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高深莫測
第四十七章 高深莫測
城主走了出來，行動緩慢，神情祥和，銀白的頭發被一條黑帶隨意的係攏在身後，寬鬆的白色長袍耷拉在地上，但卻很是幹淨，不染一絲塵埃。
他方一出現，楊軒便出現了一種奇怪的錯覺，仿佛有一座巍峨大山橫於身前，氣勢無匹，鎮壓四方。但當他仔細看去時，這一切又轉眼間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一般。
“這是什麽境界！”
楊軒心中一驚，雖然感覺很模糊，但他卻是毫不懷疑。
因為那種感覺，來自於眉間的天眼！隻不過，此時的他修為尚淺，天眼也是剛剛入門，隨意難以感受清楚罷了。
“拜見城主。”
楊軒還在震驚之時，周生已然行了一禮，旋即說道：“城主嚴重了，楊兄天縱之姿，書法造詣更是深厚，能親自迎接他怎會覺得辛苦。”
他的話語很平緩，身上的意境與城主竟是有兩份相似，平平淡淡，不急不躁，讓人心中舒適。
“參見城主。”
楊軒此時也回過了神來，連忙行了一禮。不再糾結於剛才的感覺。
老城主點了點頭，說道：“不必多禮，小周，你先去忙吧，楊軒，你隨我來。”
他輕輕拂了下衣袖，二人便是被托了起來。來不及感概，楊軒便跟著進了小屋，而周生則是靜立片刻後悄然離去。
屋內的擺設很簡潔，除了一桌一椅外，便隻剩了牆上的幾幅字畫，楊軒打量了一番，當即認了出來，其中一副正是自己上次帶來的。
老城主任他觀看，自己則是走到桌邊，黑色的桌子之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他伸出手去，小心將白色的宣紙攤撫平整，隨後才拿了起來。
“楊小友，你看這幅字如何？”
他笑吟吟的問了一句，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再加上那隨意的裝束，哪裏有城主的樣子，活脫脫就是一個賣字的老子在炫耀自己的手法。
楊軒麵上的恭敬沒有絲毫減少，聞言，當即走了過去，打量起了那張宣紙。純白無暇的宣紙上，四個黑色大字似要透紙而出，龍飛鳳舞，氣勢非凡。
“一夫當關。”楊軒默默念了一句，皺著眉頭看了半晌，這才一臉嚴肅的說道：“這幅字寫的很好，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表達的意境有所偏離。”
“哦？此話怎講？”
老城主眉頭一挑，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神色，一雙眼平淡的看著楊軒，雖然有些渾濁，但卻掩蓋不住其中的精光。
楊軒呻吟一番，繼續說道：“這幅字一眼看去，給人的感覺是雄渾壯闊的，有無敵之勢，但一夫當關這四個字需要的卻是一往無前的勇氣，好似麵對千軍萬馬，無關能力，要的是置生死於度外的感覺。”
“字寫得好，氣勢也很足，但放在一起便產生了隔閡。”
他說的很真摯，也很酣暢，一氣嗬成，仿佛根本不知道拿出這幅字的是當今城主一般。
老城主緊盯著楊軒，目光淩厲，想從他的眼中看出些什麽。隻是，楊軒臉上除了認真與嚴肅外，再無其他表情。
老城主看了半晌，這股氣勢陡然消失無蹤，他毫無形象的大笑兩聲，當即說道：“好！好一個一往無前，好一個置生死於度外。”
“這幅字乃是周生所寫，他初學此道，不明其中道理，而你，是目前惟一一個說出問題所在的人。”
楊軒輕聲一笑。城主的這番話別有用意，這幅字的問題，隻要是稍微懂些書法之人都能看出來，但隻有他一人識出，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這些涉及到人心的問題，他並未做出什麽評價，老城主也是一筆帶過。隻見他將手中的宣紙隨手一丟，恍惚間，小屋內似乎刮起了一陣清風，裹挾著那張宣紙緩緩落到了牆角之處。
柔軟細膩的宣紙飄然落地，好似在空中就被人撫平了一般，不見一絲折褶。
楊軒的目光落在那宣紙上，麵色平靜，心中卻早已泛起了驚濤駭浪。隨手丟出的宣紙都能控製到這般程度，不僅整齊而平穩，最關鍵的是，若是不用天眼感知的話，他甚至感受不到老城主的操控。
說是信手拈來也不為過，這種能力，即便是第二境大圓滿的大伯也是遠遠追不上。
“行了，一點小手段而已，無需在意，以你的天賦，日後遲早能走到這一步的。”
老城主隨意的看了楊軒一眼，淡淡的說道。
隨後，他便走回了桌邊，拿過硯台細細的研磨了起來，與此同時，一章宣紙悄然自桌下飄出，自動平鋪在了桌上。
“你凝聚了多少氣旋了。”一邊研磨著，他突兀的說了一句。
楊軒還沉浸在那飄上飄下的宣紙中，聞言先是一愣，旋即轉化為大喜，連忙說道：“回城主，至此已然凝聚了一百二十四個氣旋。”
“速度倒還算得上快，至少，比周生那小子快了不少。”
老城主點了點頭，說道：“修煉一事，你隻需記住不可急躁，穩紮穩打，有吸靈珠在更是如此，我那本修煉心得上都是多年的經驗，你自己好生琢磨吧。”
“多謝城主。”
楊軒長揖及地，隻是身子才下去了一半，便感覺似被一雙無形舉手給托住了，任他如何用力也難以再下去分毫。
老城主依舊在靜靜的研墨，神色溫和。
“我不收弟子，贈你那本修煉心得也不過是覺得你不錯，一時興起想要引你入門而已。”
“入門之恩如同再造！”
楊軒一臉嚴肅，沉吟半晌，這才認真的說道：“若無城主入門之恩，小字此時恐怕還在小院中養花讀書，斷無今日的成就。”
對他來說，引入仙門相當於給了他尋找父母的希望。
老城主的手停了下來，漆黑的硯台內，點點墨汁映射著窗外的陽光，緩緩流淌。
“唉，修真界的殘酷遠超你的想象，或許有一天，你會後悔，到那時你不怨我，便已不錯了。”
他眼中的精光早已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疲憊，金色的陽光灑在純白大衣上，卻不見朝氣流淌，反而有些沉重。
屋內的氣氛似乎都在這三言兩語間變得低沉了起來，楊軒隻覺得心中一沉，近乎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