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巴家老大

早在聯邦建國之前,楚家就是元甲這一派係,利益與共,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確實在楚辭父母那一代人的時候,他們家和宇泰元帥站在對立麵,也沒少在背後算計過宇泰元帥,一同謀奪宇氏科技。

但他不一樣。

楚辭早年在聯邦是有名的花花公子,身邊的姐姐妹妹不知道多少,後來遇見仁玫的時候,那時候才成年進入上層社會社交圈小妮子,真是又漂亮性感還彪悍暴力,楚辭瞬間就被這隻“小野貓”給迷住了。

說來慚愧。

那時候他年紀也不算大,正是玩心最重的時候,再加上仁玫家是堅定的宇氏擁護黨,兩家對立的立場讓他一開始就沒打算將這段感情深入下去,兩人在一起也分過手,回頭又想念惦記,然而複合又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折騰的楚辭也心力憔悴,一度隻想幹脆放手。

可就是因為實在愛的狠了,深了,所以才會那麽猶豫。昔日的花花公子為愛傷情,漸漸的就遠離了那些胭脂圈,隻想好好解決了自己家和仁玫她家的立場問題,把自己深愛的女人娶回家。

可惜好事多磨。

他這邊還沒什麽成效,總統元甲就決定動手,首先要鏟除的就是宇泰元帥身邊的擁護黨羽,仁家赫然位列榜首,以他當時的地位話語權,這事根本輪不到他來反對,甚至等他得到消息的時候,仁家已經倒了,隻有仁玫被他幸運救下,藏在了在他名下的一棟小別墅裏,足足藏了一年。

那一年,也是他事後回想,最幸福的日子。他與仁玫如膠似漆,蜜裏調油,不問今朝是何年,隻有花前月下,美人如畫。

再然後……一個特別老套狗血的故事,寫在書裏都沒人看的那種。

因為自己沒說明白的相親應酬,刺激的仁玫“帶球跑”,這一跑就是十年。

十年的時間很長,聯邦正是局勢動**的日子,總統元甲一邊清除異己,一邊填補席位,作為武行出生的楚家,自然成為了軍團的領導者,他成了楚家的家主,位高權重,又因為鍥而不舍的尋找,終於在十年前找到了仁玫,和與他分散多年的兒子。

把仁霆帶回家來養育是必須的,黑城情況複雜,剛接回仁霆那會兒渾身都是黑城的痞氣做派,父子二人又實在親昵不起來,他隻能將仁霆丟進軍營,自己又時刻關注培養,這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這些年楚辭心裏也苦,人前的風光無限,誰又能想象一個老男人回到家裏冷冷清清的孤單寂寞冷,對溫暖的渴望早已經超越了他對權勢的追逐,又或者說,他天生就是懶散的命,這十年的獨自堅持已經到了極限。偏偏總統元甲竟然還要卸磨殺驢,他能不心寒嗎?

論對元甲的忠誠,如果之前還勉強維持個兩三分,昨天在得知元甲繞過他對藍星黑城動手後,不但一點全無,甚至儼然變成負數,生出一絲恨意。

繞過他,是明顯知道仁玫和他的關係,一點兒活路都不留的竟然直接動用鐳光炮覆蓋攻擊,這是要殺了所有人啊!殺了仁玫,搶奪宇氏的高科技,如果順利,說不定還會用仁玫這件事對他發難,將整個楚家鏟平。

元甲心狠手辣,權力欲極重,他很清楚,作為派係的掌舵人這也是有必要的,也是跟隨者的福氣。可他真的沒想過,元甲對自己人也這麽的不留情,這麽狠辣。

昨天夜裏,他眼睛沒有合過片刻,仔細想來卻覺得可笑,自己這些年究竟是在圖什麽呢?搞的愛人遠離,兒子不親,家人埋怨,最後就連這一身的榮華富貴都保不住。

真是淒涼。

楚辭心如電轉,瞪著一對黑眼圈看向仁霆,說道:“那老王八算計深著呢,讓你主持晚宴,肯定有所圖謀。”

仁霆臉色也不算好,自己老媽出事,他也心焦,但後來得知是自家男人救的,心焦又變成了得意,因而要說臉上的神采,可比他老爹強了很多。甚至對比自家渣爹的那點兒渣事,仁霆在老爹麵前的優越感十足,再開口說話的時候,心有成足:“他把握不準於傾的身份,但對於哲的身份卻多有猜測,估計是打著一點線索都不能錯過的主意,想要通過我從於傾身上入手。”

“陰謀不能讓他得逞。”

“這不是陰謀,這是陽謀。”仁霆呲聲一笑,“臉都撕破了,還有什麽陰謀?他知道我們看透他,但也知道要找到宇氏,隻有我身上才是突破口,他用自己做餌,誘宇氏出現。但換句話來說,元甲在聯邦的殼子裏躲了那麽多年,宇氏也一直無從下手,這也是宇氏的機會。他擺下的鴻門宴,明明白白。”

楚辭深深地看著兒子,沉默幾秒後,緩緩頷首:“你看懂就好。”

仁霆斂目,揉搓著手指,最後沉聲說道:“行了,這事我會和於傾說,讓他決定。”

楚辭對於傾和他的真正身份心態複雜,並不願意多說,隻是轉口問道:“問一下你媽怎麽樣了。”

“你自己問。”

“……”他要能問,還說這廢話?他和仁玫聊了足足十年的“weixin”文字版,而且聊完就必須刪除,聊正事秒回,聊情說愛,得看他家老婆大人的心情。所以偶爾看見兒子和老婆視頻通訊的時候,他那個酸,嫉妒。

仁霆將目光從渣爹臉上收回來,暗自提醒自己可不能重蹈了渣爹的覆轍,所以待得通訊一打開,那邊人影都還沒看清楚呢,仁霆就甜膩膩地說了一句:“寶貝兒,還好嗎?真的好想你哦~”

坐在對麵的楚辭嘴角抽搐了一下,埋在陰影裏的臉特別陰翳,嫉妒地看著自家的兒子,都是男人,為什麽自己的命就沒有兒子好。

……

於傾此時還在忙。

帝國安排了一艘太空運輸船來接人,不僅僅接走於傾的養父母,還有仁玫和她的手下,這樣人就有點多了。再加上有些不得不帶走的材料,搬運這些東西竟耽擱了一個晚上,直到第二天的上午,他們才啟程出發,正式離開藍星。

於傾一直保持著與戰神祭天融合的狀態,在外圍負責守護和警戒,於哲來勸過一次也就放棄了,畢竟昨天的那一幕誰都沒有想到,元甲的心竟然這麽黑,企圖直接用艦載武器毀滅整個星球,還在黑城裏他們就算能夠逃脫,但在外麵的黑城人卻一個都活不下來。

人命大過天。

這是帝國的認知。

是真正把人權放在心裏去尊重。

因此這次離開,他們還帶了不少黑城人走。

黑城是法外之地,是黑惡之地,但很多人是沒得選,甚至出生就在黑城,他們也有夢想,也有真善美,仁玫整理了名單安排人連夜問過,確定要跟著離開的,就都帶走了。

小型運輸船頻繁來往於藍星,聯邦的警衛軍團和星坤號剩下的戰士們,都遠遠地看著,卻不敢靠前,昨天黑色機甲可怕的戰鬥力還曆曆在目,在沒有明確命令之前,誰都不想衝上去送死。

於傾一個人,竟然震懾了整個軍團。

當最後一艘運輸船離開藍星,於傾也終於跟著轉身離去。

遠遠的,聯邦軍團的通訊頻道始終維持著一種尷尬的沉默,在聯邦當軍人當得這麽丟臉,他們這個軍團還是第一個。

“不追上去嗎?”頻道沒人說話,但是大隊長身邊卻有人詢問。

大隊長惱羞成怒,忙不迭地推脫責任,“軍團長都沒有發來追擊命令,你是要讓我違抗軍令嗎?”

“是是是,一切以軍團長的命令為主。”

遠在首都星的洛克軍團長:“……”

我連指揮艦都沒有了,還拿什麽和人家打,而且就算有,也打不過啊。

裝死中……

好在總統大人也在裝死中……

大家一起愉快地裝死吧。

於傾落在隊伍後麵,最後又回頭看了一眼藍星。

他很清楚,這次離開,自己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所有重要的人都接走了,這顆星球隻剩下一份記憶,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或許很多年以後,自己會在某一天突發奇想,回來看看吧。

也就這樣。

於傾將目光收回,再次追上遷徙的星船,轉眼消失在了茫茫宇宙中。

他們回去的路線和來的時候一樣,而且為了接走這些人,帝國安排了不少戰艦過來,由帝都星警衛隊總長巴望負責這次的護送任務。

巴望穿著警衛隊的警服,站在指揮艦的指揮位上,看著一輛輛飛來往返的星船,眉心蹙緊。

身邊的副官困惑地開口:“這究竟是什麽任務?這些人是帝國人嗎?”

沒人回答他們。

作為隸屬於內衛的警衛隊,巴望和他的手下還是第一次離開脈輪星係,說實話當他們知道執行任務的地點竟然是聯邦宇宙後,所有人都很驚訝。

但這沒什麽,軍警都是令行禁止的職業,上級的命令隻要完成就好,從不刨根問底的去了解真相……雖然這樣不明不白的感覺很不好,可也要優先完成任務。

巴望在指揮位上坐了三個小時,接送人的星船又來回了一趟,他終於決定起身。

他走後,副官也跟著他一起走出了指揮室,待得身邊沒人了,副官這才低聲說道:“之前確認了一下,這些人是聯邦人,而且還是聯邦最下層的黑城人,說是要搬到咱們帝國去……這是當我們帝國是垃圾站了嗎?”

巴望掀了掀嘴角,露出譏諷的笑容:“上麵沒說護送到哪裏,回頭找個離帝都星遠點的星球就是了,讓他們自生自滅,也懶得看著煩。”

“我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麽要接納這些聯邦人,我站在這裏,覺得這個宇宙就連空氣都惡心。”

巴望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們當年也是聯邦出生的,也經曆最逃亡的日子,雖然說這麽快就忘了故鄉顯得無情,但他也想說,這個宇宙,讓他覺得惡心。

兩人頗含深意地對視一眼,巴望轉口說道:“老二的消息過來了嗎?”

“沒有呢,我三個小時前就聯係巴局,但他一直處於信號無法連通狀態。”

巴望蹙眉:“難道是信號不好?再聯係一下,我必須知道這次任務的執行者和任務的內容,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副官點頭:“是,我這就去聯係巴局。”

待得副官離開,巴望走到窗戶邊往外看,正好看見滿載歸來的運輸船,緩緩駛入自己眼前的這艘大型運輸船,眉心緊緊地蹙著。

以他家在帝國的權勢,沒有看不透的形勢,摸不透的任務。每一次他執行任務,他的父親和弟弟都會為他分析一番,在帝國,他家就像是樞紐的最核心,大大小小的信息都要在他家人的手裏過一遍。可這次,他竟然連誰在執行這次的任務都不清楚。

不過這樣胡亂猜測也不是辦法。

巴望想了想,終於還是決定去運輸船那邊看看,了解一下是什麽情況。

圓形蝙蝠狀的星艦在太空裏懸浮了幾個小時後,終於緩緩地靠近了那艘大型的運輸船,在與通道對接的下一秒,艙門打開,戴著白手套的巴望脊背挺直,帶著幾分倨傲地走了出來。

他在門口站定,用手指遮住鼻孔,蹙緊了眉心。

頓了頓,這才再走出去。

才一進入走廊,他就差點被一個東西絆倒在地。

“咚咚咚”的聲音滾出去,一直撞在走廊的牆壁上才停下來,是個撥浪鼓,孩子的玩具,很複古,看起來很廉價。因為自己一腳踢在玩具上,白麵的鼓麵靜靜地躺在地上,與紅色的手柄分開足有一米。在他身邊半米的距離,有個小女孩兒正維持著蹲在地上撿東西的姿態,仰頭看著他。

他第一眼,就看清了這小女孩哭的眼睛紅腫的模樣,肉呼呼的小臉上掛著酡紅,軟軟的肉包子模樣很可愛,隻是大概的之前哭的太凶,在這樣的對視中,一縷鼻涕從鼻孔緩緩淌下。

巴望眼角抽搐了一下,臉上都是清楚的厭惡表情。

大約是巴望的眼神太凶了,小女孩兒被他瞪著看了一會兒,被嚇得眼淚又開始往下淌,再看見自己分家的撥浪鼓,忍了一下沒忍住,嘴角一撇,“哇哇哇”的就大哭出聲。

巴望頭皮一陣發麻,冷著臉往旁邊躲開。

副官急忙上前,大聲的喊道:“誰家的孩子哭了,快哄一哄!”

但沒有人。

通道口的走廊不長,兩邊應該都可以通往船艙,這裏作為與外麵的對接口,屬於管製區域,這孩子應該是自己偷偷溜進來,正好摔了一跤,被他踩斷了撥浪鼓。

巴望隻當這是哪個頑皮的孩子,卻忘記去想,運輸船一口氣接了那麽多人,為避免出現混亂,管控正是最嚴格的時候,有AI插手秩序,這樣的小女孩根本避不開監控。能夠獨自一人走到這裏,隻說明她的權限很高,至少是可以在這個區域自由出沒的。

副官大吼,小女孩就哭的越發地厲害。

魔音震耳。

巴望的太陽穴一個勁兒地抽搐,繞過小女孩就要走。他對小孩不行,甚至有點兒恐懼這些小惡魔,一哭腦袋就亂,從來都是能躲多遠就多遠。但他匆匆的腳步和臉上的陰沉,顯然讓副官誤會了他的意思,高聲命令:“來兩個人把這孩子帶遠點。”

巴望聽見這命令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更因為小女孩被抱遠後,哭聲漸小,他蹙緊的眉心也舒展開來。

巴望過來帶的人不多,加上他一共就六個,如今還走了兩個,就剩下四個人,但當他們穿過走廊,來到坐滿了人的大廳裏,還是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

才離開藍星的黑城人正對前路迷茫,甚至對帝國的星船風格抵觸,如今看見穿著軍裝的軍官過來,大廳裏頓時一靜,不安地看了過去。

巴望走進大廳中間的空處,一言不發,環顧一圈後,是身邊的副官說道:“我們是負責護送的警衛隊,這邊的負責人是誰?請出來一下!”

沒人說話,但目光匯聚在一處,巴望順著那目光也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是個女人。

披頭散發,一臉疲憊,身上穿著樣式和材料都很普通的衣服,如果不是胸口染了些血,就像一個落魄的家庭主婦。此刻這名婦女在人群裏穿來穿去,嘴裏喊著“朵朵”,壓根兒沒注意巴望的出現,也沒注意大家都在看她。

巴望看過去,第一反應不是這個人,但很快,從隔壁屋裏走出來一名身穿微型機甲的帝國軍人,來到女人身邊低聲說了一句,女人蹙著眉搖了搖頭,然後指了個方向。

那帝國軍人順著她指的方向又走出去了。

這樣看來,身份倒也特殊。

巴望這樣想著。

而那女人指了方向後,也正好看見了站在中間特別醒目的帝國軍人,她左右看了一眼,見對方也在看自己,略有些局促的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和衣服,也不敢先開口,隻是看著他。

巴望的副官說道:“你是負責人嗎?哪個部門的?能過來一下嗎?”

女人倒是過來了,見麵就說:“我不是負責人,負責人都不在,隻是我留下來,回答一下大家的問題,剛剛還有軍官跟著我的……”

“所以你的哪個部門的?”副官打斷他,還有點不耐煩地說道,“我們突然接到命令過來,你們這邊的人始終沒有出麵,就連AI詢問都沒有回應,能給個準信嗎?這讓我們怎麽工作?”

女人顯然並不習慣應付這樣的場麵,被對方一通語氣不善的質問後,她麵露驚慌,隻是擺手:“我不知道什麽情況啊,你們再找人問一下,別問我,我就是幫忙的。”

“好,你把人叫來我們談。”

女人剛想說話,抬頭四處一看,頓了頓,又說,“都在幫我找孩子,我孩子不見了……”後麵的話說出口,女人的眼眶就紅,“不說了,你們自己問,我找孩子去,我真的隻是在幫忙。”

巴望聽她這麽說,馬上就知道她找的是誰,剛想說話,他的副官卻不耐煩地抱怨了一句:“這都什麽命令?任務不明,執行者不明,接頭人也迷迷糊糊的,沒組織沒紀律,回頭報告上我得好好問一問,六年的軍校是白讀了嗎?”

巴望沒說話,主要副官這話說的沒錯,他也第一次碰見這麽莫名其妙的任務。而且他看著匆匆離開的女人,就想告訴她孩子哪裏,然而沒等開口,再次又有人打斷了他的話。

這一次,打斷他說話的人,他還真生不了氣。

是老二巴戈發過來的。

老二在帝國情報局工作,巴望有什麽不明白的事都會問他,這次是因為之前聯係不上,這才到現在一頭霧水,如今老二主動聯係他,他心思瞬間轉移,更關注眼下的任務。

通訊打開,畫麵裏出現與他三分像的老二,隻是比起他略微冷硬的臉部線條,老二的麵相會顯得有些陰柔,更為狹長的眼睛看起來好像時刻都在算計著什麽,通常給人第一眼的印象很不好。

兄弟兩人視線對上,巴戈說道:“你說你現在在哪兒?”

“聯邦,西南區。”

“在幹什麽?”

“接一批……”巴望想說接一批難民,後來猶豫了一下說道,“聯邦民眾。”

“領頭者是誰?”

“我要知道就不問你了。”

“什麽意思?你還沒接上頭?”

“一團亂啊,我一頭霧水,不然也就不會那麽急找你了。”

“聽我說,一會接頭人來了,你看一下對方是不是黑頭發黑眼睛,看見人了說話小心點。”

“特麽……我眼前全是黑發黑眼的,你跟我說清楚啊?而且什麽小心一點?”

“就是……”

沒等老二巴戈說完,孩子驚天動地的哭聲就傳來了,巴望抬眸看去,就看見一個黑發黑眼的男人懷裏抱著他剛剛遇見的那個小女孩,蹙眉走了過來。

這一茬神,他沒能聽清老二後麵又說了什麽。

但轉眼間,那亞裔男人就抱著小孩來到了他的麵前,後麵還跟著兩個身穿微型機甲的帝國軍人,以及紅著眼眶的女人,正是剛剛那個女人。

四人站在他麵前,目光對上,竟然是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尤其靠後麵一點的長發男人,眸光冷厲,眼角還有殺氣浮動。

巴望位高權重,何時被人這樣不禮貌地看過,光是這眼神,對他而言就是一種冒犯,本來還有些愧疚的心情馬上就煙消雲散。

眼眸微眯,冷聲質問:“你就是負責人?”

對方也同時問他:“你讓人把朵朵丟在小屋裏的?還上了鎖?”

巴望微愣,繼而說道:“這件事我可以道歉,但現在當務之急,我要確認誰才是這次任務的負責人。”

“我。”

“我是帝都星警衛隊總長,報出你的名字和部門!”

對麵的人沉默一秒,說道:“軍校學生,於傾。”

於傾才回來,就被養母攔下,說是朵朵不見了,他讓6789通過AI監控查到了朵朵的去向,艙門一打開,孩子又驚又怕哭得都快昏厥過去,把他心疼的抱在懷裏安慰了半天。

如今站在“凶手”麵前,他強忍怒氣,報出了自己暫時在外行走的名號。

在沒有證明自己的能力之前,他和父親的意見一致,暫時低調行事,待得日後歸位,才能順理成章。

巴望則一聽是軍校生,眉心都蹙緊了,質疑:“帝國是沒人了嗎?讓你來聯邦宇宙執行任務?是誰安排你過來的?我要和你的上級對話。”

“沒有。”於傾回答很幹脆,有什麽上級,難不成說是他爸讓他來拿機甲的?

巴望下巴高高抬起,眼神淬利,肯定地說:“你做不到這個程度,馬上交代前因後果,否則我不介意動用些手段。”

“你呢?你任務是誰頒布的?”

“觀察者。”

“那我也是觀察者。”

巴望腦袋一“嗡”,看著自己這輩子看見過的最膽大最沒有禮貌的軍校生,動了真火。

他的副官簡直就是火上澆油小能手,馬上一揮手臂:“你們幾個,把他抓起來!這件事必須要問個清楚!”

巴望身後的兩名衛兵衝了上來,還沒等碰到於傾,就被於傾身後的兩個親衛隊員,一左一右輕鬆拿下,速度快的比捏死個蒼蠅還容易。

巴望看著眼前一幕,臉色瞬間就變了。

在帝國,體質的強弱同時也代表了職位的高低,毫無疑問,動手的這兩個戰士是S級體質。

能夠有S級體質當護衛的人,得是什麽樣的人啊?要知道他們巴家兄弟作為帝國有名的權二代,也沒資格擁有S級的護衛啊!

於哲落後一步,卻一腳將副官揣在了地上,低頭看著這個狗仗人勢的家夥,眼中殺氣大盛。

監控畫麵說明,跳起來叫囂的都是這個小醜,尤其朵朵被關也是這家夥的命令,要不是顧忌著給黑城移民一點好的帝國印象,還囉嗦什麽,上來就動手了。

於哲腳上用了一點力氣,踩得那副官的胸口肋骨“哢哢”的斷,疼的那副官一句話沒說,翻著白眼就暈了過去。

於傾看見這一幕,眉心微微蹙了蹙,從昨天在密道裏開始,於哲的情緒就不太對,但到底沒有多說什麽,他隻是按住朵朵的腦袋,安撫地拍著她,小妹妹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雖然沒再哭了,卻還在抽搐。於傾心疼,眸光也就越發地冷,看向巴望,說道:“軍校一年級的課本,第一頁就寫著,軍人,令行禁止。你現在,是在質疑觀察者的命令嗎?”

巴望先是被於傾身後的S級戰士震懾,又被於傾這麽質問,他愣了愣,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當然知道,不久前他還想過軍人守則,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他就養成了非得了解前因後果的習慣。他若是看不懂猜不透,就去問就一定要查個一清二楚,問弟弟,問父親,然後捏著這些外人難得知道的線索,暗自得意。

並不是說於傾這話當真如暮鼓晨鍾,讓他醍醐灌頂。隻是突然間,他多了個心眼兒……一個軍校生都能看透他心裏的那點兒小心思,那其他人呢,宇泰元帥呢?

越想,心越往下沉。

於傾深深看他,最後轉頭在朵朵耳邊說了兩句,將朵朵送回到了養母懷裏,然後這才對親衛隊員吩咐:“放開他們吧。巴總長,這個任務比較特殊,觀察者既然沒有告訴你,我也不方便講太清楚,你把人接回去,請一定要送到首都星,那邊自然會有人安置他們,先謝謝你了。”

巴望心裏惴惴,聽出了於傾語氣裏那命令般的語氣,一個軍校生,怎麽敢對他這個帝都星警衛隊總長這麽說話?口氣這麽大,依仗肯定也不小啊!

巴望也不是傻子,迅速地調整表情,點頭:“好,這是我的任務,一定完成。”

頓了頓。

他看著那個哭的睡過去的小女孩,語氣柔軟下來,說:“孩子受驚是我的錯,回去我自會補償。”

於傾並不希望養父母一家和巴家走的太近,搖頭直接拒絕,“不用了。”

巴望看他。

於傾隻說:“接下來我會離開,留下一個人跟你們一起回去,他負責幫我傳話。”

這口氣真是越來越大了,但越是這樣,巴望越不敢張揚,收斂身上那慣了的倨傲,回答:“好,祝你下一個任務順利平安。”

說完這些,兩邊再無交流,於傾將目光落在於哲身上,無奈道:“哲,你來。”

於哲心裏的邪火一直沒能散去,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暈死過去的副官,再抬頭的時候掃了一眼巴望,然後這才冷著臉跟著於傾走了。

一行人離開運輸船的大廳,不僅沒人招呼巴望,還給他留下這堆“老弱病殘”。第一次得到這樣待遇的巴望竟然不敢有任何不滿,隻是眼看著那群人離開,就迫不及待的再次打開通訊聯係自己的弟弟。

通訊打開,老二巴戈還是一副陰翳的模樣,沒等他說話,就反問道:“這是見到人了?看你表情,我怎麽覺的不對勁兒?”

巴望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剛剛說,那個黑發黑眼的是誰來著?”

“你沒聽見?”巴戈提高音量,“你把人得罪了?”

“沒有沒有。”巴望急忙否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得罪人的事我從來不做。”都是副官做。

巴戈倒是對自家大哥的品性很了解,點頭:“那倒是。那行,接下來我說的話你不能告訴任何人,任何人,包括和父親也不要議論這件事,知道嗎?”

“知道知道,你說吧,我這點規矩都不懂嗎?”

巴戈壓低了聲音,神秘地說道:“一直在傳的,元帥夭折的兒子,已經回來了。”

“啊?”巴望聽見這句,脊椎後麵瞬間冒出一股涼氣,想著那雙漆黑的眼睛裏壓著的一絲怒意,冷汗刷的就冒了出來,“真,真的?那剛剛那個……”

“嗬,你說呢。”

接下來老二又說了什麽,巴望再也不知道了,他腦袋嗡嗡地響著,手腳冰涼,第一時間隻想要追著於傾去再說點兒什麽,又自覺沒臉過去,隻能瞪了一眼躺在腳邊的副官,然後讓手下趕快把人抬去治療。

他心裏不安,也顧不上任務,況且這樣的護送任務也確實不難,他在星船大廳裏宛若幽魂一樣地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來到窗戶邊上,隻是隨意一掃,頭皮都快炸開。

隻見在所有運輸船歸來之後,這艘大型的運輸船也終於要啟動了,遠處的藍色小行星正在緩緩遠離,運輸船還在提速。但是在運輸船邊上還跟著一架漆黑的機甲,這機甲身高大約百米,隻有運輸船十分之一大小,但姿態自然,外殼猙獰,時而跟著運輸船飛行,時而又停下來左右觀望,最後又再次加速尾隨運輸船。這種靈動的機甲與聯邦科技天壤之別,甚至以人形態追上船形態的行駛速度,就算是在帝國也從未見過。

他眼光毒辣,更是清楚分辨出那機甲外殼上的材質,揉捏了柔軟和堅硬兩種矛盾的屬性,卻相處融洽,更有一種宛若生命流動般的質感,好似他五年前花費小半身家買來的一克“生物之星”,如今卻被不知道什麽樣的技術,鍛造成了這麽一架巨大的機甲。

真是“生物之星”嗎?

製造出這麽大的機甲,單論金錢,能抵得上半個帝國了吧?

從機甲的疑似價值,再想到那個黑發黑眼的年輕人,最後再想想二弟透露出的消息,巴望隻能在心裏祈禱,自己沒有將這位帝國未來的統治者得罪的太狠。

對了!

那個小姑娘在哪裏來著?

竟然把孩子嚇成這樣,自己真是萬死難贖啊!

想到彌補的辦法,巴望眼睛一亮,臉上重新有了些光彩,一番打聽之後,屁顛屁顛就去哄小孩兒了,隻是這次,他可是一點脾氣都不敢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