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來到客棧的第045天
和蕭玉性格比較孤僻,大多時間都是獨來獨往,隻有路濯一個朋友,人也不住寢室,大一下學期就搬到了校外,隻在上課的時候才回來。
現在是暑假,正常來說和蕭玉不會來學校,所以在這裏看到他,路濯其實是有點驚訝的。
阿玉怎麽回來了?
還有,旁邊這個拉拉扯扯的人是誰?
“阿玉?”路濯忍不住喚了和蕭玉一聲。
聽到路濯的聲音,和蕭玉一怔,一時間忘了掙,回頭看向路濯,而後麵那人很會抓機會,趁和蕭玉停下立即抓住了他的衣袖,動作十分熟練。
而隨著他往前的這一步,沒了樹的遮擋,路濯清楚看到了那人的模樣,年齡看著在二十七八歲,一身深灰西裝,襯衫領口玩世不恭地敞著,眉眼間帶著遮不住的戾氣,看起來很不好惹。
路濯心裏咯噔一聲。
阿玉不會是在外麵得罪了什麽人,被他找過來尋仇了吧?
擔心和蕭玉被欺負,路濯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過去把那人抓著和蕭玉衣袖的手甩開,警惕地看著他:“你是誰,你想對我們阿玉做什麽?”
他攔在兩個人中間,自以為很凶,但落在別人眼裏,就是一隻喵嗚叫著探出爪爪的小奶貓。
好不容易得來的接觸機會被人從中打斷,那人皺眉,本來想給這個不速之客一點教訓,抬頭看到是隻幼崽,才打消了心裏所有暴戾的念頭。
他還不至於和一隻幼崽計較,雖然這隻小崽崽的話讓他有些想笑。
“你們阿玉?”那人嗤笑一聲,挑眉看向和蕭玉,“你自己問問阿玉是誰家的?我給你說,他到我家成為我的人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呢?”
他喚和蕭玉也是阿玉,語氣和眼神都分外親昵,而和蕭玉並沒有否認。
還真是舊識?
無所謂,就算是舊識,肯定也不是什麽討人喜歡的正經舊識。
路濯覺得這個人說話怪怪的,看他的眼神更凶了一點:“阿玉不想理你,你離他遠點。”
“你說不想就不想?小崽崽懂什麽,你知不知道我和阿玉什麽關係?我們可是……”
話說到這裏,在旁邊一直沉默的和蕭玉終於出了聲。
“應懷州,你別太過分了。”
“好好好,自然阿玉說什麽我就是什麽。”應懷州笑起來,“你知道的,我最聽我們小阿玉的話了,從以前就是如此。”
和蕭玉:聽話?
[我上去就是一本道德經].jpg
你聽話個錘錘!
我為什麽躲你,你心裏真就一點AC數都沒有唄。
和蕭玉懶得理這個人,看向路濯:“你怎麽來學校了,今天不上班?”
“臨時休息了。”路濯把事情給他說了一下,“小掌櫃他們還在食堂,我陪陸先生出來走走,待會兒就和他們一起去龍都廣場了。”
陸先生。
和蕭玉的視線越過路濯,看向他身後的陸封識。
他其實在路濯剛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陸封識,全程以守護者的姿態站在他身後,應懷州剛才要是真的出手,兩個人現在肯定已經打了起來。
看來這位凶神還真是挺照顧他家小路的。
想到這裏,和蕭玉對陸封識的觀感就好了很多,難得顛覆了在幼崽心裏孤僻的形象,朝陸封識笑了下:“我是和蕭玉,是小路的摯友和家人。”
陸封識頷首:“陸封識,同樣也是。”
他後麵這半句來得莫名其妙,和蕭玉想了快半分鍾,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陸封識是想說,他自己也是路濯的摯友和家人。
和蕭玉看到,路濯臉上的酒窩在聽到陸封識說出這句話後深了很多,眼睛也亮晶晶的,像極了旁邊鏡湖上的波光粼粼。
和蕭玉對陸封識還算好的觀感瞬間消減了不少。。
別問,問就是酸,問就是不快樂。
這下和蕭玉懶得理的人就又多了一個。
路濯不知道好友的心情,還是那副快快樂樂的模樣:“阿玉,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正好我也有些話想和你說。”
要是在以前,和蕭玉肯定想都不想就答應,但現在應懷州找來了。
這人就和狗皮膏藥似的,肯定會一刻不離地跟在他旁邊,有他在,和蕭玉知道他沒法和路濯好好說話。
“下次吧。”和蕭玉說,“或者現在說也行?”
聞言,路濯第一反應是回頭看陸封識,看到後者頷首才應了一聲:“好。”
連說個話都得先和陸封識報備?
你們倆關係什麽時候這麽好了,比我們還好?
和蕭玉酸溜溜的,但也沒說什麽,和路濯去了湖邊長椅處,應懷州下意識想跟過去,但剛走出兩步,就被陸封識攔了下來,還往那邊加了個隔音結界,應懷州連偷聽都做不到。
應懷州皺眉:“陸封識,你做什麽?莫要管我的事。”
被他看著的人眉目淡淡:“他不想要別人打擾,我自然要遂他的意。”
應懷州眼裏浸滿戾氣,想說想管閑事,那也得看你管得了管不了,卻在這個時候,聽到陸封識再次出了聲。
“給你喜歡的人留點喘息的空間,別太偏執,過猶不及的後果如何,我想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一句話,讓應懷州瞬間僵在了那裏。
過猶不及的後果如何,他當然清楚——和蕭玉躲了他整整三年。
三年,在他漫長的生命裏其實算不得什麽,但涉及和蕭玉,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應懷州愛他愛到了骨子裏,也為他偏執到了骨子裏,和蕭玉離開十分鍾,他都覺得無法忍受,更別說三年。
找不到和蕭玉,他覺得自己已經快瘋了。
……不能重蹈覆轍。
應懷州沒再說話,靜靜看著遠處的和蕭玉,眼神滾燙極了。
這邊應懷州壓抑著心裏的欲望不出聲,另一邊,路濯把視線從應懷州身上收回來,看向和蕭玉。
“阿玉,那個人是誰?”
是誰?
和蕭玉一說這個腦殼就痛:“一個陰魂不散的討債鬼。”
他還沒從自己被應懷州找到的噩耗中回過神,根本不想提這個人:“算了算了,別說他了,你不是有話想和我說嗎?怎麽了?”
路濯點點頭,沒加任何鋪墊,直接把想問的話問了出來:“阿玉,你知道我的物種是什麽嗎?”
和蕭玉:???
物種?
這種一聽就不是用來描述人的詞語,讓和蕭玉瞬間意識到了一些問題。
瞳孔地震。
“不是,你都知道了?怎麽知道的?什麽時候知道的?”
提問三連,心裏的震驚和迫切可想而知。
“前幾天剛知道的。”
路濯把那天的事簡單給和蕭玉說了一下,聽他說完,和蕭玉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那……你還好吧?”
他也聽過之前有幼崽突然知道自己是妖怪後自閉的事,雖然知道路濯是個小太陽,不至於自閉,但和蕭玉不想讓他有任何負麵的情緒,哪怕隻是一點點。
“阿玉,你別擔心。”路濯朝他笑起來,整隻崽軟乎乎的,“我很好的。”
但和蕭玉現在感覺不太好,畢竟這些事來得太突然了,他還沒做好準備。
和蕭玉坐在那裏,看著路濯臉上的小酒窩沉默了很久,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問我這些,應該是已經知道我也不是人了吧?”
路濯點頭。
“怎麽知道的?”
“陸先生告訴我的。”
想來也是他。
果然他們兩個天生八字不合,觀感根本好不起來。
和蕭玉心裏暗自指指點點,而路濯還沒停,把陸封識和他說過的那些猜測給和蕭玉說了一下,繼續問:“所以,阿玉知道嗎?”
他期待的看著和蕭玉,但遺憾的是,和蕭玉給出的也是一個讓人失望的答案。
“實不相瞞,其實我也很想知道這件事,所以我一直很期待你的十八歲生日來著。”
“至於你說的那塊玉,我根本都不知道你身上有它,它和我也沒什麽關係。”和蕭玉說,“我在妖怪局接班的時候用了點小手段,把自己的物種信息篡改了,其實我的原形不是玉。”
不知道自己的物種,那知道好友的物種也行。
路濯好奇看他:“那你真實的物種是什麽?”
“腓腓。”
這個名字路濯很熟悉,在他猜測自己物種的筆記上,腓腓赫然在列,而且排位還挺高。
[霍山有獸焉,其狀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腓腓,養之可以已憂。]
是傳說中能使人解憂的妖獸。
而和蕭玉喜歡獨來獨往,心事也重,總是無端焦慮,很難想象他居然是腓腓。
路濯是真的沒想到,表情又成了那個[貓貓震驚]的表情包,和蕭玉看著有些想笑:“怎麽了,很驚訝?”
“是有一點。”路濯誠實道。
和蕭玉多了解他,自然知道路濯的驚訝為何而來,笑著戳了下他的酒窩:“這件事以後再說,來,先把你的玉給我看看。”
玉在客棧,路濯沒有帶出來,但是……
“你等我一下。”
他起身離開再回來時,身後便多了一個人。
陸封識。
玉路濯雖然沒帶,但陸封識之前把它拍了照片,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詳細記錄的那種,本來是想給白澤和麒麟他們看看。
陸封識把照片調出來,和蕭玉看了下,居然還真看出了點東西:“我沒見過這塊玉,不過……它的玉種我認識。”
“是琈玉。”
琈玉?路濯沒聽說過,下意識地看向陸封識。
和蕭玉看著,一顆心仿佛被浸了檸檬汁,沒等陸封識說話,自己先出了聲:“琈玉,盛產於帝囷、烏戈、敖岸、座騩四山,其他一些山裏多多少少也會有,在以前不是多稀有的玉,但是有一個問題。”
路濯緊張起來:“什麽問題?”
和蕭玉在照片上輕輕點了一下。
“這種玉,在八千多年前已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