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chapter 106

四月的第一個周日, 《燃爆鼓手》第三賽段也是最終賽段的錄製拉開?帷幕。這一賽段主題是“爆炸”。

舞台從演播廳搬到戶外。節目組在帝洲年輕人最愛的田西藝術區內文化?大廣場搭建了一個露天的演播舞台。

舞台背景是淡淡的冰藍色,卻清透得像玻璃,像冰川。正因幹淨, 所以能隨著內外的燈光煥出斑斕色彩。

模式仍遵循前兩個賽段, 半圓形的梯田式席地觀眾席。與前兩賽段不同的是, 舞台左側增設了選手座位區,右側則新?增伴奏樂團。今晚,所有參賽曲目的伴奏不再是配樂,全部由來自國家級樂團的樂手們現場配合。終賽段的份量可見一斑。同時,還增添了扔玫瑰環節——即表演結束後,觀眾可以朝喜歡的鼓手扔玫瑰。

節目組借用了藝術區展覽廳做臨時化?妝間與更?衣室。黎裏做妝造時,燕羽跟唐逸煊來看她。

化?妝師正往她臉上塗粉,白刷刷一層。

燕羽盯著?她看半天。黎裏好?笑:“是不是白得像鬼一樣?”

燕羽說?:“很好?看。”

“舞台上燈光太強了,而且要上電視, 必須很濃的妝。”黎裏說?著?,眼睛在台子?上瞄。

燕羽見狀, 問:“找什麽?”

“有點渴。”

“我去給你拿水。”

“嗯。”黎裏見他走了,看向唐逸煊, “什麽時候開?始?”

“在最後審文字材料, 大概七點。好?好?比賽吧,等你賽完, 就翻天了。”唐逸煊說?到這兒, 竟咬牙切齒,“老子?想弄死他。”

“你……”黎裏一個音拉得很長, 但沒問。兩人對視半刻。

黎裏就知道, 他應該猜到了,猜到了燕羽為什麽一定要管這件事;所以, 他才會對這事如此上心。

唐逸煊也知道黎裏知道了,但,誰也沒挑明。

半晌,他說?:“難怪他……難怪……”可話又沒說?下去。

“你到時盯著?他,別讓他看手機。”

唐逸煊淡淡揶揄:“你在比賽呢,他得看舞台上的你,哪有功夫看手機?”

黎裏笑一下:“你這幾天都不那?麽活潑搞笑了。”

唐逸煊無謂一笑,看著?她:“我發現你挺能扛事兒的。”

黎裏淡淡道:“能怎麽辦?不扛,就得被壓垮。”

唐逸煊一下沒講話。黎裏眼一瞟,燕羽進來了。唐逸煊走去一旁玩手機。

燕羽過來,擰了水遞給黎裏。她正好?化?完妝,喝了水要去換衣服。

燕羽往她手裏塞了幾顆枇杷糖,說?:“別緊張。”

“還是有點兒的。”她看了眼化?妝鏡,其餘19位選手都在做著?最後的準備。每個人看著?都信心滿滿,而她第二輪成績在這群人裏頭墊底。

雖說?積分不累計,每一場都是從頭開?始;但第二輪的慘敗,現在想起都尷尬得臉皮發麻。

燕羽見她眼神微亂,握住她手,蹲下來,仰望住她:“我上次跟你說?的話,就忘了?”

黎裏沒吭聲,盯著?他的眼睛,清黑烏亮的眼睛。

“別怵,黎裏,管他們在帝洲長大,紐約長大。你就是從小地方一路坎坷出來的,你走了那?麽遠的路,到現在。同台,本身就是贏了。”燕羽握緊她的手,“他們或許是什麽精培的鈴蘭,但你是灘塗上、江堤上、船廠裏火都燒不盡的野草。你才是真正的燃爆鼓手。”

黎裏莫名鼻酸。他又一笑:“再說?,‘爆炸’這塊兒,誰有你爆炸?”

她又笑出聲,輕踢他膝蓋:“內涵我。”

燕羽笑:“發揮出你的真實水平,就行。”

黎裏深吸氣,說?:“那?你好?好?看我哦。”

“不看你看誰。”

起身分別。

唐逸煊笑了聲:“黎裏,祝你大殺四方。”

黎裏:“殺他個片甲不留。”

夜幕降臨,城市夜景輝煌。露天廣場,觀眾就座,選手入席。布置精美的舞台上發出炫彩的光。

晚七點整,主持人登台,宣告《燃爆鼓手》第三賽段正式開?賽。黎裏坐在舞台左側選手區,能清晰俯瞰整個舞台和?觀眾席。

雖觀眾密密麻麻,但她一眼就看見了燕羽。他戴了口罩,坐在第三排的地上,雙手圈著?膝蓋,正看著?她。黎裏就衝他笑了下,不管他是否看得清。

選手區裏,黎裏也很醒目。第三階段,20位選手;女鼓手隻有3位。她哪怕坐著?,也格外高?挑挺拔,神情坦然放鬆,很隨意?的樣子?。

但其實,夜風吹著?,黎裏微冷,繼而有點緊張。但她很快深呼吸,剝了磕枇杷糖放嘴裏。糖果清涼,她醒神少許。

到了這賽段,比賽順序是抽簽決定的。仍是兩人一組,同時上場。

第一組登場了。轉播屏幕上,打出了先演者?的名字和?表演曲目。很快,指揮給出指示,架子?鼓開?打,樂隊演奏。

或許想衝名次,最先上場的一男一女兩位鼓手先後都選擇了難度很高?的曲子?。但兩人繃得太緊,後半程提速時沒跟上。而伴奏是真人現場演繹的,導致鼓點跟音樂出現了很大的紕漏。尤其後麵?表演的那?位男生?,受前邊女生?影響,過於緊張,開?頭沒多久就漏了節奏點,連現場觀眾都聽出了不對。他心也虛,力度跟不上,觀眾又不給掌聲,背後的熱度計數值遲遲上不去。

開?場十分尷尬。

兩人先後演奏完,跟解脫了似的。評委指出一堆問題,兩人不住低頭彎腰,虛心接受。最後,觀眾扔給兩邊的玫瑰寥寥無幾。

300的分值,得了個慘淡110分,113分。

他倆回到選手席,眾人紛紛伸手安慰。黎裏握了握那?女孩的手。女孩笑笑,坐到她和?另一個女生?身旁,說?:“我不行了,你倆加油。”

接下來,兩個男生?上了場。兩人的選曲比較符合自身實際,也扛住壓力,拿到了不錯的分數。雖說?不會有太好?的排名,但都發揮了自己的風采。

後來,另一個女生?也演奏得不錯,拿到了210分。她對自己很滿意?,坐到黎裏身邊,說?:“女生?獨苗靠你了。”

但這話客氣成分居多,畢竟,誰都知道她排名倒數。

黎裏又往嘴裏塞了顆枇杷糖。

巧的是,幾個特?邀以及從國外回來的鼓手恰好?抽簽順序都比較靠後。隨著?比賽越往後進行,從他們起,演出效果開?始大大提升。無論自身表現力還是與樂隊的配合都非常精彩。熱度計數值連番衝上八.九十。飆高?的數值帶動了觀眾的歡呼,歡呼聲又給了鼓手正向反饋,形成良性循環。一個個越打越好?。

等到上一輪排名第三六位的兩位選手上場,效果燃炸了。排名第三的那?男生?,熱度值衝破95,現場喊聲跟演唱會粉絲有一拚。

接在他倆身後的是第二四位的選手。黎裏穩住呼吸,認真聽著?對手們的演奏時,身邊的女生?拿帽子?遮著?,偷玩了下手機。黎裏一瞟,看見了熱搜爆榜#陳乾商疑似被指騷擾學生?#,#糯糯媽媽發文#,#糯糯#……

“糯糯”是一諾的匿名代號。

世界靜了下音,鼓聲、歡呼聲消失了。夜空下,舞台燈光晃動,黎裏看向觀眾席。燕羽坐在地上,微抬著?頭,正認真欣賞著?台上的演奏。唐逸煊低頭看了眼手機,然後收進兜裏。

像是感應到她目光,燕羽朝她的方向看過來。那?一刻,演奏結束,全場歡呼,無數人的手伸向空中,朝台上扔玫瑰。

兩人望著?彼此,隔著?重重的燈光、手掌和?玫瑰。她笑了一下,他也笑了。

評委給了很高?的點評,第二位、第四位的選手分獲290分和?286分。從總分上說?,他們幾位的排名相比第二輪沒有任何變化?。

最後登場的是墊底的黎裏,和?第一名的沈宸。黎裏上台時心想,這大概是某種行為藝術。

沈宸先表演,黎裏所在這片區域暗淡下去。

所有燈光匯聚去沈宸身上,照耀得他像個高?貴的王子?。他演奏的極高?難度的《caravan》,爵士風十足。弦樂團的樂手們悠揚配合著?,他無論姿態還是音樂節奏,既瀟灑又痛快,既優雅又燃情,帶著?一絲絲不費吹灰之?力的輕盈。像至醇的紅酒、閃光的高?腳杯、中世紀的珠寶、掛滿名作?的畫廊……像維多利亞時期的裝滿了香料、象牙、寶石的航海歸來的船。

他本就盛名在外,粉絲量眾多,這次比賽他每一賽段都完美展示,當之?無愧最優秀的鼓手。

隨著?他節奏的調動,觀眾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熱度值竟衝到100。待他演奏完,所有觀眾都將玫瑰扔向他。掌聲、歡呼聲、經久不息。

幾位評委熱情洋溢,誇讚連連,甚至沒指出任何不足,不斷感慨著?表演完美,瑕疵可忽略不計。

沈宸拿到了超高?的293分。現場一片尖叫。

黎裏坐在舞台的昏暗處,很輕地抵了下舌尖,最後一點枇杷糖在嘴裏融化?。她看見評委們在笑,沈宸在鞠躬、在微笑,觀眾們在招手、歡呼、拍照,慶祝著?冠軍的誕生?。

她坐在暗影裏,看見滿世界輝煌,不遠處CBD高?樓亮著?燈光,城市的夜空墨藍一片。

那?一刻,她思緒忽然抽離出來,漂浮去了璀璨的露天舞台上方。她看到了小作?坊裏的媽媽,她T恤背後汗濕成漬;看到了寸頭的黎輝,他在欄杆背後從少年長成了大人;看到小時候的黎裏,打著?劣質的架子?鼓,在江州老舊的少年宮裏跟著?不得誌的中年老師學著?三角貓的技法;看到江州的那?個黎裏從13歲就踩著?自行車、騎著?摩托在烈日下風雨裏走街串巷地送貨……然後,突然之?間,她就到了這裏,和?帝洲出生?紐約長大熏陶於音樂世家的沈宸同台了;聽他優雅高?貴地展示著?他那?鑽石般的人生?。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繭,握鼓棒的、握車把手的、搬東西提東西的,分不清了。燕羽和?她說?,要對得起自己手上的繭;她的繭硬硬的,都是生?活留給她的。

她抬頭,全世界沸騰歡呼,隻有一處是靜止的——燕羽。他在人群中,像台風中心的風眼,靜靜看著?她。

那?些江州的畫麵?,在她麵?前飛旋起來,一道滾進漩渦的還有手機上的熱榜。這時候,網絡上,吵得不可開?交了吧。

嗬,都算什麽呢,她都走到這兒了,還有什麽可懼怕的。隻要她想往前走,誰就都攔不住。佛來斬佛,魔來斬魔。舞台算得了什麽,過了這關,前頭還有更?大的風雨要闖!

她忽然就有些想笑。

她看向指揮,一刹那?間,沈宸那?邊燈光熄滅;黎裏的世界哐當一下亮起萬丈燈火。

還沉浸在沈宸表演中的評委和?觀眾們都靜了靜心,盯著?台上、大屏幕上的女生?,都沒想到最後一位竟是上一輪排名倒數的女選手,可莫名的,卻被她的氣場給震懾住。

因為,所有人剛好?看見了她嘴角那?抹極淡的笑,像是……不屑?

對,不屑。

黎裏一身皮夾克,梳著?極其緊致的高?馬尾,額頭飽滿,頭型優越。她氣質淩然,相貌非常幹淨利落,不妖豔,卻極有辨識度。

已近九點,晚風大了些,吹拂過她的麵?頰,撩起極細幾縷碎發。她微垂著?眼,麵?上沒什麽表情,甚至有些冷,冷到露天的全場跟著?安靜下去。

夜風微涼。屏幕上顯示出她的名字和?演奏曲:黎裏《Numb》。

字幕散去,她突然抬眼,一雙眸子?黑白分明而有力量,穿過鏡頭,與所有人直視;看得眾人內心一窒,仿佛一瞬間,先前的表演全都清空,被她抓住,重新?開?始。

指揮手落,配樂團拉出幾絲空靈的音符,黎裏點著?下巴,兩手揚起,鼓棒猛地砸落,在軍鼓吊鑔上奮力擊打。她卻一下垂了頭,束起的長發滑落臉旁,人一副頹廢狀,手臂卻飛揚。有力的鼓點,配著?空幽的西洋伴樂,一瞬奠定了狂暴又頹喪的基調。

眾人情緒瞬間被拉起,仿佛走入一座廢棄陰鬱的小城,天空壓抑,巷道狹小。還來不及看清,

她卻一轉肩,變了節奏,左手拿指尖緩慢而用力拍打著?軍鼓鼓麵?,右手握鼓棒急速細細地敲打嗵鼓。配樂低低沉沉,她仍微垂著?頭,隨著?腳踩踩鑔的節奏而小幅晃動著?身體。兩隻手仿佛獨立於彼此,一快一慢敲打著?全然不同的節奏。一邊細密潛伏,一邊空洞緩慢。

露天舞台上,燈光幽微下去,虛白的光照在她身上。眾人被她鼓點牽引,進入了她編織的一座空城。建築荒廢,草木深深。有一靈魂,時而深陷恐慌,在道路上急速隱秘地奔跑,不知方向;時而陷入茫然,拖著?腳步,一步一步在寂巷中遊**。

空**的腳步聲像屋簷、管道的滴水,滴、答、滴、答,提醒著?時間的流逝。

黎裏拍鼓的左手翻花般一轉,握住鼓棒敲打鼓與鑔,節奏開?始慢慢堆積。如同那?魂靈在迷茫,困頓,驚慌,捂頭……可她逃不出去,永困其中。藤蔓遮住窗戶,荒草長滿車頂。絕望!

突然,黎裏猛抬起頭,雙手狂暴地砸向鼓麵?,節奏驟然拉起,舞台飛旋的強烈光線一瞬全打向她。她手中的鼓棒快到在屏幕上掠出殘影,她手臂舒展,在軍鼓、一嗵鼓、二嗵鼓、三嗵鼓、五六片吊鑔、節奏鑔上急速飛舞,太快了!筆直的白色鼓棒幻化?成了上下跳躍的無數顆連線般的珠子?,在一堆鼓麵?鑔麵?上蹦跳砸落。

她一腳踩鼓,一腳踩鑔,分明纖瘦的身體卻爆發出無數種節拍各異卻融合得完美無缺的節奏!

鋼琴、小提琴、大提琴悠揚地拉著?,與她狂風驟雨般的擊打形成鮮明對比。一個女生?,力量充沛得可怕,像帶著?周身的暴力血.腥氣息,把夜色擊碎。

眾人仿佛看見那?空城之?中飄忽的魂靈,突然有了具象的肉.體。她狂暴,瘋躁,暴力,毀滅;像擊碎了高?腳杯、潑掉了紅酒、打碎了珠寶、油漆砸向名畫、熱油燒掉龐然大船;像貧窮的街道、流著?黑水的垃圾堆、沾血的牆壁、撕裂的水泥地;野生?的雜草穿透鐵軌、工廠、汽車、地麵?,將所謂文明的一切都吞噬毀滅。

一股底層的、蓬勃的、燃燒的力量如黑雲般從舞台中心,從那?個束發的女生?黎裏身上,黑夜般蔓延開?,伸出無形的咆哮著?的黑色觸手,將所有人裹挾。

她一連串叩擊雙跳複合加上各種跳鬼音,速度和?協調性太驚人了。節拍感太強,也極聰明,哪怕漏拍了直接甩掉也不破壞節奏,下一段繼續玩到飛起。

她玩得太瘋,幾乎把控牽引住整個伴奏樂隊,完全淪為她鼓下的配角。

選手區兩個女生?最先起身歡呼,蹦跳加油。很快,更?多的參賽者?被感染,站起來高?呼,如同看到一場普通人的逆襲!

打到後程,黎裏身上汗如雨下,手酸腳麻。她傾注了太多力量,幾乎要枯竭。她沒力氣了,卻死死咬牙,用了渾身的勁再度打出一段瘋狂節奏。

現場聽眾被攫住心髒,忘了歡呼。而她憑著?自己的力量和?鼓點,推動著?身後的熱度計如沸騰的血液往複上升。冰山背景上綻開?出萬花筒般的光輝,不知不覺間,熱度值飆到了95!

有觀眾看到,伸手朝那?兒指。更?多人注意?到,開?始醒過來,人群站了起來,叫喊,揮手,跳動!音浪掀翻整個露天舞台,血紅色的熱度值直衝99!

台下的燕羽緊緊凝望著?她,目光一瞬不移。他起初在笑,漸漸,視線有些模糊。晶瑩的水光裏,隻有她在閃爍。因為,他每一個音符都聽懂了。聽懂了她的掙紮呐喊,她的撕裂衝撞,她的堅定向上,她的狠烈成長。淚水無聲滑落進口罩裏,她在他眼裏複而清晰。

她聽到歡呼聲,愈發使盡全身的力,像興奮劑一樣縱情發瘋地擊打搖擺。長發如黑傘版乍開?乍收,旋開?又合攏。

她真的沒力了,咬著?牙,嗓子?裏溢出啊啊啊,隻有她自己聽得到。她手腳不停,拚盡全力敲打,累到竟仰天大笑,像是要打碎曾經那?些迷茫痛苦的日子?,打碎那?些苦澀不堪的青春。

觀眾們也瘋狂了,他們早已被卷入那?座廢棄空城。他們隨著?她的帶領,開?始在街上狂奔,嘶吼,踩踏所有的車輛,砸掉所有的牆壁。他們要瘋狂地拋棄掉過去那?個頹廢迷茫的自己,去建立一座全新?的城!

在所有人歇斯底裏的呐喊下,熱度值竟飆衝破了100!一瞬間,夜空下,背景LED被啟動,爆炸出無數道燦白光線。黎裏的汗水如河般流淌,全場尖叫中,她使勁最後一絲力氣打出收尾的節奏,一切戛然而止。

她展現給大眾的那?座城瞬間煙消。

但熱度沒有。打完那?一刻,她酣暢又力竭,人激動地從椅子?上跳起,握緊雙拳,揚起右手狠狠朝身前砸下,喊了聲:“啊!”

鼓棒在手中如飛花般旋了幾圈,穩落她手心。

那?一刻,所有燈光都聚在她一人身上。無數的玫瑰如下雨一樣,從夜空而降,撲麵?砸向了她;溫柔,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