身份。

可這方法局限在於流量——由於未成年?保護,媒體不能公布清晰畫麵和實際人名。隻能靠評論去爆料。而如果不爆出受害者是燕羽,事件熱度會大打?折扣。很可能根本殺不到陳慕章。

可就在這時,老天爺幫忙了。恰巧警方發布了對?燕羽事件的調查公告。公告不偏不倚,認為陳乾商侵犯事件,目前證據不足;但陳家說司機是侵犯人,也證據不足。公告呼籲此案相關?知情人聯係警方提供線索。

公告一發布,陳家竟斷章取義了“陳乾商侵犯指控,證據不足”一行字, 炒作#警方稱燕羽證據不足#,#陳乾商沒有侵犯燕羽#等話?題。

唐哲見狀, 便知時機到了。

……

黎裏上文化培訓課時,有些精神不振。

謝亦箏發了長語音安慰她, 說樂圈畢竟不是娛樂圈, 曝光度大的這幾?月會有波折,但後麵會好。千萬不要?影響複習。

唐逸煊發了好些評論截圖。網上不乏理智網友, 認為黎裏不該被連坐。也有人挖出黎輝那時不滿14歲, 目睹父親慘狀而衝動,有錯但已受處罰。

黎裏鬱結情緒好了些, 看看黑板上高考倒計時隻剩40天, 強迫自己回?到課堂上。

上完課,她頭腦昏沉, 收拾了準備去找燕羽吃晚飯,卻?聽同學?議論:“臥槽,好惡心啊!這幫垃圾,真是人渣!”

“但警方都出通報了,還是看通報吧。”

“可又有爆料他好像校園霸淩,還靠關?係上帝音!老娘辛苦二戰,他靠關?係?”

黎裏拿出手機,好不熱鬧!#警方稱燕羽證據不足#,#陳乾商沒有侵犯燕羽#,#奚音附校園霸淩#,#奚音附#,#奚音附性騷擾#,#猥褻#,#陳慕章帝音初試#等熱詞,混戰一團。

她驀地?顫抖,點開陳乾商和燕羽的話?題。陳家的支持者和水軍瘋狂刷著“尊重警方通報”,“燕羽無證據指控恩師”等言論。但更多人指出通報裏說明了司機是犯人同樣?證據不足,可見陳家謊話?連篇,作假騙人。

而奚音附校園霸淩的話?題,她緩了一會兒才點開,不敢想?象他們會怎麽討論燕羽。可未曾想?,沒人提燕羽。

那視頻打?了碼,名字消了音,人聲也變了。不過雖隱匿了信息,但還是激起了網友對?奚音附管理失職的憤慨。

有人扒出為首的人是陳慕章,再加上今天陳家熱搜,一時群情激奮:「垃圾,校園暴力的人都該去死!」

「太他媽惡心了!陳慕章這麽垃圾,他爸也絕對?不是個好東西。」

「這算猥褻了吧,不該坐牢嗎?死變態!」

陳慕章的粉絲四?處澄清:「有人惡意造謠!不是陳慕章!」

然而,又有爆料來?加碼——陳慕章違規上了帝音。

陳慕章兄妹沒出現在帝音合規考試的任何公示頁麵上,卻?在帝音讀書。雖有人說這是交換交流,但大部分網友不買賬,抨擊陳家肆意占取資源,破壞教育公平。

水軍和公關?帶領著陳家的擁躉盡力洗脫,傳播各種陰謀論,往派係鬥爭上引。可大部分人不買賬,抨擊甚囂塵上。陳慕章、章慕晨賬號直接淪陷。

網絡上一片混戰。

黎裏趕去帝音,老遠見燕羽背著琴盒在音樂樓下等她。她朝他跑去,一下緊抱住他。

燕羽摸摸她頭,溫聲:“還在為哥哥的事難受嗎?唐逸煊說熱度過去了。晚上休息下,帶你去看電影,換個心情好不好?”

黎裏抬頭望他,見他神色安然,目光澄淨,以為他不知,糾結半刻:“你還不知道吧?”

“視頻那個?知道了。”他很淡地?笑了下,“唐逸煊講的,但我沒看。”

“真沒看?”

他搖搖頭,牽住她手:“不是約好了不管網上的事,好好練習複習嗎?你又背著我偷偷上網了?”

“我是聽見有人說才……你別難受,沒人知道受害者是你。”黎裏說,幸好他隱私被保護了。

這種屈辱的事,公開放到大庭廣眾麵前讓人品頭論足,絕不好受。她甚至覺得,哪怕現在沒公開,他也是不好受的。

“沒什麽。”燕羽微笑,“前頭一波都經曆過了,這算什麽。”

“那……警方通報……”

“樊警官給我打?過電話?,我知道了。她說,會一直盯著的。”

黎裏仔細瞧他,但沒能辨出情緒:“你……失望嗎?”

“還好,是預料到的結果。”

黎裏沒跟他提陳家將通告斷章取義大肆發新聞的事,轉移話?題:“你晚上想?看電影啊?”

“最近有個電影很好笑,嶽森推薦的。去看看?”

“好。”

那天,他帶她去了個精致的餐廳,看了場好笑的電影。散場後,兩人手牽著手,討論著電影,走了三?站地?鐵的夜路回?家。

四?月末,帝洲芳菲落盡,夜風清涼。黎裏和燕羽穿過一路斑駁的夜燈樹影往家走時,忽覺得,虛擬世界的那一切都不算什麽了。切切實實的路,在他們腳下。

臨近五一,燕羽的個人演奏會進?入倒計時。他忙著最後的排練,黎裏投身文化課複習。沒再理會網絡的巨浪滔天。

陳家沒對?奚音附霸淩視頻做出任何回?應,而是投放無數大號和水軍帶領著粉絲,將禍水往奚音附上引,聲稱施暴者另有其人,不是陳慕章。還掀起大波陰謀論,說樂界鬥爭,拿陳家祭天。

同時,他們持續借著警方公告竭力清洗陳乾商身上的汙點。可相信燕羽的支持者對?陳家一方呈現出壓倒性優勢。陳家花了大量精力公關?,卻?仍顯疲態。昔日名譽幾?近掃地?。

隻不過這種時候,正如唐哲預料,冒出了一小波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逆反網友——就因太多人支持燕羽,而開始厭惡他,覺得他必然心機深重才能操控網絡營造出如今局麵。或許真有利益陰謀。但數量很少,暫時不必在意。

混戰之中?,五一來?了。

燕羽的演奏會如期在國劇院音樂大廳舉辦。劇院走廊上擺滿了樂迷、粉絲、圈內外好友送的花籃,連林奕揚跟他公司都以各自名義送了花。許多官方的、自營的媒體記者都來?到現場。臨近開場,劇院附近道路堵得水泄不通,白色紅色的車燈像閃爍的河流。

前台,能同時容納兩千人的音樂廳燈光璀璨,觀眾們有序從各個入口?入場。攝影、燈光、導播各處工作人員最後調試著設備。

後台,一整排化妝鏡上擺滿了樂迷送的花束。燕羽坐在一麵鏡前,由化妝師整理著妝容。他含著枇杷糖,垂眸看著曲譜,表情微肅。

黎裏在不遠處,抓緊時間寫著填空題。半路,謝亦箏跑進?來?,拉拉她手臂,小聲:“有點問題。”

“怎麽?”

“唐逸煊他哥說,有黑粉可能會來?現場鬧事。”她下巴往燕羽那兒偏了偏,“要?跟他講嗎?”

黎裏蹙眉,一抬頭見燕羽從鏡子裏看著她。他已經聽到了,隻淡淡看她一眼,低眸繼續看譜。

黎裏過去,轉述了謝亦箏的話?,道:“大家有點擔心你。已經加強安保了。不過萬一有問題,你到時別太……”她找不到合適的詞,沒說出話?來?。

燕羽瞥著曲譜,眼睛都沒抬,涼淡一哼:“我怕他們?”

黎裏一愣,繼而就笑了;回?來?對?謝亦箏說:“不用擔心,他沒問題。”

謝亦箏仍蹙眉,黎裏道:“他真沒問題,放心吧。叮囑安保機警一點,要?有人鬧事,立刻摁了送派出所。不許心軟。”

“心軟個屁!”謝亦箏說,“保安扭一個出廳,我抽一大耳刮子,扇不死他丫的!”

其實,前些天陳乾商也開演奏會了。雖然近期他很多公開活動都取消了,但演奏會照常。可第一場就有憤慨之士當廳辱罵潑液,相當難堪。估計這也激起了陳家擁躉的報複心。但這事燕羽不知,隻有團隊默默加強了安保。

七點差五分,工作人員來?提醒登場。燕羽已戴好指甲,起身去抱琵琶。

他一身黑色青年?裝,長身玉立,氣韻軒昂。因已入狀態,他神色格外寡淡靜寂,看著生人勿近。

他抱著琵琶往外走,化妝師、設備師、舞台導演全簇在他身旁一道往外。有的整理著他身後的設備,有的交代著台上的位置和方向。

黎裏收起書本塞進?包裏,隨在那團人身後出去。

離演出還有兩分鍾,燕羽站在幕布後,聽著導演吩咐。化妝師最後給他理著頭發。黎裏從後台穿過,遠遠看他一眼,燕羽就在那一刻朝她看過來?。他目光筆直而清幽,隨著她移動。他聽著導演的話?,點了點頭,卻?仍看著她。

直到她跟他招了招手,閃過拐角,他才將眼神收回?。

黎裏很快繞去第一排,坐到燕回?南跟於佩敏旁邊,這才發現丁鬆柏等琵琶協會高層都來?了。帝音幾?位教燕羽的教授老師也來?了。

她一下感到某種無聲的支持,還看著,丁鬆柏看見她,辨認了一下,對?她有點印象,衝她和煦一笑,點了頭。黎裏立刻恭敬點頭。

觀眾席上燈光暗下去。演奏廳裏,動靜消弭。所有人目光聚焦在白燦燦的舞台上,燕羽抱著琵琶登場了。

現場瞬間響起巨大的鼓掌聲,滿場的樂迷奮力鼓掌,是支持,是支撐。前排幾?位領導回?頭,仿佛從未聽過如此熱烈激動的開場掌聲。

燕羽安靜地?衝台下鞠了一躬,抱琵琶坐到舞台中?央的椅子上。

背後黑色幕布上亮出三?個草書的白字:《破陣子》。

這是他幾?年?前自寫的琵琶曲,收錄於第一張數字專輯裏。

因曲風變化強,音域跨度大,且曲調動聽,成了近幾?年?很火的琵琶曲。不少琵琶求學?者拿來?當參賽曲目。也是樂迷很喜歡的一首曲子。

屏幕鏡頭切到燕羽麵頰上,黑色幕布為景,襯得他臉頰白潤如玉。他靜垂著眸,氣質清幽,現場也隨之寂靜下去。

兩秒後,年?輕人一拂琵琶弦,幾?道清晰鏗鏘的琴音像古城外利落的馬蹄踏夜而來?;琴弦上,那修長手指一轉,細細密密的一輪,描出暗箭蕭蕭,冷風瑟瑟,仿佛一眾細作隱匿夜色中?懸繩入城。

竟一如網絡世界,陰招匿藏,危機四?伏。

幾?段琴音幽深濕暗,聽眾隻覺寒氣四?起時,燕羽下頜微抬,手指利落而迅速地?幾?勾幾?挑——日幕拉開,年?輕人遊馬觀花,暢觀京城繁華,不徐不疾,不憂不怕。琵琶音清透如碧空,幹淨得能聽出他的內心。

指尖彈撥的樂音如無數透明的玻璃珠子,大大小小在音樂廳壁間回?**。滌得全場聽眾跟著微笑放鬆,隨著白馬上的年?輕兒郎看盡亭台樓閣,盛世繁花。

屏幕上,燕羽的手指忽又旋轉,秋風掃弦般撥出一段段綿密緊湊的弦音,似急急似舒緩,似緊張似鬆弛。好似刺客接連來?襲,而他牽著馬兒搖著折扇,一開一合間,扇子抵去飛刃;一停一轉間,偏身不沾拳腳。

琴音飽含故事與情緒,早已將眾人帶入音樂世界,屏氣凝神,心無旁騖。

可就在這時,一樓後方觀眾席裏突然有人起身朝前跑,邊衝台上叫嚷:“燕羽你他媽搞輿論陷害恩師,狗.日的忘恩負義,恩將仇報……”

聽眾一下要?從樂境中?抽離之時,保安們敏捷地?撲上去將人摁住。

而台上燕羽絲毫不受影響,他眉心微鎖,手指如鷹爪般在琴弦上勾挑;又細又長的手指清晰如玉枝,力度驚人地?勾出刀劍般的聲響。

台下角落裏,鬧事的人被摁在地?上,嘶聲掙紮,踢騰椅子,砰砰作響。

台上,燕羽表情冷肅,眼含刀光劍影,彈出急急刹刹的琵琶音,一段狂烈激昂的音符無半拍紕漏,完美得竟與現場的嘈雜剛好交織,一瞬將所有聽眾扯回?樂境之中?。

“你他——”那人被捂了嘴,掙紮著嗚咽著想?極力發出聲音,可燕羽的琵琶如震**的古鍾,奔馳的馬群,一人抵過一支軍隊,將他那點兒聲壓製得無人可聞,被保安們拖了出去。

台上弦音急急密密如暴風驟雨,突然之間,破開洞天!豪邁奔放中?,刺客盡數倒下,年?輕人揮揮衣袖,昂首出城。而城外,碧水青山,白馬嘶鳴,少年?郎縱馬遠去,唯留青山遠影。

一曲終了,聽眾們沉浸在輕舟已過萬重山的餘韻中?。無人記得甚至注意剛才的插曲。現場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燕羽靜坐台上,工作人員小跑上來?遞毛巾和水,他輕擦了下臉上的汗,喝了一小口?水,平複半刻,演奏下一曲。

他這次獨奏會編排了十九首曲目,各種風格都有。對?樂迷來?說可謂聽覺盛宴。

上半場多為古韻曲目,風格多變,有的豪情壯誌,聽得觀眾熱血沸騰;有的淒涼悲情,叫人潸然淚下;有的幽深緊張,叫人揪心寒顫;有的柔情婉約,聽得心旌搖**。

可無論那種風格,他都是琵琶的操控者。琵琶弦在他手指撩撥下,成了最聽話?的樂器,一絲一縷,一震一**間,傳遞出各種精絕琴聲,緊緊抓住聽眾心弦。

中?場休息間隙,觀眾席上起了陣陣激動的議論。眾人感歎著他技術之精進?、情感之充沛,神韻之精妙。黎裏跑去休息室看他,他已換好下半場的白衫,人側躺在沙發裏,閉眼休息。

她蹲去沙發旁,悄看他容顏,以為他睡著了,正想?離開。他抓住了她摁在沙發上的手。

燕羽似乎很累,沒睜眼,但一直握著她的手,直到休息結束,再度登場。

下半場到後程,有了琵琶與其他樂器的重奏。譬如二胡名師鍾老,登台與燕羽合奏《賽馬》;笛子大師蔣老和他共奏《春江花月夜》;古箏大師薛凝與他合奏《塞上曲》……

各位名師的到場,足可見對?燕羽的重視。一首接一首經典的碰撞,現場樂迷拍案叫絕,掌聲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直至最後,宮政之登台,全場掌聲如雷。

燕羽演奏會曲目單上的特邀嘉賓並沒有寫宮政之的名字,算是個驚喜。

黎裏附近幾?個忠實樂迷邊鼓掌邊激動道:“我就說怎麽可能沒有宮爸!嗚嗚,我們羽神親爸。最愛看他倆合奏。”

宮政之上台時,拿了話?筒,一貫寡言的人,開口?講了幾?句:“特邀嘉賓裏邊沒有我,因為我是自家人。”

全場歡呼。

燕羽亦抿唇笑了,眼角微彎。

宮政之說:“感謝大家來?看燕羽的演出,希望大家能一直支持他。燕羽是個,”他吸一口?氣,有些感慨,“是個好孩子。很好的孩子。”

燕羽抿緊唇。

不知為何,黎裏竟落了淚。而觀眾席裏,不少一路追隨的樂迷瞬間淚灑,紛紛抹麵。於佩敏也拭淚。

有人哭喊:“羽神加油!”一下子,滿場的人開始喊:“羽神加油!加油!”

“你是最棒的!”

“我們愛你!”

燕羽抿著很淡的笑,很輕地?頷了下首,抱著琵琶坐回?座位上。

幕布上出現六個行書大字《狼牙山五壯士》。

頓時鼓掌聲又起,有人輕呼:“我去,就知道一定會開大的!多久沒聽這神曲了。”

這是首難度極高的曲目,以前宮政之在他的獨奏會上和燕羽二重奏過。但那時宮政之為主,燕羽為輔。

而今晚,燕羽為主,宮政之為輔。師徒倆在國劇院舞台上向所有人展示了目前業內最頂級的琵琶技藝。

絕妙的琵琶音時密時徐,時悲時憤,時淒時勵。而屏幕上燕羽的手指仿佛全程不停歇的白蝴蝶,不,是山穀裏無數的白蝴蝶,春天裏無數的白櫻花,夏日裏無數燦爛的光芒,在弦上飛旋,不知疲憊,不予停歇。

不僅是技術,更是表演。燕羽的神情姿態,時而悲傷,時而奮揚,人之氣韻早已融入琵琶,將音樂最本質的情感傳遞出來?,直抵每位聽眾心間。

宮政之盡全力配合著他,一路托舉,仿佛看到一場提前的王冠的傳遞。

一曲下來?,酣暢淋漓,聽覺與視覺的雙重享受。

掌聲幾?乎掀翻屋頂。而接下來?燕羽以一曲改編的指速極快的《野蜂飛舞》做終場曲,再次讓琵琶愛好者們享受了一場饕餮盛宴。

結束時,燕羽大汗淋漓,手指累到發顫。樂迷們也是心跳蓬勃,渾身熱汗。**澎湃又感慨萬千,好似深受鼓舞,又似悵然若失。

滿場觀眾起立鼓掌,掌聲經久不息,連地?板都在震動。

燕羽站起身,向台下連鞠三?躬。樂迷們仍在鼓掌,歡呼。黎裏拍得手心都紅了,隻曉得望著台上笑。

太完美了!

掌聲始終不停,直到工作人員上來?給燕羽遞了話?筒,他拿到嘴邊,說:“謝謝大家。”

眾人才漸漸息了鼓掌。

他微喘一口?氣,拿手背抹了下唇邊的汗,溫聲說:“成年?後的第一場個人獨奏,感謝大家從全國各地?來?看我的演出。謝謝。”

他深深鞠躬,持續了足足五秒。

掌聲再次雷動。

燕羽站起,調整著呼吸,說:“我……很愛琵琶。感謝你們……欣賞、喜愛我所摯愛的音樂,謝謝。”

他第二次鞠躬,又是五秒。

這次,有樂迷哭了起來?,更多人開始默默流淚。

燕羽站在滿世界的光束裏,微微笑了,說:“我不是一個很快樂的人。也不是一個有能力給身邊人帶去快樂的人。感謝你們說,燕羽,你的琵琶給我們帶來?了快樂。感謝你們,讓我覺得,我的存在,有那麽一些意義。謝謝。”

他第三?次鞠躬,仍是五秒。

無數的掌聲中?,無數的樂迷落淚。有人開始喊:“燕羽!”

更多的人齊聲喊:“燕羽!燕羽!燕羽!燕羽!——”

他們喊著,哭著,鼓掌,招手,盡全力表達著他們的支持與熱愛。

燕羽仍在微笑:“感謝從小就支持我、為我付出了很多的爸爸媽媽,謝謝你們;感謝從小給我機會、在最困難的時候一直教導我的宮政之教授;感謝一直給我頒獎、一直鼓勵我的丁鬆柏會長;感謝今天屈尊為我合奏的鍾老、蔣老、薛老師……感謝負責現場的導演、燈光師……後勤、安保、票務……謝謝。”

他說了很多很多的感謝,說到末了,停一下,目光看向黎裏,抿了下唇:“最後,感謝黎裏。”

台下,黎裏心一顫,緊盯著他。

他說完,發現沒加上介紹,就又趕忙說了遍:“感謝我女朋友黎裏,謝謝她……”他張著口?,最後一個“她”字尾音是上揚的,還有話?說,但又沒說出來?,卡了一會兒殼,“她……”

樂迷都知道他本身性格,現場哄笑起來?。

黎裏也臉熱地?笑。

附近有樂迷笑論:“他那麽害羞,說不出口?的唉喲~~哈哈~~樂死了。”

燕羽靦腆地?笑了下,話?筒拿下去又拿起來?,低頭摸了下鼻子,眼睛就發酸了,抬起時,那雙丹鳳眸子裏波光盈盈,像碎落的繁星。

黎裏一瞬心都疼了。

他努力笑笑,但沒能忍住,立刻又一低頭,兩顆晶瑩的淚水滴落,在舞台上劃過一道光。他抬頭微笑了;眼眶微紅,卻?含笑著:“她懂的。”

現場一片尖叫。前排的丁鬆柏宮政之等長輩們都鼓著掌笑了。

黎裏臉紅到爆炸。

有樂迷鬧:“我們不懂!現在講嘛現在講!”

他很害羞,耳朵都紅了,咬著唇扭頭看後台。

更多人則意識到演奏會結束了,開始喊:“安可!”“安可!”“安可!”

燕羽望向黎裏,滿目深情:“最後的安可,《送你一朵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