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chapter 109
黎裏不是一個天真的人。她從未指望過燕羽自揭傷疤的行為能完全扳倒陳乾商。但她是個善良的人, 所?以樸素地認為他的真誠能換來大部分公平理性和善意的對待,至少讓那鬼師栽個大跟頭,要是能再無法露麵最好。
唐哲從專業角度告訴她, 傳播學上講, 燕羽其實做到了。支持他為他發聲的占了六七成, 且基本是真人網友。像陳乾商一個朋友發博說?跟他一起遊泳,知道?他腹股溝有肉痣,況且燕羽時不時住在陳家,一起洗澡有什麽稀奇;但很快就被罵到關了評論。
而陳家那三四成的音量,有一半是真水軍——陳家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保守估計花銷千萬以上。
黎裏理智上感到欣慰,但那部分?攻擊辱罵燕羽的言論太髒,每一條都在她神經上剮。
「被司機上了,訛上培養你的恩師,你是不是個人?」
「你如今的成就誰教養出來?的?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活該你被X!」
「你他媽本來?就是個gay吧,變態扭曲。被X很?爽吧?真抑鬱你怎麽不去死, 這年頭什麽人都來?蹭抑鬱。」
「多少錢上一下,我是司機。」
……
而燕羽回懟後?的次日, 有人爆料, 說?燕羽讀書期間性格乖張、不合群、和同學發生衝突,還憑地位和身份給?校方施壓, 讓受害者遭處分?。
一個根本沒人評論的爆料直接上了#燕羽欺壓同學#的熱話題。
黎裏趁燕羽洗澡的功夫, 偷看網上信息時,氣得暈眩, 發消息問唐哲。
唐哲讓她別擔心, 目前底下都是罵買熱搜的。過去一年,燕羽的網絡熱度太高, 神一樣,這次很?多人同情他。另外,很?多江藝的老師學生都在發聲支持燕羽。
但唐哲也擔心,怕未來?會有人開始去撕扯他“汙糟”“不堪”的一麵。一來?,有些人天性就愛跟大眾反著來?,愛等“反轉”。二來?,很?多人都有批判他人的欲望。如果此人比自己優秀,這欲望會愈發尖酸。所?以這波輿論最好趕緊過去,大眾心中留個是非定論即可?。拖久了,或許反而對燕羽不利。何況這本身就不是個光彩的事。
另外,圈內人開始下場了。幾個陳慕章陣營的琵琶樂手?爆料燕羽目無師長,深受陳家之恩卻?恩將仇報。還都是些跟燕羽在各類場合打過照麵的同行。
唐哲說?:「我那邊實時監測著,有兩三個公開發聲了。不是有名的人物。還沒太多人關?注到。但,這是在預熱。」
黎裏心頭一緊:「什麽意思?」
「明天晚上,最遲後?天,營銷會開始推#業內人士評價燕羽目無尊長#這種負話題。」
黎裏:「他這是要拉幫派潑髒水?」
「燕羽走?出這一步,跟他們撕破了臉,絕對水火不容了。他現在的成就和地位、未來?必定會到的高度,誰都清楚。這個位置的人,不僅不是他們陣營的,現在還明確了是敵人,怎麽能忍?」
黎裏發寒:「我們不能做什麽嗎?我現在沒空想什麽圈子、勢力。那些都是他認識的人,這麽給?他捅刀子,他怎麽受得了?」
唐哲:「別太擔心,也有同行為燕羽發聲,說?他人品好。他人緣很?不錯。宮政之跟幾位教授都說?他禮貌尊師。不過,如果持續發酵,變成兩方陣營對攻,影響會不好。他可?能會變成一些人眼?裏‘惹事’的那個。這也是為什麽各類圈子裏被欺壓的弱勢者不會發聲;發聲會成為公敵,被驅逐,為整個圈子不容。」
他說?:「目前還是盡量降熱度。在對我們最有利的時候迅速收兵。但陳家名譽損失太慘重,他們想往回拉,會持續下黑水打長期戰。就怕燕羽精神撐不住。畢竟一百萬個真網友裏哪怕隻有一兩成反對辱罵,那也是一二十萬人呐。普通人都難以承受。」
黎裏還想說?什麽,聽?到浴室開門聲,反扣手?機,看向書本。
燕羽出來?後?,倒進了沙發。
黎裏假裝看了會兒書,才回頭。他蜷在沙發上看手?機,白光印在他臉上眼?底。
“燕羽……”
他眼?珠看向她,明白她意思,將手?機屏幕轉過來?:“我在看譜。”
黎裏放下筆走?去沙發旁,坐在地毯上。
燕羽將手?機放下,看著她:“怎麽了?”
因他躺著,黎裏稍稍歪頭與他對視。燕羽的眼?睛很?清澈,很?安靜,像沒有雜質的湖水。他這幾天話少了許多,比話更?少的,是睡眠。
“吃藥了嗎?”
“嗯。”
“但還是不想睡。”
“嗯。”
“看過網絡是不是?”
他不想騙她,點了點眼?皮:“就看了一點,不多。”
其實,黎裏每天都截圖給?他看那些支持的留言:“好吧。那你要記住,有很?多支持你的人在。不能隻記著罵你的人。”
“我知道?。”他說?,“別擔心,我沒事。我隻是在等。”
這幾天,有一些受過類似傷害的人開始發言。但跟陳乾商有關?的,沒有。
黎裏一下不知該說?什麽,他眼?神漸漸放空,有些發呆。他這幾天睡眠太少,稍一不經意,眼?神就變得又直又愣。
“燕羽?”
“嗯?”
“你在想什麽?”
“我在安慰自己……”他輕聲,“就覺得,這個世界和我想得很?不一樣。”他很?淡地笑一下,“不過,這個世界從來?就跟我想的很?不一樣。”
“又想去玻璃世界了嗎?”黎裏問。
燕羽沒講話了。她又喚了他一聲,他很?輕地搖了下頭:“你不是說?,玻璃世界裏沒有你嗎?”
黎裏一下就說?不出話來?。
她伸手?過去,手?掌輕撫他的臉頰。
他拿麵頰貼了貼她的手?,轉頭將眼?睛埋進她手?心。下一秒,黎裏感覺溫熱的淚淌進她手?心。
他其實本不想落淚,可?她的手?太溫柔。
黎裏心如刀割:“都會過去的。他們攻擊你,是因為害怕你。你已經很?厲害了。知道?嗎?”
他起先沒做聲,過了會兒:“黎裏。”
“嗯?”
“你能不能抱我一會兒?”
黎裏爬上沙發,將他抱住。燕羽摟住她,閉上眼?睛:“你不用擔心我,我就是有點累,睡一覺就好了。”
可?那一晚,他又沒能睡著。精神疲憊急需睡眠,但身體根本不聽?使喚。
黎裏也失眠了。
忽然之間,她像回到了那個冬夜,江州的台球廳。就是當初那種感覺,你以為隻要努力,隻要勇敢,隻要堅持,隻要咬著牙吞了血地先前走?,就能掙紮出一個豁口來?。可?實際上,這世界的渾濁遠超你預料,總有人拿棒子砸向你、髒水潑向你、鞋底踩踏你。
在當初的台球廳,她可?以發瘋,一顆台球狠狠砸回去。
可?如今,找不到網絡的噴髒對手?;即使有,也無能為力。因為你不能跳進滿是髒汙的泥潭裏跟那些垃圾撕扯滾打。
來?帝洲這麽久,她竟懷念江州了。
……
陳家宅子所?在小區位於帝洲東邊繁華地帶,隱匿於大片綠林人工湖中,儼然世外桃源。豪宅別墅,草坪花圃,入住之人非富即貴。
六點鍾,晚飯時間,傳來?門鈴聲。保姆楊姐去開門,見到站在門口的年輕女孩,愣了:“您找哪位?”
黎裏微笑:“陳乾商。”
楊姐從未見過登門之人直呼老板大名,疑是桃色問題,道?:“我去問下。”
“不用問。”黎裏鞋都不換,踩上了幾萬一平的法國地磚。
她順著人聲走?到餐廳,一家四口正準備吃飯,兩個保姆在一旁添湯倒酒。幾人見她突然冒出來?,都驚了驚。
楊姐為難:“她直接進來?,說?找陳先生,攔不住。”
章慕晨皺眉:“你有什麽事嗎?”
黎裏不理她,走?到長桌另一端,坐到陳乾商的正對麵,眼?神利利迎視:“想蹭口飯吃,陳老師趕我走?嗎?”
陳乾商笑笑:“楊姐,來?了都是客,添飯。”
黎裏冷看他演戲,同時吸一口氣,將發抖的膝蓋摁下去。
楊姐盛了飯來?,跟另外幾個保姆離了餐廳。
章儀乙不喜歡丈夫這處置方式,皺了眉:“你怎麽找到這兒,怎麽進來?的?”
這小區安保很?嚴,進外人必須電聯業主?。
“找你們家挺容易,跟著放學的陳慕章就行。”
這話一出,幾人臉色稍變,可?黎裏接下來?的話更?刺激:“至於這上等人的地方,我怎麽進來?的……你們這兒有個保安是我哥哥獄友的親戚,打個招呼就進來?了。”
陳乾商淡定些,從容道?:“開門見山吧。小姑娘,我知道?你為燕羽鳴不平。但我的確沒做過任何傷害他的事。他那時高燒,腦子糊塗,強.暴他的人確實是司機,你不能隻聽?他一麵之詞……”
“啪!”
黎裏抄起筷子砸向桌麵,杯盤砰響,湯汁四濺。
幾人皆變色,沒料她這麽瘋。
熱湯飛濺到陳慕章袖子上,他嫌惡開口:“這是事實!他有病你也有病?”
“你真信你老子的屁話?”黎裏一句話刺激得陳慕章嘴角抽搐,“你對外還聲稱是燕羽騷擾你,你才反擊,這話你自己信嗎?”
陳慕章沒料心思被看穿,臉色驟變,而陳乾商跟章儀乙同時盯向兒子。
黎裏涼笑:“看來?你爸媽你妹還不知道?呢,你喜歡燕羽,癡戀到騷擾他。父子倆一樣齷齪,怎麽不湊一對呢。”
陳慕章一聲不吭,他父母臉色緊繃;章慕晨憤怒至極:“你聽?燕羽瞎編,他忘恩負義,我爸爸我哥哥都沒有……”
黎裏冷道?:“所?以你是見過你爸遊泳穿比基尼露腹股溝了?”
桌上死一般安靜。章慕晨羞恥道?:“你講話真下流!”
“下流的是你們。”黎裏扭頭看章儀乙,“師母清楚吧,當年是你把?他送去奚市醫院國際醫療部,找你家的世交鄭天齊抹掉了醫療記錄。”
陳慕章和章慕晨聽?到世交伯伯的名字,又看父母親神色,察覺了不對。
而章儀乙眼?見髒汙在孩子麵前揭開,又發現兒子竟也是同性戀且糾纏燕羽,刺激跟教養在她身體裏衝突,既想撕破臉又撕不破,一下根本做不出反應。
唯獨陳乾商風波不動?:“編造這種東西,就想給?我定罪?你今天來?,如果是為了講這些,不歡迎。請回吧。”
“讓你的那些人,你的同僚朋友學生,你的公關?水軍,都停手?。”黎裏說?,“你明明知道?他抑鬱自殘,是想逼死他?”
陳乾商拿紙巾擦了下手?,微笑:“小姑娘,我和我妻子辛苦付出,培育他成才。他不說?報恩,轉投別的師門;還恩將仇報,汙蔑我,給?我的名譽造成這麽大的損害。”
他說?到這兒,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原定於最近的幾個活動?跟會議,竟有半數的主?辦方委婉表示,怕現場有人鬧事,為他安全考慮,希望他“保護自己”——暫不出麵。等風浪過去下次再合作。
“我稍稍反擊,是正當防衛……”他話音未落,哢!哢!哢!刀片一格格出鞘。
黎裏手?中一把?壁紙刀,刀刃寒光直閃。
“我這一年脾氣好了很?多,很?久不生氣,不發瘋了。但你說?的每句話都在逼我發瘋。”她捏緊壁紙刀,在那意大利手?工的名品餐桌上一刀切割下去,劃出深長的刻痕。
章儀乙怒斥:“你什麽素質教養?陳慕章,叫保安來?!把?這垃圾趕出去!”
可?陳慕章沒動?,發著呆。
黎裏看她一眼?,抬起刀,劃第二道?深痕:“師母,我剛進小區的時候想,難怪上等人有素質有教養。住這麽好的地方,怎麽會沒素質?可?我有個混子朋友說?,有錢人的教養是虛偽的自保。因為底層人什麽都沒有,逼急了,可?以為了一口氣,舍掉一條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但有錢人就不一樣了。”
她起了身,刀刃劃上精美?的牆紙、餐邊櫃,所?到之處留下一串翻裂的刻痕,“房子、車子、別墅、字畫……擁有太多。沒了命,就無福享受。所?以在外頭得扮出個好人樣兒,免得撞上瘋子,劃不來?,對吧?畢竟,窮人什麽都怕,就是不怕死。偏偏有錢人什麽都不怕,就怕死,怕死了。”
章儀乙竟一聲沒吭。
陳乾商居然還能吃菜,道?:“你不也舍不得燕羽嗎?”
“是啊,所?以他沒了,我就光腳了。”
陳乾商筷子一頓,抬眸。
黎裏停在桌邊,盯著他。
這大概是她這輩子做的最瘋的一件事,比砸台球還瘋。可?被逼到絕路,走?投無路了。害不害怕都顧不上了,像忽然就有了黎家的瘋血。
以前她覺得不值。發瘋沒用,做什麽都沒用,然而你又是個人,有血有肉的人。哪怕低頭無數次,忍耐無數次,也終究有低不下去的頭,咽不下去的氣。旁觀者說?,多大事兒啊,放下就好了。可?活人放不下的,能放得下是死人:都躺棺材裏了。
她隔著長桌,看陳乾商一眼?。就是這一眼?,她眼?裏的瘋狂絕望和仇恨,讓他莫名生寒,讓他信了,她說?的是真的。
他沒說?話,陳慕章像突然醒過來?,嘲諷:“的確,不值得跟你這種人一般見識。”
黎裏:“偏偏就是我這種人,能往你頭上澆屎。糞水好喝嗎陳慕章?”
陳慕章氣急敗壞:“你真以為自己了不起?他要不是生病,看得上你?以為一個地方出生,你們就是一類人了?你什麽東西配得上他?”
這話將他心思徹底暴露,他媽媽妹妹同時驚愕。
黎裏:“他生不生病,都看不上你。”
陳慕章惱羞成怒。
黎裏說?:“我寧願不認識他,接觸不到他,隻要他不經曆這些,不生病。好好活著。”
如果沒有這些,他會是什麽樣子?應該還是安靜溫和的,但冷淡少一些,微笑會多一些。
是啊,她願意用他不會認識她,不會愛上她,去換他沒有經曆這一切,開心努力地彈他的琵琶。過他的幸福人生。
她甚至願意,他現在忘了一切,忘記受過的一切傷害,重新開始,有健康的人生,輝煌的未來?;哪怕忘了她,和別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隻要他活著。
想及此處,她心都酸了,咽下去,冷道?:“這就是我和你這種人最大的區別。”
陳慕章氣極反笑:“我這種人?”
“對,你這種人。”黎裏嘲諷,“擁有一切,卻?沒有哪怕一絲真正的良善。光鮮亮麗下包裹著最自私惡毒的內心。在我麵前,你應該自慚形穢。標榜高貴、教養、名門,卻?最自私、虛偽、勢利;認為底層都是愚民賤民,世界就該按你們的規則運行。不會的,隻要我們這種人在,世界就永遠不會聽?命於你們。”
章儀乙忍無可?忍:“這裏不歡迎你,請回!沒趕你,是給?你留了麵子。叫你在我家說?出一堆大言不慚的話。小姑娘,你真當陳家章家是吃素的!”
“那就拚一下,看誰更?豁得出去。”黎裏說?。
章儀乙嫌惡皺眉之際忽瞪大眼?睛;另外三人也同時愣住。
黎裏背後?是一麵巨大的玻璃窗,正對著院子漂亮的草坪。而草坪上竟齊排走?來?十幾個吊兒郎當的年輕人。
為首的程宇帆戴著墨鏡,跨著個肩,叼著根煙,走?到玻璃窗前敲了敲。他輕蔑挑眉,對著屋內的人吐出一口煙了,將煙蒂摁在玻璃窗上。
年輕男人勾唇一笑,走?了。他身後?一群凶神惡煞的,眉上臉上留著疤的,紛紛冷眼?朝屋裏瞥上幾眼?,垮**著離開。
章儀乙呆若木雞,不知這一群二流子是怎麽進這管理森嚴的小區,竟還堂而皇之如她家院子的。
黎裏始終沒回頭,背對窗外,淡看他們:“你們說?,這世上的雜草,殺得死燒得盡嗎?”
餐廳內鴉雀無聲,陳乾商緩緩一笑:“小姑娘,你有我這句話:我們一家人不會在任何公開或私下場合說?燕羽一個不字,不會在網絡公關?上再對他做任何動?作。”
黎裏笑了,起身說?了一個字:“乖。”
像說?一條狗。
她將那壁紙刀扔桌上,出了門去。留下一牆一桌的劃痕。
陳乾商臉色發黑。章儀乙開口:“你們倆上樓去。”
陳慕章兄妹倆沒動?。陳乾商一個眼?神,兩人起身離開。
“她是個什麽東西?”章儀乙發怒,“她家裏幹什麽的!啊?”
“她爸喝藥死了,他哥14歲捅死個城管,一家子亡命之徒。”
章儀乙啞口,又咽不下去:“讓她閉嘴!”
陳乾商冷道?:“一群混混,還有個監獄裏的瘋子哥哥,能閉幾張嘴?這些人就跟院裏的雜草一樣,今年噴了殺蟲劑,明年還有。犯不著。都是幫垃圾可?憐蟲,搭理幹什麽。”
“幹什麽?”章儀乙冷笑,“暑期那麽多研討會展演會,一半的拐著彎兒讓你不去。這件事影響大到天了!協會又馬上換屆選舉,這關?頭出這檔子事!”
陳乾商心虛,臉皮一抖,但鎮定道?:“沒證據,出不了結果。也就一時的輿論,等風頭過了,能翻回來?。”
“你夠天真的。輿論差到快社死了。選舉四年一屆。這次人家勢必把?你拽落下來?,你是板上釘釘的失力了。我看你翻得回來?!”章儀乙道?,“不管怎樣,網上先別搞事了。現在都在支持他,這個關?口,怎麽黑他都是給?自己招罵,持續曝光沒好處,消停吧!等後?麵再看。”
陳乾商繃緊臉頰。燕羽這一刀,是捅得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