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抱歉

窗外日光斜照,正落在周銘肩頸,更顯他身上的襯衫薄白如玉雕。

他容貌氣質實在太過出眾,兼之神情冷淡,宛如高嶺之花,凜然不可侵.犯。

此刻,高嶺之花淺棕色的眼略不耐的睨過來,帶著無形的壓力。

走廊裏安靜的像按了暫停鍵。

在那看垃圾一樣的視線裏,祝餘平靜的回望過去,順帶手舉了舉左手的杯子:“這個是我的,物有相似,你或許應該再找找。”

人贓並獲了還裝,真不要臉!

趙一鴻怒道:“你長了兩張嘴嗎,要用兩個杯子?”

人群中弱弱的飄出來一句:“藍色那個杯子,是我的。”是樊守端。

他原本在教室看書,聽到動靜出來,沒想到風暴的中心是祝餘。

祝餘手裏拿著一藍、一黑兩個杯子,黑色的是他晨起從臥室的桌上拿的。

童叟無欺,的確是他所有。

下一瞬,有好事者“偵查”之後報告:“周少桌上有杯子,和……和祝餘的看著很像。”

周銘原本鬆弛的肩頸微微繃住,眼底有些許錯愕。

趙一鴻脫口而出:“怎麽可能!”

走廊裏的大部分都是本班同學,對祝餘想往周銘三人的圈子裏擠但屢屢受挫見怪不怪,沒想到這次,卻是……

“這次祝餘真的沒錯。”

“他給樊守端打水……真的假的?”

“都是趙一鴻挑的事,好端端的,就算祝餘給周少打水,那也是好心吧。”

“好心,整天被纏著,癩□□跳腳背!”

“被圍追堵截是比較難受,但祝餘是癩□□,你眼睛沒毛病吧。”

“被冤枉,祝餘會不會借機纏著周少,真是心機。”

“難道重點不是,祝餘和周少用一樣的杯子,哎……這不還是不死心……”

原主在班級中少言寡語,加上出身被人笑話,是個存在感很低的人,周圍的議論便並沒有顧忌他的存在。

這和公開處刑也差不多。

祝餘眉心微皺,倒不為自己。

他前世被汙蔑和雪藏的那一兩年,網上難聽的話多了去,祖宗十八代都恨不能被挖出來鞭屍。

眼下這種程度,撓癢癢都不夠。

隻是有些難受,為原主,出身不是自己能選擇的,這樣的環境對一個還未長成的少年來說,太有些殘酷了。

他的視線從周銘掠到趙一鴻,一字一句:“冤枉了人,不用道歉的嗎?”

趙一鴻比剛才還要憤怒:“你做夢!我不道歉,你又能怎麽樣?”

祝餘眉梢微動:“不怎麽樣,也就是往後的幾十年都——瞧不起你。”

趙一鴻臉漲的通紅:“你……”

與此同時,一聲清淡又簡潔的聲音壓過了趙一鴻的惱羞成怒:“抱歉,是我誤會了。”

說話的是周銘。

他的臉還是沒什麽表情,但祝餘閱人無數,倒勉強捕捉到了對方一閃而逝的不自在。

隻心道,不愧是原著中的主角攻,是非對錯倒還分得清。

祝餘點點頭:“那我原諒你了。”

他想了想,正大光明的表述自己的需求:“我不知道我們的杯子為什麽會很像,但我不準備換,你要是覺得難受,可以自行更換。”

祝餘吃過沒錢的苦,哪怕後來錢多到能支持一個慈善基金會的運行,卻從不亂扔東西。

他看看表,一個大課間二十分鍾,現在所剩無幾。

無奈的對樊守端聳聳肩:“不好意思了,唯一給學霸獻殷勤的機會,泡湯了。”

樊守端忍不住笑了笑:“沒關係,我……我不渴。”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走回教室,似乎本來也隻是在外麵簡單的交談了一下。

身後的眾人:“……”

如果他們的聽力沒毛病的話,剛才祝餘是在要求周少看不慣了就自己改變?

他……他瘋了嗎?

去辦公室送作業回來的祝韶然,疑惑:“什麽瘋了?”

趙一鴻滿臉錯愕:“祝少,剛才……”

一手還搭在窗台上的周銘打斷兩人的話:“好了-韶然,要上課了,回教室吧。”

祝韶然直覺周銘心情不好,想問,上課鈴響了,隻得點點頭。

上課的時候,祝餘總覺的有人在看自己。

他轉頭,正對上一雙淺棕色的眼,不太冷,好似帶著審視,不過片刻後就平淡的將視線挪走了。

祝餘:“……?”

難道是他的錯覺,周銘隻是湊巧看過來。

不過不管怎麽樣,他不想換杯子。

有備無患,祝影帝不太放心的將杯子從外側桌角挪到了裏側。

嗯……晚上要記得帶回家。

晚上吃飯,祝餘沒有見到自己的便宜爹祝曉申。

聽說是去外地談生意了。

他和繼母馮婉無話可說,當然,對方也並不想搭理他,隻和祝韶然母子情深,一頓飯吃的安靜又熱鬧。

原主對繼母的感情很複雜,既想討好又很畏懼,結果把自己熬的畏畏縮縮。

祝影帝則完全是無欲則剛。

祝家錢財是多,不過他不稀罕,原主母親留下來的遺產足夠他過普通人的生活,哪怕什麽都沒有,他自襯過普通人的生活也完全沒問題。

所以,愛誰誰。

前世窮、富的日子都過過,沒錢萬萬不行,但錢多了容易生亂,過得去就好,祝影帝長歎一口氣,也不知道自己歎什麽,最後老老實實攤開課本。

打鐵還需自身硬,學個習先。

打開抽屜,祝餘目光微凝。

抽屜裏的筆袋原本是橫著放,現在卻變成了豎的。

他記性很好,又因為年少時擁有的東西不多,對自己僅有的物品就很有占有欲,一定不會記錯,所以……

沉默了十幾秒,打開手機,下單了一套監控攝像頭。

學習不到半小時,敲門聲響。

是祝韶然。

穿著毛茸茸睡衣的祝韶然看上去像個小動物成精,可愛到讓人想rua。

祝餘對他並無惡感,讓開門:“怎麽了?”

至於叫祝韶然“哥”,實在是開不了口。

三分鍾後,祝餘默默收回了自己對祝韶然“可愛到讓人想rua”的評價。

因為祝韶然來,是想讓他換個杯子。

話也聽明白了,原來周銘的杯子是祝韶然送的。

那杯子原本是某家新出的限量款,一對兒,祝父拿回家當小禮物給兄弟兩個。

所以……

被祝餘黑白分明的眼看著,祝韶然不自覺咬了下唇。

明明祝餘看上去也不惱怒,但他就是無端有些發怯,就好像,是他做錯了什麽一樣。

可是,祝餘的確太過分了!

祝韶然攥了攥拳,因為身高的緣故,微仰著的臉能窺見掩飾的不大好的厭煩:“你不能總是這樣,銘哥不想和你做朋友,你拿一樣的杯子也證明不了什麽。”

所以,能不能做個正常人?

還有一句他沒有說,那是藏在心底的私心:他不喜歡祝餘和周銘扯上關係,哪怕是用一樣的東西,因而在別人的談論中被牽扯在一起。

祝餘:“……”

就很煩。

一個杯子,怎麽就能惹出這麽多事,難道這就是狗血小甜文的威力,連一個杯子的羊毛都薅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