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鬧騰

祝餘翻到合同寫有資金的那一頁,拿筆圈起來,推給周大佬看。

那一串零,說實話看著還挺讓人眼饞,一次性切掉一半,不止是肉疼,心肝脾肺腎都揪起來。

祝餘別過眼抗拒誘.惑:“這裏,不太合適。”

還有得商量,周嘉榮無聲的鬆了口氣。

“怎麽不合適?”

是覺得錢少麽,這個好辦。

一個億的考量,是他以為在祝餘這個年紀,能夠掌控的最多的資金,若要再多,等他更成熟,更能拿得住事。

倒並非錙銖必較而定。

祝餘:“一半就好了,用不了那麽多。”

其實上輩子拍戲,他最多一次片酬拿過上億,最後那部電影票房超三十億,投資方都說物超所值。

一個億,倒不至於沒見過。

但一分錢一分貨嘛,這輩子看來是當不了抱枕了,該多少就多少。

周嘉榮:“……你確定?”

從來有多要價的,降價卻是少見,五千萬,並非小數目。

祝餘點頭:“周叔叔,你已經對我很好了,減掉的五千萬算好處費,好不好?”

以手托腮,有點兒小得意:“不過,這也算羊毛出在羊身上。”

周嘉榮看他:“這六年你歸我管,那就是隻小羊,等著被薅羊毛吧。”

他自來很少說笑,這般語氣輕快更是極難見到,宛如曇花夜綻,又似雨後飛虹,當真悅目非凡。

祝餘坐直了:“周叔叔,你要能多笑笑就好了。”

“怎麽?”

“好看。”

周銘作為原著主角攻,公認的容貌出眾,而在祝餘看,周大佬單論臉其實更勝一籌,又已然長成,且居於上位已久,氣度更是不凡,兩相糅雜,便讓祝餘想起一句話:“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可惜他氣勢太盛,倒讓人不敢過度窺視容貌。

“沒大沒小。”周嘉榮道,並無責怪之意。

隻提起長相,他多看兩眼少年無暇麵容,隻道:“想看好看的,去照鏡子。”

周嘉榮在書房重新打印了合同,看著祝餘簽了才作罷。

他心思縝密,觀察到自從談過合同的事,祝餘當真對他活潑親近,心道這步棋倒沒走錯。

睡前,祝餘定了三個鬧鍾。

都快兩點了,免得明天起床再遲到。

躺好了,許許多多的興奮還沒有平息,五千萬……就這麽到手了,新的一生,肉眼可見的坦途,像夢一樣。

倒不是祝影帝沒見過世麵。

上輩子,死前他已經有快十億的資產,在演員來說,比照年紀,不算少了。

可錢多了,身後跟著的吃飯的嘴多,責任也大,不像現在,真真正正無事一身輕,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鹹魚最快樂莫過於此。

翌日,祝餘和周嘉榮一起出門。

他果真困的哈欠連天,偶爾迷瞪中瞅一眼精神百倍的周嘉榮,羨慕又不解。

大佬果然不是隨隨便便能當的。

合同簽了,心事落定,祝餘就更自在了。

自在且嫉妒,扭曲著心靈,他毫不客氣的將腦袋靠在大佬肩膀上,又睡了過去。

前座開車的於生:“……”

不慌,他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了。

周嘉榮偏頭看一眼,沒說話。

心裏想,這應該算是有一些安全感了吧。

車子直接開到成德校內停車場,

祝餘被叫醒,困的狠了,睫毛比往常還翹,一邊道:“周叔叔再見。”

於生從前座遞過來早點。

周嘉榮接過來,塞到祝餘手裏:“去吧。”

車外,

停車場的好車不少,但好成周嘉榮這個檔次的,當真不多。

周銘和晉勝池站在路邊等祝韶然,一眼就認出那車是誰的,然後眼睜睜的看著那輛他都很少坐的車,下來了一個少年。

中長款羽絨服,書包歪在一邊肩上,手裏拎著精致的餐袋,慢騰騰的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偶爾捂一下嘴,像是在打哈欠。

一仰臉,露出的麵容極白,頭發和眼珠卻烏黑,唇紅齒白霎是好看。

是祝餘。

周銘想走過去,和小叔打個招呼也好。

可祝餘是從車上下來,他是巴巴的跑過去,又算什麽?

因為停車位的關係,祝餘去教學樓,要經過周銘和晉勝池的身邊。

晉勝池:“……銘哥,那車……”

他昨天回家後悶頭就睡,倒還不曾聽過祝餘和周嘉榮的傳言,隻周嘉榮和大哥熟稔,那車卻見過。

所以,祝餘為什麽會從周大哥車上下來?

等人過來了,問問。

周銘語氣有些澀然:“不知道。”

不知道原來小叔竟然還會送人上學,更何況,潤園到公司和學校並不很順路。

他想,等祝餘過來,該打個招呼,既向小叔保證過,那就要做到。

兩個人各懷心思,連旁邊又進了車也不知道。

祝韶然從車上下來,看到的就是祝餘拎著書包,目不斜視的從周銘和晉勝池麵前經過。

那種漠視,就好像路過了兩個木頭樁子。

他怎麽可以這樣?

還是……祝韶然想起家裏如今的混亂,再看祝餘閑散的背影,一口氣就堵在胸.口。

祝餘故意的吧,以前死纏爛打,現在就走小說裏那種高冷路線?

難怪媽媽說,讓他離祝餘遠一點。

太有心機了!

想起爸爸的囑咐,祝韶然厭惡的皺了皺眉……

晉勝池攥攥拳,祝餘果然真的不想理他。

周銘垂眸,祝餘一定是故意的,就算是看在小叔的麵子上,他於情於理都該和自己打招呼,現在這樣視而不見,裝的太過了。

與此同時,

讓周銘惦記的車子,並沒有立即駛離成德,而是在校內……觀光。

周嘉榮以前沒覺得成德如何。

學校雖在周氏旗下,但他太忙了,沒有空理會這裏景致的好壞。

可現在,雖然合同並未注明什麽,在權利和責任的劃分上,他也算是家長了。

家裏的小孩在這裏讀書,怎能不關注學校的設施。

一邊看,一邊道:“成德的校長現在什麽來曆?”

於生在擬那份合同的時候就心有所感,早將某些可能被老板點到的問題準備妥當,當即流暢且簡潔的進行了說明。

周嘉榮:“有聯係方式嗎?”

於生:“老板是要打電話給校長,詢問祝小少爺的事?”

周嘉榮:“我再想想。”

於生:“好的老板。”

才要開車離開,又聽自家老板問:“你家的孩子上學,家長會做什麽?”

於生還沒結婚,可親戚家的孩子見多了。

回憶道:“參觀學校,和老師交流……”

“和老師交流?”

“是,現在孩子都金貴,在老師麵前留個好印象,請人對孩子多關照關照,都說學校是個小社會,有老師偏愛,總比沒有的好。”

“有道理。”

“不是,老板,您不一樣。”於生看老板聽自己嘮家常居然這麽認真,有點兒受寵若驚:“成德都是您的,學校不敢慢待祝小少爺。”

也不對,於生心道,學校好像不知道祝小少爺現在歸老板了。

周嘉榮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去校長辦公室。”

中午放學,祝餘第一件事就是趴桌子上補眠。

樊守端碎碎念:“可樂雞翅、醋溜土豆絲、紅燒魚塊,沒錯吧?”

祝餘奄奄一息的比了個OK的手勢。

又昏了過去。

半夢半醒中,胳膊被推了一下又一下,還有些疼。

這麽快就回來了?

祝餘:“十分鍾,十分鍾再叫我。”

再然後,胳膊又開始被推。

睜眼,認錯人了,不是樊守端回來,是祝韶然叫他呢,叫的方式是拿尺子懟,難怪有些疼。

祝韶然:“你出來,我有話說。”

心裏憋著氣,他偏可愛的麵頰鼓起來,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祝餘:“……不去。”

祝韶然:“你不想知道我說什麽?”

祝餘:“不想。”

祝韶然:“祝餘!爸爸有事找你。”

祝餘:“……那是你爸,不是我的,有事找我,讓他自己來。”

他現在財大氣粗,還有大佬罩著,沒有橫著走的意思,但對祝曉申,說在大佬那裏恃寵而驕也罷,走狗屎運也罷,反正是不想屈就。

祝餘油鹽不進,祝韶然氣的眼睛都紅了:“你等著!”

他撥通電話:“爸爸,祝餘說要你自己來……”

那頭的祝曉申:“……”

一個兩個現在全來氣他,長本事了,隻道:“把電話給祝餘。”

祝餘接過手機:“有事?”

祝韶然在一旁看,等著祝餘被訓斥,可看祝餘的樣子,從接電話到掛斷,倒好像他才是長輩一樣,冷漠又武斷。

武斷的說:“見麵可以,地方我定,你一個人,不要拖家帶口。”

等祝餘掛斷電話,祝韶然見鬼一樣:“你怎麽敢和爸爸這麽說話?”

祝餘:“……大概是膽子大。”

這樣渾不吝的態度,祝韶然啞口無言,氣到發抖,最後跑了。

祝餘:“……”

他覺得原著寫的不大好,主角受太嬌弱了。

就算是男人喜歡男人,可作為受的那一方再怎麽樣不還是個男人麽,動不動紅眼圈,好看是好看,多了未免太軟,難受。

要幾十年後還動不動紅眼睛,畫麵未免太美。

晚上回家,祝餘對大佬報備了祝曉申找他的事。

祝曉申的意思是,想讓祝餘回家,然後一家人一起吃個飯,有什麽誤會都說開,以後和和美美的過。

那樣子,就好像馮婉在不二丟臉的事沒發生過。

還狀若無意的說了一句:“既然你和周總關係好,一起約著和家裏人吃個飯也好。”

祝餘:“……”

綜合起來,就是祝曉申奸詐並且膽肥,連大佬的主意都敢打。

他又不是傻白甜,被父愛溫暖幾句就倒戈。

前幾天才在不二鬧翻,那麽多人看見了,看見馮婉欺負他,看見大佬護著他,結果他這個被大佬護著的,轉頭就跟家裏人和好了。

那為他出頭的周大佬,不就成了個管閑事的笑話。

再說,什麽以後約著周大佬一起吃飯。

那是吃飯嗎,那是顯擺祝家和周家掌權人搭上了。

可滾蛋吧!

周嘉榮安靜的聽完:“你怎麽想的?”

昨晚簽合同的時候,特意強調過讓小孩兒斷了回祝家的念想,可答應歸答應,血肉親情哪是幾句話就不複存在的東西。

祝餘:“我和他們才不是一家人,不去,不過,我想見見祝曉申,周叔叔,我媽媽當初和祝曉申在一起到底怎麽回事,我總覺得不是大家以為的那樣。”

周嘉榮:“需要幫忙嗎?”

祝餘差點說要。

可這是他的私事,而公事大佬已經付費。

哪怕大佬說教養他六年,可這種關於祝家的事,好像不在此例,而祝餘也不想欠太多。

就搖頭:“我能行,幫別的行嗎?”

周嘉榮:“什麽?”

祝餘用筷子尖點點桌子上的大蝦,又亮了亮自己腫著的左手:“剝蝦,要五個……三個也行。”

周嘉榮:“……六個要不要?”

祝餘厚臉皮的點頭。

到最後,一盤子蝦他吃了八個。

晚飯後,祝餘寫作業。

想了想,拎著書包去了書房:“周叔叔,你書房真大,真亮。”

當抱枕是不得行了,如果盡可能的和大佬多待一會兒,對他的病應該會有好處吧。

這麽快就知道黏著他了?

合同簽遲了。

心情不錯,周嘉榮淡淡道:“……進來吧。”

第二天晚上,祝餘拎著書包又去,就發現書房裏多了一套桌椅。

圍著看了一圈,美滋滋的挪了些其他房間的小裝飾過來,包括他從原來房子搬過來的那盆花。

周嘉榮看他像倉鼠一樣進.進.出.出,文件也不瀏覽了。

原來這就是晉川說的鬧騰。

是有點。

倒不煩,可影響工作是真的,總是忍不住想看他還能做什麽。

然後,就不得不加班一會兒。

這天晚上,祝餘貼心的送牛奶過去。

優良傳統麽,他學的可快了。

並且苦口婆心的勸,工作是做不完的,錢也是掙不完的,身體最重要。

周嘉榮:“……”

養孩子太不容易了。

周五,祝餘和祝曉申約在一家餐廳。

地方是祝餘定的,將祝曉申從黑名單裏拖出來,發了時間和地點。

祝曉申來的早,看著桌子發怔。

上次見麵,他對祝餘說的最後一句話,好像是“滾出去。”

沒想到祝餘真的會離開,而且貌似要一去不回頭。

他和他媽媽,不愧是母子。

一樣的決絕。

這段日子,生意受影響的焦躁,被挑釁長輩權威的憤怒,都好像滔天之火讓他迷失,可在這之外,還有什麽呢?

祝曉申一時想不明白。

但如果可以,他寧願沒有說過那一個“滾”字。

長歎一口氣,祝曉申摸了摸旁邊椅子上放的禮物。

那位周家掌權人可不是個好像與的,天寒地凍,外麵再富貴,哪裏有家裏好。

祝餘就是嘴硬,不過心腸也軟。

這次一定要將人哄回去,不論是為了公司,還是……答應過祝餘的媽媽……

祝餘推門進來,就見祝曉申一下子站起來。

嚇一跳。

不會想打他吧?

這次他可真的會還手。

作者有話要說: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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