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來到客棧的第018天

林幼薇?

路濯怔住,其他幾個人也是差不多的反應。

作為上班摸魚小能手,他們一天看論壇不知道能看多少遍,當然知道林幼薇的事,也一直在關注後續消息。

沒想到消息還沒等到,人已經直接到了他們麵前。

看著林幼薇一半明媚一半狼藉的臉,不用問,幾個人也知道她所求的是什麽。

顧九章往前一步,悄咪咪問前麵的兩位大佬:“怎麽辦?”

陸封識容色冷清,沒說話。

說到底客棧做主的人是藺辛,他隻做自己的分內之事,不會幹涉其他。

而向來愛笑的小掌櫃眼裏此時一絲笑意也無,聲音淡淡的:“客棧定製服務的預約隻需要提前一天。”

言下之意林幼薇清楚,你要是想來,直接預約就行,何必破壞結界硬闖。

和禍鬥不一樣,小黑狗身上其實有客棧的通行證,硬闖隻是中二病作祟,來的時候結界都沒觸發,再加上它還是未成年,藺辛對幼崽總是比較包容。

但相繇和林幼薇不一樣。

他們是真正毀了結界闖進來的、懷有目的的陌生人。

藺辛很不喜歡這樣的人,這讓他想起客棧初建時一些不好的經曆。

所以小藺道長這次的態度自然也和上次不一樣。

“真的很抱歉。”林幼薇再次道歉,說話時被燒毀的那一半臉看起來越發恐怖猙獰,“我之前一直昏迷,傍晚的時候剛醒……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我們別無選擇。”

林幼薇的原形是朵普通薔薇花,沒有上古妖獸那樣強大的修複能力,像這樣深可見骨的利器貫穿傷,一過五天就很難再修複好了。

這點林幼薇心裏清楚,但她的表情一直很冷靜,聲音也不緩不急,看起來並不是很在意。

在意的是相繇。

他看著林幼薇被燒毀的那半邊臉,眼裏滿是溫柔的痛惜。

“我想要她好。”

相繇壓抑著心裏的戾氣,低低開了口。

“隻要她能好,要任何報酬,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啊,愛情真甜,狗糧真苦。

顧九章酸唧唧地想著,壓低聲音:“小掌櫃,你看他們也沒有惡意,不然我們先幫幫她,其他事以後再說?”

藺辛雖然不喜歡有人破壞結界強闖客棧,但也不忍心看一個小姑娘的臉就這麽毀了。

他到底是溫柔的人,聞言偏過頭沒出聲,算是默認了顧九章的話。

下一秒,餘光在樓梯那邊瞥到了一點米色的布料。

客棧穿這種暖色係軟綿綿衣服的隻有路濯一個人。

小路?!

藺辛微微陰沉的表情瞬間被錯愕取代了。

幼崽什麽時候來的?

不會覺得我太凶被我嚇到吧?

應該也沒看見什麽幼崽不能看的畫麵吧?

小藺道長的表情變換太過突然,顧九章和楊戩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也注意到了那點柔軟的布料。

顧九章&楊戩:!!!

兩個人把手裏的尖刺大算盤和長戟往身後一藏:“……小路?”

話音落下,看到樓梯後麵探出一顆頭,是陸吾。

傻乎乎的,像極了那個[暗中觀察].jpg的哈士奇。

顧九章和楊戩心裏齊齊嘖了一聲,很是嫌棄,甚至有點想把算盤和長戟再拿出來。

還好他們接著便看到了路濯。

幼崽走下來,米色睡衣貓貓頭拖鞋,絨絨小卷毛下一張軟綿綿的娃娃臉,整隻崽看起來超暖超可愛。

別說藺辛幾個人,連陸封識的眼神都在看到路濯的瞬間緩和了下來。

果然是我們客棧最軟的崽!

在幼崽麵前,藺辛又成了笑眯眯的小藺道長,在路濯意識到不對勁之前岔開話題:“小路來的正好,待會兒印畫那裏可能需要你幫忙拿點東西。”

印畫,這個名字路濯不陌生,是客棧定製服務醫美整容板塊的負責人。

路濯很樂意幫忙,聞言點點頭,白絨絨的耳朵隨著一顫一顫。

實在是太可愛了。

要是這會兒沒事,藺辛肯定得過去rua崽,但看看林幼薇猙獰的那半臉,再想想沒幾個小時就要過去的第五天,隻能遺憾放棄,帶著他們上了樓。

印畫的醫美整容間在二樓,離幼崽小學堂不遠。

藺辛在門前停下,手抬起來剛要敲門,卻像突然想到什麽事情一般,停住了,回頭看身後的幾個人。

陸吾和顧九章驚慌地往後退了一步,瘋狂搖頭,楊戩雖然沒退,但眼睛也稍稍錯開了。

這幫慫貨!

小掌櫃心裏指指點點,實際上自己也不是很敢,想了想,把視線落到了路濯身上。

幼崽站在那邊,尾巴尖尖軟軟地卷著,看起來天真爛漫,對自己即將遭遇的事情一無所知。

我們路崽這麽可愛,這麽討人喜歡,應該……沒事的吧?

藺辛不太確定地想著,最終決定死道友不死貧道,後退一步。

“小路,你去敲門。”

幼崽晃晃尾巴:“好。”

乖巧到讓藺辛在那一刻感覺到了極為沉重的愧疚。

小藺道長:[良心隱隱作痛].jpg

但還沒來得及阻止,那邊路濯已經往前,輕輕敲響了麵前的門。

“咚——”

在寂靜的深夜裏異常清晰。

最近嚴重失眠,輾轉反側幾個小時好不容易才在十分鍾前睡著的畫皮小姐:[畫皮暴躁].jpg

她從枕頭下摸出一把刀刃鋒利泛著寒光的手術刀,陰惻惻地朝外麵看了一眼,出門。

一推門,入眼兩隻白絨絨的耳朵和一個卷起來的尾巴尖尖。

“小路?”

看清楚敲門的人,印畫手裏的刀突然就有點提不住了。

她不動聲色地把刀收了起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這是路濯第一次見印畫,第一感覺就是這個姐姐長得很好看。

麵容白皙,桃花眼明媚瀲灩,看過來的時候微光流轉勾魂攝魄,整個人帶著種與生俱來的媚意。

雖然漂亮姐姐身後藏著刀。

不過路濯並沒有注意到印畫的刀,他晃晃尾巴,把林幼薇的事情簡單給印畫說了一下。

隻要是妖怪就沒有不看論壇的,林幼薇的事情印畫自然也知道。

她朝後麵一瞥,看到被相繇謹慎護著的林幼薇,還有她臉上那道猙獰見骨的傷。

印畫皺眉,覺得那道猙獰分為礙眼。

她自己就是女人,自然見不得一個小姑娘的臉就這麽毀掉,被吵醒的怒意消下去幾分:“隻剩五個多小時?那就別耽誤時間了,進來吧。”

說著,她轉身朝手術室走去,身影利落,是個很颯的漂亮姐姐。

幾個人隨著她進去,印畫的手術室不像醫院那樣以白色為主,裏麵布置得很有藝術感,牆上掛了很多麵具,角落還布置著皮影戲。

“患者先躺好。”印畫指了指手術台,“家屬和其他不相關人員,手術開始後都要出去。”

相繇握緊了林幼薇的手,眉頭緊皺:“我陪著她。”

不是詢問,而是很肯定的通知。

話音落下,眼前白光一閃,冰冷鋒利的手術刀沿著他的臉頰掠過去,帶著一道血痕,深深刺進身後的牆壁上,錚錚作響。

和刀刃嗡鳴聲一同響起的,是印畫驟然冷下去的聲音。

“你是在教我做事?”

她對異性可沒有那麽好的脾性,當然,可可愛愛的幼崽除外。

等等,幼崽?

印畫恍然意識到了一件事,轉身朝路濯看過去。

意料之外的是,幼崽這次並沒有嚇到,因為陸封識。

在印畫揚手甩刀的同時,他抬起手,輕輕遮住了幼崽的眼睛。

這樣的行為有些突然也有些莫名其妙。

路濯有些疑惑:“陸先生,怎麽了?”

陸封識沒說話。

他遮著路濯的眼睛,直到相繇臉上的傷痕愈合,牆上的手術刀也拔了下來,才收回手,輕聲說:“沒事。”

聲音低沉緩和,充滿安撫的意味。

這樣溫柔的陸封識,實在是……

太!驚!悚!了!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燭龍嗎?

印畫不可置信地看著陸封識,很快聽到後者的聲音在那邊響起來。

“你出去。”陸封識瞥了相繇一眼,又看向印畫,“你也繼續做你該做的事。”

聲音冷冰冰的,一點輕緩溫柔的感覺都沒有。

對嘛,這才是我認識的燭龍本龍。

溫柔什麽的果然是錯覺。

印畫詭異的從陸封識這種凶冷的態度裏得到了安穩感,到書桌那裏列了一張單子遞給路濯:“小路,你能幫我把這些取一份嗎?”

她是用毛筆寫的,梅花小楷,柔媚娟秀,提筆和握刀的時候仿佛兩個人。

“我這就去。”幼崽接過單子,元氣滿滿地應下,轉身晃著毛絨絨的尾巴出了門。

陸封識朝外麵瞥了一眼,片刻,也隨著走了出去。

客棧結界損壞,有妖獸入侵的話不能在第一時間阻攔,他怕幼崽出事。

陸封識走路時聲音很輕,再加上幼崽怕耽誤時間沒留意身後,居然一直沒發現陸封識也跟了過來。

他走進小隔間倉庫,按著印畫給的單子開始找東西。

太歲,息壤,荀草。

不周山凝脂膏。

鹿台山修痕膠。

昆侖山仙草蛋白線。

印畫要的東西並不多,路濯沒用多長時間就找齊了。

他把盒子放在一起抱起來,一轉身,就看到了站在門邊的陸封識。

“陸先生?”路濯有點驚訝,“您什麽時候來的。”

其實一直都在,傻崽崽。

“剛到。”陸封識看他,“東西都找好了?”

路濯點點頭,臉上抿出兩個小酒窩,甜甜的。

對這樣的幼崽當然要給予表揚。

“做得不錯。”陸封識輕聲說,話音果然,果然看到幼崽臉上的酒窩比之前更深了一點。

甜甜的,讓他的心情無端也更好了一些。

因為時間有限,兩個人沒在樓下多待,上樓把東西給印畫送了過去。

印畫看了一下,確認無誤後,提起手術刀很溫柔地下了逐客令。

這夜對在場的所有人來說都是個無眠夜,相繇要等林幼薇的消息,而客棧的結界被毀待修複,在它複原之前,藺辛幾個人必須在樓下守著。

陸吾到一樓搬了張長椅上來,幾個人排排坐在那裏,看起來很像在產房外等待的家屬們。

路濯坐在左邊倒數第二的位置上,旁邊就是陸封識。

他們其實是不用留下的,前者不需要負責這些,後者還是隻幼崽,藺辛心疼他,自然想讓小崽崽早點睡。

但路濯還是留下了。

他怕拿來的東西數量不夠,中途印畫還需要他幫忙,所以想再等等。

這會兒夜已經深了,還差十幾分鍾就是淩晨三點。

幼崽抱著自己的尾巴,靜靜等著,他很少熬夜,漸漸有點撐不住,迷迷糊糊不停點頭。

這麽過了四十多分鍾,終於困到了極致,軟軟的朝旁邊倒了過去,正好挨在陸封識身上,懷裏抱著的尾巴也瞬勢落到了後者手裏。

絨絨的觸感覆在手心,陸封識無意識地握了一下,瞬間把陸吾幾個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尾巴!

陸先生rua了小路的尾巴?!

幾個人先是一怔,然後就是一驚,懷疑自己看錯了。

而差不多在同時,聽到陸封識的聲音低低響了起來。

“我送他回去。”

嗯嗯嗯?

幾個人再次怔住,再抬眼,看到陸封識已經站了起來,懷裏抱著軟綿綿的幼崽,朝樓上走去。

他走得不算慢,一人一崽很快消失在了那邊。

周圍再次靜了下來。

幾個人麵麵相覷,彼此欲言又止。

末了,是小藺道長先反應過來,一臉沉重地開了口。

“你們覺得……陸先生今晚為什麽留下來?總不能是為了陪我們吧?”

陪我們?

幾個人驚悚搖頭。

那必定不可能。

以前也從來沒有陪過啊。

那是因為什麽呢?

幾個人心裏齊齊浮現出一個更加讓人驚悚的想法。

陸先生他……不會是喜歡上我們小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