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龍龍要“爸爸”它想要一個“爸爸”,……

天南星被卷成一團扛到了幼龍們的房間,不得不和幼龍們一起上課。

半夏起身去開光屏投影, 天南星在石塊上一滾, 將自己從獸皮毯裏救了出來。

幾隻幼龍小心地湊到天南星旁邊, 天南星捧著離自己最近的櫻草紫坐起, 將其捧到麵前看了看。

“吼嗚?”櫻草紫趴在天南星手心,有些不安地拍了拍翅翼。

不是所有幼龍都像魏紫那麽愛吃,現在大部分幼龍才兩個巴掌大。

天南星捏了捏櫻草紫的小翅翼和小爪子,再捏起櫻草紫頭頂的觸須,係了個蝴蝶結。

把努力仰頭想看頭頂的櫻草紫放到一旁, 天南星再抓起旁邊的另一條幼龍玩。

幼龍們發現它們的黑龍今天心情似乎不錯, 都飛撲著將自己送上去當玩具。

當半夏選好今天上課的視頻, 轉頭讓幼龍們坐好時, 就看到所有幼龍, 包括魏紫的大腦袋上, 都頂著個歪歪扭扭的蝴蝶結。

“……我已經跟不上時尚潮流了嗎?”

這一家子裏會係蝴蝶結的就他和天南星, 是誰把幼龍們弄成這樣,不用想都能知道。

半夏瞥了眼抱著自己尾巴做乖寶寶狀的天南星,走上前觀察幼龍頭頂的蝴蝶結。

龍族的觸須不同於頭發, 卻也跟人類的不一樣, 它們更加柔韌,像一條長鞭, 繞上幾圈也沒問題。

半夏見那些蝴蝶結綁得並不緊,是幼龍們動動觸須就能解開的程度,就隻警告地看了眼天南星, 走回去在視頻的播放鍵上一點。

歡快的音樂聲在洞穴中響起。

今天的課講的是異族文明,首先出現在屏幕中的就是一條有著藍色尾巴的人魚。

“吼嗚——”

大概因為人魚跟龍族的龍人形態很相似,幼龍們表現出極強的興趣。

半夏走到天南星身邊,抱起趴在天南星旁邊的幼龍,自己坐下,將幼龍放到腿上。

他並不擅長講課,這種專業性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人員得好,他隻負責在課後回答一些幼龍們的問題。

天南星的視線瞬間就將屏幕上移到了半夏身上。

它眯眼盯著半夏,或者說半夏腿上的幼龍。

半夏回頭看它,對它做了個“好好聽課”的口型。

天南星移開視線,它放下尾巴,垂落的尾尖在石塊下勾住半夏的腳腕。

半夏假裝什麽都沒發生,一切如常,跟著幼龍們一起看影像。

下午兩堂課,一小時堂節,中間休息半個小時。

半夏會在第二堂課的最後麵,給幼龍們留出問問題的時間,如果幼龍們沒問題,他就會向它們提問,抽查學習情況。

已經學過一遍的天南星,對這一切不感興趣,直到它看到雄獸摸了摸答對問題的幼龍的腦袋。

原本歪倒在石塊上,快要睡著了的天南星,瞬間坐起了身。

它興奮地盯著半夏,臉上就差寫上“快問我,快摸我”幾個字了。

半夏等到最後麵,除了魏紫外的幼龍都回了房間,他才看向天南星。

“夏,我都會。”天南星期待地看著半夏。

半夏陪著它玩,把剛剛問過幼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天南星每答對一題,半夏就在天南星腦袋上摸一把,問到最後麵,天南星已經整條龍都纏他身上了。

半夏抱著天南星,拿起它的獸皮毯,有些不好意思地跟魏紫告別。

魏紫乖巧蹲在一旁,目送他們離開。

“當幼龍的感覺怎麽樣?”半夏抱天南星回他們兩個的洞穴,將其放到木炕上。

“棒極了!”天南星不肯放開半夏,哪怕躺到木炕上了,也要將半夏一起拉下來。

半夏陪它在木炕上玩鬧,直到天色將黑,才拎著褲子起身準備晚餐。

夜晚。

半夏哼著歌,將天南星哄睡。

等確定天南星睡著了,半夏才放開天南星的手。

天南星對他沒了鱗片的腿很感興趣,一雙手極不老實。

半夏為天南星撩開臉上的發絲,低聲道:“晚安。”

“吼嗚……”

原本睡著的天南星喉中發出低吼,半夏一驚,本能的就去抓住天南星的手。

天南星忽地掙紮了起來,它小幅度扭動著,甩動尾巴。

“天南星?”半夏喚了聲。

天南星雙目緊閉,喉嚨中發出似威脅,似恐懼的低吼。

又做噩夢了嗎?

半夏將額頭貼上天南星的額頭,用以往的方式,進入天南星的夢中。

穿過白光,世界豁然開朗。

半夏環視周邊,身旁是大片大片的蕨草地,蕨草青翠,天空碧藍如洗。

幾隻長耳獸從不遠處跳過,它們在看到他時停了一下,隨後加快了速度躥進蕨草叢裏。

這就是天南星的噩夢?

半夏起身看了看周圍,天南星並不在他身邊。

半夏既慶幸這次自己不是天南星的噩夢來源了,又更加擔憂天南星的所在。

“咕咕——”

雜亂的長耳獸叫聲傳來,半夏看到不遠處的蕨草叢晃動。

一隻髒兮兮的幼龍腦袋從蕨草叢中鑽出來,它努力往前爬著,卻爬得十分艱難,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後麵扯著它。

半夏一時沒認出這是哪隻幼龍,它身上粘著草葉和泥土,還有長耳獸的絨毛,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吼嗚,吼嗚——”

幼龍急促地吼叫著,小爪子快速刨著地,努力往外躥。

直到幼龍的尾巴露了出來,半夏才知道在後邊扯著幼龍的是什麽,一隻成年長耳獸正咬著幼龍的尾巴。

“吼嗚嗚——”

幼龍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半夏,它金色的豎瞳似是亮了一瞬,下意識就拍打著翅翼往半夏的方向跑。

長耳獸還嚼著它尾部的鬃毛,幼龍被拉住,它仰頭看半夏,眼裏有親近,也有怯意。

幼龍在半夏的注視下往後退了些,它轉過身,往另一邊跑去。

半夏實在覺得那幼龍的眼睛熟悉得很,卻一時想不起這是哪隻幼龍,但半夏還是走了過去。

在這個夢境世界,這條幼龍過於鮮活了。

入夢是天南星一族的種族天賦,如果有幼龍無師自通地學會了,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那長耳獸還在埋頭啃幼龍的尾巴,似乎根本沒發覺半夏的靠近,小幼龍倒是停了下來,伏在地上緊張地盯著他。

半夏揪住長耳獸的耳朵,將它的腦袋拉起來。

“咕!咕——”

長耳獸鬆了口,發出憤怒的叫聲,身體扭轉,想要往蕨草叢裏躥。

一隻成年長耳獸,足有一頭成年馬那麽大,掙紮起來動作大得很,半夏也不是想把它做成食物,順勢放開手。

長耳獸躥入蕨草從裏,很快就沒了影。

半夏看向地上的小幼龍,他蹲下身,將幼龍抱起來,“你是哪隻小寶貝?”

幼龍身體僵硬,怯生生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開口:“爸爸。”

“嗯,爸爸在。”半夏覺得有一絲古怪,他沒細想,捏了捏幼龍被啃得亂糟糟的尾端鬃毛,轉身抱著幼龍往長耳獸飲水的水潭走去。

幼龍趴在半夏手心,抱著他的手臂不放。

半夏以為它被長耳獸嚇著了,邊給幼龍摘掉身上上的草葉獸毛,邊問:“你第一次進夢境?”

“吼嗚?”幼龍抬頭看他,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半夏也不知道該怎麽給它解釋夢境這個詞,他想了想,安撫道:“別怕,這裏是你黑龍爸爸的世界,不會有危險的。”

提到天南星,半夏不由環視起四周,這是天南星的夢境,他卻至今沒看到天南星。

而且這裏不是天南星的狩獵地嗎?附近隻有滿地的蕨草和長耳獸,怎麽也不像個噩夢。

幼龍眼裏依舊帶著茫然,它見半夏環顧四周,悄悄將半夏的手抱得更緊了。

水潭在蕨草地的中心,半夏抱著幼龍出現,原本在水潭旁飲水休息的長耳獸都快速躥入蕨草叢裏。

半夏在水潭旁蹲下,整個水潭直徑不足十米,裏麵的水還算清澈。

半夏一手抓著幼龍,一手撩起水給它洗去身上的泥土。

水從幼龍的身上滑落,帶走些許泥沙草葉,隨著半夏的搓洗和淋水,幼龍鱗片的本色漸漸露了出來。

半夏蹙著眉給它洗完,最後將鱗片幹淨得能反光的小幼龍舉到麵前,盯著幼龍的眼睛,“天南星?”

幼龍的尾巴抬了起來,繞過兩條後肢之間,被長耳獸啃得亂糟糟的尾尖鬃毛搭在小肚子上。

它滿眼信任和依賴地看著半夏,張口喚道:“爸爸~”

“你在搞什麽?”半夏反手將幼龍版的天南星丟到身後的草地上。

虧他還叫它小寶貝,還柔聲哄它,半夏覺得自己被欺騙的感情。

幼龍感知到麵前這個成年雄獸生氣了,它往後退了一步,想要轉頭就跑。

但它的視線落到了那雙抱過它、清洗過它的手上,它的眼裏浮現出依賴於掙紮,最後它緩緩伏低身體,趴在地上,下巴平貼地麵,表示順服。

半夏與它對視了會,伸手把幼龍捧起來,捏捏它的小爪子小尾巴。

確實是天南星。

哪怕幼龍中顏色最深的暗藍紫,當它在陽光下時,也會反射出些許藍紫色,隻有天南星的鱗片是純粹的黑。

而且它給他的感覺親近且熟悉,不同於對幼龍的親近熟悉,是那種曾互換過吻,曾在許多個日夜裏彼此糾纏過的親近。

但在這個夢裏,天南星似乎不認識他了,或者說將他當做了另一個人,或龍。

天南星搭在肚皮上的尾巴輕晃了下,半夏的視線跟著落到那不堪入目的鬃毛上。

“醜死了。”半夏把天南星放到腿上,給它順了順被狗啃過一樣的鬃毛。

“吼嗚……”天南星緊張地抱住半夏的手指,似乎很怕他再把它丟掉。

“養養就能長好了。”半夏還是忍不住安撫。

幼龍版的天南星在他的手指上舔了口,接著,半夏就感覺天旋地轉。

等變化停下來後,半夏發現自己躺在水潭旁,像是剛睡了一覺。

天空恒星初升,暖暖的光灑在草地上。

半夏坐起身,看到幼龍版的天南星在他腿旁緊張地盯著它,天南星麵前是一些洗過的植物根莖和蕨草。

見他看過來,天南星低頭,用腦袋將那些植物根莖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半夏曾被天南星養過一段時間,當然知道它這番動作的含義。

“給我吃的?”半夏捏起一塊,在天南星期待的目光中放入嘴裏,很脆,但不甜,這是個還沒成熟的根莖。

半夏緩緩嚼著,在看到天南星對他咽口水後才反應過來,這是天南星的夢,剛剛那個天旋地轉大概是時間場景的切換,在天南星這個夢的時間線上,怕是已經過去了一天或好幾天。

雖然不知道這個夢是怎麽回事,半夏還是決定跟著夢中的規律走,他問天南星:“你吃食物了嗎?”

天南星點頭,還向他指了指不遠處的蕨草地。

半夏視力好,及時隔了一段距離,他也看到天南星指的地方,有幾片新鮮的蕨草倒在地上,那些蕨草上有被啃食痕跡。

“就吃了草?”半夏把天南星抱起來,按了按它的小肚子,和家裏那20隻幼龍總是圓滾滾的小肚子不同,天南星的肚子極為平坦。

雖然知道隻是夢,半夏的心還是莫名抽疼了一下,他抱著天南星起身,“我去把先前咬你的那隻長耳獸,抓來烤了。”

半夏對幼龍都臉盲,更別說長耳獸了。

他認不出,就讓天南星指認。天南星指著一隻長耳獸,半夏從手環裏取出激光槍,一道紅光射出,長耳獸茫然倒地。

半夏把長耳獸整隻烤了,調味料空間手環裏都是現成的。

看著天南星大口大口的啃食,它說這是它第一次吃到肉,說長耳獸比蕨草好吃,那一瞬間,半夏幾乎想去把這一片的長耳獸都弄過來烤了。

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眩暈感消失後,半夏睜開眼,還是在那個蕨草地裏,烤製的長耳獸不見了,天南星也不見了。

半夏站起身,見蕨草地上有一隻黑色小龍拍打著翅翼,努力往上。

隻看一眼,半夏就隻有它剛學飛不久,畢竟他有20條從隻能在地上拍打翅翼到能滿叢林飛的幼龍。

幼龍越飛越高,忽地一個不穩,直墜而下。

接過無數次墜落幼龍的半夏身體快於行動,一對絢麗的翅翼在他身後展開,翅翼猛地一扇,半夏就來到幼龍將要落地的地方,在幼龍落地前將它接住。

幼龍落到半夏手裏時,身體還是僵的,一動不動。

“天南星?”半夏喚了聲。

天南星這才像是活了過來,匆匆拍打著翅翼往半夏懷裏撲,“爸爸、爸爸,疼,吼嗚……”

“疼嗎?摔哪了?”半夏一時顧不得糾正它的叫法,小心翻看著天南星,想看它傷哪了。

天南星隻是一個勁的往他懷裏鑽,爪子勾著他的衣服,嗚咽地吼著喊疼。

半夏將天南星身上看遍了,才驀然想到,或許不是現在疼,它是在說它以前還是條真正的幼龍時,疼。

那時的天南星身邊,可不會有人能在它摔落時接住它。

這次的夢,每一個場景其實都是天南星幼時的回憶,隻是多了個他。

半夏心疼得難受,他低頭,輕輕朝天南星吹起,柔聲哄著:“吹吹,痛痛飛飛。”

對於家裏那些幼龍,他都沒這麽哄過,也是因為它們什麽都有,它們受到最大的傷害,大概就是被天南星吼幾聲。

天南星縮在他懷裏,一聲聲地叫著“爸爸”。

半夏感覺自己明白天南星想當幼龍的原因了,它不是真的想當一隻幼龍,它隻是見到了有爸爸的幼龍是怎樣的,就想到了自己。

它想要一個“爸爸”,一個能陪伴它,關心它,保護它,愛它的存在。